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类别:游戏动漫 作者:石小三金爷爷石东 本章:第64章

    他挥出的法器是一柄拂尘,白色的马尾在空中散开,如千万道银丝,根根银丝的尖端都发出一道道细小而又锐利的气旋,飞舞着就向我胸前卷来。这来势铺张很难闪避,但还不是最厉害的,最厉害的是拂尘手柄中间无声无息射出一道急速的气箭,后发先至,眨眼已到了我的小腹。有明有暗,有掩护,有奇兵,这泽平出手够阴的,直到现在他脸上笑容未消。论修为泽平可能尚在泽东之下,但要是动起手来,只怕更加难防。

    看他施法,我突然觉得很像在炼丹峰上遇到的风刃雨箭,心中一笑,站在那里动也没动。我连闪都没闪,泽仁在我身后发出一声低呼,大概是被我吓了一跳,然而低呼过后一切风平浪静,我和泽平都规规矩矩站在那里,就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其实刚才的事情还是留下了痕迹,我上衣的正面就像被无数小刀片划过,虽然没有碎裂,却留下了很多细小的口子。而泽平没有动,因为他不敢动,我的青冥镜就悬在他的头顶上,就算不动手施法,当铁饼砸也能把他砸趴下。

    泽平陪着笑开口了:“小师叔气度不凡,泰山崩于前而目不瞬,泽平佩服佩服。”

    我也一笑,收回了青冥镜。我不动声色就占了上风,并不说明我有多厉害,而且我取巧了。泽平刚才出手,不像泽东那样刚劲猛烈,所施展的法力并不强,关键在于诡异难防。而我干脆不去防,这种法术破不了我的金龙锁玉柱。而他出手见我没有反应,一时之间也愣住了,我趁机把青冥镜悬在他头顶上晃晃,算是吓唬吓唬他。

    泽仁也上前笑道:“小师叔的气度,我早就很佩服,师兄今日终于领教了吧?以后有时间再多请教吧,小师叔还有事呢。”泽平也让开了道路。

    沿着小溪继续一路前行,已经到了正一三山正中的那座高峰的山脚下。溪流在这里拐了一个弯,横在了面前。小溪上架了一座青石拱桥,桥栏上还刻着各式各样的瑞兽装饰,很是古朴典雅。在桥头的路中央,放了一张桌子,有一名青衣道士坐在桌子后面,正在很认真的一笔一画练着书法。

    泽仁远远的看见这个道士,微微皱了皱眉头,指着他对我说道:“坐在那里的,是我和光师叔的座下大弟子。我和光师叔长年在正一三山中修行,因此外界所知的人不多,小师叔可能没听说过。但和光师叔的道法修为在门中的长辈中也是很出色的,他座下大弟子法号泽名,生性好风雅,看来是在以诗文迎接师叔呢。”

    说话间我们已经走到泽名近前。泽名长相甚是富态,阔口宽鼻、广额大耳,身高约有一米七十几,身材有些肥硕。他站在那里一直低头挥动手中的一支黑白节鼠须毫,很投入的样子,好像根本就没注意到我和泽仁。书桌一侧放着一方寿金石蟠龙墨海砚,一对墨玉纸镇左右展平,当中铺的是檀皮撒金宣纸。正一门果然是正一门,就看人家用的这文房四宝,件件皆非凡品!

    泽名不是在作诗,而是在临帖。他在默临颜真卿的《麻姑仙坛记》。小时候金爷爷教我临过这一帖,所以我一眼就认出来了。泽名的书法,一笔一画写得倒也工整,只不过——他的字体并不似大气厚重的颜体,而是,而是,怎么说呢,老干部体。所谓老干部体,并非指一种字体,而是多指有那么一批老少大干部闲来无事练几笔书法,写来写去也能写出个笔画工整,但终究学养不足、根基薄弱,难以领悟中国传统书法真正的意境。这种书法被戏称为老干部体。

    有些人练一辈子书法,到头来也只能是个书法爱好者,成不了真正的书法家,学道也是一样。如今大大小小的书法展览中,最常见的就是这种老干部体。看泽名的做派,在这山水间挥毫很有几分高人风采,然而却写出这样一笔书法来。我差点没笑出声来,真是好气又好笑。

    泽仁见泽名还在那里装腔作势,咳嗽一声道:“泽名师兄,小师叔到了。”

    “哎呀,不好意思,泽名醉心笔墨,竟然没有发觉小师叔到来。怠慢了,怠慢了,请小师叔见谅。”泽名一副这才清醒的样子,忙着向我施礼。

    “你是泽名?……刚才看你很认真的样子,本不想打扰,可是你的桌子挡住了我的去路。”

    泽名:“不好意思,我来此正想向小师叔请教。我这一幅书帖用笔如何?请小师叔指点一二。”

    “指点?恩,笔墨纸砚都不错,都是上品!”我开口只夸文房四宝,至于他那书法,我实在不好评价。打人不打脸,骂人不揭短,我还是给他留几分面子吧。

    没想到泽名自己不知趣,哪壶不开提哪壶,又问到:“我想请教的不是文房,而是书法……小师叔请看这几字如何?”

