水牛馆作为东道主接待了这些中医大夫们,老周还把他的牛王居顶层打扫出来给他们暂住。
当初这个牛王居建好的时候,老周特意把顶层留了出来,原本是打算将来作为员工福利的一部分,结果这几年下来,也没谁正经住进去。
像这么大的福利,老周轻易也不肯给出去,目前可以算得上是常住人口的,就只有蔚卓洋的父母,老两口也不是一年到头都在这边住,他们自家在南方某城的屋子,毕竟是住了几十年了的,感情深厚,在外头稍微待上一阵,常常就会想回去。
这回蔚卓洋过来,把他父母也领水牛镇上来了,毕竟水牛节嘛,这几天镇子上热闹。这丫把他爹娘安排在了自己平时住的那间工舍,自己就跑陈管事那屋跟他硬挤,反正乔尹明都住进去了,也不差他一个。
把爹娘安排在牛王庄多好啊,吃喝不愁,也不像牛王居那边冷锅冷灶的,好几个月都没住人了,还有那么多老头老太太陪着说说话。这不牛王居那屋子不是借给别人住了嘛,他爹娘反正就在牛王庄住下了,难道老周还能不让啊?
这回跟蔚卓洋一起过来的,还有乔尹明的父母,这两个人的住宿问题蔚卓洋不管,就说自己实在安排不了了,让他们自个儿在镇上找地方住。
这节骨眼上,水牛镇上哪里还有什么地方住的,只能在永青那边订了一个酒店。这事蔚卓洋是故意的,他就是不想让这两人总往乔尹明跟前凑,免得他见多了闹心,这种事搁谁谁都得闹心。
乔尹明这孩子在牛王庄上待了一阵,比刚来的时候强不少,现在他每天早上也到镇上去练武,跟镇上的孩子一起上学,回来牛王庄就吃食堂,住嘛跟陈建华住在一起。
陈建华光棍一条,也不咋会照顾孩子,现在乔尹明自己的衣服都是自己洗,每天晚上衣服换下来就丢洗衣机,洗完晾上,第二天放学回来,就去阳台把衣服收回来,叠整齐放到柜子里。
这对于一个十岁出头的孩子来说也很不错了,虽然跟镇上某些早熟懂事的孩子还是没法比。老周他们天天看着也不觉得有什么,蔚卓洋中间离开了一段时间,这回再过来,明显就感觉这孩子成长了许多。
乔尹明的父母老周都见了,分开见到的,这俩人都喊老周去吃饭,老周都给推了,硬是要给生活费啥的,老周也没收,让他们给蔚卓洋就成。拿人的手短啊,这钱要是拿了,到时候他们有事没事就往这边打个电话问东问西的,老周还不好意思不搭理。
对于这两个人,老周反正没多少好感,一个是在婚姻期间搁外头又给乔尹明造了个弟弟出来的渣爸,另一个是把儿子当武器的女斗士,老周看着他俩都觉得忒不得劲,也难怪乔尹明那小子要得抑郁症了,爹娘这玩意儿真是没的选。
老周这两天也挺忙,那些中医大夫们说是要组织一次义诊,老周自然要鼎力支持,其实这事白老头一早就已经跟老周透过气了,要不然他也不能那么积极给安排住宿。
义诊的地方就安排在水牛馆前面的牛王亭,一人给那些大夫配个小桌,往亭子里一坐,就是个临时看诊台了。
别看地方简陋,就这么一个位置,也不是人人都能坐的,这回过来的不少中医大夫,就没被安排上,原因是白老头嫌他们水平太次。
那些人也有服气的也有不服气的,但甭管他们服不服气,白老头说一不二。在别的地方也就算了,这是他自个儿的地盘啊,他还做不了主?
其实哪行哪业里面都有老鼠屎,他们这个行业也一样,有些人不肯潜心钻研医术,却十分精通于沽名钓誉,原本就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半桶水,跑这儿来跟大拿们一混,拍几张照片一吹嘘,自己俨然就也成了大拿级别。
想钻这种空子,别地儿不好说,白老头这里反正是别想,这老光棍原本就是个不怕事的,这会儿又有老常给他当靠山,那就更加天不怕地不怕了。再说就算真惹了什么乱子,这不还有老周在跟前给他顶着呢么?
