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景文开了荤,心情不是一般的好,一路哼着歌到医院,刚下车就发现二楼探出来四个脑袋,整整齐齐。
安城坐在轮椅上第一个迎出来,“父亲,怎么样怎么样?那……咳咳,我的意思是您跟路教授和解了吗?”
“当然。”安景文拍拍安城的脑袋:“以后别路教授路教授地喊,就喊路叔,你有后爹了。”
安城:“哇!”
刚好听到这句话的秦闻脚下一个趔趄,还真是!
迟寒扶稳秦闻,打趣道:“老丈人,三日不见,自当刮目相看呐。”
不想当着孩子的面说这些,支走他们,安景文让傅臣开些感冒药,效果好副作用低的,迟寒肩扛“打探消息”的重任,自然紧追不舍,此刻正抱臂靠在墙上,闻言挑眉:“你生病了?”
“没,寒山发烧了。”安景文从善如流。
迟寒跟傅臣同时一抖,不仅为这亲昵到令人头皮发麻的“寒山”二字,更重要的是……安景文这么过分的吗?都把人弄发烧了?!
许是他们的目光过于指责,安景文反应过来,“想什么呢?他之前就发烧了。”
发烧了你还那样?不是人呐!傅臣在心里默念,借口拿药先溜了。
迟寒觉得有必要跟老丈人好好科普一下,轻咳两声后说道:“那什么,路教授虽然是个Alpha,但你毕竟是顶级,精力体力远超过他,别太过份。”
“这有什么过份的?”安景文一脸诧异:“互有往来的东西,如果我不是顶级,他那么卖力,一般人也承受不住啊。”
迟寒被这句话一顿降智打击,盯着安景文看了好一阵,问道:“什么叫做他那么卖力?”心头涌上寒意,同时有那么些手痒。
安景文认真解释:“都是Alpha,排除基因,谁上谁下都一样。”
迟寒:“所以?”
“上半场我的主场,下半场他的。”安景文不怕死,“哎,真的,有空你也试试,滋味不错,嗯……算了,秦闻虽说比寻常Omega理智聪明许多,但到底是Omega,你一释放信息素他就不行了,你们……”安景文一顿:“不是你什么眼神?”
“走。”迟寒指着外面:“打一架!”
安景文被他揪着胳膊往外拖,十分不情愿:“好端端的打什么架?”
“你丢死我们顶级Alpha的人!”迟寒怒不可遏。
“又没让你躺好,你生气什么?”安景文不服气,“再者我年纪大了,享受一下怎么了?”
迟寒简直听不下去,只能用拳头让他闭嘴!这种事千万不能让秦闻知道,还有安城,孩子还小。
安城只知道父亲跟路教授和好了,后半生有伴,心里顿时放下一块石头,至于怎么和好的完全不在意,他就是一张白纸,也想不到那方面去。
嘴角的淤青快到门口才消退,安景文在心里狂喷迟寒,开门时却动作温柔,路寒山仍睡着。
没想过再找个怎样的人,但是找了路寒山,就觉得这样也很好。
路教授直到周二感冒才见好,顶级Alpha的信息素对他没什么安抚作用,只是充斥在空气中时有那么点儿杀菌消毒的作用,他要强,若非安景文要求,一定要占据上风。
这日上课完,两人去食堂吃饭,路寒山就忽然一个好奇,问安景文:“对了,你在当教授前做什么的?”
是啊,他们还没谈到这里。
安景文接道:“做生意。”
“生意做的大吗?”路寒山将盘子里的排骨夹给他。
“还行,多半个A国的生意当时都是我在做。”安景文接道。
排骨在安景文碗里待了没三秒钟,又被收了回去,安教授气笑了:“不是,我做生意你也生气?”
“想着你生意做那么大,山珍海味什么没吃过?也不稀罕我这一块排骨。”
安景文往后一靠:“稀罕。”
“哦。”路寒山塞到了自己嘴里。
安景文:“……”
“那你现在走了,生意怎么办?让迟寒管着?”路寒山想着秦闻一个Omega,安城又身体不好,只能儿婿来帮忙。
“迟寒有迟家,我大不了多雇佣几个经营人,问题不大。”安景文接道。
路寒山一愣:“迟家?哪个迟家?”他知道迟家,但心思从来没在这上面,也没记住名字。
“墨城迟家啊。”安景文还惦记着那块排骨。
路寒山有些吞咽艰难:“我看过新闻,记得迟家那位……是个顶级?”
