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伶伶回头,面上疑惑,石榴亭?
大公子解释:“总不好叫你与王氏一个屋檐下日日对着。便修了座石榴亭,就是庞家的旧址那处。料想你见了定欢喜的。”
他这样一说,她确实有了几分意动。可又想道:“嫂嫂那里没话说?”
“碧花楼也是翻新了的。又给弦哥儿与霈哥儿都建了个新院子,全是依着王氏的审美来的。她作为亲娘,那院里自可以与弦哥儿常住。”
马伶伶听得“亲娘”那词黯然了颜色。H文ˇ追新﹕裙七衣龄伍吧%吧五九零
曾经她无所谓膝下孩子不跟着自己,那时是仗着有临哥儿在,她有精神的寄托。
而临哥儿一走,那时只觉天踏了下来,瞧什么都往深里想。也是后悔过弦哥儿不在身边的。
只是这些灰暗的心思不敢与外人道,只能默默忍受接受。
而三年后她又嫁大伯,却又是抢了嫂嫂的郎君而得,说出去到底还是气弱了几分。
大公子总能琢磨着她心思,替她宽心。“日后,两个哥儿都是叫你们嫡母不分大小了的。”
马伶伶轻咬唇瓣,点点头。“大伯你也累了,便先回去好好歇息罢。”
“嗯,你莫躲在屋里哭了,伤心。”
她有些不好意思:“……好。”
王氏慌张地整理着衣裳从僻静处出来,左右张望着急步离去。她心里恼着三公子那个混账,她双腿间还虚弱无力的,实在是不知道这偷情的日子何时能结束。
瓜熟蒂落(7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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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是没留意到,更角落里管家的眼神。
管家一直等着大少夫人离开,才又准备走时,但见三公子出来了,他眼里不见惊慌。
三公子习武之人,见着管家,一时愣,随后问:“你怎在这里?!”
那管家从容淡定:“老爷有东西好似遗掉了,老奴来寻找。”
三公子倒也没疑,但是刚走了两步后,又倏地转身回来,停在原地问道:“你刚才可是瞧到什么了?”
管家一脸自然,“看到大少夫人过去了。”
三公子嘴角邪气一勾,扫了好几眼管家,便没再纠缠走了。
管家又在原地装模作样一阵,待确认三公子彻底走远后才回去回话。
尚中丞在品茗,悠闲的日子里瞧得出他的志得意满来。
他是想着马氏是个能生养的,也是早偷偷把大公子的八字与马氏的拿去婚配过的,结果自是天作之合的良配。
比得二公子的姻缘还好上三分。
他想着大公子名面上是无所出的,娶了马氏后便光明正大多生养几个,日后继承这尚府世代昌荣。
管家来回了信,一阵附耳后,尚中丞的神色微变。
一只手紧紧握住椅把手,心口起伏不定。片刻后,他冷静下来:“再多观察观察。老三是个多疑的,你莫再让他起疑,只从王氏那里下手便是。”
管家多嘴问了句:“若确定是真的……”
尚中丞冷冷睨他一眼,那眼神到是与大公子的像极了。
管家自知自己多言,赶紧道歉。
尚中丞倒也没怪罪,“益哥儿多年不入王氏的屋,可见王氏留不住人。既然她肚子这些年吃着药是调理过了的,不妨瞧瞧有没有效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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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府在马氏回府后第二日便上门,全家探望。
马老爷多年来养尊处优得了不少贵气,对这个女儿是客客气气的当贵人待。
今日来,一则是三年未见,二则是与之再提婚事细节。
马夫人尖酸刻薄这些年没变,如今又被儿媳压着,心里更是积怨不敢声张。
她手里抱着的是个小姐儿,才几个月大点。邱氏也是福气好,儿女双全。还夸海口说要再给马公子生三个,叫婆婆莫嫌弃这胎。
马伶伶膝下无女,待这侄女儿倒是欢喜的。立即摘了心口处挂的鱼眼玉佩送过去。
“这是我在观里三年,日夜戴着的,受了道礼的熏陶,定能保姐儿平安长大。”
马夫人是来求名的,只是她瞧不上马伶伶给取的,言语间暗示叫大公子取,说是才情高。
马伶伶只得笑应下来,说过几日才把名儿给带回娘家了。
后来马老爷又叮嘱了一番马伶伶嫁给大公子后,得对王氏这位长嫂处处尊敬礼待,切不可恃宠而骄之类的。
马伶伶全程里和颜悦色应着,颇有一股少年老成的持重感。
便是叫马府上下一顿感慨,这马氏是长大了。
应付完了娘家人,下午又有庆氏与庆公子一道过府拜访。
庆氏最错的一步便是三年前马氏入观她抛弃得早了,哪里知晓她富贵更甚从前,心里怄气面上还是不动声色地亲亲热热一口一个妹妹地叫。
瓜熟蒂落(7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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庆公子也是三年未见,这三年里,他又纳了一房妾室,生了对双生子。
马伶伶身在观中时,只托了人送去贺礼,不曾亲眼见过。
庆氏便借着这由头说道:“他那妾室生得极柔弱,大眼睛又是楚楚可怜的。那对双生子遗传了她娘的相貌,日后长大可是美极了的!”可见庆氏对外甥女们的喜爱。
马伶伶总算是想起府上小叔那屋里也有一对漂亮的双生子,便不多作答。
庆氏又道,“不若你家霈哥儿与我兄长家结为亲家?”
