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该不可能啊!
虽说北越帝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但他这人相当爱护自已的名声,当着满朝文武答应的事,不至于出尔反尔才是。
“没有。”见妹妹问起,沈冥耐心回答道:“陛下就问了我一些东莱国的朝政事务,我都如实告知了。”
“后来陛下又问到一些宫廷秘事,牵扯到东莱皇室私密,本身我也不太清楚,倒是不便作答,但大舅舅正好来了,替我圆过去了。”
说起大舅舅,沈冥眼里流露出了一丝温情。
沈南星自是注意到了,便笑着道:“过几日朝臣休沐,到时大舅舅小舅舅都在家,咱们上门去看看他们吧!”
“好。”沈冥欣然答应。
沈老侯爷见兄妹俩聊得欢快,俨然不记得他还生着气了,心里堵得慌。
寻着兄妹俩说话的空隙,他黑着脸向孙女告状:“南星,你兄长他不肯娶妻。”
第253章
最好的模样
沈南星愣住了,怎么忽然就说到娶妻了?
上一世,传闻说东莱丞相沈冥性格阴鸷,不近女色,身边连个侍妾都没有。
近身伺候他的也都是各色美貌男子,这东莱丞相好像是个断袖......
那时候也不知道沈冥就是她兄长,沈南星自是没在意这些传闻,可如今沈冥既是自已兄长,她自是不能置之不理了。
她一双眼直直看着沈冥,眸中有着显然的担忧:“你喜欢男人?”
沈冥一愣,哭笑不得:“胡说什么呢?我怎么可能喜欢男人?只是还未遇到心仪的女子罢了。”
沈老侯爷冷哼一声:“你连见都不肯见,怎知人家姑娘就不是你喜欢的?”
见孙女疑惑的目光看了过来,沈老侯爷就将今日在御书房外遇到胡尚书的事情,细致的与孙女说了一遍。
说完又瞪了沈冥一眼:“我看那胡家小姑娘就不错,可这臭小子连见人家姑娘一面都不肯,就叫我去给胡尚书说,拒了这门亲事。”
说着就将脑袋瞥向一边,气呼呼的,一副懒得看沈冥的模样。
胡尚书的女儿?那不就是霜儿吗?
沈南星眼睛蓦然亮了。
霜儿这小姑娘好啊,可爱又善良,若是能骗回来,咳,娶回来做她嫂嫂,那可真是再好不过了!
兴奋之余,沈南星又想起刚重生回来的时候,在醉心斋遇见霜儿,她好像就是将自已认成兄长了。
她喊她北月哥哥,还抱着她哭......
莫非霜儿心悦兄长?
好像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大秘密,沈南星笑眯了眼睛,一双眼弯成了月牙形,漂亮极了。
让人看着就心生欢喜。
沈冥无奈的摸了摸她的脑袋:“在想什么,这般高兴?”
沈南星一把抓住沈冥的手臂:“哥,你先别急着拒绝这门亲事,你先见见胡姑娘好不好?”
“为何?”沈冥挑了挑眉:“哥哥如今好不容易才回来,只想好好陪陪你和祖父,不想成亲。”
沈南星抱着他的手臂撒娇:“哥,你就先见见胡姑娘嘛!若是看对眼了,也可以先定亲啊!就算定亲了,离成亲也还早呢,准备都起码要半年时间的!”
见沈冥只凝眉不说话,沈南星继续摇:“哥哥,你就先见一见,然后再做决定嘛!胡家姑娘真的是很好很好的,而且她对我有恩......”
“什么恩?”沈冥追问。
救命之恩。沈南星在心底默默道。
她目光闪了闪,露出小女儿一般的娇俏:“反正就是有恩,你就说你答不答应见她一面吧?”
沈冥眸底隐没了一丝苦涩,笑着问:“若是见了面,我还是不想成亲呢?”
沈南星顿了下,道:“先见见再说,你肯定会喜欢的。”
“若是实在不喜欢的话......”她又接着道:“那也不能勉强。”
虽然霜儿对自已有救命之恩,但她也只能为霜儿争取一次与兄长见面的机会。
至于两人能不能成,也只能看两人的缘分了。
感情是勉强不了的。
就像她与傅九离,若是傅九离坚决不愿意娶她,她其实一点儿办法也没有......
在沈南星的软磨硬泡下,沈冥最终同意了,同意先与胡家姑娘见一面。
但他有个条件,那便是要等他的脸好了之后。
若是此生还能再见她一面,他想要以最好的模样去见她。
第254章
“霜”要长脚才站得稳啊!
