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边响起舀水倒水的声音,过了一会儿后,身上渐凉,腰上又环上了两只手。
云识将她抱到浴桶里,跟刚刚一样,洗去身上多余的皂液,又替她洗脸,冲头发。
等洗净后,又将她抱起来,坐到一边的椅子上后让她岔开腿与自己正对着坐到自己身上,拿毛巾慢慢擦掉俩人身上的水。
看着她一直紧闭的眼睛和颤抖的睫毛,不禁有些好笑。
“怎么,连眼睛都不敢睁开。”
她摸了摸她的脸,将毛巾搭到她头上,又搂着她的腰将她抱起来。
严轻姝有些慌,一瞬间便下意识伸手搂住了她的脖颈。
这是她第一次和姐姐一起洗,浑身像发烧了一样的慌热,也不敢睁开眼睛。
明明在榻上,在黑暗中她就敢,甚至还会在心里想着想要更多,可现在,油灯的光亮仿佛将每一寸肌肤都照成暖色,让人无地自容。
直到接触到软软的床面,她连忙松开手想躲到被子里,却又被她伸手搂住腰,不费吹灰之力地将她翻了个面。
“这是干什么?”严轻姝趴在床面上,焦急地想扯被子。
“你先趴着,我帮你擦头发。”云识便笑着解释,又帮她扯被子,可自己也跪上了床,还将被子盖在自己背后,又躺了下去。
最后被子是盖上了,甚至还有轻轻的力道隔着毛巾在帮她擦头发,可严轻姝觉得好重,像被好几床重重的柔软棉被压着。
明明翻过来的话就不会有这种感觉。
她觉得可能是这样呼吸得不太顺畅,于是她便轻声道:“姐姐,我快喘不过气来了。”
云识笑了一声,接着用膝盖支着身子,边揉着她的头发边朝她道:“那你先跪一下吧。”
可是,明明让她侧躺着不就行了,或者趴在她身上,那样多舒服啊,趴着好难受。
严轻姝微微皱眉,可还是下意识听了她的话,腿缩上去,跪趴着。
可女人还是环住了她的腰,跪着将她抱进了怀里,又一手将被子扯上来包裹住俩人,接着继续一手帮她擦头发。
“姐姐,这样好奇怪。”严轻姝用额头抵着床面,有些不解,甚至由于自己这样奇怪的样子感到局促不安。
直到女人吻了吻她的后颈,传到耳边的声音十分轻柔:“闭上眼睛,姐姐帮你擦头发,这样方便入睡。”
她相信了,缓缓闭上眼睛,而且真被头部传来的轻柔力道弄得放松了下来,可却感觉到后颈处细细密密的吻。
严轻姝正有些混沌之时,忽然感觉像有冰块碰到了她的唇一样,冻得她一缩。
……
云识好心情地帮她擦着头发,而且用有些微凉的手指碰了碰她的唇,接着探到了她唇中,好玩似地搅拌着。
严轻姝不敢发出声音,眼尾通红地闭着眼睛,只在心里委屈着。
她骗她,说好这样是容易睡着的。
云识仿佛预料到了她心里的想法,轻轻笑了笑,接着打开床头的一个盒子,里头躺着两个连接起来的注射器。
她把盒子拉到严轻姝旁边,指尖触感潮热,又一只手扒开她的发,轻声道:“你看看。”
严轻姝微微偏头,看到了它,眼中泛着泪光,咬了咬唇,又问:“这是什么?”