另外还有几位不太愿意抛头露面在外面搞义诊、医术又很高超让人不舍得闲置的,白老头把他们安排在了医馆里面。
短期留几天的人,就让他们参与疑难病症讨论,要么帮忙带带学徒。像徐大那样,打算在水牛镇上留几个月的,就直接安排他在水牛馆坐诊。
徐大就是徐二他爹,这父子俩咋一听名字还以为是兄弟,实际上年纪差了有四五十岁,徐二是正经的老来子。
他们徐家颇有家学,除了徐二目前在用的那一套针法,另外还有不少好料,主要是针对人体经络骨骼方面,他们家好几代人都在钻研长寿之术,到了徐大这里,已经颇有积累。
“徐大夫擅长的是哪个方面?”这些人刚进水牛馆的这一天,老周也过来了。
“敝人专治小儿麻痹。”徐大夫摸了摸自己花白的胡子,笑道。
“……”老周听了,不禁转头看了白老头一眼,这白老头曾经就得了个专治恶疮的名声,这回又来个专治小儿麻痹的,真搭。
“你看看咱医馆挂着号的那些人里头,有小儿病的没有?抽出来往徐大夫这边安排。”白老头这时候也往他们这边走过来了,边走还边跟旁边的眼镜仔说话。
“好的。”眼镜仔应了一声,转头把这个工作交给了一个男学徒专门负责,至于他自己,这段时间需要他注意的事情还有很多,不可能把精力都花费在一项工作上面。
如今的眼镜仔已经不是从前的眼镜仔,跟当初在牛王庄上给陈建华打下手的时候,这小伙儿现在已经成长了很多。
记得刚来水牛馆的时候,这丫还找老周哭过几次,说自己干不了,现在干得不也挺好。
这些人在医馆里头忙着,老周抬脚往外头的小广场走去。
这几天来水牛馆挂号的人不少,主要是老周前些天在网络上放出消息,等过了今年水牛节,水牛馆就要停止放号了,下一次放号可能要等明年水牛节,于是这一下子又汇聚过来许多人。
不过也还好,因为大家都知道水牛馆的挂号情况,现在就算挂上了号,估计也得好几年年以后才能瞧上病,很多人根本等不起,也有不耐烦等的,总之,对于他们来说水牛馆并不是很好的选择,全国各地名医也不少,不一定非得在这棵树上吊死。
老周到小广场上看了看,人是很多,但也相当有序,人群中不时可以看到水牛馆学徒穿行其间维持秩序,水牛馆的学徒袍很好认,最近网友们又给他们做过来一批,是略暗的水红色长袍,衬得这些学徒一个个都跟古装戏里头走出来的才子佳人一样,大冬天里头瞧着倒也挺暖眼。
现在网络上就有那么一群人,专门以给水牛馆的学徒们做衣服为乐,春夏秋冬每季都能收到衣服,最近送过来这一身,也有徐二的一份,别说,这家伙穿这种浅浅的暗粉色还挺好看,很有几分闲散书生的味道。
对于这些总给他们送衣服的人,老周也不止一次表达过谢意,还送出去过不少牛王庄的土特产。
另外他也强调,毕竟是医馆,让他们把衣服尽量做得简朴些,还有就是水牛馆有多少学徒,这个衣服就得做多少套,少一套都不能作为学徒们的统一服饰。
有了学徒的,自然也不能把大夫们的落下,水牛馆的坐馆大夫们就总开玩笑说自己是沾了那些学徒的光。
网友们的这种爱好其实也很好理解,谁的心中没有一个书院梦,也许对很多人来说,水牛馆就是他们心中的红罗山书院,也就是在汝南版本和诸城版本中,梁山伯和祝英台一起读书的地方。
听说有人为了这个,还想来水牛馆当学徒的,只可惜水牛馆不收门外汉,必须要有一定的中医基础,然后网络上就有不少年轻人喊着要自学中医的,水牛馆的学徒们倒是给他们推荐了不少入门书籍,能不能坚持得下来,那就要看个人了。
