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重霄觉得自己的血压蹦的一下就爆了表,差点没气厥过去,什么都没说,一脚油门绝尘而去。
凌潭看着他一脸憋屈的样子,没忍住哈哈大笑起来。
此时风风火火专门调班赶来听大名鼎鼎的凌机长讲座的裴弘和何小之:“?”
裴弘看着凌潭站在校门口笑的像个傻子,特别不情愿地抬起手在那人眼前晃了一下:“喂!你注意点影响好不好!”
凌潭回过神来:“哦,你们来啦,咱进去吧!”
何小之不忍直视地别过了脸。
凌潭有好多年没回过这里,但站在那熟悉的大门前,只觉得那些学飞的日子仿佛就在昨天。他仰着头望那块写着“穆安飞行学院”的牌子,驻足良久。
时光过得太快,他还觉得自己是怀揣一腔热血走出校门的小年轻,可偏偏他已经经历了那么多事情,快乐的,悲伤的,痛苦的。不管想与不想,他都不再是那个只有一番斗志的青年了。
前来接他的老领导满面慈祥,抓住他的手握住就不放。这位老人在凌潭上学那会儿就是校长,只不过那时候凌潭还是个无名小卒,老校长能对他有印象才怪了。
老校长把他一路领进一间大阶梯教室,教室里早密密麻麻坐满了人。见他进来,那群学生们纷纷站起身向他鼓掌致意。
凌潭哪受过这般待遇,向他们挥挥手,示意他们坐下就好。
裴弘拉着何小之在最后一排找到了空座位,坐下后两个人凑到一块窃窃私语。裴弘说:“你说凌凌他怎么空着手就来了?诶我去,他不会这么不靠谱吧?这种讲座都不care?”
“我...他....不会吧...”何小之也惊了,她从没看见过谁给别人讲座可以两手空空什么都不准备的。更何况凌潭今天没穿制服,随意套了件卫衣就来了。在座每个拿着笔记本的飞行学员看上去都比他专业。
然而他俩的确是想多了。凌潭没带东西,不代表他脑子里什么都没准备。
“同学们好,我也算是你们的学长了哈。唔,在座有不少姑娘啊,嗯,咱学校的颜值就靠你们支撑了!”凌潭调了调话筒,很轻松的说道。
精神紧绷的学生们顿时放松下来,掀起一阵哄笑声。
“我今天没带什么演讲稿来。其实在得知要来讲座时,我准备了讲稿,还改了很多遍。但就在我出门之前,我决定不带它了。所以呢,今天大家也别有什么思想负担。我们只是坐下来聊聊,我呢也只跟你们说说心里话,”凌潭眯起笑眼,手上点着鼠标,随即教室的大屏幕上就出现了一段视频,“这是刚刚学校领导调出来给我的,大家可以看看,其实在迫降事件之后,我自己都在避免看到这样的模拟。”
只见屏幕上数字模拟的带有云际航空涂装的飞机划过天际,突然遇到高空风切变,剧烈摇晃掉进雷暴区。飞机在雷雨中挣扎,巨大的冰雹砸向机身,发动机随之爆燃停车。在极速下降高度后,飞机渐渐平稳,调整姿态在云雾中穿梭,慢慢下降,一点点一点点靠近通远机场的跑道。因为雾很大,飞机在雾中若隐若现,居然在距地面不到一公里时还做了变向,直在最后一刻才对准了跑道。
视频播放结束,座上已经有学生在拿袖子擦汗了。整个教室安静了几秒,随即响起了一阵震耳欲聋的掌声。
凌潭站起身向大家鞠躬致谢,脸上并没有什么表情。
“先不说这个了,这个我自己看着都瘆得慌,”他果断把那个视频点了叉,“我想跟大家分享一下我学飞的经历。我来自通远一个小县城,很普通的一个家庭。从小身体不太好,家里也不同意我招飞。但我还是自己考到了穆安来,读完四年航校,进入云际航空,一级级晋升,到现在。这就是我的履历,没有任何过人的地方,和你们或许也差不了太多。”
“所以我想要说什么呢。就是作为一个民航从业者,我们要有的是'我是一个普通人'的观念,不把功劳当成目标,更不要幻想出点什么意外让你从此出人头地。我们只勤勤恳恳地完成每一场飞行,保证零出错零事故。当然你可以觉得自己是个‘超人’,毕竟你能飞上蓝天,就说明你的身体素质也跟超人差不多了。”
底下又传来一阵低低的笑声,凌潭清了清嗓子,继续道:“我祝愿在座的各位,一生平安,永远不会碰上紧急情况。但一旦真的遇上了,记住你肩上所承担的——Flying
Skills
and
responsibility。我会一直与大家共勉。”
接下来他与学生们谈了谈飞行中的具体事项,又有同学争先恐后地向他提问。凌潭印象最深刻的就是一个看起来略有些瘦小的女生,说话却很有底气,她问道:“凌机长好,我也和您一样,家里人不同意我学飞,他们说女孩就应该过安安稳稳的生活。我不想顺从他们的决定,跑出来上了航校。但我现在也有些迷茫,我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坚持下去,如果我所坚持的,到头来只是一场空呢?那我就什么也没有了。您能给我一些建议吗?我是真的热爱飞行......”