“嗯呐。”安景文点头:“你以后别跟迟寒发生冲突,虽然都是顶级,但是我大不如前,打不过他。”
路寒山:“……”
他以为他找了朵可怜的娇花,万万没想到对面是朵食人花,不仅如此,拖家带口全部闪闪发亮,顶级……你打死路寒山他也没想过这辈子会找一个顶级啊!
秦闻下午接到安景文的信息:
秦闻一脸问号,
秦闻看着这段话心中一阵恶寒,懒得搭理。
迟寒推门进来,见他脸色不好:“怎么了?”
“我以为安教授落入红尘能稍微接点儿地气,谁知道他……”秦闻按住太阳穴:“怎么越来越白痴了呢?”
“他啊。”迟寒面无表情,“顶级的耻辱。”
作者有话说:
已经榨干了~~~没了。
安sir半只脚还在火葬厂,安心,他就算没人使绊子,也能自己把自己绊倒。
祝大家看文愉快!
第94章
自求多福
离开医院前两日傅臣叮嘱迟寒:“别让嫂子累着,切记,这三年内别再有孕了。”
迟寒忙不迭答应,问道:“对了,你不是假期就两个月吗?打算什么时候走?”
“走?走啥?”傅臣朝安城的病房方向看了一眼,“这孩子还没好呢,我这解决办法都没想出来一个就走,能安心吗?”
迟寒顿时笑了,“行,我给你发工资,省得你嫂子天天惦记。”
“不用。”傅臣相当阔气,“安叔每隔一周给我账户上打一笔钱,只多不少,这不到两个月我挣出了在研究所两年的工资!”
迟寒:“……”这人抢活干上瘾了是吧?
安城没见过桃酥,前段时间想着秦闻在休养就不愿意麻烦他们,但如今秦闻都要走了,他都没见过桃酥……孩子头顶上全是怨念,提了那么一嘴,秦闻惊觉自己疏忽了,立刻让白棠将桃酥从老宅带来。
桃酥较之同龄孩子聪明许多,简直一个迟寒儿时的翻版,似乎天生有分辨善恶的能力,对喜欢的人表现得很亲昵,一上安城的床就不愿意下来了,粘着自家小舅。
“你别压在你小舅身上!”秦闻在削苹果,扭头看到桃酥使劲儿往安城胸口爬,忍不住喊了一嗓子。
“你别凶他!”安城不乐意了,任由桃酥折腾。
秦闻:“……”行吧,这孩子从出生到现在除了他亲爹,几乎是团宠。
安景文下午没课,买了安城喜欢的葱油饼回来,一推开门就见一只大型“耗子”光速从面前爬过去,“耗子”也察觉到来人,都爬走了又折了回来,拧着小眉毛跟安景文四目相对。
桃酥穿着白兔子的连体衣,明明学会走路了,但一般不在学步车上就喜欢来回爬,四肢协调,的确比两条腿快。
安景文打量着桃酥,“孩子,我看你有些眼熟。”
秦闻靠在窗户边喝茶,闻言瞥了他们一眼,没说话。
安城则憋着笑,听哥哥说父亲第一次去星城苑抓人,十分不友好,被桃酥看见了,那孩子似乎记忆力一绝,不知道有没有记仇。
安景文蹲下,“哎呦,这张脸跟迟寒那个倒霉催的简直一个模子出来的,秦闻,这是我外孙呐。”
秦闻一抬下巴:“你喊他一声外孙,你看他答应吗?”
安景文真就喊了一声:“小外孙?”