老周走在水牛馆前面的小广场上,不时可以看到有一些年轻游客拿着手机照相机咔嚓咔嚓对着年轻学徒们拍照,学徒们都已经比较习惯这种情况,该干嘛干嘛,也有个别会嬉皮笑脸对着镜头摆个pose的,只要不耽误正事,也没人管。
在广场上走了一小圈,也没有看到有小儿麻痹的,刚打算转身回去,就听到侧后方传来小孩的哭声,转头一看,一个穿着黑色风衣的年轻女子怀里抱着一个小娃娃,仔细看那娃娃,面黄肌瘦的样子,显然是有些先天不足。
这里人本来就多,其中不少还是身体不好的病人,这孩子哇哇大哭的声音着实有些吵闹,那年轻女子一边不好意思地跟旁边的人道歉,一边连忙轻晃手臂,低声安抚。
“咋哭了呢?”老周这时候就走过去了。
“老周好。”那年轻女子一边忙活,一边笑着老周打了个招呼。
“来,我抱抱。”老周伸手道。
“哎,这孩子闹得很。”年轻女子有些不好意思道。
“没事,咱也不是故意要闹人的嘛,是不是,身体不舒服就哭几声呗。”老周伸手把那孩子接了过来。
说来也怪,那孩子一到老周怀里,抽抽噎噎地哼唧几声之后,竟然就不哭了。
“到你那儿倒是乖巧了。”孩子的母亲松了一口气。
“这孩子咋了?”老周问她。
“生下来就有些先天不足,我又没多少奶水,给他喝奶粉,换了几个品牌都不大适应,总哭,晚上睡觉也不安稳,我就想看看你们这儿的大夫有什么办法没有。”这年轻女子大致说了一下自家孩子的情况。
“刚好今天来了一个专门治小儿病的大夫,你跟我一块儿进去,让他瞧瞧这孩子。”徐大说自己是专治小儿麻痹,白老头刚刚跟眼镜仔说的可是小儿病,老周听得一清二楚的。
“哎,好。”孩子的母亲一脸高兴地答应下来,水牛馆现在可是一号难求啊,她今天就算挂上号,那也得好久以后才能给自家儿子瞧上病,这会儿听说能插队,自然是大喜过望。
俩人一前一后往水牛馆大门走去,一路上不少人都用羡慕的眼神看着这一对母子,也有人拉着老周想说点什么的,老周就跟他们说今天水牛馆来了个瞧小儿病的大夫,如果有这一类的患者,可以找医馆学徒帮忙安排,其他患者还得按正常秩序排队。
再说徐大这边,这老头之所以跟老周说自己专治小儿麻痹,就是图省心,不想为那些疑难杂症伤脑筋,没想到老周出去转了一圈,就跟他带回来这么一个难题。
徐大夫左瞧右瞧,先天不足,后天养得也不算好,他想了想,提笔就给他开了一个疗程的牛王庄自产婴幼儿奶粉,老周在旁边看着,抓抓头发认了。
“你们那儿环境污染是不是比较严重?”徐大夫撕下单子递给老周,示意他赶紧把奶粉准备上,然后又问那孩子的母亲。
“这几年工业发展比较快……”污染确实是严重的。
“最好给它换个环境好一点的地方。”徐大夫对她说道。
“……”女子面露难色,她和她爱人的事业都在那边,虽然说为了孩子,但是要她就这么放弃好不容易打拼下来的事业,实在又很不舍得。
“你自己不方便,就让家里的老人带带。”徐大夫叹气道,这孩子都这样了,再不好好养养,将来怕就养不回来了。
“我母亲早逝,我丈夫现在的母亲也不是亲生的。”年轻女子低头摸了摸孩子的头顶,面露忧伤,一定是他们当父母的根底太差,生下来带孩子才会不够健康:“不过这事我会尽快想办法。”
“那行,我先教你一套按摩手法,你仔细看着。”徐大夫轻叹了一口气,知道现在这社会,年轻人们若是没有父母可以依靠一下,也是不大容易。
这边徐大夫一边给那娃娃做按摩,一边给孩子的母亲讲解动作以及注意事项,那边,老周就给这娃娃弄奶粉去了。
