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回头看过去,当看到自家哥哥,精致的眉眼微挑了下。
沈淮砚看了眼自家妹妹,接着目光落在秦黎那边,“叶丞说伤势不算轻,这几天不宜多动,你手头的图表交给方景去做,先回去休息吧,等脚伤好了再来。”
一听这话,时刻想着助攻的沈南枝看了看秦黎的脚伤,接着麻溜站了起来,先把自己这个电灯泡摘了出来。
“那个……哥啊,时间不早了,这都快十二点了,我饿了,就先回家吃饭了啊,你别送我了,秦黎姐姐脚上有伤不方便动,你快把秦黎姐姐送回家吧。”
收到助攻的秦黎,暗中给沈南枝竖了个大拇指。
沈南枝回她一个眼神,随后利索地抓起自己手机,朝着他们摆了摆手便径直往外走,她速度快到,沈淮砚想喊她都没喊住。
安静的办公室中只剩秦黎和沈淮砚两个人。
秦黎率先打破沉静,想了想,说:
“你不用管枝枝妹妹的话,待会儿弄完这几个图表,我自己回去就行。”
沈淮砚解开腕口的袖扣,听着这话,淡淡回眸看了秦黎一眼,他没说别的,只走过来,在她睁大眼看过来的视线中第二次将她抱起来。
“秦小姐是在我那里受的伤,送你回去是应该的。”
秦黎唇角压不住的笑意上扬,她嘴里说着麻烦他,手臂却诚实地搂住了他脖子。
沈淮砚低头看她两眼,无声默许了她搂他的动作,没将她扔下来,也没让她把手放好。
而已经办完手头里的事上来的倒霉蛋方景,一来到顶楼,就碰见自家沈总抱着秦小姐从办公室出来。
他还不清楚发生了什么,猛地见到这种场面,就算是陪着沈淮砚驰骋商场多年的方景也有些懵,在沈淮砚和秦黎走近后,脑子犯抽、嘴打瓢的方特助抽了抽嘴角,问出一句最不过脑子的废话:
“沈总,秦小姐,去吃饭吗?需要我订餐厅吗?”
等话说出来,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的方景恨不得把舌头咬碎,果不其然,他话刚落,就迎面收到一个自家沈总瞪过来的冷沉眼神。
他心戚戚地摸了摸鼻子,迅速转身帮忙按电梯,不敢再吱声,直到电梯门打开,沈淮砚扔过去一句:
“中午之前,把顶楼所有掉在地上的笔帽全部清理干净。”
方景头都不敢抬,“是……是。”
—
霍氏集团。
顶楼。
亲自再次送走一波国内外权威专家后,何牧看着总裁办的休息室紧闭的房门,再回想着自从国庆假期前太太去了国外后、平时从不肯让专家和医生再检查身体的霍总多次主动让他去联系这方面权威专家的事。
何牧眉头越皱越深。
在任横提议进去看看霍总情况的时候,何牧拉住他,“你自己去吧,我有点事去做一下,霍总问的话,就说我出去送专家他们了。”
任横狐疑看过来,“什么事这么神神秘秘?”
何牧没多解释,拍了拍他肩就准备转身离开,“你别多问了,我很快就回来。”
从公司出来,何牧很快给顾清禾拨去了电话,那边接的有点慢,但接通后,他迅速道:
“太太,我有件事想跟您说,有关您和霍总的,您现在有时间吗?”
半个小时后。
公司楼下的咖啡厅。
顾清禾过来时,何牧早已在窗前的位置等着,“何秘书,什么事?”
见顾清禾过来,何牧连忙起身,对她示意对面的位置,“太太,您来了,先坐。”
顾清禾坐下后,何牧没说废话,很快直入主题,“是关于您和霍总往后婚约的事。”
顾清禾不禁朝何牧看去。
她以为是霍璟承让何牧传达什么命令,唇角抿着的弧度压直了些,淡声说:
“你说就行,他想让你跟我说什么?”