桃酥仍旧拧着小眉毛,果断朝安景文爬去。
安景文乐了:“看看,他应了!他认可我,他……”安景文一顿,轻轻“嘶”了一声,抬起右臂,桃酥端端挂在上面。
安城了然,那就是记仇了。
“别咬了。”安景文摸了摸桃酥的小脸蛋,手感一流:“虽说你姥爷我恢复能力强,你也不能实打实地咬啊。”
秦闻笑出声,上前抱走桃酥。
孩子长得粉嫩嫩的,偏没有半点女气,属于一眼望去就知道大概率能分化成Alpha的好苗子,安景文偷偷拍了照,发给路寒山:
路寒山正好课间休息,看到这条信息简直哭笑不得,他如今还有很强烈的不真实感,给迟家未来的太子爷当姥爷,这个身份他担不起,路寒山回了句,莫名有些心慌,安景文现在做教授他们能谈情说爱,万一有天不做了呢?那么高不可攀的一个人……路寒山觉得安景文从一段感情中抽身应该十分简单,顶级Alpha本就淡薄,他呢?路寒山紧跟着打消这个念头,准备下一节课。
就在这时手机又亮了,还是安景文的信息:
路寒山笑了,罢了,及时行乐。
“你又去哪儿啊?”看安景文要走,秦闻明知故问,语气调侃。
“你怎么这么不可爱呢?”安景文没好气,“晚饭你们自己解决,不用等我。”
安城吃着葱油饼连连点头:“父亲你好好带路叔约会。”
安景文应了,半道绕去了市中心的一个奢侈品店里,精挑细选,最后选择了一块墨蓝色打底的手表,四周闪耀的是真钻,也算这家店的镇店之宝之一,在服务员血压升高呼吸急促地期盼中,安景文直接刷了卡,看得旁边几位挑选手表的客人也傻了,两千万的东西,咋滴,家里有矿啊?
安景文亲自打包,揣在兜里心情极好,算起来这是他第一次真正意义上谈恋爱,年轻时那么多莺莺燕燕,什么出挑的Omega没见过?但不喜欢这种性别,结婚也是怀着十足十的目的,说得中二些,瞒眼都是星辰大海,爱情算个屁。时光匆匆,可能再一个眨眼就到了知天命的年龄,却忽然闻到了一股芬芳,然后不由自主地深陷其中,知道路寒山正直坦然,就想光明正大跟他谈一场。
安景文原本满目苍白的世界,一下子富有色彩。
他隐隐明白了迟寒,为何喜欢自己的长子喜欢得视如生命。
赶到学校时迟了十分钟,路寒山应该回了办公室,安景文果然在里面堵到人,另外两位老师早走了,两人相视一笑,安景文优雅靠在路寒山桌边,将盒子递给他,“礼物。”
“嗯?”路寒山狐疑接过:“我又不过生日,也没到什么节日,送礼物干嘛?”
安景文不服气:“人家谈恋爱都送礼物,怎么我们就送不成?”
“多大了?”路寒山失笑,却还是充满期待地打开,然后整个人一愣,喜欢是真的,恍惚也是真的,路寒山抬头看向安景文,声音有些发飘:“多少钱?”
安景文没想到他会这么问,差点儿脱口而出,但紧跟着被好不容易生出的一根沾染了七情六欲的弦拦住了,认真道:“差不多两万块。”
“这么贵啊?”路寒山有些肉疼,他对安景文的有钱程度到底停留在表面,想问题习惯从自己的角度出发,“能退回去吗?”
“退毛线!”安景文冷下脸:“你退一个我看看?也就你加上兼职一个月左右的工资,对自己好点儿。”
路寒山立刻戴上,左右摇晃,充满了显摆:“逗你的,我才不退。走!”他狠狠揽住安景文的肩膀:“请你吃大餐!”
安景文开车,路寒山的心思都在礼物上,一路上来回打量:“哎,别说,这做工不错,应该是那种莫桑钻,挺亮的,莫桑钻其实不怎么值钱,但是嵌在手表里就不一样了,至少坑你八千块。”
安sir目不斜视地开车,当作没听到。
路寒山指挥安景文,到了一家挺有名的西餐厅,一顿饭没个三五千出不来,安景文下来后看到招牌微微挑眉:“大房子不买了?”
“买,但是饭也得吃。”路寒山牵着他进去,两人掌心同样灼热,他对这段感情的憧憬,不比安景文差。
快到门口的时候,安景文猛地扭头,眼底有瞬间的凛冽,路寒山察觉到,“怎么了?”他看向马路对面,什么都没有啊。
“可能是我看错了。”安景文认真扫了一遍,收敛了警惕。
等他们的身影彻底消失,一辆车后的男人才沉沉吐出口气,明明天光正好,他却像沉溺于某种腥稠漆黑的气氛中,稍微敏感点儿的人都想绕开他走,周闲眼眸阴毒,期间翻卷着难以置信跟绝望,他从未想过有生之年还能看到安景文跟其他人进出餐厅,他们牵着手,那么亲密……该死!全都该死!!
