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段是传得有鼻子有眼睛的,令好长一段时日祝家千金没敢出现在贵女圈内交际。
后来,豢养小白脸的风气渐盛,多为嫁过人的和离在家的。
这庆氏近年来也是时与爱纳妾的小杨大人闹了几次和离了,方才有马氏如此一戏说。
庆氏生得不美不过清秀二字可提,身子又生得矮小了些,除了脑子处处比不过尚马氏。因此追求者不论婚前婚后都几乎无。
每与尚马氏出门,那偷瞄尚马氏的男子不知凡几。就是她那个堂兄庆阳年也是暗暗心仪,此事庆氏早看破不说破。
她倒还未心生让堂兄去勾引马氏的龌蹉心机,只不过也是单纯的合作关系与利益上更长久。再一个如它日东窗事发,她是脱离不了干系的!
马氏是打趣,而一直被郎君冷落多久的庆氏倒心生了一丝异动,当真是说者无心听者有意。不过一句戏言后,她还是把这个游园会办得妥妥当当的。
“我们正好借此次游园会去说服那些贵女家把粮卖给我们!”
这两妇人脑袋倒也能顶一个男子的,合计出一个一石二鸟之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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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伶伶捎了重礼回娘家探望新生的侄子,这时马文才已带着他外室登堂入室了。
“借着孩子的出生,我也把这小娘子接进府里,到时喜事一道办了!”
马文才意气风发的,敢这般大胆也是因着大夫说了他这正室不养个一年半载的房都下不了,更别提行房了!
马文才就仗着娘家人理亏才敢把外室接进府来。对妹妹还一脸理直气壮说道:“我们家早劝她莫贪嘴,她硬是仗着肚里孩子不听!这下都是自作自受!”
马伶伶打眼看了那外室几眼,是个尖下巴嘴皮子薄的姑娘,那看人的眼光不正,登不得台面。
“妹妹,您可生得真漂亮!我虽年岁不大,可也是头次见到身怀六甲还能如此美丽动人富贵似玉一样的可人儿呢!”这姑娘薄薄的嘴皮子一张一合的,说出的话属实讨人欢喜!
马伶伶不动声色,但也是说道:“嘴巴倒是个甜的。只是我那嫂子可不是个能容人的,你进了府可得多恭敬些莫顶撞当家主母的。”
马文才疼人,立马维护:“有我在,怕什么!”
马伶伶是正室,自维护自己正室的利益,当即不咸不淡驳斥道:“兄长你可莫忘记了嫂嫂左右也是给你生了个嫡子的正妻!”
马文才当即尴尬了两分。
那外室当即楚楚可怜委屈地缩在男人身后,不知情的还当马伶伶怎么欺负了她去!
马伶伶可没心思在一个小妾身上,她嫂子心眼小,如今在月子里养伤不能拿这女子怎么办,若是等养好了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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瞧瞧她兄长也不是第一次纳妾,可有哪个长留在了身边,全数被马邱氏找了理由赶了出去!
“我瞧瞧嫂嫂去。”
马文才赶紧劝:“她那屋里脏得很,你去做什么?!若是染了病伤到了肚里的金孙可怎么办?!”
这些年随着年纪增长,在外交际的马文才是愈发地会溜须拍马行事,依托着他妹子的福气谁敢不给他这尚府的小舅子几分颜面的!
得了好处自然要回馈才能长长久久富贵。
瞧他这外室也是巴结他的人送来的!
马伶伶想想也是有道理,反正她人是来了重礼是送了的,便退而求其次:“我不进屋,站屋外瞧瞧罢。”
马文才依了。
马伶伶带了丫鬟去了嫂嫂院里时,老远便闻到浓郁的药草味和一丝丝血腥味。
有老仆恭敬领了她站廊下,马伶伶让开了窗户,她就借着缝隙看到室内一片暗沉与恶臭,被帐子盖住的榻上密不透风的,瞧不出半点动静。
“孩子呢?”
老嬷回:“早抱去夫人院里由奶妈照看着了。”
马伶伶又问道:“这屋里这么暗淡的又脏臭,怎不开窗透气的?”
“说是产妇不宜见风,对身子不好。”
马伶伶又觉窗户离得这么远,屋里置一屏风也行。便吩咐道:“日后白日里开一条小缝隙,莫偷了懒去,这屋里味道难闻得紧!”
丫鬟知这小姐风头正盛,也不敢忤逆,直应了下来。
“多留心照顾嫂嫂!待她出了月子我便再来瞧她!”马伶伶这话也没故意压低声音,还说大了两声,也是图个让屋里嫂嫂知道她是来过了的。
回程时,她脑海里乱糟糟的。一时是娘家兄长那薄幸的嘴脸,一时又是娘家嫂子产后病重疏于照顾的凄惨,心里头实在难过。
回去后便闷闷不乐的。
二公子注意道,她才说:“我真当是怕极了,一旦我产子后你们也如那样般弃我于不顾!”