徐大这人对于五脏六腑奇经八脉的熟悉程度,就跟他自家菜园子一样,想挖哪块地就挖哪块地,想摘哪个菜就摘哪个菜,这是白老头的原话。
经过他一番倒腾之后,那孩子先是打了几个嗝,然后又放了几个臭屁,完了就被她母亲抱着到一旁休息去了。
大约半个小时以后,老周给他泡了一碗牛奶过来,还娃娃还挺识货,不晓得是知道那里头都是灵泉水还是怎么的,抱着饭碗咕噜咕噜就喝了个精光。
出来的时候,老周问他们住哪儿,孩子的母亲说自己没在水牛镇上订到房间,所以就住在永青那边的一家连锁酒店。
“也别去永青了,就在水牛镇上住几天吧,我给你找个地方。”明后天还得过来继续跟徐大夫学按摩呢,这大冷天的,孩子身体也不好,经不住那样的折腾。
“那麻烦你了。”年轻女子手里拎着几罐奶粉,她家娃娃这会儿就在老周怀里窝着呢,睡得怪香甜的,这孩子身体不好,很少有睡得这么香的时候。
“我一会儿领你去的那一家,你看着要是合适,将来把孩子放他们家寄养也成,要是不合适,或者你自己没有这种打算,咱就啥也不用多说,住几天就走了。”老周说着,就领着她往老街的方向走去。
老周自己也是在城市里打拼过的人,知道一个年轻人要是没有家里帮助,完全靠自己的双手在一座城市里打下自己的事业,是一件多么不容易的事情,而这个事业就是他们的生存保障,也是他们的立足根本,没有谁可以轻易放弃。当初老周要不是在机缘巧合之中得到这一眼灵泉,也不会贸然放弃自己在城市里的事业回到农村。
因为是水牛节,街道上到处都很热闹,人声鼎沸,欢声笑语不断,空气中处处都飘荡着食物的香气。
这名女子将那几罐奶粉抱在怀里,紧紧跟在老周身后,心中满是对未来的忧虑,但又隐隐感觉前面也许会有转机……
作者有话要说: 关于蔚卓洋的父母住没住进牛王居的问题,啊稍微修改了一下,嘛,这篇文写得长了,前面的内容我都有些忘记了。
第388章
猴头的回礼
“文重啊,你今天晚上去我家跟猴娃子一起睡呗?”老周领着那母子俩到了孙文重家,一进门就看到孙文重正坐在自家楼下一边看铺子一边做作业。
他们家楼下那铺子,就是卖卖针线,外加帮人缝补,这两天是水牛节,大伙儿都忙着呢,就算是家里有衣服破了,一般也不在这节骨眼拿过来补,所以他家这两天基本上也没什么生意。
“好啊。”孙文重抬头,看到老周和他身后的女子,又看了看老周怀里那个小娃娃,知道老周这是让他腾房间呢。
之前的水牛节,孙文重他们家的房间也是出租的,顶层阁楼加上孙文重的房间,一天也能挣个二三百块,至于孙文重,就到他父母房间去打个地铺。
今年他家经济条件相对好点,他爹妈就不让他腾屋子了,就只把阁楼租了出去,租给一对做小生意的夫妇,那两口子去年水牛节就在他们家住,今年也是早早就打电话过来说好了,让孙家依旧把顶层那阁楼给他们留着。
“这会儿就你一个人在家啊?”老周问他。
“我妈在外头给人帮忙呢,你们等等,我喊她去。”孙文重说着就合上作业本站了起来。
“没事,也不着急。”老周带来那女子连忙道。
“近的很,几步子就走回来了。”孙文重笑嘻嘻说了一句,很快就出门去了。
趁着孙文重出门的功夫,那女子也仔细打量了一下这个屋子,两层楼的老房子,墙壁上刷了白石灰,应该是砖墙,二楼的地板是用木板铺的,她抬头看了看天花板,还挺干净,并没有多少陈年老灰。
楼下那这铺子看着也齐整,那些个针头线脑的,一样一样,放得清清楚楚,这铺子的主人看来应该是个勤快仔细的人。
没多会儿功夫,就看到一个五十上下的妇人快步进了屋子:“老周你这会儿咋来了呢?”