    说着话泽名又提笔写起字来,这一帖《麻姑仙坛记》已经写到“有目以来,已见沧海三为桑田”一句,落笔处正是一个“沧”字。三点水旁三笔点下,周围突然安静下来,风停草住,流水无声。紧接着人字头左右两笔落下,空气中并没有丝毫的法力波动,然而我却感觉到没来由的心头一震。四周的景色变了,静止的山风、无声的流水、满谷沉默的草木、还有他手中挥动的那支笔,一切都散发出一种无形的压力,从四面八方将我包围。

    泽名并没有与我直接相斗,而是以书为引,用精神力量向我发起了攻击。山风流水其实未变,一切变化都是他施法强加给我的感受,让人面对他时不由自主感觉到那种承受不了的威压!

    我看了泽名一眼,轻轻笑了笑。泽名脸色一变,本来充满自信的神情变得凝重起来。他提着笔,手中似乎是提着千斤重物,又写下了横折那一画。周围不再是寂静无声,有无数厉啸从极近处传来,来势汹涌凌厉,就象要把我撕成碎片。仿佛人的心智飘迷,几为其所夺。

    这时我说话了:“泽名,你的字迹臃余,这不是颜体书法的精髓。古来风雅天成,由内而默化,不必故做附庸。”

    我一开口,泽名的手一抖,“沧”字最后一笔的“口”(繁体)笔锋没有收住,成了一个开口半圈,整个字构架写破了。败笔一出,泽名也就败了。我周围的无形压力消失了,泽名面色如灰,额头冒汗,侧身道:“师叔境界高超,泽名受教了。”

    泽名派头不小,花样也不少,可惜是个绣花枕头!他使用的这种精神攻击手段,在外行看来高深莫测,有不战而屈人之兵的气势,很能唬人。可是在真正的修行高手面前,和耍宝也差不了多少。我根本就没出手,倒不是客气,而是怕反击时伤了他。我现在的精神力量比以前要强大的多,就算在没有突破真空境界之前也不在他之下。但我并没有使用我的力量,只是站在那里入了真空之境,他对我所有的攻击自然都落空了,这就是境界的差别。

    泽仁在一旁道:“小师叔一路前来,已经指点过泽东、泽平两位师兄,令我等晚辈受益匪浅,泽名师兄也领略了师叔的风采。……这桌子可以搬开了。”说完也不等泽名动手,袍袖一挥,桌子就到了路边的草地上。如果此时一眨眼,真会错以为这张桌子根本就没有动过,连砚中的墨汁一丝波动都没有。这只是普普通通的“御物”法术,但能够运用的如此巧妙,并不是人人都能做到,至少他比刚才出手的泽名强多了。泽仁不经意间也露了一手,只不过不是针对我。

    走过青石桥,远远的来到了正中的那座山峰脚下。泽仁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正一门弟子众多,修为当然参差不齐。但本门声名显赫,有的门下弟子难免有时有浮傲之心,让小师叔见笑了。等见到守正师祖,他老人家自会与你细细分说。”

    泽仁虽然没有点名,但听的出来他主要是在说泽名,同时也在委婉的请求我,见到守正真人时给他们这些泽字辈弟子留点面子。我这一路都没怎么说话,因为我在想一个问题——我怎么这么厉害?

    以前我与人斗法,不论对手是谁,从来没有胜的这么干脆利索。大多数时候一旦动手就是狼狈不堪,甚至险象环生!这样的情况经历的多了,我常常以为自己很没用,就算是金丹大成的真人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在修行界不过是个总受欺负的小脚色。今天一进正一三山,出面与我切磋的都是泽字辈的精锐弟子,然而我轻松的连过三关,不仅大获全胜,连气都没喘!看来我还是很厉害的,至少在他们面前算得上是“前辈高人”,我自己以前怎么没有发觉?

    想着想着我想通了,主要原因在于我以前遇到的对手。我第一次真正与修行人动手斗法,是被风君子做饵引七心上钩。那时我修为尚浅,手中又没有法器,加之七心是终南门下除七叶外最出色的弟子,我不是对手很正常。后来几番相斗,对手都是号称当今修行同辈弟子中天下第一的七叶。最近一次,与七叶联手的又是一位天下第一,号称修行女子中第一的绯焱。在他们面前,我自然不敌。

    今天我斗法取胜如此轻松,有两个重要的原因。第一是经验。几次与七叶这种高手相斗,见惯了风君子这位更深不可测的高人出手,甚至亲眼目睹守正真人施展神宵天雷。在黄山炼丹峰上那一天一夜的激斗经历尤为可贵,修行弟子与同门切磋的经验可能很足,但恐怕很少有与天相斗的机会吧?所以今天在泽东、泽平面前,虽然我不是高出他们很多,但一出手就占了上风。我以前一直以为我的经验不足,可在别人看来已经是十分难得的眼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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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16回 沧浪清浊兮,襟袍守正一(上)

    116回

    沧浪清浊兮,襟袍守正一(上)

    我今日轻松取胜的另一个原因是境界的突破。这个变化是今天凌晨刚刚发生的,我在修行中领悟到真空境界,潜移默化中修为精进。胜泽名不必多说,至少几天前我想胜泽东、泽平不会象今天这样轻松。知道吗,我现在的感觉是什么?自信,还有从未有过的轻松。