说到激动时,她还悄然落了泪。
可把二公子慌得拥在怀里哄道。
“我是如此庆幸阿临你不举,这样我不至于在月子里就看着你为图身下的快活而领了新人进来气我!”
二公子不明白小妻回了娘家受了刺激,只是顺着她话哄她:“我能得那病如就是为了让你心安的,我便心甘情愿,下辈子还得!”
可把马伶伶给逗得笑了!
她因一时情绪大起大落的,还夜半动了胎气。这院里闹的动静让旁院知晓了没少跟着担忧。
此后一段时日府上严禁她回娘家探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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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至,家家户户挂灯笼放炮仗备年货喜迎年节。
马伶伶的月份大到行动不便了,这时日她多在府上游走,少有出府。
尚中丞于一个天气爽郎的日子邀了他小夫妻二人话家常。
可公公的话家常,自不是废话,话里便是劝二公子将肚里这胎过到大房膝下。
二公子当即不愿意,态度激动说他这胎来得不易,女子生产又艰难,一个不慎便是一尸两命。把自己这房只想生一个独苗儿的想法说了出来。
其实打那日回娘家见到马邱氏那般的下场后,也让马伶伶又成长了两分,对产子略恐惧不敢表露,还是二公子夜夜保证只生一胎才稳了她心!
石榴结果(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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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心性的转变,也是自然而然。使得马伶伶也不再提那孩子过给大房的事。她守这独苗儿有个交代便足够。
尚中丞看向二儿媳,“伶丫头也是这般想的么?”
她抬头一瞧公公,只觉公公此时神色中透着些许冰冷,似有不满压在心中,哪里敢反对,当即低头劝着夫君:“爹其实也是为了我们的孩子好!即使过继了还是在府里我们仍能日日瞧的,他也是会叫我们爹娘!”
“伶丫头懂事。”
二公子便有些不敢相信地看着自己娘子,那受骗的模样让马伶伶心虚地扭开视线。
胳膊拧不过大腿,马伶伶心知肚明,所以依势而为。二公子岂有不知,可也是被妻子的态度伤了心。
夫妻二人回府后,二公子脚步匆匆撇下她独自先行,马伶伶便知一贯好脾气的他着实是恼了。
可她也有自己的无奈,一是女子生来便是传宗接代,二在这府上她与他没得发言权。
只得轻轻一声叹息,换她去哄临哥儿了!
只可惜二公子气头上,一句话虽重却也说到了心底去:“你是不是贪那男人的物什舒坦,所以非得借此缘由多生养几个?!”
气得马伶伶一个没控制住抬手甩了二公子一巴掌!
这一巴掌下去,震惊的是夫妻二人!
所幸没外人在,闯了祸还能藏起来!
待小夫妻俩回了神,皆是抱头痛哭,彼此道歉。明明都看重对方,可就是有了心里过不去的坎和怨!
那夫妻二人哭闹间自引了屋外旁人注意,锦夫人来劝,得知情况,也是悲与无奈。
当日不出一时辰府里便传出一向恩爱出名的二公子夫妻为过继一事吵了一架。
这一下王氏愧疚,寻了大公子说干脆放弃过继一事。
大公子却道:“他二人不出明日便会来同意此事。”
果真,第二日,二公子便心绪平静向尚中丞禀告同意让出孩子。
尚中丞很满意:“你们小夫妻能生养,爹不为难你们,争取五年内再生两个孩子,无论男女爹都疼!”
为了弥补二房,他当场拿了三间年收入过十万两的铺子给了他们。
二公子捏着那一个木盒子出了院,卖儿银与戴绿帽子的银……值数十万两银!看似富贵却也是把里子输了个精光!
他去了大公子的院落,呆呆看着兄长。
大公子说道:“我知你难过的不是过继。”而是他一直给他戴上的绿帽……
二公子哭不出,只是疑问:“大哥,你明知道真相,为何不劝劝爹?!又为何非要促成此事——”
大公子不语,只是拿着愈发像尚中丞的冰冷视线瞧着二公子。
当二公子再抬头时,就觉察到大公子眼里对他那一丝若有似无的失望……苌煺﹤铑A咦追?更证﹤理
待他再细看,却是什么也没有了。
大公子将他扶了起来,“临哥儿,人生要学会孰重孰轻。有些事便让能者多劳,旁人安排的人生虽说不得自由,却也能令你顺风顺水。”
二公子听懂了,是在劝他莫操心,顺其自然罢了!
一时二公子心神一震,呆若木鸡。同一回醒悟,人皆有私利之心,亲兄弟间亦是再正常不过!
