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2章

类别:游戏动漫 作者:谢清呈贺予 本章:第262章

    一股滔天怒焰像烧荒似的在他心头疯狂燃起,他的脸完全被阴影所笼罩,未几,忽然扬手啪地狠狠扇了贺予一耳光,几乎要将那止咬罩都打下来。

    “敬酒不吃吃罚酒!贱人!!”

    “你给我听好了……从今以后,再也没有谢清呈了,只有我――谢离深!”

    他揪住贺予的衣襟,嫉恨的光在他眼中疯狂蹈舞。

    “只有我!!明白吗?明白了吗?!!你个贱人!”

    安东尼喘着粗气,什么温和洗脑……什么怀柔安抚!浪费时间……全是在浪费时间而已!他放弃了……他只觉得万分恶心!他从一开始就应该来硬的!

    嫉怒烧心,安东尼咬牙道:“这都是你自找的……贺予……你自找的!你可怨不得我!!”话音毕,他抬手一下猛按在了电椅的洗脑旋钮上,瞬间将功率调到会让承受者无比痛苦的最大值!

    这种洗脑是极粗暴的,其功率足以摧毁上百个人的意识。

    贺予整个人都弹起来,却又被束缚绳索狠狠勒住,这样的剧烈反应在极端的时间内不断重复,电流撕扯着他的每一个细胞,切割着他的每一寸血肉。

    “都是你自找的!!”安东尼冲他怒喝道。

    贺予被电流刺地蓦睁双眸,他在这正常人绝不能承受的剧痛中不住痉挛。五内如焚,脏腑揉碎,脑子里似有一根根钢柱猛然扎下,要镇压要埋葬他那些少的可怜的美好岁月。

    那些岁月从小到大,多多少少总与谢清呈有关。

    翻尽他的人生之书,只有那个人无论是沉冷还是温和,总是平等地对待他的。

    只有那个人,总是将他当普通人看的。

    “谢……哥……”枯槁的嘴唇,喃喃地漏下这破碎的声音。

    只有那人知道他的危险,还是愿意在他发病时抱住他。

    “谢……清呈……”

    世人皆将他视为罕见病案,当囚异兽,只有在那双沉和锐利的桃花眼里,哪怕是怒着的时候,倒映着的,都是真真正正,属于贺予自己的脸。

    只有他……

    这一生,只有他……

    “谢……医生……!”

    功率表到了极限,无数看不见的钢柱锥入他的脑海掀起怒涛洪波!他在海浪中不断地哀鸣,哭喊,挣扎……他想阻止那擎天之柱般的思想囚柱镇下他仅有的温暖。

    他来这人世二十三年,仅仅只有这么一个人真心待他好过!不要……不要撕碎他……不要埋葬他的感情……不要!!

    监控仪疯狂鸣叫,安东尼面目扭曲,几乎就要用拆筋碎骨的痛苦将他逼到窒息!

