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眼看去,他家坐北朝南的地方果真放着一座佛龛,里面供奉着观世音菩萨,摆在菩萨正前方的香炉里也堆满了香灰,贡品就是些一年四季都能卖到的香蕉、苹果还有一些中式糕点。
所有人都知道褚和昶是个道士,真不真无所谓,烧香拜观音纯属个人信仰,所以大家看过之后都没放在心上。
褚和昶招待客人礼数做得很足,给每个人搬了张塑料板凳,在客厅里坐了一圈,又去烧了一壶热水来,抓了几把花生、瓜子、水果糖,示意他们不要客气,随便吃,家里多的是。
莫茜茜略有些嫌弃地拿了一颗水果糖,左看右看都像是祭死人用的那种廉价糖果,瞬间一点想吃的欲望都没有了。
在场所有人都对褚和昶提供的零食不感兴趣,褚和昶尴尬地笑了笑,解释道:“家里就这些东西最多,要不,我再切点新鲜水果给你们?”
这话虽说是对大家说的,但褚和昶的眼睛却是看着卫承英。
卫承英淡淡开口:“不用了,不是说有事要谈吗?开始吧。”
褚和昶擦掉额头上的热汗,在众人的视线下站了起来,说道:“我们公寓里接连发生了两场命案,闹得人心惶惶,为了确保我们能守住家
园,平安地生活下去,我希望我们在场的每一位都说一说,这两次命案发生的时候,都在干什么?”
“褚和昶,这和你一开始说的不一样吧?不是说好了,只说后峻熙的事吗?”
陈清华不满地叫嚷道。
“既然大家好不容易聚在一起,干脆一起说了吧。”
褚和昶陪着笑脸,语气却是坚定不移的。
陈清华看其他人都没什么反应,翻了个白眼,没再说什么。
“你先说,按照顺时针一个接一个的往下。”
卫承英说话力度要比褚和昶强多了,没人敢吱声,褚和昶仗着有大佬撑腰,底气足了不少。
他说:“章余妍死亡时间是在7月23日晚上六点到六点半,那个时候我在家里接了通电话,是生意上的朋友打来的,他说他家亲戚死了问我
能不能打个折扣,我做这行的折扣可以给,但也不能给的太多,我那朋友就在电话里和我讨价还价,我和他聊嗑了近半个小时才定好了价格,这个
有电话记录为证,做不了假;7月25日也就是今天下午后峻熙在四点四十五分到五点十五分之间跳楼死亡,这段时间我是一个人在家里叠元宝,我
知道这样说大家可能会怀疑我,但我没活的时候就喜欢在家里叠元宝,角落里放得那一麻袋就是我这两天刚叠好的,这周四就要交给买家,我没有
证人但我可以告诉大家在五点整XX电视台临时插播了一则消息,是关于某临海城市发生了4.2级地震,当时我还嘀咕着呢,这地震咋年年都有,都
不带消停的。”
褚和昶说完坐了下来,接着就该轮到陈华清了。
陈华清慢悠悠地起身,目光在所有人的脸上转了一圈,撇了撇嘴说:“章余妍的死和我无关,那天我兄弟生日陪他喝了不少酒,一回到家
就睡大觉,后来还是警察的敲门声把我给吵醒的,至于后峻熙,我压根就不认识他,要不是他无缘无故跳楼死了,我都不知道公寓里住了这么个
人。”
“你是几点到家的?时间点要说清楚,还有不管你认不认识后峻熙,你都得说出在那段时间内你人在哪里做了什么。”
苏邢不喜欢陈华清含糊不清的说辞,或许这是他惯用的一种说话方式,但用在这个场合上,只会让她觉得他在拙劣的掩饰什么。
陈华清忽然眼神飘忽不定,抬手挠着后颈,像是在努力回忆当时的时间。
他想了一会,磕磕巴巴地说:“生日会是在六点结束的,我记得我兄弟给我叫了辆出租车,那个司机以为我喝糊涂了,竟然带着我兜了个
大圈子,下车的时候我和他吵了起来,等我到家应该……应该超六点半了吧。”
陈华清说完这些又继续说下午的行程。
“下午我接了个客人,她包了我两个小时,时间是从四点到六点,酒店开房的发票我还保留着,你们要看吗?”