    面前出现了一块巨大的五色岩石。岩石的一面被削平,上面刻着“中正峰”三个斗大的篆字。泽仁在五色岩下停住了脚步,向我示意:“小师叔,这便是中正峰的山门,转过此石,就可看见上山的路。没有许可,普通弟子不得擅入此间,泽仁也只能送你到此了。请师叔独自步行上山,此处不许飞行……掌门师祖在大殿等你。”

    “知道了,多谢你这一路护送,辛苦你了!”泽仁告诉我此处不可飞行,是高看我一眼了,我现在还根本不会飞。

    告别泽仁,转过五色巨石,面前有一天三米多宽的石阶蜿蜒而上。这石阶居然全是由五色条石铺成,山势陡峭,每一级石阶也是很高很陡,向上如一条五色长龙看不见尽头。头顶上高大的树木冠盖交叠掩映、遮天蔽日,两侧奇花异草夹道,中间还生长着不少珍稀药材。四下无人,我的脚程很快,简直就是健步如飞,就是这样也走了半个时辰。

    在长阶的尽头,矗立着一座半透明的金色石坊,石坊上横书“垂天门”三个大字。我不是没有见过黄石冻,但是从没有见过这么大的整块黄石,连想都想不到。材质如此纯正的黄石冻,常常用来做篆章,巴掌大的一小块就价值不菲,甚至超过等重的黄金。正一门的气派着实不凡,就这一道石坊也算人间至宝。

    走到石坊下,面前豁然开朗,迎面是一片宽阔的广场,在山势环抱中,有一个足球场大小。广场两侧有两排厢房式的建筑,建筑前端是飞檐长廊。而隔着广场面对的是中正峰如翠屏般的峰顶,峰顶下是一座大殿。三面建筑的顶端都铺着明黄色的琉璃瓦,在阳光下熠熠生辉。我在山下很远处就看见峰顶隐隐有金光闪耀,原来是从这里发出的。这个广场,我想,应该就是宗门大会召开之地吧?

    穿过广场来到大殿门前,大殿的正门敞开着,我一眼就看见正中神坛上供奉的正一祖师像。我从未见过正一祖师,怎么就能认出他的塑像呢?很简单,正一三宝都在塑像身上。那是一位长须道士,剑眉星目、风采如神,面目依稀有三十多岁年纪。塑像的发髻中横插着一枚四寸长的剑形发簪,不用问,那代表雷神剑。右手背在后面,左手在身前斜端着一柄尺许长的黑色如意,与真正的黑如意一般无二。在他的胸前正中位置,挂着一面镜子,圆形的,有半尺方圆,那应该就是青冥镜了。我能看见的是正面的镜面,不知背面的花纹图案如何?

    守正真人就背对着我站在香案供桌之前,正在给祖师上香。我怎么知道他是守正?因为这个背影我见过。他满头银丝长发,发簪正是雷神剑的模样,身穿青布道袍,右手边的香案上放着一柄金色的拂尘。守正应该听见我已到门外,他上完了香,呵呵笑道:“小野,你终于来了,我已经等你好久了。”说着话转过身来——

    他的道袍正中有一个白色的圆形大补丁,大小与位置与正一祖师像胸前的青冥镜一样。他为什么叫我小野?这是我的父母长辈还有最亲近的紫英才会称呼我的名字!我听见他的声音就愣住了,紧接着就看见他那张慈祥而熟悉的面孔。

    按照礼节,我此时应该拱手抱拳深施一礼,说一句“晚辈石野拜见守正真人。”然而,我却张着嘴怔怔的说了半句话:“金爷爷,怎么,怎么是你……”

    守正真人果然是我十分熟悉的人,他是看着我长大的,也可以说,如果没有他,我甚至很难平安健康的长大。我从小生活的石柱村,村中的老中医金爷爷,就是正一门的当代掌门,传说中修行界第一人的守正真人!刹那间前尘往事涌上心头,在意料之外,一切也都在情理之中。除了他,还有谁能够替我易筋洗髓连我自己都不曾发觉?金爷爷用金针封住了我的天生异能,当风君子无意之中解开的时候,也忽略了我身体其他的异常,因为这种情况世间罕见!

    金爷爷经常去山中采药,一去就是很久,那是去了正一门。守正真人据说经常闭关修行,常常见不到踪影,那是回到了石柱村。在我还没上学之前,金爷爷就教我读书写字,守正真人说我与他有师徒之缘也顺理成章。守正真人很了解我,很关心我,很爱护我,如果他是金爷爷一切都好解释了,我和金爷爷的关系一直就和亲人一样。金爷爷是守正,又一直这么关照我,却没有传我修行道法。而我成年后遇到的风君子,阴差阳错成了我的丹道上师。这种事要是被别人听见,恐怕也会觉得太奇妙了。

    金爷爷看见我的反应,似乎在意料之中,笑着走过来拍了拍我的肩膀:“我们不要在这祖师殿中说家常话。你既然已经到此,那就在正一祖师像前焚香礼拜……然后随我出来。”

    恭恭敬敬拜过正一祖师,我随着金爷爷,不,守正真人走出大殿,来到广场一侧的飞檐回廊下。这里放着两把香檀木短椅,中间的小几上两盏白玉杯盛满了山泉水。守正招呼我坐下,递给我一杯水。喝一口,如甘露清凉,让人神清气爽。

    “守正——爷爷——真人——前辈——”我说话有点结巴,不知如何称呼才算恰当。

    守正一笑:“你现在还不是正一门弟子,就叫我金爷爷吧。”

    “金爷爷,我从小就认识你。真没想到,你居然是当今修行界第一高人。”

    守正:“第一高人这四个字只是仰仗正一门所得的虚名,我本人万不敢当!天下之大,藏龙卧虎,在我之上者,未必为众人所知。……小野,你一定很奇怪,你金爷爷怎么就摇身一变成了守正真人呢?”