“刚刚在水牛馆那边,听说这对母子没找着住的地方,就给领你这儿来了。”老周笑道。
“呦,还带着娃娃呢,咱镇上这两天确实是不好找地方住,你们等等啊,我去把文重那屋收拾收拾。”
文重娘说着就从墙边抽了一条洗得发白的抹布下来,又去后院放水,像他们这种老房子,楼上是没有水管的,想要擦个地板,还得从楼下端水上去。
“今天晚上让文重上我家住去啊。”老周喊了一声。
“哎,那感情好。”文重娘笑应。
他们家这两天确实是住不开了,文重他小姨和小姨父这两天也在水牛镇上,就住他们家,都说好了,就跟他们夫妻一块儿挤挤,地上打个地铺,文重娘俩姐妹睡床上,俩大老爷们就睡地板。
那两口子也是上水牛镇干活来的,水牛节这几天,镇上好多人都出摊,有些人摊子大了,自家人就忙不过来,得找帮工,这几天帮工的价钱高,一般都能出到一百五以上,甚至还有有一百八两百的,不过时间一般也比较长,从大清早一直忙活到深夜。文重娘自己也有给人帮忙,刚刚她就在外边干活呢,这会儿她回来了,孙文重就留在那边替着。
文重娘三下五除二就把房间给打扫出来了,床单被套都换了干净的,桌面地板都擦过一遍,其他倒也没什么好收拾的,孙文重的房间本来也不乱。
“你要累了就先睡一会儿也行,洗澡上厕所的地方都在后院呢,文重他爸去年刚修的洗手间,干净得很……万一娃娃饿了要喝奶,电热水壶啥的都在灶台上,你随便用不用客气,这水是我们几户人一起从山上引下来的泉水,清甜的很……”
文重娘忙完了,又是好一通交代,老周这回给她带过来这人,一看就不是那种会在别人家乱来的,斯斯文文的一个女子,就是担心她太客气,有啥不方便的硬忍着不好意思说。
“没事,我先睡会儿,刚好孩子也睡了,您忙您的去吧。”那女子笑道,那面上确实也透着几分疲惫。
“哎,那我先走了啊。你要是肚子饿了,就上街去逛逛,今儿外头到处都是吃的,晚上能热闹到十一二点呢,楼下大门不锁也没事,家里头没啥值钱东西。”文重娘着急要去把她儿子替回来。孙文重现在读初三了,下个学期结束就要参加中考,那孩子学习认真着呢,他们当父母的自然也不想耽误他。
文重娘走了没多久,孙文重就又回来了,老周跟那女子打了声招呼,就领着孙文重回牛王庄去了。
忙活了大半天,他也有些累了,于是也不往大街上走,就沿着老街这一边的小路走,不多会儿遇到一辆牛车,俩人就爬了上去,老周掏出IC卡刷了两下,把孙文重的车费也一起付了。
“老周啊,这会儿是要回去呢?”赶车的跟老周打招呼。
“是啊,你这车今天没人包啊?”老周问他赶车的。
“包了,从永青过来的一家子,大早上就出门了,拉着他们出去转悠了一大圈,这会儿没啥事,就打算把牛赶到牛王池去吃吃草。”赶车人坐在前头一晃一晃的,连鞭子都不拿,这牛自己都认道了,根本也不用他赶,最近他就越来越觉着自己像个售票员。
“收入还行呗?”老周笑问。
“那肯定是要比平时好啊。”赶车人笑嘻嘻道。
水牛节第一天,老周基本上就忙了一整天,肖树林那边也不得闲,水牛节的时候他们公司生意也特别好,再加上又有不少外地来的武术同好找他切磋。
猴娃子倒是出去玩了一天,玫瑰他们那个军区来了一大群当兵的,跟老周商量了一下,就住在山上一栋吊脚楼中。
白天的时候他们跑打铁铺去瞻仰常胜将军的风采,刚好猴娃子和罗美慧罗美玲那会儿也在打铁铺,一听说他们要去镇上玩,几个小孩都是一脸的羡慕,家里大人都说了,水牛节这两天镇上人太多太乱,没有家里人陪着,不许他们自己上街玩。
常老头看到了,就说,让他们把这几个孩子带上,然后猴娃子和罗美慧罗美玲就被这些兵哥们带出去玩了一天,夹在这群大兵中间,安全那是很有保障的。