“不用了,下一个。”
卫承英亲自控场,这令后面几个还没说话的人都紧张了起来。
下一个是向雨婷,她低垂着脑袋,规规矩矩地站直身体,嗫嚅着说:“7月23日晚上六点到六点半,我在家里做作业,没有出过家门,这个
我家里24小时开着摄像头,可以证明我没有说谎;7月25日下午四点四十五分到五点十五分,我……我……”
向雨婷连续说了两个我,就说不下去了。
“人又不是你杀的,有什么不好说出来的?”
莫茜茜早就觉得向雨婷有问题了,大热天的,谁会穿着长袖长裤,又不是脑子有毛病。
向雨婷抿了抿嘴唇,纤细的手指搭在了外衣拉链上,轻轻拉动着往下滑。
随着外面的衣服逐渐敞开,每个人的视线都盯在了她过分瘦弱的身体上。
她里面穿了一件白色的小背心,细细的肩带将她的锁骨处一块块大大小小的淤青映衬的非常显眼。
这还不是最令人吃惊的,在向雨婷脱下外衣的那一刻,她的手臂、胳膊、肩膀,都有明显的捏痕和用烟头烫过留下来的圆圆的黑印子。
这就是她为什么大热天还要全副武装的原因。
向雨婷还要继续往下脱,旁边的莫茜茜眼疾手快地按住了她的手。
“这样就够了,说说这是怎么回事吧?你爸妈不知道吗?”
向雨婷摇了摇头,一脸麻木地捡起地上的衣服重新穿好。
“补习班里有好几个是我的同班同学,在学校里就经常欺负我,我已经习惯了。今天下午本来可以早点回来,但她们非要拉我去一个地方……所以四点四十五分到五点十五分之间我根本就不在公寓。”
“她们拉你去哪里?”
苏邢忍不住问她。
向雨婷沉默了好一会,轻轻地回道:“一定要说吗?”
这下所有人都有种预感,那肯定不是一个好地方。
苏邢打算松口,这时聂云抢在她前头,冷冷地命令道:“说。”
向雨婷双手捏紧成拳,身体开始微微颤抖,说出来的声音都带上了哭腔:“一个破旧的仓库。”
“下一个。”
卫承英这三字犹如天籁,将向雨婷从恶魔的魔爪下拉回人间。
莫茜茜扶着她摇摇欲坠的身子坐好,转身面朝大家,深深地吸了口气。
“我是一个美妆博主,章余妍死的那天晚上,我因为产品积压过多决定提前两小时开播,时间是从晚六点开到凌晨了两点,有开播记录。在这里我再次强调,我不可能去杀章余妍,虽然我和她闹过不少矛盾,还打了她,但人嘛,总有收不住脾气的时候,我很满足现在的小日子,不至于为了一个贱男人去毁掉我的人生,谢谢。下面要说的是关于后峻熙下午跳楼身亡的事,这个我可以替徐华一起回答,因为那个时候我们在一起,在做一些不可描述的事情,听到一记响声才知道有人跳楼了,哦,对了,我们都不认识后峻熙,没有理由杀他。”
莫茜茜一口气说完,嘴巴都干了,拿起褚和昶事先倒好的一杯水,仰头喝了个精光。
“下一个。”
徐华站了起来,简单说了两句:“后峻熙的我就不说了,茜茜已经替我回答了,我就说一说章余妍吧,她死的时候,我还在外地出差,当天晚上警方联系到了我,我买了最快的动车赶回来,就是想知道她好端端的为什么会自杀,她的遗书里都写了什么,这些至今都没有人能告诉我,如果你们有谁能查到真相,麻烦和我说一声,我真的很想知道她到底是自杀的还是他杀。”
在场八个人已经说完了五个,剩下三个就是苏邢、卫承英、聂云。
苏邢坐在卫承英和聂云之间,徐华说完,顺时针下来便是卫承英了。
卫承英在众人的视线下缓缓起身,一只手伸向苏邢发出邀请:“一起吗?”