凌潭朝她笑了笑,毫不犹豫:“虽然我应该说具体问题具体分析,但我还是想告诉你:
follow
your
heart。什么叫到头来什么都没有?你没有成功飞上天空,你调去了地勤岗位,每天帮助机场协调航班,帮助一架架飞机安全地起飞着陆,这就叫‘什么都没有’吗?这也是守护蓝天的另一种方式啊。”
何小之坐在角落里,看着台上凌潭一举一动都风度翩翩游刃有余,感叹道:“我什么时候能成为凌哥这个样子。”
裴弘也配合地一声哀叹:“这两尊佛,平时被他们气的要死,到头来还不是得承认他俩一个赛一个的厉害。”
讲座持续了一个多小时就结束了。凌潭被学生们簇拥着离开会场,大家兴致分外高涨,甚至开始围着他要联系方式,但无一例外地被校主任堵了回去。
凌潭向他们挥着手,正要走出大门,却猝不及防撞上了个人,他连忙道歉,那人被撞了也不恼,似乎刻意在引起他的注意。
凌潭:“?”
杵在那儿的小年轻身高腿长,凌潭估摸着他得跟卫重霄差不多高,这人肤色偏深,眉目俊朗,还颇有种剑眉星目的感觉。小青年一脸兴奋:“凌哥!你还记得我吗?”
凌潭:“???”
“我是小连哪!你这就忘了我吗?”
凌潭打量着这个人,良久不可置信地指着他:“你...连天珩?你怎么还在航校?”
连天珩咧着嘴,露出一口整齐的白牙,冲他笑道:“我卷土重来了凌哥!过一阵子我就毕业了,诶凌哥你别走呀!”
凌潭对他不是很感兴趣,扭头就要去找裴弘和何小之,连天珩忙拦住了他,急道:“凌哥你别这样,你得给我点机会让我跟你聊聊吧!”
“可是我还约了朋友吃晚饭。”凌潭看了看表,卫重霄这趟飞短程,晚上应该还能回来跟他们一起吃饭呢。他可不想跟眼前这个二百五叙旧。
“我可以一起的,凌哥。”连天珩眨着他水灵灵的大眼睛,那副可怜的神情跟他人高马大的身躯十分不符。凌潭想,自己活这么多年从来只有他堵别人的份,没有别人堵的他没话说的份,没想到他居然会败在眼前这个傻蛋手下。
他索性破罐子破摔:“我晚上是要跟男朋友吃饭,你要非跟着我也不拦你,但别怪我秀你一脸。”
他加重了“男朋友”三个字,果然连天珩震惊了一小下,但很快接受了这个事实:“没关系的凌哥!我只是想跟你聊几句!”