马伶伶一愣。
庆公子见此,赶紧阻止,“阳云,你莫乱说。霈哥儿那是何等身份的尊贵!”
庆氏就有些不悦。暗道庶出子,如今庆家也是挺风光的,虽是商户,但族中也有小辈考上功名,未来大了不定就配不上了。
再且马氏还不是小户出生的!
马伶伶倒是未曾多想,她愣只是没想过自己麟儿如此年幼便有人惦记上了。
虽被庆公子阻止,但是想过庆公子的为人,她便这样说:“婚事还得看娃娃自己的意见,倘若是有缘分,那也不是不可。我家霈哥儿只要欢喜,门楣并不是那样重要的。”
她想着自己与临哥儿便是如此,当初相看,临哥儿不欢喜她也进不来府。
庆公子闻言一愣,片刻后回神道歉:“抱歉,是我小人了。”
庆氏洋洋得意,怂恿着马氏:“那不如改明儿我带你去他府上瞧瞧?”
言词好似着急要定下来。
马氏看似无奈一笑,摇头道:“你呀,说风是雨的,两个奶娃娃能看出什么来?不着急。”
“这好亲事就得先抢下来!”
马伶伶笑,庆公子又不好意思一再地阻拦堂妹莫点鸳鸯谱了。
马氏未开口应下便是婉拒了。
庆氏却是打定主意,出府后她便怂恿着堂兄,“你把那两个双生子过到你正室名下。日后好婚配!”
庆公子却是犹豫,庆氏又道:“难不成做妹妹的还能害了你不成?!当庶出的好还是嫡出的好?”
庆公子摇头,“我妻子是有子有女的,哪能过继呀。”
庆氏便冷哼哼,“罢了!你不上心就算了!”
庆公子没当一回事。
而府里,马氏也没当一回事。
霈哥儿的婚姻大了再相看也不急。
她也该是去见见那对双生子了。便是让丫鬟去请人。
双生子闻得消息,可是喜笑眉开地快步去见马氏。
马氏性子柔弱,深得府上下人的爱戴。
双生子便以为对方人好拿捏的。
端着那娇滴滴的媚态儿去见人,一口一声嫂嫂的,也算是尊敬马氏。
马伶伶与她二人一番攀谈,也听了公主的八卦。
这十三殿下要做媒,三公子愿意,公主不愿意却一直没明确拒绝。
婚事便这么一拖,如今正经好人家的女子哪个愿意嫁进来的?
小叔的婚姻算是彻底蹉跎掉了。
马氏暗暗感慨。
待双生子离开后,珏儿便嘀咕道:“我怎么觉着她一点也不好相与的?”
嫶儿日有所思的,随后笑:“她待我们也算没狗眼看人低,可以处着的。日后多亲近巴结着,如今也是主母之一了。”
珏儿点点头。“便从她下手罢。我有一种直觉,大公子怕就是喜欢她的!”
瓜熟蒂落(7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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嫶儿侧目,对姐姐有时候野兽般的直觉是极少出错的。她便道:“如若真是这样,那能拿捏住大公子的软肋对殿下也是极有利了,不枉我们来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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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氏与大公子的婚礼定在她出观的第五日。虽不大张旗鼓,也是一定要宴请宾客的,一数,竟也是上百桌的席面。
是否张扬了些已经无人在意,整个尚府为这亲事早从数月前便忙碌着,第四日便是摆桌子。
将整个宴席摆去了原庞府那边,如今的后花园,也是离着石榴亭与两个哥儿的院子不远。
马伶伶便提了句:“不是说庞府的风水不好么?”