见她误会,何牧忙道:“太太,您误会了,今天我找你,并不是霍总授意,是有件事,我想私底下跟您说。”
“太太,我跟随在霍总身边已经很多年,对于霍家内部的一些事也知道不少,关于协议和婚姻,其实并非是霍总不愿继续这桩婚事,而是……霍总不敢拖您一辈子。”
顾清禾眉头一拧,“什么意思?”
何牧将霍璟承小时被仇家劫走还被下了很多种毒的事告诉了顾清禾。
也将霍璟承一直不肯往前、甚至在顾清禾主动往前靠近、他踌躇后退的原因一并告诉了她。
其实严格说起来,何牧比任横跟在霍璟承身边的时间长,也比任横更了解霍璟承的心思。
早在孕中期和孕后期,他们视工作如命的霍总为了这位协议结婚的妻子一而再再而三推后工作、甚至还为了她天天拉着国外分公司的高层开线上会议只为哄她入睡时,何牧就隐晦察觉到了自家霍总的变化。
更别说,随着小少爷出生,他们的关系日渐亲密,明明是对外做戏、实际上互不相干的协议婚姻,却处处都比真实夫妻更像真实夫妻。
直到太太九月初开学。
在江锦会所头一次撞见孙正阳给他们太太送花表白时,这种融洽的夫妻关系才骤然发生变化。
就像喜欢而不自知、一日一日披着协议婚约的皮实际上过着真正夫妻的生活、骤然被人从梦境推进现实的感觉。
也是在那个时候,他们霍总开始慢慢疏远太太,将一切走偏的轨迹试图拖回正常的协议婚姻模式。
可尽管想要疏远,却又因为早已入心,做不到绝对的漠视,一遍遍在挣扎和痛苦中徘徊反复,最后弄得两个人都痛苦不堪。
第218章
顾忌
顾清禾听完,眉头拧得几乎打结,“你说霍璟承体内的最后一味毒还未除尽?”
何牧神色凝重地点头,“是的,太太。准确来说,那已经不算是毒,那毒藏在体内太多年,无形中成了头症病发的诱因,病发时神志近乎尽失,甚至……会伤人。”
说到这儿,何牧观察了下顾清禾的神色,才接着说:
“因为这事,霍总曾有很长一段时间不与外界接触,哪怕后来,头症病发的频率越来越低,霍总像正常人一样带着霍氏集团上下日创辉煌,霍总也从未有过结婚生子的念头。”
“他不想拖累任何人,怕这种情况再次发生时,会误伤了最亲近的枕边人,会被自己的家人当成怪物和异类,所以霍总从来不肯考虑联姻的事,直到一年前……太太和霍总意外有了牵扯,还有了小少爷的存在,这才有了这三年的协议婚姻。”
三年,是霍璟承给顾清禾和孩子的时间。
三年的时间,他会安排好她们所有的事,并会给足她们余生所有的保障。
但唯一偏离预期的是,这场名义上的协议婚姻,两人都逐渐动了真心。
何牧是真的想让顾清禾和霍璟承能有一个好的结局,如果他们互不喜欢也就罢了,他不会多管闲事,可现在,他们彼此都对对方有意。
还有小少爷,小少爷依赖父亲也依赖母亲,那么小的孩子,最好是能有健全的家庭,在父爱母爱都在的家庭中快乐长大。
“太太,恕我多嘴,其实,霍总的头症早已没有那么严重,您去R国的这段时间,霍总请了无数位这个领域的专家来淮海市,所有专家一致给出的结果都是,头症会再次复发的概率微乎其微。”
“但霍总担心这万分之一的概率,不敢靠近您,太太,我可以向您保证,霍家的医生团队随时都备着镇定剂,就算那万分之一的概率真的发生,霍总也不会让您和小少爷有任何安全威胁。”
早在前几年,头症发作的最厉害、最不可控的那个时候,霍璟承都没让情绪失控的他伤过任何一个人,如今,头症基本已经消失,这种情况就更不可能会发生。
顾清禾沉默良久,何牧摸不清她现在的想法,心下正忐忑之时,听到她问:
“你们霍总现在在哪儿?”