祖孙三人又说了一会话,沈南星从老神医夫妇给的那一大包药里面,选出了一些适合老人家补身体的给祖父留下后,兄妹俩就一起离开了祖父的院子。
待走出一段距离后,沈南星想起什么,忽然道:“哥哥,你去我院子里一趟,我有东西给你。”
沈冥看向她,笑着问:“什么东西?”
沈南星狡黠的眨了眨眼:“去了你就知道了。”
于是沈冥又跟着沈南星去了她的院子,在厅中等了片刻,就见她从卧房里捧出了一个精致的小木匣。
沈冥挑了挑眉,有些不可置信:“给我的?”
这一看就是女孩子家的东西......
沈南星将小木匣往他面前一推:“打开看看。”
沈冥好奇的将盖子揭开,就见小木匣里面赫然摆着整整齐齐的十二个荷包,绣工非常精致,一看就是花了心思的。
这颜色和样式,倒是适合男子佩戴。
这定是妹妹这些年绣给他的......
沈冥眼角控制不住有些酸涩,声音带着极轻的哽咽:“这是你一针一线,专门给哥哥做的吧!”
“哥哥记得你向来不爱摆弄这些,做这些荷包定然吃了不少苦头......”
一想到一向活泼好动只爱贪玩的妹妹,一针一线给他缝制这些荷包,说不定手都被扎伤了多少次,沈冥就控制不住泪意上涌。
他不由将视线落在妹妹白皙的手指上,眸中满含心疼。
沈南星一愣,知晓兄长这是误会了,连连摆手:“这些不是我做的。”
沈冥顿了一下,随即便松了口气:“不是你做的就好。”
说着又抬手刮了下妹妹的鼻尖,勾唇笑了:“我是说呢,你才没这个耐心折腾这些。”
沈南星露出一丝尴尬的笑意。
不知道该怎么说,就这般不喜欢针线活的她,给谢廷煜那渣男做了百来个荷包,手指都不知被扎了多少个窟窿......
自已以前真是太蠢了!简直没眼看!
沈冥将小木匣盖上,端到怀里:“只要是你送的,便是买的,哥哥也喜欢。”
“哥哥日后每日佩戴一个,可以十二天不重样!”
沈南星:......
荷包上那么大的“霜”字,他就硬是看不到是吧?
沈南星无奈扶额,好心提醒:“哥,你再仔细看看,就看那荷包右下角用红色丝线绣的是什么字,每个荷包都有。”
沈冥眼中溢出惊喜:“你还绣了字?让哥哥看看。”
虽然荷包是买的现成的,但妹妹还绣了字在上面,那也是相当用心了!
沈南星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但......
算了,懒得解释了,一会他一看便知。
沈冥兴冲冲的打开小木匣,随意拿出一个荷包,举到面前端详。
然而一看之下,就愣住了。
是“霜”字,那个小姑娘的手笔。
只有她绣的“霜”字,“木”字两边是朝两边翘起的。
他曾捡过她一条帕子,上面的“霜”就是这般的,他还给她时曾问过她缘由。
小姑娘一脸天真与他解释:“霜”要长脚才站得稳啊!
想起小姑娘告诉他这个字就该这般写时,仰着脸理直气壮的样子,沈冥便微微扬起了唇角。
但此刻他只佯装没认出:“这是?”
沈南星便将曾经自已扮作兄长时,每回打了胜仗回来路过长安大街,都有个小姑娘使劲给自已砸荷包的故事说给了兄长听。
“那个小姑娘就是胡尚书家的小女儿,胡霜儿,也是祖父想要给你定亲的对象。”
“霜儿真的是个特别可爱的姑娘,她这次还随我一起去战场了,帮了我不少忙呢!”
“哥哥你见了她就知道了,你定会喜欢的......”
沈南星说起胡霜儿来,笑意止都止不住,眸子晶亮。
沈冥不由也跟着笑了起来,目光逐渐放空。
若是自已娶了霜儿,霜儿定能与妹妹相处得很好,祖父也满意霜儿这样的孙媳......
自已更是得偿所愿......
但没过多久,他眸中的亮色就一点点消失了。
虽仍在笑着,可眸底已没了笑意。
他将手中的荷包放回去,又将小木匣递给妹妹:“既是人小姑娘送给你的,你就收好了,怎能转送给我呢?”
沈南星不满的瞪着眼:“可她是把我当成你了,才给我的!如今你回来了,当然要物归原主了。”
说完她将脑袋撇向一边:“你若是不要,我明日就拿去还她,就说你不要。”
她说完就伸手去拿小木匣,却拿了个空。
沈冥后退了一步,将小木匣稳稳护在了怀中。
他无奈的叹了口气:“罢了,人家都送给你了,哪里有还回去的道理?”