“老爷早叫过大师来改过风水了。”
马伶伶去逛,确实三年里多处变动,修造得是美轮美奂的。
尤其是石榴亭,围了六棵七年树龄的石榴树,郁郁葱葱的极是讨人喜欢。
石榴亭占地广,虽为亭,还是一个三层高的小院子。
马伶伶一见便欢喜。
当年她多爱大伯的碧花楼,可无奈自己庶出的身份哪里敢压大房。
如今是嫡出,配这样的亭子也不为过。
亭子周围假山流水花圃也是造得极好。
“去年初便造好了,这些景致养了一年,生得真是健壮讨喜。”
陪她一道的是丽姨娘,如今整个府上就她最是清闲。
“你啊。日后离得王氏远些,这样不用抬头见低头见的,也省心了。这边也有个侧门,日后吃食不方便,就直接在这里开煮。”
后花园这里到底离得尚府正门那处是远了些的,就是去用个膳也得走两刻钟的。
马伶伶对丽姨娘话就敞开了些:“这样怎么感觉是分家了?”
“私底下是差不多。”丽姨娘也点头,“日后我到你这处来用午膳。我早受够了她们喜食清淡的!”
马伶伶噗嗤一笑,应了。她与丽姨娘吃食上倒是接近,都偏好辣一些的食物。
后又参观了寝屋,除了家具样式是最新流行的,旁的倒没什么稀奇的了。
都是一样的富丽堂皇。
唯整个屋子内外都挂着红绸缎的叫她格外多看了两眼。
“昔年我与临哥儿成亲时,也是屋里屋外这般装点的。”那时她觉着自己是上了天般的富贵了。
只是后来嫂嫂过门,更是最高格的喜庆富贵。才叫她大开眼界。吃肉﹔群二〉三灵六%九﹑二.三九六
如今到自己了,还是如嫂嫂一般的规格,可瞧得多了却再无大惊小怪的震惊感了。
丽姨娘心里是偏着马氏的,倒不是王氏不好,只是单纯的先来后到,本心里更亲近她些。
“你瞧瞧你二婚嫁得多好。嫁给你大伯,他自幼便疼你,如今又做了夫妻,更是得疼你了!可莫闹得王氏吃醋!”
马伶本一直没甚么感觉的,此时此景,便忽然地被闹了个大红脸来!“姨娘,你莫说了嘛!”
“总算是知羞了!之前数日也不见你脸红,郁郁寡欢的都当你心里不乐意呢!如今看来还是高兴的!”
“我……”马伶伶羞得想反驳,又不知该从何解释,最后只得说道:“我从未想过会嫁临哥儿以外的男人……”
丽姨娘收起玩笑的心思,感慨叹气,回道:“谁说不是呢……”
瓜熟蒂落(7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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伤感的话二人默契地不再提。丽姨娘又说羡慕马氏的院子,这整个庞府本就占地广,如今也就修了四五座院子,其中马伶伶加上她生的就占去了三座。
“大伯说还要修个书舍的。”
“终究益哥儿会将这里给装满的。”
马伶伶便想象了那场景,大伯伫立在廊亭内丰神俊朗的样子,一时又脸红了。
她低着头,倒没叫丽姨娘发现。
二人在石榴亭呆了许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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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伶伶要嫁人,给宫里公主捎了封信去,邀她若有时辰便来热闹一番。
公主回信说她那日定会来的。
马伶伶心生喜悦,图着这友谊天长地久。
待到成亲那日,尚府宾客满座。
这可是胡京享有盛名的尚大公子二婚,以平妻之礼盛待庶弟遗孀,不失为一桩美谈。
便是人逢便夸尚公子夫妇大度,这庶弟媳富贵荣华。
宴客名单上,朝中重臣挨个请了个遍,来不来是一回事,人是场面得做到。
而大公子一派的三殿下是来了的,十三殿下虽回了封地还是托人捎了礼物。其它各殿下同是礼到人不来。
官家新宠的流敏公主要来,连带了祝氏也来。
知流敏公主与马氏交好是结缘于观中,令中丞待这二儿媳妇又是更看重两分。
他便也与三公子交代,“公主来那日你去接待,姻缘成不成在此一日。若是不成,便由我出面替你拒了婚事。”
三公子没说话,看脸色是自有主见的。
中丞也没指望这个叛逆的三子听话,只是主意出了,他是否聪明便看自己。
府上重客多,也就分不出谁该更礼遇,反正人情往来的自有能者居上。
这样一场喜宴,对新人而言是喜庆的,对结交权贵更是吉利,无不是人人削尖脑袋上赶着送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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