    他在自己的意识之中,似沧海一粟,却要与天柱抗衡,蚍蜉撼着树,他守着他的唯一……可他再也撑不住了,那是足以毁掉数百人意识的力量……

    血肉之躯,怎能相抗。

    他发颤,嘶吼,血顺着他的七窍流了出来。

    眼耳鼻喉,俱是鲜红……

    到了最后,电椅已至最大输出值,蓦然断了电。

    贺予垂下脸,一动也不动地倒在了受刑椅上,旁边的脑内清醒监测数值,终于如安东尼所愿,归于了猩红色的零值。

    焦烟四散。

    灵魂剖离。

    他脑海中的那根钢柱终于被一刺到底,他在潜意识中抱着他的谢医生不肯松手,于是真正的贺予就与谢清呈一起,被曼德拉的思想钢柱打入了脑意识的最深处。

    如那一年太平洋风波,他沉入海,坠入渊。

    他很贪婪,想永与他所爱之人在一起。

    他不敢贪婪,只想永与他所爱之人在一起。

    太平洋海战时无人可成全他。

    至少在这一次的洗脑中,在他的意识里,他可以成全他自己。

    ――谢清呈,唯独你消失的时候,我才会消失……他们要夺走你,那我就保护你到最后一刻。

    他这样想着,怀揣着对谢清呈所有的爱意,在自己的脑海深处,拥着谢清呈,陷落黑暗,闭上眼睛……

    “滴滴滴……”监测器的蜂鸣声中,那个青年形容凄惨地倒在躺椅上。

    他脑海中的爱与执着,他的温柔和天真,最终在这足以将一个正常人硬生生折磨到死的机械洗脑中,被尘封入汪洋。

    什么自我意识都被洗去了……

    什么感情,都被残忍地剥离了。

    他最后唤的是谢清呈的名字,以他仅剩的温柔与清醒。

    血泪淌满了青年苍白的脸颊。

    他爱他,到最后一刻。

    到大海深处。

    到鲸落尽时。

    到属于贺予的意识的数值归零前一秒,他还不肯忘记掉这深情。

    谢清呈这三个字,原是贺予对世界最后的执念。

    .

    段闻和安东尼各自离开之后,段璀珍一直独自躺在最高实验室内。

    她睁着眼睛,摆弄着那个刚刚完善好的脑电波仪器。

    年轻,健康生命……这些是世上最美好的东西,许多年轻人不懂,他们还活在最好的年华之中,并对此习以为常,而因为习以为常,所以从不珍惜。

    她却很渴望。

    也许是在大危机面前,人人都会忍不住回忆过去,即使段璀珍也不能幸免,因此极少回首往事的她,竟也在此时回想起了自己年轻的岁月……

    她想起自己在去沪州读书之前,曾是段家村牧牛放羊的苦命人,抬头是尘沙蒙住的天,低头是沟壑纵横的地,满眼都是灰黄色。

    是一纸沪州大学的录取通知书,让她坐着绿皮车,第一次见到了从未见过灯红酒绿,着上那样娇艳的红裙。

    她在那里,慢慢地变得思想新潮,某年生日时,她去影楼拍照,央店家给她的相片涂最明亮的颜色――

    “裙子要涂得好看些呢,要和我身上一模一样的正红色。”她眼睛亮亮地对店家说,“二十岁生日只有一次的。烦劳你多印两份,我要送人。”

    店家露出一个善解人意的笑:“要寄回家吧?”

    “家?”她抿嘴笑,“不,这里就是我的家!”

    清骊县那个穷乡僻壤地,那孩子多得养不过来的父母,她才不认,她好不容易逃出来,沪州才是她的家。

    但又不甘秘密甜沤在心里,她神秘兮兮地对店家说:“我送给我对象的,所以要很漂亮,爷叔,你帮帮我。”

    没几个男人能忍心拒绝一个呵气如兰的少女的娇嗔。

    相片出来果然很美,店家仔细着了色,裙红艳如玫瑰,长发乌云扰扰,嘴唇一点嫣红,定格成永远的二十岁。

    她捧了相片,欣喜不已,连连道谢,结了钱就往校园去了。

    她要把这照片,连同自己最娇嫩的青春年华,都送给那个医学院的周教授。留美回来的年轻翘楚,谁不爱?人人眼里都是倾慕,而他唯独只喜欢她。

    她的红裙便是周先生给买的,他带她去舞厅约会,给她讲美国的逸事,见她朱唇吃惊地张大,他笑起来,珍珍,以后我去美利坚开实验室,你来不来?

    他问的成竹在胸,因他知道她肯定是愿意的。

    那时候新式青年都慕求一个琴瑟和鸣,自由恋爱,他与她正是如此。她自然是知道他家里还有一个妻子的,但那不关乎爱情,不过是旧社会时的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她不把那还裹三寸金莲的原配放在眼里,正如周先生也从来看不上这旧社会的缩影一样。

    她心里头知道,他们肯定离!

    少女怀揣着那照片去了校园内的一座湖心小岛,这地方荒草丛生不曾打理,生着大片芦苇,是她与周先生时常约会的地方。

    照片在那一晚送出了,因周先生老母身体抱恙,得北上回乡一趟,临别依依不舍,月下花前,互诉衷肠。

    但他最终还是要走的。

    她很有心思地留一最美的相片给他,相片里的姑娘琦年玉貌,又与他是灵魂伴侣,时时刻刻都在勾他回来,她笃定他速去速回。

    段璀珍失算了。

    周先生走后不到半月,内战二次爆发,阵线转移,国军北上,这片久经战乱的土地还未流完鲜血流干眼泪,攘外之后内也要安,这一回是骨肉相残,痛了百年的伤口还在撕裂。人如草芥,命如浮萍,从南到北,仍不得安。

    这一片土地在经历着撕扯和分离。

    人又如何能幸免?