    “我确实好奇的很,正在等金爷爷你告诉我。”

    金爷爷喝了一口水,看着远处的山峰悠悠道:“我出生于书香人家,幼年也是读圣贤书长大。不瞒你说,我十八岁那一年就参加乡试,还中过清朝光绪年间的举人。只可惜生逢乱世,报效无门,眼见天下昏昏,我也就放弃了科举及第的念头。有一句古话是怎么说的?我教过你。”

    “沧浪之水清兮,可以濯我缨;沧浪之水浊兮,可以濯我足。——你对我解释这句话的意思是君子处世,遇治则仕,遇乱则隐;达则兼济天下,穷则独善其身。我当时年纪小,不太懂,现在明白一点了。”

    金爷爷:“难为你到现在还记得这么清楚,我就是那么想的。还有一句古话叫做‘不为良相,便为良医’,不能治民生疾苦,就去治众人病患。于是我在乡间行医,有悬壶济世的抱负。可惜在我二十岁那一年,家园被动乱所毁,全家人只有我一个被路过的高人所救侥幸逃脱。”

    “什么动乱?洋鬼子打来了?”

    金爷爷:“不是,不是那几次,而是流民劫掠。”

    “流民?”

    金爷爷:“就是你们学校课本上说的起义军。……救我的那位高人问我:‘你若行医一世所救之人,可有今天所见一日杀人之多吗?’我摇头。他又问我:‘天道者,何为生?’我当时忽然有所悟,跪地请教。他对我说:‘我见你资质、悟性、性情都是上上之选,不如随我到世间仙山中修行。’于是我就随他,也就是我师父来到了正一门。这一修行,到今日就是一百零八年。”

    “一百零八年?您老今年有一百二十八岁高龄了!那您,那您怎么又成了石柱村的金爷爷?”

    金爷爷:“正一三山是人世间洞天,不是天上仙界。正一门弟子来自于人世间,当然也要行走于人世间。四十年前,芜城疫病流行,我下山行医,以流落异乡者的身份在石柱村落户。从此,当山中无趣之时,我就到世上行走。不如此,怎么知道世事如何?又怎么能认识你呢?……不谈我的陈年旧事了,还是说说眼前吧,你这一路前来,是不是三番为人所阻?”

    我笑了:“好像你的徒子徒孙们想试探我。”

    金爷爷:“你误会了,他们不是主动去挡你的路,而是我的意思。我这么做,其实不是试探你,而是在试探他们,更是在试探他们的师父。”

    听到这里我总算彻底明白了。我是守正掌门要等的客人,泽东那些晚辈怎么会有那么大胆子拦我的去路?原来是守正自己示意的。我看着他没有说话。

    金爷爷又接着问道:“你一定有些不解,我为什么要这样做?你听说过康熙传位给雍正的民间传说吗?”

    “有一种说法,康熙特别喜欢孙子弘历,就是后来的乾隆。他传位给雍正,也暗示雍正将来传大位于乾隆。这叫因孙而传子。”

    金爷爷:“不错,我指的就是这个传说。天下动荡百年有余,如今稍有安定,正一门也在我手中开枝散叶。弟子多了,难免良莠不齐。我门下的和尘犯下大错,而他又调教出泽中那种忤逆,为师者有过也。……这一次你进入正一三山,我有意让和锋、和曦、和光三人谴门下最得意的弟子向你请教,也好考察他们的形容举止,为正一门将来打算。你对那三人评价如何啊?”

    守正的用意再明白不过了,这是借弟子在考师父。因为他将来不论将掌门之位传于谁,下任掌门一定都会将掌门再传于门下最得意的弟子。他有这个心思,而陪我前来的泽仁猜出来了,曾委婉的提醒我。这话还真不好乱说,我想了想答道:“泽东、泽平虽然性情不同,但假以时日,都有领袖一门的能力与手段。只是这两人品行中各有偏颇之处,泽东心胸大却未必能容异己,泽平心智深棱角却过于圆滑,还需要多多修炼。当时,这只是我一面之辞,说说而已,您老不必太当真。”

    金爷爷:“你单单不提泽名。我也清楚,我那弟子和光,自己的境界不错,可是过于避世独修,对于道法传承却不擅长。那么,在你看来,泽东与泽平二人相比又如何?中正峰上只有你我二人,有什么话但说无妨。”守正真人今天真是奇怪,正一门下的人怎么样,他自己应该比我这个外人清楚多了,偏偏非要我说出个一二三来。如果换成别人问我,我真不愿多嘴,可他偏偏是金爷爷,我不好不认真回答。

    “其实要我看,还有一人,在我所见泽字辈众弟子之上。他就是一路送我前来的泽仁。”

    金爷爷呵呵笑了:“泽仁?就是曾经一袖将你打飞的泽仁?你的眼光果然不俗!让泽仁接替和尘任齐云观观主,也是我的意思。……不说他们了,说说你吧,你的性情无私,评论他人时也无偏私。我问你,如果你加入正一门,做我的关门弟子,你年纪要轻的多,修为境界又高,继承正一门衣钵是否更加合适?”