苏邢想了想,两次命案发生时,她都是和卫承英在一起,好像也没必要分两次说。
“恩。”
苏邢把手放进了他的手掌心里,跟着站到他身边。
卫承英紧紧握住她的手,面对着大家,说道:“章余妍和后峻熙的死,与我和我的未婚妻无关,因为在凶手作案的时间里,我都在和我的未婚妻耳鬓厮磨。”
苏邢被他简单而又粗暴的说法惊得眼珠子都快瞪出眼眶了,虽然他说的也没错,但是……她什么时候变成他未婚妻了??
“呵,未婚妻?”
聂云突然冷森森地笑出了声,苏邢感到一股凉气从她的左手边透了过来,紧跟着,她的左手就被一只冰冷的手给捏住了。
“小安,你是不是要给我一个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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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二十三章
她
解释什么?苏邢欲哭无泪,其他人也都看得一愣一愣的,不明白这是要唱哪出?
卫承英眸光渐冷,扫了一眼他们碰触在一起的手,猛地将苏邢拉入怀中,逼着他们分开。
“安安,你们认识吗?”
低沉悦耳的声音仍是那般温和,苏邢心里却止不住的发冷。
“他……他是……我大学里的学长。”
前男友三个字是无论如何都说不出口的,苏邢临时改用了学长来代替。
聂云听了冷笑一声,阴鸷的眼神牢牢锁定在苏邢脸上:“你确定我只是你的学长?”
苏邢闭了闭眼,感觉天都要塌了,她早该知道的,他不会那么容易就放过她。
“安安,他到底是谁?”
卫承英继续发问,苏邢一点退路都没有,就在她准备坦白一切的时候,一股强大的拉力把她从卫承英的怀里扯了出去,从而撞进另一个怀抱。
聂云阴气森森的声音响在头顶,苏邢靠着他微微震动的胸膛,全身僵硬。
“她是我的女人,你说我是谁?”
室内静默了三秒,1处和13处的两位大佬强强对抗,无辜的小人物们怕殃及池鱼,一个个都搬着小板凳默默地往后挪。
卫承英抬眼看向聂云,目光滑过他怀里僵着身子不动的女人,镇定自若地笑了:“你是不是搞错了?安安是我的未婚妻,年底就要洽谈婚事,你现在跑出来横刀夺爱,也要问她愿不愿意吃你这颗回头草。”
回头草……她自然是不愿意吃的。
聂云像是已经提前知道答案,脸色阴沉的可怕,箍住苏邢腰肢的手不自觉地收得越来越紧。
“放开我!”
苏邢难受的快要不能呼吸了,挣扎着想从他怀里出来。
聂云醋劲爆发,当着所有人的面,低头封住了她的嘴唇。
冰冰凉凉的唇瓣贴上来还不足一秒,苏邢又被一股势不可挡的外力拉出了聂云的怀抱。
聂云反应极快,及时扯住她的手腕,与对方抗衡。
“松手,她不属于你。”
卫承英满脸寒色,拉着苏邢的一只手加重了力道。
苏邢半个身子往他这边偏了偏,随后又被聂云扯了回去。
“你不过是后来居上,你知道她以前有多喜欢我吗?那是你想象不到的喜欢,要松手的人应该是你。”
聂云骨子里迸发出来的狂傲和偏执,让他看起来就像疯了一般。
两个男人在气势上谁都不输于谁,可怜了苏邢夹在他们中间,身体都快撕成了两半。
“放手!”