凌潭扶额,深感佩服。
本来凌潭是想约了裴弘何小之,带上卫重霄一起吃个晚饭,被这么一搅和,只能先让二位柠檬精先回家,他去面对并不是很想接受的三人行。
凌潭在一家中餐馆订了个位置,点了几个菜,然后满脸黑线地听着连天珩一人在那里叨逼叨。
“凌哥,我当时被停飞之后,直接就去了国外。自费学飞那种,学了有三年吧,现在也拿到国外的执照,现在回国内准备换执照。”
“凌哥,我是真的很想走这条路,这次你相信我吧。”
“凌哥,我听你迫降时候的地空录音了,你太厉害了。”
“凌哥,你可不可以教教我——”
凌潭抬头望着天花板,希望来一道雷直接把自己劈死,哦不,劈死眼前这个话痨。
不过他的救星很快就到了。卫重霄的身影出现在了小包间门口。他一手搭着制服外套,另一只手轻轻地敲了敲门:“凌潭?”
凌潭一副你终于来了的表情,站起身把他迎进来。
卫重霄看着他旁边的陌生男人,满脸小问号:“这位是?”
凌潭翻了个白眼,无情地甩下三个字:
“不认识。”
第47章
家法伺候
“不...认识?”
卫重霄的表情十分精彩,但又不好多问什么,只好坐在凌潭旁边,一边默默地打量着那个男人。
那人看上去傻不愣登的,个子挺高,咧着嘴笑,一笑就露出那一排大白牙。他穿着飞行学员的制服,似乎是飞院的学生。
凌潭没打算让他俩互相认识一下,卫重霄也就没说话。只是坐在凌潭旁边安静吃饭。
这顿饭吃的,别提多尴尬了。
“凌哥凌哥,我真的再过几天就要去航空公司实习了!”
“凌哥凌哥,你给我留个联系方式呗,我有问题可以请教你吗?”
凌潭最后还是给他留了联系方式。但是没有回答连天珩别的问题。就在他们吃完饭,在饭店门口准备分别时,连天珩的脸上有几分失落,正想道别离去时,凌潭叫住了他。
“喂。”
“啊?凌哥?”
“连天珩,不管你说什么,我都不相信你现在有飞上蓝天的能力,”凌潭平淡地说道,“如果你不服气,那就证明给我看。”
连天珩愣了愣,还是向他绽开了一个笑容:“凌哥,我会证明的。”
他走了之后,凌潭把胳膊搭在卫重霄肩膀上,与他一同走向停车场。卫重霄从兜里掏出车钥匙,打开车门坐进去。趁着系安全带的空儿问旁边的人:“你航校同学?”
“算是吧。比我低了好几届。”
“那也不小了。怎么现在还是个学员?”
凌潭摆摆手:“别提了。就是个烂泥扶不上墙的主儿,我也不知道航校那会儿怎么就莫名其妙认识了他,反正他就一直跟在我屁股后面跑。这小子是个富二代,随时能回去继承家业那种。出来学飞纯粹就是寻求刺激——他们那圈子里玩什么的都有。”
卫重霄发动了车子,闻言低低笑了笑:“当初你骗我的时候,可也是这么说你自己的。”
凌潭瞪了他一眼:“那能一样吗。我当时就跟他说,你如果只是来玩玩的,那赶紧玩够了该干嘛干嘛去吧,自费学飞当爱好都行,别来祸害民航业。结果没过多久,他果真出错儿停飞了。”
“但我刚刚看着,他也不像那种富家纨绔子弟,挺普通一个小伙子。”
“可能变化也挺大的吧,”凌潭支着脑袋去看窗外,“从他停飞我们就再没联系过,谁想到他居然生命力这么顽强。”
“反正你看人一直都挺准的。你看何小之就知道。”
凌潭把头转过来,笑盈盈地问他:“是吗?那你也挺准的,你说说我这个人怎么样?”
卫重霄趁着红灯从兜里翻出一颗棉花糖,剥开塞进他嘴里:“你觉得呢?”
凌潭马上抗议道:“太甜啦!”
卫重霄俯过身去,重重地亲在他嘴唇上,愣是用舌尖把那发软的糖卷了回来,然后又在那唇瓣上啄了一下:“你是为天空而生的。”
“哎哟,”凌潭叫了一声,强行掩饰发红的脸,“之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会说话啊。”
他摊开手,示意卫重霄再给他一块糖:“我觉得还挺好吃的。”
卫重霄却踩下了油门,摇了摇头:“不给了。犯错误还想要糖吃,没点自觉。”
凌潭:“?”