    绕了一大圈,原来在这儿等着我呢!现在天下修行人都知道守正真人与我有师徒之缘,现在收我入门也算是顺水推舟。金爷爷嘴上说不是在试探我,其实这一路最重要的目的还是在考察我。对于加入正一门的问题,其实我想过,虽然风君子不曾反对,但我自己并不感兴趣,我所学道法并非传自正一门,如果风君子同意,我宁愿有朝一日开宗立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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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16回 沧浪清浊兮,襟袍守正一(下)

    116回

    沧浪清浊兮,襟袍守正一(下)

    仔细想了想,我很认真说道:“金爷爷,我一直十分敬重您,知道您就是守正真人后,对您就更加感激。这一辈字,我都是你的门生、晚辈,不敢有丝毫不敬。但这一切,在你我之间,与正一门无关。我虽然修为不高,但也算是金丹大成的真人,我所学道法,另有师承,并非传自正一门。不论任何人在我面前问及您老人家,我都会感激师徒之缘,爱护之恩。我是您的弟子,然而,让我加入正一门,不太合适。”

    金爷爷看着我似笑非笑,表情有点高深莫测:“小野,我果然一直都没有看错你,我给了你修行人最大的诱惑,而你毫不动心,只是依理行事而已,也不枉我当年一番苦心。……我二十岁学道,其实也不算晚。俗话说‘长不习武、少不炼丹’,我在你幼年时为你易筋洗髓打下炉鼎根基,本想等你成年后再传你道法。这样你多一些人世间历练,对大道会更有体悟。不料另有高人捷足先登,教出你这一身成就,你确实与道有缘。我自问,就算我亲自传授,两年之内,也不可能调教出你这样的弟子。我对那位高人,十分佩服,也是十分好奇。”

    话题终于说到了这里,风君子早就告诉我不许说,而守正真人也是非问不可的。既然避不过去,我只有实话实说:“金爷爷,我知道你一定会问这个问题。本不该对你有任何隐瞒。但是传我道法的那位,那位高人,他早有吩咐,不许我说出他的身份来历。”

    金爷爷还是似笑非笑,话锋一转,没有继续纠缠:“既然如此,我也不能为难你,不说就不说罢。其实那日你在齐云观闹事,我也去了,我的身份不便直接出面,但可以暗中帮你一把。你撞破东游殿的壁画,动静很大,我一时好奇,也过去看热闹了……”

    “等等,金爷爷,我在东游殿没有看见你呀?”

    金爷爷:“我当时就在你们头顶的房梁上。我既然不想现身,你们又怎能发现?我一时好奇,却错过了另一场好戏。有高人趁乱偷走了瑞兽,顺手把伏魔大阵也给偷走了!如此神通,不在当世之下。等我再去的时候,只看见张枝那丫头在厨房放了一把火。小野,我问你,破阵之人,是否就是传你道法之人?”

    我没说话,微微点了点头,算是默认。金爷爷又道:“后来广教寺活佛召集众人请你见面,我明知他的用意如何,还是派和曦去问你话。因为我也想知道你怎么会结识那样的高人?不料一来二去,你居然把我的样子说了出来。事后,我也只好替你认了,否则我那些徒子徒孙会找你麻烦的。”

    我不好意思的笑了:“我发誓,我真不是故意的,只是被他们逼问的不得已,随口而说。无心之中将您老人家牵扯进来,巧合,实在是巧合。”

    金爷爷叹了一声:“不是巧合,是你的福缘,这也是一种神通境界,非普通的传授可得。……你身边的人也不简单呀,别人不说,你们班上那两个同学风君子和尚云飞,就与众不同。尚云飞是活佛弟子我早就知道,可那个风君子,很是奇妙呀,你知道他的来历吗?”

    “说实话,他的来历我并不清楚,也一直很好奇。不过,他确实奇妙。大乖不就是他送给你的吗?”金爷爷点到了风君子的名字,这让我十分为难。

    金爷爷呵呵笑出了声:“偷走了齐云观的灵獒,却送给了正一门的掌门。也只有神妙之人,才能做出这等因果巧妙之事。这孩子,人不错,有怜弱敬老之心,又能付诸于行。说起来我还应该谢谢他,所以他拿走了锁兽环和拦妖索我就不计较了,那两件法器就算送给他了。小野,黑如意也在他的手中,对不对?”

    守正终于提到了黑如意。他曾见过风君子以龙魂斗七叶,风君子当时虽然戴着面具,但还是让守正看破了形迹,也许,守正早就知道了。金爷爷虽然和以往一样和蔼可亲,但他以守正真人的身份出现,无形中凭添威仪,让人不用自主的只能说实话:“黑如意确实在他手中,但他并非得自正一门,而是得自芜城柳氏,恐怕与正一门并无得罪之处吧?”

