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那家敢这么放开了手脚吃肉。
大家吃饱喝足后,心满意足的扶着肚子回了家。
没有人在意,他们吃的肉是姑奶奶生前最喜爱的狗的。
他们只会冠冕堂皇的说,让狗下去赔姑奶奶走最后一程。
很奇怪。
姑奶奶生前分明是所有人最尊敬的人。
死后的一切却被活着的人支配。
无论是她想留给侄孙女的镯子。
还是她意识清醒时,交代大人们要好生照顾的狗。
最后的下场都是不如她的意。
村里到处为姑奶奶挂着白幡。
入了夜天色,静幽幽的。
村里除了我家门口,到处没有一丝光亮。
我不愿吃,就蹲在门口玩沙子。
一双破旧的鞋映入眼帘。
我顺着来人的脚抬起头。
是一个瘦高的道士。
寒冬腊月,他身上只穿一件破破烂烂的道士服,松松垮垮的披在瘦骨嶙峋的身体上。
道士躬身朝我微笑,「小女娃,在干什么?」
我吓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这臭道士自以为露出的是散发善意的微笑。
可他不知道他干瘪的脸颊牵动起凹下去的苹果肌有多渗人。
道士讪讪的直起身。「哎哟,小女娃,对不住。」
「小女娃,贫道来讨口水喝。」
我一骨碌爬起身,黝黑的大眼睛警惕的看着生人。「你、你在门口等等,我去给你拿。」
我给道士拿了一大碗水和两个菜饼子。
道士微微吃惊,又点点头说道,「倒是个心善的女娃。」
我催促他说,「道士爷爷,你吃完就走吧。我们村现在不欢迎外人到来。」
道士听了仰天哈哈大笑几声。「现在我都能被十岁女娃叫爷爷了。」
我挠了挠头,道士衣衫褴褛,身体单薄,遍经沧桑面容看上去十分苍老。
「罢了,小女娃就看在这菜饼子的份上,老道我就给你算一命吧。」
道士上下打量了我一番。
「小女娃呀,你这命格……」
他眉头紧锁,伸出脏兮兮的手指掐指一算。
「小女娃,你家里最近可有亲人离世?」
我点点头,指指挂着的白幡,「有呀,现在挂的白幡就是我家的姑奶奶的。」
道士压低声音说,「女娃呀,你命格轻但贵,近有一劫,若是平安度过,来日可大展宏图,飞出这山村。你的福气在后头。」
「这段时间就不要接触逝者留下的事物了。」
我似懂非懂的点头。
道士从怀中掏出一条红绳。「你且当头绳用吧,能保平安。」
留下不明意味的一句,「莫要腕间带拷,小心牵心扯身,难自如。」
道士咬着菜饼子离开了。
我看着道士,没走几步,几个呼吸之间,背影就渐渐消失在我视线之中。
屋里传来母亲的呼唤。
我纠结了一瞬,将红绳绑在了头发上。
大人说过,遇到前来讨水喝的游方道士,要诚心对待,能换得一字真言。
我这是遇上了吗?
母亲唤我回去帮忙洗碗。
母亲骂骂咧咧的洗着。
办席的碗筷堆得比山还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