晚上,猴娃子和孙文重睡一屋,孙文重带了习题册过来,回屋以后跟猴娃子说了几句话,然后就埋头做题去了。
猴娃子也忙得很,今天跟那些兵哥出去,全程都是人家请客,所以猴娃子自己就没花钱,但明天就不行了,他在想明天要带多少钱出门,五张红色钞票够不够?四张?唔……四张应该不够。
第二天一早,猴娃子跟老周肖树林说,他要买东西给山上的猴子吃,老周肖树林都表示同意,毕竟这孩子当初是跟猴子们一起生活过的,会念旧情是当然的。
“二郎,逛街去不去啊?”既然要给猴子们买吃的,那就得有个交通工具啊,像今天这种日子,三轮摩托车肯定不好使,还得靠牛车。
“噗……”二郎没好气地打了个响鼻,每回老周喊它逛街都没好事。
“二郎你去不去?”猴娃子问它。
“……”二郎慢悠悠从稻草堆中站了起来,甩了甩身上的草屑,那近吨的大身板甩起来也是怪吓人,这丫还当自己是牛王庄上的小狗呢,跟它们学。
肖树林给二郎套上牛车,老周和猴娃子一起从食堂那边搬了许多饭盒过来,堆了小半车。
其实喊二郎拉车对老周也没啥好处,他跟肖树林都还不能坐车,毕竟人家顶着个牛王的头衔呢,像今天这种日子,就得特别注意点影响,这车猴娃子还能坐一坐,就当是牛王照顾他们家儿子了,大人坐上去看着就不像话。
老周打着哈欠走在大马路上,身边是肖树林,前头是二郎和猴娃子,大冬天的,山风吹着也怪冷。
等进了镇子,空气一下子就变得热气腾腾起来,这会儿时间还早,街上游人相对少一些,但该出的摊位基本上也都出了。
老周一家三口一到镇上,就有好多人跟他们打招呼。
“二郎今天也出来了?”
“挺长时间没见着二郎了。”
“哇!这头牛长得真大!”
“那可不,这就是咱镇上的牛王,它要是张嘴哞一声,咱水牛镇四面的大山都得震三震。”
“那么夸张啊?”
“牛王啸没听说过啊?上网搜搜去呗,还有人录了呢。”
“……”
貌似老周一家三口加起来也没有二郎这头牛出风头。
说起来,二郎这几年真是长得越发威风了,那么大块头,站那儿啥都不干,本身就是一种震撼。
再加上这头牛长得是真帅啊,那两个水牛角乌黑发亮,身上的牛毛齐整有光泽,那两只眼睛长长的,眼珠子乌黑润泽,它看你一眼,你就会觉得这头牛其实啥都明白。
“老周啊,来我这边看看嘛,让我们也沾沾牛王的灵气。”
“猴娃子,来来,你想吃点啥,婶给你装。”
“要狮子头啊?来来,饭盒拿过来。”
“不就是几个狮子头嘛,有啥,我给你多装几个……”
“猴娃子给钱。”
“还给啥钱啊,又不是啥好东西。”
“要的要的。”
“那你给我十块钱。”
“够不够啊?”
“够了够了,老周你这人忒客气。”
“……”
水牛镇上好多人都相信牛王的存在,这水牛节,不就是牛王的节日嘛,这时候牛王能来到自家摊位前,这是多么吉利多么喜庆的一件事啊。
这人心里一高兴吧,就容易变得贼大方,往猴娃子饭盒装东西的时候,个个都恨不得给他塞得满满的,要不是老周拦着,估计连钱都是不肯要的。
街上的游客越来越多,好多人都拿起手机照相机对着二郎拍照,还有胆子大的凑近了跟它合影。
二郎跺着蹄子,渐渐也有几分不耐烦了,老周拍了拍它的后脖子安抚,牛王也不是那么好当的,该装逼的时候你就得装逼,不就这么小半天功夫嘛,忍忍就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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