    周先生修书,说暂回不来了。

    段璀珍说,那我等吧。

    一等三年。

    周先生的书信从一月数封,到数月一封,后来很久没有音讯,她急得吃不下饭喝不下水,无心治学,文书荒废。

    后终于等来了一封短讯,字迹仍是俊秀的字迹,写的话却叫她认不出故人。

    母亲仙去,家中商榷多日,因兄嫂身份,恐难有安,友人再三劝说,将随机举家迁至檀香山。妻已有一子,不敢委屈珍珍,万般难言,唯剩勿念。

    妻已有一子?

    妻已有一子?

    是何时有的?为何从不说?

    她初时不甘心到极点,接连修书去恳求,为了那一腔痴爱,连尊严都不要了,说哪怕做小也好,思之如狂,思之如狂,若她识他时,他还未成家该多好?或许不至绝情如此!她日日回那约会处,长守不离,盼着奇迹出现,天见可怜,然而终究是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

    信是寄了,久无回应。

    待有信差来访时,递给她的是一摞死信――地址已无人住了,举家搬至大洋彼岸,檀香山。这倒是没骗她。

    段璀珍青春蹉跎,都用在了等待上。

    可等来的最终只是这一些嘲讽她似的退信而已。

    内战结束了,从此不再有人叹国破山河在,路上都是换上了绿军装的同学在欢呼,她失魂似的走在人群里,穿着一袭格格不入的红裙,走着走着,从大哭,到大笑。

    哭够了,笑够了,大病一场,如死一次。

    沪大说她荒废学业,劝其退学。

    她病愈了,换上一身时下最受学生们喜爱的绿军装,一时间好像大家都变成了同样的军绿色,分不出你我。

    她眼睛里没有光,很冷静。

    她说:“同志,能再给我两个月的留校观察时间吗?我以前不懂事,现在我知道错了。我什么都没有了,我只有这份学业了。能不能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不会让你们失望的。”

    主任推了推玳瑁厚镜框,打量她:“你其实还是适合国外,要不还是找机会出去看看吧,我校不太适合你。”

    “我不要去国外。”她的神情一下子变得极冷,好像国外就等于一个地方――檀香山。

    “我就留在这里。我会改的,你们可以改造我。我愿意被改造。”

    她的眼神里闪着一种幽深的,恐怖的光。

    “我留在这里,不会浪费剩下来的每一分每一秒,你们相信我,总有一天,我会比外面那些实验室做的更好。”

    主任看着她,莫名地,起一身鸡皮疙瘩……

    段璀珍坐在实验室里,想着那些如同前世般的岁月。

    她冷淡地想,自己的人生是从那一天起,才算是彻底地走上正轨了,不是吗?

    男人,女人……任何的东西,都是可以被利用的。她从此醉心科研,挽留生命与青春,为了得到更好的机会,她什么都可以付出去,她想要走的更高,谋求跳板,于是结了婚,生下了丈夫不爱的女儿,她便把女孩安排到清骊县老家去,省着碍那富商的眼。

    后来丈夫死了,皆大欢喜,段璀珍有了彻底的自由和财富,便在这非人的道路上越走越远。

    时至今日,她觉得自己已经完成了进化,人性这种拖泥带水的东西,对她而言早已就像白蛇身上的蜕,那是曾经拥有过,如今看来却觉得分外荒谬且毫无用途的东西。

    她追求的是第三次工业革命的领头位置,是元宇宙世界的控制者,是掌握着对无数性命生杀夺予权力的造物主。

    为此她需要更长的寿命,更年轻的血肉。

    她已经走了七十年,还能再继续走下去。

    那些不肯乖乖陪伴自己往前的人,都会付出相应的代价。她那愚蠢的女儿是这样,蒋丽萍是这样……连段闻也一样。

    人这一生,情最难破,她为了不让段闻走上他母亲的老路,在事情尚未萌发时就让他那个同学惨死,不然他以为李芸房里的锋利物是哪儿来的?一切当真有那么凑巧?