他见卫重霄没什么表情,好像为着什么事生气似的,忙凑过去问:“不是,我犯什么错误了Captain?你说来让我听听?昨天中午做饭多放了勺盐?嗯?前天上机前对乘务组新来的小姐姐笑了?还不对啊,那...大前天那个找我要微信号的地勤姑娘,我实在没辙了就给了,这也不能怪我啊。”
卫重霄一脸黑线,愣是黑着脸到进来家门都没再理他。
凌潭靠在卧室门口,看着他把制服脱下来换居家服,试探着开口道:“难不成是上周我把你制服衬衫扣子洗掉一颗被你发现了?”
卫重霄:“......”
“哎哟我的祖宗,你快告诉我怎么了,我犯什么错了,我肯定改!”
卫重霄一挑眉:“肯定改?”
凌潭立马表决心:“肯定改!”
卫重霄踱到他面前,恨不得要把他逼进墙角:“云际说要给你多少奖金,嗯?”
凌潭一愣:“什么?啊,你说这个啊...”
“说啊,他们要给你多少?”
凌潭犹豫了一下,迟疑道:“一百五十万。”
卫重霄直视着他的眼睛:“那你收了吗?”
凌潭躲闪着他的目光,打着哈哈糊弄道:“我以为你说什么呢,这也不是犯错误啊,我又没抢劫一百五十万,只能说明我视金钱如粪土,不过这些钱嘛我不到两年也赚出来了,到时候照样可以给你买——”
不过他也编不出瞎话来了,因为卫重霄根本没给他跑火车的机会,那人直接一把将他按在了墙上,颇有些审问犯人的架势:“那天谁跟我说,他不要什么荣誉证书荣誉称号,只给他物质奖励就行?”
凌潭没话说了。
“飞院讲座之前跟我说你是学渣,连作文也写不出来。敢问高中拿了三年奖学金的人不是你?又骗我了吧,嗯?”
他这一句一句上挑的尾音,那戏谑的神情,看的凌潭心里发毛,简直要窒息,只能败下阵来:“我错了我错了,Captain我错了,原谅我吧,我再也不犯了。”
“瞎话说来就来,嘴上没个把门的。”卫重霄不轻不重地在他脑袋上敲了一下。
“哎呦,”凌潭捂着头,“不敢了不敢了不敢了,真的没有下次了!”
卫重霄松开了他:“这可是你说的,记好了。再有下次家法伺候。”
终于被放过了,凌潭连忙声声应道:“嗯嗯嗯,一定一定,再说瞎话我就是孙子。我掌嘴。”
卫重霄无奈地笑,任他去了。
说实话,凌潭再怎么说自己浅薄,他也是卫重霄见过最不在乎物质生活的人。他再怎么表现得轻佻薄情,他也是卫重霄见过拥有最厚重灵魂的人。从那次盲降过后,卫重霄就透过那副皮囊,看见了专属于凌潭的那份稳重,那是把责任深刻于骨子里,在心上千锤百炼才能淬炼出来的。
凌潭朝他抛了个飞吻,正要走向客厅,突然觉得有个不明物体向自己飞来。他下意识地伸手接住,摊开一看,原来是一块棉花糖。
他又转回头去,看见卫重霄正冲他淡淡一笑。
“以后都乖乖听话,每天都有糖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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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秋之后,天气一天比一天冷。等到放国庆长假时,气温骤降了小十度。但外出旅行的人依然多了起来,简直快成为一场小型迁徙。而到了这个关头,几位机长们正是忙碌的时候,航班组排的很紧,基本上小长假就是在机场、在去机场的路上、在天上度过的。
裴先生天天在微信群里哀嚎,说自己要再看航图,至少得少活五年。
但是云际双巨头完全没有丝毫不适,甚至像新婚小两口一样,只要一个有班,另一个绝对会出现在他方圆一米内,直到目送他上机。
所以凌潭飞到第四天的时候还没觉得累,反而元气满满,满脸散发着被爱情滋润出的柔光。
当他发现自己的计划单上的机组成员写着何小之的名字时,这种兴奋更到了一种诡异的程度。