    金爷爷:“看样子你和他的关系相当不错,言语中多有回护之意。你放心,他并没有因黑如意得罪正一门,黑如意早已于乱世中流落在外。他如果以之为恶,正一门倒有借口公开收回,可是他并无劣迹,我倒不好说什么。这个风君子,居然能够驾驭黑如意中的龙魂,这种境界,在正一门中,也只有和锋、和曦、和光三人能够达到,但没有他那么收放自如。更有意思的是,他居然怀疑我的身份,特意试探过我。”

    “他试探你,什么时候?”

    金爷爷:“你忘了?去年年底,他和你一起来找我看病,说自己的胸口被驴踢了。我替他把脉的时候,居然没有试出他的底细!而他,用这么个借口来找我,恐怕也是在试探我的底细。小野,我问你,你不一定要回答,风君子是否与你出自同门?”

    “这个问题,我还是不回答比较好。”我只有如此说,因为我也不知道应该回答“是”还是“不是”。同样的问题韩紫英也曾问过,她和守正一样都是见识不凡、聪明绝顶的人,能猜到风君子与我的关系绝不一般。但是聪明人都会犯同样自以为是的错误,他们都往“同门”上想,而想不到“师徒”的关系。原因嘛,简单又复杂,现在的我已经能想通了:主要还是因为风君子年纪太小,甚至比我还小三岁。

    年纪轻轻有大神通在修行界虽然罕见,但也不是不可能。然而从另一方面来讲,传授道法、调教弟子就不象自身修行那么简单了。这需要有相当丰富的经验、阅历以及对道法精髓的感悟与把握,要懂得因材施教,要能提前预知不同的弟子在不同的境界可能会出现什么问题,知道怎样处理。这一点,就是尚云飞也够呛能作好,不是修为低,而是阅历不足。道法是从师父那里学来的,自己学会了,和传授他人学会的情况大不一样。所以尚云飞虽然和风君子很熟,也不敢认为风君子就是我真正的师父,也许他也在猜风君子背后另有高人暗中指点了我。

    风君子的情况很特殊,据他自己说,“四们十二重楼”和“世间三梦**”都是自创的。这就和师传的情况不一样了,其中的精髓他自己清楚的很。不过他的经验也不算很足,我这两年的修炼几次险象环生,但到底有惊无险。守正真人说不追究黑如意,恐怕不完全是大度,他可能也象当初天下修行人忌惮我一样,他也有些忌惮风君子“背后”的高人。

    金爷爷见我选择不回答,轻轻笑了笑道:“如此,我想我明白一些了。”他的表情很是高深,也不知道是真的明白了还是误会更深了,然后又说:“我们不谈他人的事情了。小野,你大老远到正一三山求见我这个守正真人,不会是来找一个尚不知底细的老头子聊天吧?你一定是有事求我。什么事?你尽管开口。”

    守正真人竟然是金爷爷,惊讶之间和他聊了许多,正经事反倒一直没机会说。我来这里是干什么的?当然是为了请教解救阿秀元神的办法!本不知道如何开口,但他就是金爷爷,这事反而好办了。我看着他问道:“金爷爷,你还记得咻咻吗?它陪过你一个夏天。”

    金爷爷:“当然记得,在我家院子偷药的瑞兽,我和它相处的还不错。它比大乖可调皮多了,后来偷药偷到齐云观去了,让人抓住了。我门下弟子们做的事,也不能算错,所以我要想帮你帮它,只能在暗中出手。你是为这只瑞兽而来吗?”

    “金爷爷,咻咻后来化成人形,变成一个少女,名字叫阿秀。一个多月前,她为了救我而死,元神被封印在黑如意中。求求您告诉我解救的办法!”说着话,我站起身来,绕过小桌,在金爷爷面前双膝跪地。

    金爷爷:“小野,你起来慢慢说。至少你要告诉我前因后果。”

    “我还是跪着说吧……起因您老应该知道,因为当时您也在场……”

    我没起身,而是跪在那里讲述了这一系列事情的经过。首先当然要从泽中伙同汤劲绑架柳菲儿说起,一来此事守正自己清楚,二来正一门也脱不了干系。然后就是“我”被收入青冥镜中,风君子施法救我,却取了柳菲儿的十年青春。再后来我找到轩辕派,合作炼制九转紫金丹,解救柳菲儿的早衰之症。丹成之后,七叶与绯焱联手抢夺,风君子出手阻止,斗法遇险。阿秀在危急关头舍身救人,不幸殒命。这一头一尾守正真人都曾到场,而中间的过程他却不是十分清楚。

    金爷爷的神色也颇为动容:“处处惊心动魄,又如此因果复杂!小野,你擦一擦眼泪,起来坐下吧。……那日我也在芜城,被咻咻一声大吼惊动,赶到时,却晚了一步。我没有看见你们,只看见风小子独斗七叶与绯焱,于是出手逼走了七叶。以风小子的神通,应该能够应付余下的事情,没想到……我有三个问题要问你,如果你知道答案,不妨告诉我。”

    “你问!”

    金爷爷:“第一,风小子做法救你,取走了一个普通人的十年青春,过程真如你说的那样吗?”