“启华市的医院里,有些人生病了,护士就是用这个给病人注射药物的,这叫注射器。”
云识解释着,严轻姝满眼懵懂,她便笑了笑,接着道:“我给你示范示范。”
她接着便拿起注射器,又将它放到小媳妇儿的唇里,整个唇都被注射器撑开了。
“就是这样。”云识说着,声音愉悦:“不想吃药的病人就可以用它注射药物。”
这样一示范,一讲解,严轻姝似乎懂了,呜咽地点头,她便吻了吻她的后颈,温柔地安慰她:“我等会就用它给你推药。”
“呜……”严轻姝似乎被吓到了,摇摇头吓得面色通红,又委屈地红着眼哭起来,似乎这有多可怕似的:“姐姐,我不想……”
“不想什么?不想吃姐姐的药吗?”云识轻轻将她圈在怀里,又温柔地吻到她耳廓上,推拉着,边哄她:“可是轻姝想怀孕的话就得吃很多药,就得用到它。”
“姐姐又骗我。”说完这句话,严轻姝便没有再发出声音,她羞到无地自容,难以相信姐姐会说出这些话来,她咬紧唇,有时喉中发出奶猫呜咽般的声音。
云识有些失笑,又心中软得一塌糊涂,她爱惨了小姑娘这幅隐忍的样子,笑着伸手将她的发一点点理顺。
渐渐变暗的光线中,女人若无其事地笑着从被中伸出一只手来,帮怀里的女孩梳理着头发,可面朝下的女孩却紧紧闭着眼睛,眼泪成串落下,她眼尾通红,鼻尖也红红的,肌肤像发烧般的烫红,委委屈屈的样子让人看了心都要化掉。
只有严轻姝知道被中的光景。
她满脑子混乱,回想起记忆里似乎有一副磨豆腐的石磨,石磨将槽中的豆腐撞得稀巴烂,又一点点磨碎,甚至从槽中的出口落出很多豆腐汁来。
她又想起家中的捣钵和捣棒,往往放上辣椒,用力去碾碎,辣得人不行。
直至后半夜,屋里的奶猫呜呜咽咽的,像受伤了似的呻吟着,让人不得不去管。
云识低头去吻严轻姝的脸颊,女孩则像是做梦了,闭着眼睛,如同梦魇般流着泪向她哭诉:“子烟姐姐,我要死掉了。”
“呜,太重了。”
“腰好疼。”
“姐姐,要轻,腰好疼……”她一直在重复着,像是睡得不太舒服,硌到腰了,云识很是心疼,温柔地吻着她的脸颊。
又想到因为将俩人的状态调成了一致,现在似乎已经临近界限边缘,于是连忙微微起身,将女孩翻了个身,将注射器放好,这才又迅速将她紧紧抱到怀里。
只一瞬间,她就感觉浑身放松了下来。
严轻姝则一直任她摆布着,此时浑身像泄了力一般窝在她怀里,后背发汗,腹中则忽然一片滚烫,像是因为那场梦魇发烧了。
像是红酒瓶被推倒了,一瓶牵倒另一瓶,两瓶倒在一起,倒出的红酒混合起来落下。
那一刻,她的灵魂仿佛得到了救赎,她羞耻又兴奋地想着,原来姐姐的药一点都不苦,好好吃,好烫。
她发出声音,有些低哑地朝女人唤着:“姐姐,腰还是好不舒服。”
云识没有办法,想着事应该是成了,于是搂着她的腰豁开被子,朝后翻去,让自己平躺着,让她伏在自己怀里入睡。
她将女孩裹到被子里,又伸手帮她揉腰。
严轻姝感觉自己像躺在一团棉花里,舒服地伸手抱住女人,又下意识偏头吻了吻,似乎吻到了女人的脸颊,发出一声响亮的亲吻声,她双眼疲惫地闭紧着,轻轻呢喃着:“姐姐,好喜欢……”
“子烟姐姐……”
“乖轻姝。”云识轻声念着,满心柔软地偏头回吻住她的唇,轻轻地吮吸了一会儿,又用舌尖舐了舐唇面,便松开,愉悦地就这样抱着她闭上了眼睛。
……
听到系统提示音,云识自知那一晚天衣无缝,但为了保险起见,在剩下的几天里还是在顾忌着反派腰疼的情况下给她喂了很多药,导致每晚她腹中都撑得微微鼓胀起来,那时她便会拥着她边抚着她的肚子许下美好的心愿入睡。
剩下的时光里,她都在手把手地教反派写字,希望她能写信给自己,还叮嘱她要是身体不舒服一定要第一时间写信给她,不要往外宣扬。
她想着若是怀上了,就暂时将她接去启华市养胎,留她在村里怕是会被恶意中伤。
离开的那一天,全家都站在门口送她,而她则笑着走到严轻姝身前,连忙在她脸颊上吻了一下,又退开叮嘱她:“给我写信哦~”
“爸,奶奶,子程,我走喽~”她说着,提着小箱子坐上牛车挥挥手离去。
脸上留下了红色的唇印,严轻姝用一只手遮住了,脸上微微泛红地一直看着她的身影。
老人家也朝她挥手,很是不舍得,明明每个月都会回来,但是人老了,就希望孩子陪在身边。