何牧如实道:“霍总刚见完国外来的一批专家,现在在公司。”
顾清禾拿过手机编辑了条消息发过去,何牧看不见她发的是什么,也不敢看。
消息发完,她拿上包就要走,这突然的动作,吓了何牧一跳,他正在想是不是因为他今天的擅做决定把事情搞砸了时,冷不丁听到她说:
“你去告诉你们霍总,一个小时后我在御锦会所点男模,他来或不来,看他心意。”
这一句把何牧砸的有些懵,直到顾清禾拎着包大步离开咖啡厅,他才忽地反应过来是什么意思。
回过味来后,他一刻没停,迅速赶回了公司。
在总裁办外硬着头皮顶了半晌快撑不住的任横见他回来长长松了一口气,压着声骂道:
“何牧,你死哪儿去了?总裁办的低气压快把我碾碎了,你再晚回来一会儿,直接给我收尸就行了!”
相比于他的哀嚎,何牧神色倒是很轻松,他接过任横递来的文件,甚至还有心情安慰他一两句:
“再坚持一下,马上到头了,这种黑云压城的氛围,估计到今天傍晚就能结束了。”
“?”没听懂他卖什么关子的任横上下打量他一眼,天马行空猜测:“怎么着?我这个‘叛徒’归顺了,你又‘投靠’霍老了?”
何牧斜他一眼,懒得跟他解释,推开他就进了总裁办继续汇报工作。
收到顾清禾的消息,盛沐妍来的很快,进来会所,看着坐在里侧卡座端着酒杯一个人喝酒出神的顾清禾,她难以置信地问:
“我说大小姐,你来真的啊?真这么明目张胆地点男模,不用顾忌一下你已婚的身份?”
自从和霍璟承结婚以来,除了顾、霍两家刚联姻时顾清禾跟着她一块去了次‘盛夜’,从那以后,顾清禾再没来过任何娱乐场所,盛沐妍以为她是和南枝那样,开始拿着联姻当正常婚姻过日子了。
不成想,今天弄出来这么一出。
盛沐妍本想再劝劝,结果这位大小姐哪是听劝的主,她一句话还没说完,她就给她来了一句:
“不用顾忌,把御锦最贵、最帅的男模都给我点过来就行。”
盛沐妍:“……!”
她嘴角狂抽,见阻止不了她,声音压低,试图从别的地方开始劝:“祖宗啊,就算点,咱背着点人行不?这里可是你和你老公第一次见面并发生关系的地方!”
如果真的是吵架了,那在御锦点男模,这不是火上浇油么!
但顾清禾吃了秤砣铁了心,“要的就是在这儿,点就行。”
而霍氏集团那边。
何牧掐着点看表,当一个小时时间到后,他装作偶然得到消息,踌躇又有点拿不清主意地对霍璟承说:
“霍、霍总,有件事……可能需要向您禀报一下……”
见他吞吞吐吐,霍璟承紧眉,“说。”
“太、太太好像去了御锦会所点……点男模。”
这话一落,何牧明显感觉到整个总裁办的气氛都凝固了一瞬。
霍璟承眸底沉肆,何牧不敢抬头,但硬生生压着忐忑努力助攻上了最后一把火:
“……您先前说,协议联姻不必干预太太那边任何事,我、我没敢派人阻止。”
说完,他适当停了一停,才接着问:
“霍总,半个小时后的例会,正常开吗?”
第219章
我们试试,真正的夫妻模式
逼仄气息中沉寂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格外漫长,何牧全身都绷出了一层冷汗,才听到那句沉到极致的嗓音:
“取消。”
紧接着,被用力攥着的签字笔“啪”的一声被扔在桌上,刚想松一口气的何秘书,听到这道声响,心脏蓦地一跳。
霍璟承骤然起身,拿上外套往外走,在经过何牧身边时,锋芒锐利的眸光凝向他,脚步轻微一顿,完全出乎何牧意料地问了句:
“中午这段时间,你去哪儿了?”
何牧呼吸倏地一紧。
他试图打哈哈掠过去他的嫌疑,努力镇定自若地回答:
“没、没去哪儿,我就去送了送那批专家。”
霍璟承略一眯眼,听不出是信还是不信:“是吗?”