    坏了!我刚才没有隐瞒施法者就是风君子,因为我知道瞒也瞒不住,失而复得青冥镜就是守正悄悄交给他的。他这么做是违反修行界规矩的,只有硬着头皮答道:“我虽然没有亲眼所见,但在场的人都是那样描述。我知道他违反了修行界的戒律,但也是不得已,事后他也竭力补救,现在柳菲儿也没事了。再说……”

    金爷爷打断我的话:“再说此事起因在泽中,如果仔细追究起来,你我甚至正一门都有责任。既然过去了就过去罢,你以后也不要再提起。……第二个问题。丹霞生夫妇曾经找我求过药,是我告诉他们可用千年灵血取代千年仙人血。那九转紫金丹一炉成丹三枚,你们用的是什么药引,从何得来?”

    守正真人就是守正真人,所问的话句句直中要害,如果他不是金爷爷,我还真的很难应对。我答到:“药引是什么血我本人并不清楚,因为我没有亲眼见到取血的过程。给我药引的人,就是传我道法的那位高人,他告诉我是千年灵血,但我也不认识。至于成丹三枚,凡夫子和丹霞生都佩服韩紫英的炼药之术天下无双。”这番话我并没有撒谎,句句属实。

    金爷爷点头一笑:“韩紫英的炼药术我也见识过,确实了不得。你收服了这么个宝贝,就算得罪七叶也值了,连我这个一百多岁的老头子都有点羡慕你。……第三个问题。你说阿秀的元神被封印在黑如意中求我解救,那你至少要把黑如意拿来呀?”

    说来说去终于说到了大难题,黑如意要能拿来我早就拿来了。风君子的态度摆明了不想把黑如意还给正一门,否则他早就给我带来了。金爷爷说不能强夺,可是作为正一门的掌门,心里不可能不惦记。这不是要我两头为难吗?我苦着脸说道:“黑如意在风君子手中,他不给我,我怎么拿的来?我今日前来,不是求您亲自出手,只要您告诉我解救阿秀的方法就可以。剩下的事,我自己做,不将您老人家牵入此间因果。……金爷爷,您就开金口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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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17回 金口移生死,足下扫尘烟(上)

    117回

    金口移生死,足下扫尘烟(上)

    金爷爷笑着叹了一口气:“如果你是石真人,我是守正,她是阿秀,今天你不将黑如意拿来,我是不可能出手的。像我这种人,只要开了口,就等于插手了。可你偏偏是小野,我是金爷爷,她是咻咻,我倒不好不帮忙了。其中的因果缘由早就有了,我也身在其中。……小野,咻咻的元神被封印在黑如意中,可曾炼化?”

    “没有,没有与法器炼化为一体,就等着您老人家指点解救之法。”

    金爷爷:“解救之法倒也不是没有,据我所知有两种,我说出来,你自己选。”

    “您说。”

    金爷爷:“第一个办法很简单,将封印解开,放出她的元神,让她去转生。至于转生为何,是瑞兽,是蝼蚁,是凡人,我等不知。”

    “为什么不能知道?”

    金爷爷:“解释起来比较复杂,借用一下不太恰当的东西,按照和尚们的说法,望天吼这一类的瑞兽属天人道,与你我并非同道。就算修行人神通广大,但毕竟是人。那阿秀如果是个普通人,我倒可以护她投胎于人间,告诉你她生在何处。可惜阿秀不是,所以她的转生非我所能控制。”

    “这个,这个不太好,那么第二个办法呢?”

    金爷爷:“一命换一命!”

    “一命换一命?”风君子当初救我的时候也曾说到过这句话,没想到金爷爷说的也是这一句。我紧张起来,不解其中真意。

    金爷爷:“你别紧张,我指的不是要你的命,也不是随便去杀一个人。你我能够做到的,就是帮她的元神夺舍。既然瑞兽舍利已碎,在此之前她又化作人身,不如就去做一个人。”

    “夺舍?夺何人之舍?”

    金爷爷:“既然是瑞兽元神,不能夺普通人的炉鼎。你要为她找一副炉鼎,也就是一个人的身体,这个人有两个条件:第一,是个女人。第二,如果按丹道境界来看,至少要是金丹大成的真人。当然,此人未必是丹道中人,但修行境界必须与此相当。”

    “夺舍之后呢?”

    金爷爷淡淡笑了笑:“我说的是一命换一命。你也不是没做过这种事,你曾经因为爱一人而杀一人,你救的是柳菲儿,杀的是汤劲,他们都是普通人。而现在情况差不多,你若想如此救石之秀,也必须救一人而杀一人,这回可都不是普通人了。留下炉鼎,收走那人的魂魄元神,再解开阿秀的元神封印让她夺舍,等于重新给了她一副人的炉鼎。”

    “那另外一人呢?”

    金爷爷:“另外一人?你应该知道结果如何的,就像你曾经被收在青冥镜中的下场一样。也许她还会遇到像风小子那样的高人用什么古怪的方式去解救她。”

    “老天!这一切不又回到原点去了?只不过青冥镜中换了一个人而已。”

    金爷爷抬头看天:“这就是生与死的天道循环,修行人修行一世,想要最终突破的境界。你我尚未得道成仙,所以神通再大,还是出不了这个循环。不过修行毕竟是有修行,情况还会有所不同,你想一想,其中有什么不同?”