    李芸死后,她知段闻疑她,但那已没什么用了,想复活李芸,便要保护好曼德拉,只有这岛上不受伦理道德约束的高科技,才能隧了他的心愿……

    一个人只要有需求,就会有软肋,他们把希望寄托在这座岛上,无论对她是敬是憎,就都必须要保护好她。

    “太婆!!”耳麦嘶啦一响,里面忽然传来了安东尼的呼叫。

    段璀珍睁开眼睛,从万般思绪中回神:“怎么?”

    “他醒了……贺予醒了!!”安东尼的声音里全是压抑不住的激动情绪,“那个血蛊的扩散装置成功了!就在刚刚!!”

    “您打开视频,我刚把他带到了操练室,我给您传来了他在那里的测试记录!”

    段璀珍立刻把旁边的显示屏打开了,调到了操练室的频道。

    那里果然传输了一份清晰无比的录像――

    贺予确实已经清醒,他脸色是带着一丝森森阴气的苍白,他就这样站在操练室内,左耳耳侧戴着操控大脑的银饰,紧紧贴在他的血肉之上。

    而在他心口处,那个扩散血蛊影响力的菱形器械正发出荧荧光亮,贺予扫了一眼镜头,目光没有任何焦点。

    那是被完全洗脑后的状态。

    他问安东尼:“说。你要我做什么。”

    安东尼的声音从镜头后面略显颤抖地传出来:“你下个命令试试,对着……对着远处那些人。”

    镜头一抬,追向操练室尽头处被保镖控制着的十来个俘虏,从画面上可以看出,他们离贺予非常远,远大于狙击枪的无瞄镜射击距离。

    贺予漫不经心地看过去,又问安东尼:“下什么命令。要他们的命?”

    安东尼倒也知道俘虏来之不易,尽管他很渴望看到最刺激的画面,但他还是说:“不用,你让他们全部下跪――快,试一试!”

    贺予就把视线转到了那些俘虏身上。

    他似乎觉得这实在是太简单了,举止间都是懒洋洋的。

    在那令其他人紧张到无法呼吸的气氛中,贺予只是微侧过头,嘴唇轻翕,似乎对那银质耳麦下了道命令,瞬间――

    远处那十几名战士纷纷倒下,跪拜在地,就好像有一只看不见的巨手在瞬间将他们全部推压在了地面,额头触上冰冷的砖!

    那动作整齐地就像排演了上千遍,贺予对他们每个人的操控都是同时的,竟没有分秒相差,也没有任何一个人可以逃脱……

    录像播放结束了。

    安东尼的声音激动地从耳麦里继续传出来:“太婆……你看到了吗?操练室还是太小了,这些人太少了。但测试表上得出的数值显示,经过这个装置的扩散后,他的血蛊可以一次控制住至少三百人!反应时间只需要零点一秒!”

    段璀珍盯着屏幕上定格的画面,对安东尼道:“去联系段闻,将血蛊送至前线。”

    她的眼神不是阴冷,不是残酷,而是根本没有任何的人性。

    “让破梦者们自相残杀去吧。”

    “是!我这就安排!”

    安东尼挂了线,眼神闪着狂乱兴奋的光,而与之相对的,是这间操练室里,贺予冷而无波的杏眼。

    曼德拉装在他胸口的这个控制器,仍然在他进行无间断的巩固洗脑。

    他的眼睛变得像极了段璀珍的眼睛――那是一种,明明记得一切,却也看淡了一切的眼眸。

    除了曼德拉的信仰,什么都变得不再重要。

    “太婆让你和我到前线去。”安东尼说着,飞快地启动了专门配合贺予的保护装置,那也是一台新发明的特殊设备,一种跟随式轻型防弹掩体,带有火炮功能。这个在视听混淆之下,于正常人眼里看来会被夸张成类似于重型机甲的东西,非常恐怖有震慑力。

    安东尼道:“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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