“既然你不想要,那哥哥帮你收着就是。”
小姑娘本就爱哭,若是这一匣子荷包就这么被还回去了,还不知得哭成什么样子......
第255章
欺负他们不会哭是吧?
沈南星目送兄长抱着那一匣子荷包离开,目光闪了闪,若有所思。
她总觉得方才兄长看到荷包上绣的“霜”字时,神色有些异样,就好像......认识?
但听兄长说的那些话,又应当是不认识。
事关女子名声,她不好直接对兄长说霜儿可能对他有意,只能隐晦的暗示几句。
只希望兄长见了霜儿后,能对霜儿一见钟情便最好了。
只是兄长非要等他的脸好全了,才肯去与霜儿相看,而他的脸要好全的话,闻香夫人说了,少则月余,多则三月......
太久了。
但也没法子,兄长说得有理,既是要与女子相看,哪有戴个面具的道理,自是该以真面目示人。
而现在他半边脸庞尽毁,恐会吓到对方。
她也问了兄长,既然早就拿到闻香夫人给的药膏了,为何不趁早便用了?兄长与她解释说那时候刚恢复记忆急着找她,没顾上。
总觉得怪怪的,有哪里不对。
沈南星站了半晌,想不清楚怪在何处,索性便不想了。
左右霜儿还未及笄,定亲的事倒也不急,相看的事约在明年的春日宴上倒是正正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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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一些时日,除了抽了一日与妹妹去了镇国公府,又抽了一日与妹妹去了幽冥谷看望老神医夫妇外。
沈冥几乎日日都在参加各种京城贵公子设下的宴会,与一群青年才俊把酒吟诗,好不快活。
言谈间每每提到家中胞妹,便是满脸的骄傲与自豪,扬言只有这京中最好的男子,才配得上他家妹妹。
沈南星风华绝代,自小就长得冰雪漂亮,又年少从戎,年纪轻轻就成了北越唯一的女将军,此次出征更是将欺负了北越许久的东莱人打得屁滚尿流。
女装惊为天人,男装英姿飒爽,身后还有南阳侯府和镇国公府这般强大的背景,如今又多了个这般优秀的兄长,智谋之高,曾官至东莱丞相高位......
因此即便沈南星是和离之身,也不妨碍京中各色青年才俊趋之若鹜,或是积极参加沈冥在的每一场宴会,蓄意讨好,又或是家中直接托媒人上门说亲......
总之京中掀起了一股青年男子竞相比试容貌才艺学识的浪潮,只为一展风采,令沈冥满意,能在妹妹面前说几句自已的好话。
其中还真不乏一些早就心悦沈南星,只是以前碍于沈南星心里眼里只有靖王一人,而不敢宣之于口的,如今有了机会,自是铆足了劲的展现自已。
沈冥每日从宴会上回来,都会去妹妹的院子里坐坐,与她说说那些青年男子的事,讲讲他当真觉得还不错的人。
沈南星先前还有兴致与他讨论上两句,到后面眼中的光就一日日的暗淡了下去。
这些日子兄长参加宴会声势浩大,上门说亲的媒人几乎将门槛踏破......
可那人,终究没有半分动静。
沈冥说着说着就察觉到了妹妹的情绪低落,他叹了口气,试探着问:“要不咱试着看看其他男子?”
说着又有些生气:“这京中好男儿还真不只他傅九离一人!”
他这些日子就发现了几个好的。
可感受到妹妹冷下来的眼神,他的语气便渐渐弱了下来,直至噤了声。
该说不说,这傅九离还真是不识好歹!
过了一会,沈南星忽然开口:“暖安暖宁!”
候在门外的暖安暖宁闻声便走了进来:“主子!”
沈南星接着又喊了一声:“桥大桥二桥三桥四!”
下一刻,四个桥也闪了进来,齐齐站成一排:“主子!”
沈南星看着眼前的六人,沉默了片刻。
随后就将脖子上戴的阴阳铜管取了下来,又将手腕上的银镯褪下。
暖宁心中一提:“主子,您这是做什么?”
沈南星微微扬唇,将阴阳铜管和银镯一并递给暖宁:“这两样物事,是九千岁曾赠与我的。”
“我可能要不了多久就要嫁人,再留着他送的东西总归是不合适,帮我还给他吧。”
“主子......”暖宁的眼泪倏忽落了下来,不愿伸手去接。
“暖宁,听令!”沈南星语气变得严肃。
暖宁双腿一屈就跪了下来,含着泪大声道:“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