“姐姐,别忘了给我带糖果!”何子程挥着小手。
何复强则静静地一直看着她远去。
……
时间一天天地过去,按理说应该差不多一个多月就能有反应,于是云识便满心期待着反派有孕反应的那一天。
反派来过两封信,都很简洁。
一封说刘绣玲又灰溜溜地自己回来了,还找她要钱,在信中,小姑娘颇有几分娇俏的可爱。
第二封说了些家长里短的事,但云识能从字里行间中看出她是在想她。
一个月过去后云识照常回家,家里一切都特别好,就是反派没反应。
于是她只能认栽,又每晚给她喂药,每每当女孩窝在她怀里呜咽求饶着说:“姐姐不要,太烫了……”
“呜,好胀,吃不下了……”
她还会笑着逗她,吻吻她的唇:“轻姝乖,别吐出来了,这样不见效,先含着。”
她知道,一下吃太多药总会有一些从唇边流出来,她是故意寻她开心的。
可小姑娘软软的,乖乖巧巧,这时候就会红着眼眶委委屈屈地哽咽着说:“呜,姐姐,轻姝含不住……是因为太烫了,不是我故意的……”
看到这样子的反派,云识自知自己有些发疯了,每每都会忍不住想疯狂地再给她喂更多药,想要她怀上自己的孩子,想要让她不受黑化值影响,永远都这样单纯无辜,在自己怀中哭泣。
一直到小姑娘累到睡着后,她还会吻遍她,而后才替她清理,再将她搂进怀中揉揉她的肚子入睡。
直到再次离开家后,这时正离天衣无缝的那一次一个多月时,事情出现了偏差。
她,在霓虹阁陪酒时,系统给她撇去酒精,她却喝水喝吐了。
吐完她回到化妆间补妆时,看到刚刚吐到如今脸色苍白的自己,忽然有一种不详的预感。
果然,系统的一声提示音让她如同雷劈。
“草!”
那是她第一次骂脏话,反应过来后脑子里有一瞬间的空白,随即又好像有些恍惚。
似乎过去也有过这样的情景,那时她喜悦,她担心受怕,想要替那个人分担痛苦。
想着想着,云识慢慢摸到自己的腹部,觉得应该是在之前的世界,仙君生过她的孩子吧。
她忽然有些释然,应该说还轻松一些了。
这样也挺好的,这样反派就不用承受怀孕的折磨和痛苦了,也不用受人指指点点,她那么柔弱,黑化值又那么高了。
云识想清楚后,还兢兢业业地回去把班上完了,然后才回到自己在启华市的出租屋里没心没肺地好好睡了一觉。
她想了想,第二天上班结束又去医院做了检查。
孩子很好,就是水喝太多了。
于是她又暂时把卖酒的业务给停了。
在霓虹阁签的合同还没到期,甚至就差那么几个月了,她不想白白赔钱。
在这个月又思绪再三,和系统商讨了一番后决定回去后试探试探反派再坦白,毕竟现在是她怀孕了,她心里没底。
孕反应很严重,每每吐到云识要死要活,还时不时没胃口时不时想吃些稀奇古怪的。
云识总算是体会到怀孕的辛苦了。
反派寄了信过来,她的字虽然还很是歪斜,但已经少了很多错别字,字里行间都透着股生动的愉悦感,云识又假装无事发生寄信回去,说了些好玩的好笑的。
终于,好不容易回了家,进门后却发现家里没人,还时不时的有乡亲往村的尽头跑。
“哎哟子烟啊,你回来了,快去那边看热闹,都快打死人了咧。”
有个路过的婶子招呼着她。
云识笑了笑,便直接拎着箱子往那边走。
村尾姓黄的寡妇家门口围满了人,里头打砸叫骂的声音很大,她找了半天才找到人群中扶着老太太的严轻姝,连忙挤进去,又轻轻拍了拍她的肩。
严轻姝回头看到是她,双眼微微发亮起来,勾起唇喊她:“姐姐。”
她就也笑着捏了下她的脸,又问她:“这是怎么了?”
“黄寡妇的男人回来了,正巧碰到这黄寡妇和村里的刘付过在房里,亲密得很,这打了一通才知道黄寡妇还怀了人家的身孕,这不闹起来了。”
“这女人啊也是活该,本来守孝守过了,直接改嫁就好了,偏要她男人死后的军人家属补贴,又暗地里偷人。”倒是奶奶先回了她,又扯了扯轻姝的手:“我们回去吧,子烟都回来了。”
“嗯。”严轻姝笑着回她。
黄寡妇云识知道,男人死的消息是一同去当兵的同村人传回来的,在这里,有一定功勋为国牺牲的每年都会为其家属发一定补贴。
她垫脚看了看里头,发现也就是动静大,不至于死人,便也跟着走了。
一路上奶奶还在吐槽:“这偷人偷出孩子来的也真是造孽啊!”