    “想当初风君子做法救我的时候,取走一个普通人十年青春,而他手中却没有九转紫金丹。如果现在他再来一次,手中却多了一枚九转紫金丹,可以解善后之局。……不过情况没这么简单,当时我的炉鼎尚在,而现在如果阿秀夺得那人的炉鼎,有九转紫金丹也救不了那个人。”

    金爷爷:“所以结局还是救一人而取另一人一世性命,区别就在于如何去取。既然你要我开口,我已经开口,剩下的事情就需要你自己去做了。”

    “可是我上哪里去找那真人炉鼎?”

    金爷爷:“给你一点提示,符合条件的人不多,但是也不少。在你认识的人当中,比如终南派的七心童子,轩辕派的丹霞夫人,都可以。只不过……”

    “只不过让我为了救阿秀,去取七心童子、丹霞夫人的性命万万不可能。我没有理由去杀她们。”

    金爷爷:“所以此事为难,你不能为救人而滥杀无辜之人,只能从因果中去解。你想想,咻咻死于何人之手?”

    “孤云门绯焱!我明白了,那绯焱号称修行女子中天下第一,她一定合适,而且从因果而言,就应该是她!”

    金爷爷:“绯焱还号称修行界第一美女,夺了她的炉鼎,阿秀并不吃亏。……我这并不是在教你学好,你回去之后也别说是我的指点。此事虽符因果,却有伤天和,你真要这么做,一定要想好善后之举。以你今日之修为,要办到这一点,恐怕还不可能。”

    要救阿秀,需夺另一女子的炉鼎,而且这女子的境界要在真人以上。天下之大,这样的人应该还有不少,然而我谁也不能去找,因为我没有理由去杀无辜之人。偏偏可取之人,是女子中号称修行第一的绯焱,我如果真取了她的性命,夺炉鼎予阿秀,也算是果报。可惜以我的修为,要做到这一点是不可能的,至少目前不可能。这不是简单的斗法取胜,而是要收去她的元神魂魄,而同时不伤她的身体,这需要修为远高于她才行。

    我所认识的人,有这种修为又有可能站在我这边的,恐怕只有守正真人与风君子。可是我无论如何不能让守正真人替我出手,他已经修行百年有今日境界,没有理由因为我而牵涉到这杀业因果中。至于风君子,有没有这种修为还很难说,就算有,他与绯焱之间也早有约定,他不能取绯焱性命。看来,一切都要靠我自己了,虽然千难万难,但假以时日,终究也有成功的希望。

    我默然良久,终于开口道:“多谢您老人家今日指点,我已经记在心里了。我的事,我自己会去处理,就算今日不能,再过十年、二十年也是有希望的。现在,还有一个问题要请教,如何解开黑如意中的封印?”

    金爷爷看着我,思索了片刻才答道:“若换成别人,这一世恐怕都没什么希望超过绯焱。不过你不同,短短两年时间已经有今日之境界,假以时日,未必不在她之上。只是,只是,修行是为了夺人性命,这个想法很不好,希望你以善念护之,我也没法多说什么。……解开黑如意封印,法术不难,但以你现在的修为是做不到的,我可以教给你,等你境界到了自然就会了,或者不需要你本人来做。……你把手伸过来,我给你下一道心印。”

    我伸出一只手,金爷伸手握住,我只感觉神识一动,就像唤醒了什么回忆一样。解开黑如意封印的法术其实很简单,就是以神识锁住黑如意中的瑞兽元神,以御器之法移开黑如意。简单不一定就能办到,如果修为不够,神识根本无法进入黑如意,挡住龙魂还能锁定瑞兽元神。这就像把大象装进冰箱里的道理一样,不过是打开门,把大象放进去,关上门三个步骤而已,但前提条件是有这么大的冰箱,你一只手还能把大象拎起来。

    到此为止,我今日来的目的已经达到了,金爷爷松开手对我说:“我们老少两人今日在此相见,也是这世间不一般的缘份。至于守正真人就是石柱村的金爷爷,这是我的秘密,希望你不要对别人提起,包括我的徒子徒孙们。你以后有事要找金爷爷,就去石柱村来找我,如果想见守正真人,就到这正一三山来。你现在可以回去了,不过,在你回去之前,是不是还忘了一件事?”

    “什么事?”

    金爷爷微微一笑:“你忘了吗?当初是因为什么东西,你在齐云观将事情闹大的?”

    “哦,你是说青冥镜。……金爷爷你看看这面镜子,它真的就是正一三宝中的青冥镜吗?有人说此器已经毁损,不再是本来面目,你是怎么认出来的?”我十分不舍的将青冥镜从怀里掏了出来,递给金爷爷,心里在不住的打鼓。

    我奇异经历,就是从拣到青冥镜开始。没有青冥镜,我见不到柳依依,也不会在两年前与道法结缘。这面镜子跟着我经历了生死磨难,简直就成了我人生的一部分,将它交出去确实舍不得。可是它毕竟是正一三宝之一,如果守正真人一定要收回,我也没办法,我就算能和守正翻脸,也不能和金爷爷翻脸。

    金爷爷一边用手抚摩着锈迹斑斑的青冥镜,一面叹息道:“千年神器,竟然落魄如此,子孙之过也!小野,其实看见它我也认不出来,但是拿在手里我就知道它是青冥镜。这件法器如今妙用还不及完整时的一半,但在你手里却用的很好!你的神色很不安?不要担心,我不会向你讨回青冥镜的。青冥镜虽然号称正一三宝,却不是正一门之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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