石榴结果(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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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公子仍不回来过年是意料之中。
趁年节,庆公子作东宴请庆氏与马氏,席开一桌,宴上还有阳氏粮铺请的新掌柜与药院几位得力掌事。
马氏挺大肚未来,让下人送了贺年的金瓜子图个吉利。
七八月的肚子一下子如吹了气的球涨大不少。为利生产,每日马伶伶一日三回绕院落散步。
年二十六,府里众多家仆皆已领了主子们的赏银归了家,一百多人里仅留存了四十余死契的家丁,倒是让府上冷清了许多。
“隔壁那庞府倒是难得热闹的。”在偏院里散步时,马伶伶说道。
丫鬟回:“今年庞府的小姐从外州回来探亲了。”
“我听说庞府往上数三代还是出了个候爵的,如今是落没了。”
“是,少夫人。那庞府是御赐的宅邸,只可惜如今三代都没能出个科名,往日里就守着些微薄的家业过日子了。”
“他家爵位没了,这朝廷俸禄也是享不得了。若是我,定会变卖宅邸换置产业,左右也是比现在过得滋润。”
“若他家有夫人这头脑也不至于冷落门庭了。”
主仆二人闲聊间,只见那满面红光的田夫人主仆走了过来。
马伶伶笑问:“田姨娘今日不在院里宴客,怎跑这般远来了?”
田夫人回:“今日娘家人到府上来拜年,有些小辈贪玩到处走动,我这不得出来寻他们么!”
马氏笑吟吟说:“这样想来片刻前是有两三个娃子跑过去了。”
田夫人说是寻人,倒也是不着急,与马氏说笑间寻了地儿坐下。
“今日你这孕妇倒是跑得远些,这里可是离得北门了。”
中丞府上两个后门,其中最偏僻的便是东北后门,离得庞府后门也是就一巷之隔。
“大夫叫我多运动,有体力好生产。”
“你这肚子不大,怕是生出来的哥儿也就六斤左右罢。”
“这……”马氏一时接不了话,六斤重的孩子还是小了些罢?
田夫人又赶紧解释说孩子这体重正是好养也不累娘亲太多,可是令人羡慕的,方才又将气氛圆融洽了。
“哎呀,聊到此处了,便正好有一急事得求助伶丫头了。”
“姨娘请讲。”
田夫人便称她娘家一个孩子得了重病,今日来拜年时向她借银,无奈她手中银钱也不够,又提了上回借银的事还未还清……
马伶伶见田夫人哭得是泪洒当场,自是不忍心说道:“那银子又没催着你快些还。”随后还主动询问她娘家人借多少银,她这里可以贴补些。
田夫人掩帕哭泣说得最少一万两,那孩子着实病重。家里人砸锅卖铁都花了一万两了。“就是连那宅子也给贱卖了去!”
于是马氏二话不说稍后让丫鬟回院里给她送银。
田夫人这才渐渐止住了哭:“我也坐了许久了,那院里一堆人还等着我呢。”
马氏全不疑地招呼她快些回去。“真是可怜那孩子了……”她还感慨着。
田夫人走远了,那一脸哭样早收敛了,眼里止不住的得意,“丫头片子是聪明的,只是涉世未深呀!”
石榴结果(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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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二十六傍晚。
马文才携了小妾到尚府拜访,被引至锦天园。
马伶伶瞧见那外室已是穿得姹紫嫣红富贵样,又被她兄亲自带上门,想来这婚事是成了。
马邱氏仍在屋里坐月子,天寒地冻的那幼子也未带出来。
尚中丞年三十府上才正式开席,这几日不过是女眷们的娘家人先过来瞧上一眼。
马文才也是含蓄说道:“我们家二十八过年办席,你瞧这一年府上开支也大了些,一下又多了几张嘴子。”
马伶伶哪里不知,只是故作不解:“全不过就是多了我侄儿加你这小妾两张嘴,哪里会开支不过来呢?”
“你还得算上一个奶妈子和两个粗使丫鬟呢!”
马伶伶就心里不开心,膈应他:“哟,你一个妾还用得着两个丫鬟伺候啊?!”
“哪里是!还有一个是给你嫂子用的!”
马文才为要银还是得赔着笑,他可是听说了他妹子这肚里的要过给长房成为嫡长孙,如今手上已经是拿得了三家铺面的年俸,可是富贵了!
马伶伶瞧一旁不吱声的小妾,她倒是沉得住气。也不为难了,让丫鬟端了个盒子来。
马文才接过,里头是数封红包。
“后面都落了名的。家里人一人一个大红包,你也莫给我贪了去,我都写了家书的。”
马文才找到自己的那封,取出来一瞧,三千两银子,虽然有些不满意,但也够他一年开支了。
“原也没想过你这小娘子要来,只得现给个了。”
马伶伶挺着大肚子起身朝屋里走去。不多时再出来,手里又是一个盒子,递给那妾。
那小娘子笑吟吟接过,嘴上说着些吉利的年话儿,马文才让打开看看,她便先偷瞄了一眼马氏,方才慢慢打开,是一支蝴蝶金钗。
这礼说轻不轻,说重也是真不重。
小娘子面上是一直笑盈盈的,这点表面功夫不输给马邱氏。
女眷嫁人后都得过完年才正式走娘家。“你和临哥儿商量初几回来?我们好早作准备。”
“就定在初二罢,巳时左右归府。”
“行。”
马文才携小妾走了后,马伶伶又独自坐了会,招了梳头丫鬟进来,“你这两日去我娘家打听一下,我那嫂子和侄儿情况如何,一五一十打探得清清楚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