苏邢痛苦大叫。
奈何卫承英与聂云还在争执之中,两人目光交汇,擦出来的电光火石都能弥漫出一股子硝烟味。
苏邢气得面红耳赤,索性往手心里释放出一些黑暗力量,攻击他们。
卫承英和聂云同时被电到手掌发麻,这才不得不松手。
苏邢获得自由,捏着发红的手腕,对着其他人说:
“抱歉,让你们看笑话了,我们继续吧。”
她搬起了塑料板凳,换了个离卫承英和聂云都一样远的距离坐着,显然是打算和他们划清界限。
其他人依旧保持沉默,谁也不想掺和其中。
卫承英垂下手臂,发麻的手掌还在不受控制的颤抖,他重新坐了下来,朝苏邢的方向看去,略带歉意地说道:“是我冲动了,我们的事回
去再说。”
苏邢本来还在生气,可一想到理亏的是自己,便又放软了态度。
“恩,回去之后……你想问什么,我都会告诉你。”
卫承英和苏邢的互动带着几分情意绵绵,就像一把刀在生割聂云的心脏。
这可比苏西捅进去的那一下疼多了。
聂云逼着自己强忍了下来,黑着脸坐回板凳。
“我们继续刚才的话题,在章余妍和后峻熙的死亡时间里,我都是和安安在一起,她才搬过来没几天,公寓里大多住户对她来说都是陌生
的,而我要经常加班,能在电梯里偶遇也只有十分之一的机会,我们没有杀人的理由,更没有杀人的动机,所以章余妍和后峻熙的死和我们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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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承英说了很多,极力撇清了他和苏邢的嫌疑。
这时,有人提出质疑。
“杀人需要理由吗?如果你们两个人联手,互相给对方做掩护,那谁也查不到你们身上。”
说话的是徐华,他一直觉得杀章余妍和后峻熙的不是同一个人,现在看来,如果两个凶手是互相认识的,那么在场只有他们两个最为符
合。
“话也不能这么说吧,杀人肯定需要理由啊,谁会莫名其妙地去杀人啊,又不是杀人狂魔。”
褚和昶站明立场,替卫承英说话。
莫茜茜跟着附和,同时把苗头指向陈华清:“我也觉得杀人是需要理由的,比如某人因为私生活混乱,染上了不干不净的病,被金主无情
抛弃,就生出了谋财害命的念头。”
“喂!莫茜茜!你别以为你能脱得了嫌疑,你我半斤八两,如果我是凶手,那后峻熙一定就是你杀的。”
陈华清一句话牵扯出了另一条不为人知的线索,莫茜茜和后峻熙又是什么关系?
所有人的目光都射向了莫茜茜,莫茜茜脸颊涨红,结结巴巴地回道:“我、我干嘛要杀后峻熙,他不过就是、就是来我直播间刷了点礼物
而已,次数不多,大概就、就两、三次吧。”
“哼,你以为我不知道,你骗他说只要刷满多少礼物,就陪他玩COSPLAY,结果呢?第二天翻脸不认账,莫茜茜,我看是你杀了他们
吧。”
陈华清看她自乱阵脚,心里爽的不得了,敢把他的丑事说出来,她也别想摘干净。
莫茜茜急的都快哭了,她求助坐在身边的徐华,徐华却对她置若罔闻。
“我们这里不是还有一个人没有说吗?等他说完,大家再一起讨论吧。”
卫承英有意把话题抛到聂云身上,聂云一记冷哼,室内又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我没有杀人。”
卫承英摆明不放过他,诱导性地问道:“7月23日和25日,你人在哪里?干了什么?”
聂云的目光深幽暗沉,一瞬不瞬地看着苏邢,好半响,扯出一抹极度嚣张恶劣的笑容:“23日晚上,我一个人在家里看小视频;25日下
午,我还是在家里,不过不是一个人,而是和你的“未婚妻”在抵死缠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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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二十四章
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