何牧低头,冷汗浸湿衬衣,但面上竭尽全力镇定,“是的,霍总。”
霍璟承没再追问,目光从他身上移开,阔步往外,冷凝的空气中,传来一句:
“备车。”
御锦会所二楼。
盛沐妍将七八个男模带进包厢。
顾清禾挑了个靠外的沙发,桌上的酒除了最开始被她喝掉的那一杯,别的一点没被动。
“大小姐。”盛沐妍冲着她下颌一抬,“你要的人。”
能在御锦会所这种地方拔得头筹的男模,都是很有眼色和服务精神的,盛沐妍话刚落,几个男模就排成一排来到顾清禾面前,为首长相最出众帅气的那个率先对着顾清禾开口:
“顾小姐,您想让我们怎么服务?”
他弯腰倒了杯酒,想往顾清禾面前递。
但手刚举起来,就被顾清禾抬手制止,“不用,你们站着就行。”
男模:“?”
一旁的盛沐妍看着这一幕,再结合顾清禾这段时间的状态,慢三拍地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她无奈笑笑,简直不知道该再说什么,看了眼表,盛沐妍没再在这里多待,和顾清禾说了声,便借口有事先离开。
盛沐妍一走,这些男模更是有些摸不着头脑,但顾清禾吩咐了让他们站着,他们便乖乖站在她面前。
包厢中很静,顾清禾所有心神都在手机上,直到好一会儿过去,何牧悄悄发来一条消息,告诉她还有一分钟霍璟承就到会所。
顾清禾按灭手机,下意识想拿酒杯润一润发干的喉咙,指尖触到杯壁,她想到什么,收回了手,对着面前或不解、或狐疑盯着她的男模们说:
“我想吃水果。”
男模们瞬间应声,众人拿果汁的拿果汁,端果盘的端果盘,极尽殷勤,但一颗荔枝还没吃到嘴里去,关的好好的包厢门“砰”的一声被人从外面猛地推开。
这动静太突然,吓得所有男模都纷纷转头往后看,顾清禾坐在沙发上表情都没变一下,只定定抬眸,看向从外面进来的霍璟承。
从电梯来包厢的这一路,霍璟承走的很快,后面的何牧和任横都跟不上他,但他气息很稳,丝毫让人看不出是一路急赶过来。
一一扫过这些献殷勤的男模们,霍璟承努力扼制额角青筋的乱跳,咬着牙出声:
“都出去。”
男模们面面相觑。
顾清禾抬抬头,让他们走,“小费照给,出去吧。”
有了这句,所有人才迅速离开。
包厢中很快静下来,就连门,都不知道被谁关上,里面只剩霍璟承和顾清禾。
顾清禾指尖捏着那枚男模临走时递来的荔枝轻转了转,仰头看着朝她走来的霍璟承,故意问:
“当初领证的时候,不是签协议私底下各不相干?我点男模应该不用向你汇报吧,霍总这是干什么?”
霍璟承目光都在她身上,在她捏着那枚荔枝想往嘴里送时,他眉头不自觉地一皱,行动快于意识,扣着她手腕,将那枚男模剥的荔枝扫在地上。
“知弈要爸爸也要妈妈,清禾,我们给孩子一个健全的成长环境。”
这个答案,并不是顾清禾满意的。
或者说,在经过何牧给她说的那些之后,她不再满足这种以孩子为借口的答案。
她手腕在他掌中挣动了动,没抽出来,她没再费力,看着他问:
“前段时间我问这个问题,我记得,那时霍总说一切根据协议来,孩子只会有爸爸或者妈妈在身边。”
霍璟承唇角抿起,迎着她看过来的视线,他握着她手腕的力道紧了下,将话挑明:
“何牧已经告诉你所有的事了,不是吗?”
顾清禾表情怔忪一秒。
她下意识地想,何牧那厮是不是没遭住霍璟承的冷气,将咖啡厅的事招了个干净。
不等她开口,又听到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