听到孩子这个词,云识莫名地紧张了。
而后才到家,她就感觉胃里一阵翻腾,没忍住冲去屋后的厕所吐了。
严轻姝有些担心地跟过来,她连忙挥手不要她来,等吐完出来时奶奶也一脸担心。
她笑着说没事大概只是坐太久车了,老人家这才放心下来,还有心思调侃她:“我差点以为你怀孕了呢。”
云识扬起一抹笑来,打着哈哈揭过了这篇。
可因为怀孕,这一晚没用注射器,反派还有些不安了,窝在她怀里问她:“姐姐怎么了?还难受吗?”
云识指尖触感潮热,紧紧将她搂在怀里,又有些失神地问她:“轻姝,你跟姐姐说实话,你相信我们能怀孕吗?”
……
第九十三章
此时肌肤相贴,俩人相拥在被中,仿佛能感觉到对方的心跳声。
夜晚下了一场雨,雨声淅沥,有微凉的冷风从并未关紧的窗户缝中透进,将床帘微微拂动。
严轻姝愣了一下,这一刻,暖黄的灯光中,她仿佛第一次看到了女人微微泛着红的眼尾。
她有时和奶奶一起聊天,老人家会笑着和她说姐姐从小到大的趣事。
也是在那时,她才知道,原来从来都将笑容和从容挂在脸上的女人小时候也是个会找大人撒娇,犯委屈的小哭包。
可她面前的她,强大到仿佛可以成为所有人的依靠,又好像什么都撼动不了她分毫。
但现在,这样的一个女人却似乎在她面前展现了脆弱的一面,仿佛压抑着一些事情,却只是在问着她相不相信她。
她忽然为自己感到羞愧,不管心里如何地呐喊着喜欢她,想占有她,可却没有真正地信任她。
因为她所在的社会,她所接受到的东西不允许她相信两个女人能够拥有共同的血脉。
这一刻,她没有再故意应和着她了,而是垂下眼帘低声应了一声:“嗯。”
“不相信。”
望着女人微微僵住的表情,那双狐狸眼里仿佛都黯淡下来了,她心里慌得不得了,又连忙补救。
“姐姐是觉得努力了那么久还没看到结果有些失望吧。”
她眼中泛着刚刚余留的泪光,面色微红,可此时一切情念都已经渐渐退却,又小心地安慰她:“没关系的姐姐,那些偏方本来就只是传得邪乎,这事我也问过奶奶了。”
“她说你被骗了,女人和女人怎么可能怀孕。”
“姐姐,我不要孩子了,只要能和你在一起。”
她刻意地弯起唇,又伸手捧住女人的脸,满眼真挚地看着她。
看着女孩极力找补的样子,云识心中泛起一汪汪的苦水,此时就算是有理也发不出声音了。
是她去诱导一个想要孩子的女孩和她一起犯傻的,她早应该想到女孩只是刻意地去迎合她,她不应该去奢求一个土生土长的女孩去相信这番违背常理的事情。
这个世界和别的世界不一样,她应该认栽,瞒着她,然后自己把孩子偷偷生下来,再当做是领养的孩子……
不……她不想这样。
她不想让欺骗一直横亘在俩人之间,即使她并不相信她,即使将事情说出来会激化到黑化值,她也想坦白。
又或许,她已经做好破罐子破摔的打算了,这是一步死棋,欺骗她即意味着多达半年的离开,生产后归来又不知是何许光景了,她只能向她坦白,置之死地而后生……
云识闭上眼睛,缓缓低头,仿佛疲惫了一般将脸埋在她颈窝里,轻轻嗅着她身上的牛奶香味。
她的指尖触感仍旧潮热,将她紧紧搂在怀里,屋内彻底沉寂下来。
严轻姝觉得,她应该是太累了,需要静一静,于是伸手将被子扯得紧了一点,慢慢闭紧腿就这样窝在她怀抱中。
可女人却在这时又开口了,还是从前那般温柔的语调,说出的话语却显得有些颓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