何小之刚过了测评,到了第二副驾驶二阶段。这还是他第一次跟作为副驾的何小之一起飞正式航线。
凌潭眉飞色舞地与何小之击掌:“哟,何小小,合作愉快呀。”
何小之一身制服,领带系的很正,衬衣上一点褶子都没有。一头干练短发压在帽檐下,一丝不苟,和几个月前凌潭第一次见到的她,已经判若两人。她眼中的幼稚已经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日益增加的稳重。
她就那么直直站着,眉梢眼角还带着些许象征年龄的稚气,但她的身姿是那样挺拔,像一棵小松树,似乎永远不会被压弯了腰。
凌潭突然间就想到了“英姿飒爽”这个词。
他故意交代何小之一个人去做航前检查,自己在一旁默默看着。他看见何小之跟乘务组交代任务,讲话很清楚,也不再畏缩。对飞机的每一步检查都细致而富有条理。凌潭跟在她身后走进驾驶舱,一边圈画着手里的飞行计划,一边夸赞道:“不错啊何小小,我看你是真练出来了。”
何小之脸一红:“没有啦凌哥,我跟你们还差的远呢。”
“继续努力吧,我一直都特别看好你,争取早日追平你卫哥的高度,”凌潭放下计划单,开始算荷载,一边说,“行啦,咱们该走啦。今天应该碰不上流量管制,能按时起飞。”
看着何小之那张年轻而富有朝气的脸庞,连带着凌潭心情也格外舒畅。以至于他操纵推出时,跟空管联系的声调都带着笑意。
“云际259,联系地面121.9,再见。”
挂上自动驾驶,凌潭戴上墨镜,靠在椅背上,十分惬意。何小之见他开心,便也打趣道:“凌哥最近好像一直都特别开心,是因为工作顺利家庭美满嘛。”
“可不是,”凌潭侧过了头朝她灿烂一笑,“你卫哥可会疼人了。”
他跟卫重霄的关系没有刻意掩饰,也没有故意昭告天下,只不过现在大家都默认了这件事,毕竟这两个人只要并肩走在一起,脸上就写着“般配”两个字。更何况他俩是在一起过命的感情。
何小之一脸我很懂的表情:“哦~这恋爱的酸臭味,我羡慕了。”
“有什么好羡慕的,缘分天注定,这种东西急不得,该来的时候就该来了。你现在不如抓紧时间搞事业,等到缘分来的时候,你也不着急了,家庭事业两不误,顺理成章的事。”
何小之点点头表示百分百的认同。
下机的时候,凌潭一点都没觉得累,望着那方碧蓝的天空,惬意地伸了个懒腰,然后就拽着何小之上机场旁边的商店血拼去了。
何小之其实并不想在国庆期间去领略人潮的拥挤,但是她的凌哥自听说这个南方小城市盛产手工制品,便说什么都要去那个人满为患的小商铺里买点东西。
何小之勉强挤进去时,正看见凌潭拿着一个车内挂的手工平安符细细端详,良久从人群中挤出去排队结账。何小之费劲地走到他身边,问道:“凌哥,挂车里吗?”
凌潭挑眉一笑:“送给卫重霄。”
“诶?那哥你车里不挂吗?”
凌潭手里捋着平安符上细细的流苏:“不挂,我要这东西干嘛。那些什么命啊老天保佑啊,我都不信。”
何小之特别疑惑地看着他。
“但给卫重霄就不一样啦,我希望他好好的,只要他好,哪怕这些玄乎的我也可以信。”结完账,凌潭甩着那个小吊坠艰难地挤出小商店。
何小之并肩走在他身边,奇道:“凌哥凌哥,我听裴哥说你之前囤了好多好多给卫哥的礼物,你为啥一直不送呀?”
“你说那些啊,我只是习惯了看见什么好的东西就买下来,至于为什么不送,”凌潭停下了手里的动作,把平安符揣进兜里,“是因为我在等。”
“啊?”何小之傻了。
凌潭看了看手里的平安符,笑道:“可能这是一种很奇怪的仪式感,我一直在寻找一个我一眼就看中的,最适合送给卫重霄的礼物。但是很不巧,我到现在都没有发现这个礼物,只能越囤越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