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崽子用脑袋蹭沈南枝手心,‘嗷呜嗷呜’地激动的叫唤着。
江靳年落后几分钟回来,他从外面进来时,沈南枝正陪着狗崽子蹲在海棠花坛边玩。
江靳年先是远远看了几眼地上少女穿的衣服,见她在院子中不会受凉,便暂时停下了脚步,没直接过去,打扰她和团团玩儿。
直到几分钟后,他才走过来,睇了眼粘人精狗崽子,走近将地上的少女扶起来,“别待很久了,天冷,先进去。”
沈南枝脊骨不自觉地僵了一下。
她顺着江靳年的力道起身,自欺欺人般逃避了一周多的那两张照片再次钻进脑海。
她唇角抿了抿,想和他说话,他已经先一步握住她微凉的指尖,将她带进大厅。
动作亲昵自然,和从前一样。
第115章
“这段婚姻,你想持续多久?”
庞管家早就让人准备好了晚餐。
沈南枝和江靳年一进去,庞管家便笑着迎出来,“先生,太太,你们回来了?晚餐已经准备好,今天天冷,不如先用餐?”
江靳年看了眼在他面前过分乖巧的姑娘,点头。
庞管家的动作很快。
前后不足两三分钟的时间,一桌子晚餐便都摆了上来。
江靳年有食不言寝不语的习惯,虽在结婚后多次为沈南枝打破,但她整顿饭都在想这桩联姻,晚餐的氛围便显得沉默不少。
江靳年几次看向微垂着脑袋在想着什么的姑娘,男人握着筷子的指骨微紧,但一直未表露出任何情绪。
直到吃完晚饭。
“是不是累了?”
江靳年不愿再想国外撞见的那一幕,就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一切还如原来。
沈南枝摇头,她握紧水杯,措着辞,想对他提联姻的事,但话到了嘴边,正要开口,却再次被一道忽如其来的来电铃声打断。
江靳年转眸瞥向屏幕。
凛冽眉峰折起几分。
他拿过手机,滑下接通键之前,对沈南枝说:
“楼上备好了花瓣浴,加了你喜欢的精油,去泡个澡,去去乏。”
沈南枝看了眼他手机,咽下口中的话,没拒绝,撸了两把狗崽子,起身去楼上。
行李箱和手提包中的资料都已经完好无损地送进来,沈南枝看了眼,没收拾,去衣帽间挑了件睡衣,便推开门进了浴室。
她一直在想怎么说这件事才更委婉不失和气,这个澡泡得时间长了些,等再出来时,江靳年都已经洗漱完回到卧室。
见她出来,坐在沙发上的江靳年放下平板,目光落向她那边,“洗完了?来。”
沈南枝指尖微紧一瞬,但到底是走过去,只是刚靠近,就被他扣着手腕拽进怀里。
江靳年手臂环过她纤细的腰肢,将人揽在腿上,看向她:“早上问江太太几点的飞机,怎么没回消息?”
沈南枝眼神有片刻的迷茫,“……我没看见,有消息吗?”
沈南枝是真的没注意到消息。
她回想着那个时候,估计是没电关了会儿机的缘故。
江靳年没继续这个话题,干燥温热的掌心轻握着她腰身,又问:
“年前是不是没有别的安排了?”
沈南枝这次点头,乖乖回话,“没了,算是放假了。”
“正好,公司近来的事也处理的差不多了,我陪你出去玩几天。”他道。
沈南枝没直接应。
她脊背有些僵硬,腰臀轻挪了挪,想从他怀里出来,却反被他更紧地掐住后腰,按着后脑勺吻过来。
空气像是静止下来,唇瓣厮磨的触感尤为清晰,战栗酥麻的感觉顺着神经往脑海钻。
沈南枝指尖不自觉攥紧他身侧的衣角,没推开,便没再动,任由着他吻,直到好一会儿过去,他从她唇上离开,滚烫炙热的指腹有一下没一下地隔着单薄的睡衣贴磨着她腰间。
沈南枝暗中掐紧指尖,在他掌心钻进她衣服里面,履行夫妻义务之前,忍下身体本能地颤栗,抬着低颤的眼睫,看向他。
舔了舔唇瓣,压下那股没来由的紧张,轻声问出那个几次被打断、但自从看到那两张他和秦黎的照片后,就一直在想的问题:
“靳年哥,我们这段婚姻关系,你想持续多久?”
江靳年呼吸一顿,落在她腰间的指骨停住,“南枝,你说什么?”
周围流动着暧昧的空气仿佛凝固下来,僵滞得有些让人难以喘吸。
沈南枝本能地避开他的凝视,心口无端发紧,就连心跳,都停滞片刻。
顶着他的视线,她咬紧下颌、硬着头皮继续说:
“我、我们只是联姻,没任何感情,应该没必要为了一桩家族联姻耗上一辈子。”
“我什么时候离婚都可以,靳年哥想什么时候结束这段关系?”
沈南枝明显感觉到,在她说这两句,卧室中的温度骤然降了下来。
但她没有收回这些话。
江靳年的品性和责任让他无法对她提‘离婚’二字,那就她来提。
江家不欠她的。
相反,她和沈家欠了江家很多。
她原先并不知道他有喜欢的人,如果知道,领证之前,沈氏公司再怎么危机,她也不会对他提结婚。
她本就蒙受了江家很多恩情,真的没必要,因为一份责任和两家一句口头婚约,让他舍下真正喜欢的人,照顾她一辈子。
她完全可以照顾她自己,没必要搭上另外一个人。
就像之前打死都不肯联姻的江庭旭,她不逼他娶她。
如今江靳年若是也有真正喜欢的人,她亦不该这么自私,靠着这份婚约和责任,让他守她一辈子。
这桩婚约,再怎么变质,都不该成为枷锁。
她也不需要靠拆散别人,撑着婚约的保护伞,利用他的责任过一辈子。
第116章
“离婚,不可能。”
沈南枝以为她主动提离婚,江靳年至少会高兴。
可他非但没有任何高兴的迹象,幽深如渊的眸子黑沉沉的,反而隐约有动怒的征兆。
“所以南枝是想离婚是吗?”
他语气一如既往,没有任何怒气。
甚至还能扯出两分薄薄的笑,指骨抵着她被亲得有些红肿的唇角,轻轻摩挲。
沈南枝眉头微蹙着,有些不解他现在的反应,但她是真的想和他好好聊聊这件事,正要解释,他按着她唇角的指腹却一用力。
那双深潭般冷寂的眸子渗出一些沉肆来,唇侧的薄笑,在漆黑的眼底寻不见半分。
似笑非笑着,先一步问她。
不过脾气仍压得很好。
就仿佛她只是叛逆上头、拿着离婚当玩笑。
“这几天夫人在国外见了谁?竟连离婚这种心思都生出来了。”
池铮么?
还是开始后悔了的江庭旭?
还有她的称呼。
从结婚到现在,已经两个多月。
可她对他的称呼,还是停留在礼貌到疏离的‘靳年哥’三个字。
她从未拿他当过真正的丈夫。
就像这段婚姻,她年纪还小,刚到法定结婚年龄就被他带着领了结婚证,他有想过,在她见了越来越多的与她年龄相仿的同龄人后,将来有一天,或许她会萌生出离婚的念头。
但他没想到,会这么快。
他们结婚,才几十天。
沈南枝眉头蹙得更紧,她不是很明白他这话的意思,但她想心平气和跟他聊这件事,重新组织了下语言,说:
“没见谁,也跟别人没关系。”她们这几天交流会忙的团团转,能见谁?“我只是觉得,这种没有感情的家族联姻,没有必要持续一辈子。”
“还有分割财产。”江家已经帮她很多,她不会要不属于她的东西,但怕他误会,她接着道:
“我们这段联姻有些复杂,本质是江家给沈家注资,所以离婚的时候,我什么都不要——”
“南枝。”江靳年眼底霜色重得像结冰,扣在她腰上的手臂也箍得她生疼,他强压着翻滚的怒气,沉沉打断她。
没有任何商量余地地告诉她:
“领证之前,我应该和你说过,我们这段婚姻,要么不开始,开始了,就是一辈子。”
“所以。”他掐着她下颌,迫使她看向他,一字一顿,“离婚的事,不可能。”
“枝枝。”他手肘用力,将她抱得更紧,像是试图将她揉碎按进身体中,嗓音轻下来,但眼底的浓墨还是半分未散。
“打消这种想法,你想做什么,我都不干涉你,唯独离婚,不现实。”
他欺身吻上她的唇,力道少有的重,像是戾气有些压制不住。
偏偏跟她说话的语调,还维持着最后一丝掩着森冷的温和。
“既然回来了,就不要再想任何人。”他吻得深,也吻得重,几下就逼得沈南枝眼底蓄起泪光,“生理期过去了,是吗?”
薄薄的睡衣抵不住任何力道,他话未落,她肩头的细带便断开,沈南枝本能地想躲,但被他死死掐住腰,半点动弹不得。
沈南枝不知道他在气什么,她主动提离婚,不是应该遂了他的心愿吗?
又不是爱得死去活来才在一起的,左右不过只是为了家族商业联姻。
她几次想问,却全然没有机会问出口,刺眼的吊灯在头顶晃了将近一夜,在无数次彻底受不住时,沈南枝甚至都开始后悔提离婚这两个字。
头脑昏胀地晕过去之前,委屈和难受让她意识都有些不清醒,积压着藏着的那股气怒占据仅剩的理智,她执拗要推他,但几次都纹丝不动,最后被迫被他抱进怀里,眼泪一颗颗往枕头上落,气恼上头,不管不顾再次嚷出那两个字:
“我就要离!离婚……”
剩下的事,沈南枝不记得了。
凌晨五点。
江靳年独自坐在书房中。
书房没开灯,整个房间都是黑暗的,只有电脑屏幕上散发出微弱的光亮,照出男人阴沉面容上的冷肆沉戾。
他垂着眼坐在办公椅上,指尖处猩红忽明忽暗,空气中烟雾格外浓烈呛人。
江靳年很少抽烟,除了心情极度烦躁难以控制的时候,才靠着深深吸进肺中的烟雾勉强压下几分不该出现的情绪。
书房门紧闭,外面渐渐亮起的晨光透不进来,空气中自指尖处弥漫开的烟味越来越浓,水晶烟灰缸中烟灰几乎积满,江靳年独自一人在书房中坐了很久很久,直到电脑下方的时间一分一秒跳到早上七点整。
椅子上的男人沉沉抬眼,将猩红的烟头按灭在烟灰缸,打开空气净化器,沉着眸拿过手机,拨通周林的电话,让他立刻去查沈南枝这几天在国外发生的所有事情。
沈南枝再次醒来时,已经快到中午。
卧室中空荡荡的,没有任何声音。
床被下面露出的女子手臂上,暧昧痕迹无数,浑身酸疼得像被碾过,昏过去前的气恼仿佛一并随着昨晚潮水般的记忆涌来,沈南枝压着呼吸,烦躁地一把拽过被子将脑袋整个蒙住。
身上的不适混着那些记忆一股脑往脑海中钻,让人没来由的烦躁,‘离婚’这两个字,魔咒般辗转在眼前,沈南枝攥着被角的指节越收越紧,唇角更是绷得近乎发白。
在床上躺了将近二十分钟。
她才勉强压住这股烦躁气恼。
卧室中昨晚的暧昧气息似乎积聚不散,呼吸间都勾动着昨晚的画面浮现,沈南枝不想再在卧室中待着,简单洗漱了下,便推门出去,坐电梯去了一楼。
团团像往常一样蹲在旋转楼梯口,仰着脑袋直勾勾地往楼梯上看,等着沈南枝或者江靳年下来。
只是今日很奇怪。
它等了很久,两个主人没一个下来的。
直到鲜少使用的电梯门打开,狗崽子先是愣了下,随后猛地一个掉头,立刻朝着沈南枝扑过去。
沈南枝弯下腰,摸了摸跳着往她身上扑的狗崽子,缓步走去它放狗粮的柜子前,抓了把肉干,撸着小家伙蹲下来,一边喂它,一边撸狗。
“团团啊,我要是离开这里了,你是跟我走,还是留下来?”
大厅中没人,昨晚吃晚饭的时候沈南枝就听江靳年说了句,今天管家和佣人都放假,现在这个时间她以为江靳年也早就去公司了,便没急着起身,摸着狗脑袋渐渐出神。
直到两分钟后,旋转楼梯口传来脚步声。
沈南枝一愣,下意识抬头,猝不及防和从楼上下来的江靳年四目相对。
她动作顿住,就连手中的肉干都忘了松,团团咬了一口,没咬下来,它没有用蛮力去拽,而是松开嘴筒子轻“嗷呜”着仰头去瞧沈南枝。
沈南枝回神,将肉干喂给团团,好不容易压下去的那股气恼好像又涌上来,她没跟江靳年说话,忍着腰腿上的疼,蹙着眉头起身就走。
江靳年下颌绷紧一瞬。
几步过来,拽着她手腕,将人按进怀里,见她眼睛还有些发红,他将嗓音放到最缓:
“枝枝,婚我们是不可能离的,婚姻中遇到了事情,我们可以解决,而不是一句轻率的离婚收场。”
“你先告诉我,为什么非要离婚,可以吗?”
第117章
“我喜欢的人,就在我怀里。”
他是已经让周林去查,但调查需要时间。
远不如直接问她来得快,如果她配合的话。
其中也许有池铮的缘故,但仔细想这几天的事,似乎从她刚到国外的那天,她情绪就有些不对劲。
除了池铮,除了交流会,其中是不是还有别的什么人。
管家等人都不在,大厅中除了江靳年和沈南枝,只剩叼着肉干围着江靳年和沈南枝打转的团团。
江靳年掌心温度高,轻而易举钻透薄薄的真丝睡裙,热意直往肌肤上钻,勾动着昨晚那些好不容易才被压下去的画面又重新浮现眼前。
连带着酸胀得气恼的腰身不适也越发强烈,尤其昨天晚上几次被折腾得招架不住昏过去,越想,沈南枝心底深处努力压着的那股气恼越盛。
她咬着牙,在他再次追问的时候,忍着眼底因不知名的委屈晕出的潮湿,脱口而出问:
“我们只是商业联姻,谈不上感情,那哪天在外面遇到真正喜欢的人,也一辈子不能离婚吗?”
江靳年握着她腰身的指骨收紧一分,他语气不变,低头看着怀里的姑娘:
“所以,枝枝是遇见了那个喜欢的人,是这个意思吗?”
“我才没有!我指的是你。”她不受他的诬赖,猛地抬头,迎上他漆黑的目光,心底那股气恼和委屈像被压了一下,她避开他注视,眼睫低颤着,忍着眼眶中那股来历不明的酸涩,将心里话说出:
“我们只是履行婚约结婚,没人要求这段婚姻必须要持续一辈子,如果你婚前或之后有真正喜欢的人,没必要因为责任——”
“没有那个人。”在她再说出‘离婚’那两个字之前,江靳年打断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