周闲没死,他那日被压在废墟中,以瘸了条腿为代价,一个脆弱的Omega,硬生生从半山爬到了公路上,最后被人所救。
在安景文的生命中,周闲只是个无关紧要的小角色,陪在自己身边多少年那是对方的选择,安景文从来都没承认过,周闲是安城生父的亲弟弟,妄图以此取代安景文“伴侣”的身份,可那日安景文走得决绝,周闲知道,男人是生气他竟然没听话对秦闻动手,可他所作所为都是为了谁?!为什么看不到他?为什么这么践踏他?!
安景文哪怕打定主意将安城的生父接来,也没想起过周闲,他本质就是这么一个凉薄之人。
好在因为这点,周闲得以喘息,他的账户身份都在,这些年也攒了不少钱,至少生活不成问题,这几个月来周闲都在想办法恢复,但是已经到了极限,他免不了走路的时候是个跛子,然而最令他绝望的不是这点,而是安景文竟然恋爱了……
周闲宁可安景文孤独终老,还如从前一般冷漠倨傲,成为那个万里雪原上唯一的神祗,也不愿意他堕入凡尘,将爱意分给其他人。
周闲都快嫉妒疯了!
对此安景文一无所知,牛排上桌,他看着路寒山体贴地给自己切好,闲暇之余想到了一件事情,“你说,你以后会看上其他Omega吗?”
路寒山抬起头:“我上哪儿看Omega去?”
“你是寻常Alpha。”安景文实话实说,没任何贬低的意思,“打个比方,如果有Omega在你面前发情,只要信息素足够浓郁,你还是会有感觉。”
路寒山无言以对,觉得安景文这番说辞实在荒唐,又没办法反驳,的确,基因决定他在这种情况下一定会受到影响。
“总有我盯不住的时候。”安景文语气低沉,听起来颇为烦恼,“路教授仪表堂堂,别以为我不知道,打你主意的Omega不在少数,免不了有走极端方式的。”
“行了,快吃吧。”路寒山受不了他这么说话,莫名有些撒娇意味,真的什么都想捧到对方跟前。
安景文看遍人心险恶,习惯将某种情况想到最差,然后寻求最优的解决办法,这个时候他宁可路寒山是个Omega,这样就能完成终生标记,让他的腺体永远包裹在自己的信息素下。
安sir忽然烦得很。
他这么说,路寒山也将这件事情放在了心上。
三天后的下午,路寒山去医院看望安城,安景文上课,根本不知道。
安城十分高兴,跟路寒山说了一会儿悄悄话,等安城睡着后,路寒山找到了正在门口发呆的傅臣。
“路叔,怎么了?”傅臣一眼就看出路寒山今天来的目的是见自己。
路寒山说明来意。
傅臣惊了:“您确定?”
路寒山没怎么犹豫:“确定。”
傅臣犹豫片刻,决定将利害关系阐述清楚:“路叔您得知道,安叔是顶级Alpha,他不受任何规则约束,但您不一样,如果未来跟安叔分开了,您……”
“我也不会再找其他人。”路寒山轻笑:“好事,这个手术快,你看什么时候能做?”
傅臣接道:“现在就能做。”虽然缺了几个仪器,但是对傅臣来说没问题。
路寒山满脸坦然:“那就现在。”
植入芯片,使得Alpha再也不能感知到Omega的信息素,一个永久性的手术。
这跟Omega无节制使用抑制剂是一个效果,都有一定的副作用,一旦芯片破裂,会危及生命,但通常不会出现这种问题,然而这个手术本身,就是违逆基因跟天性的,Alpha跟Omega互相吸引,缺少信息素就是在缩短寿命,哪怕一个Alpha不会跟其他Omega结合,他只要能捕捉到Omega的信息素,从某种程度来说就是在给自己补充能量,除了对感情绝望,或者屡次违反《Omega保护法》的垃圾Alpha,一般Alpha不会选择这条路。
路寒山坐在椅子上,右颈的位置被打了麻醉剂,脑子昏沉,他听到傅臣最后询问:“路叔,您确定吗?”
路寒山:“确定。”
傅臣似是叹了口气,就在他打算动手割开路寒山颈部的皮肤时,一股森冷的目光落在身上,傅臣下意识打了个寒颤,一扭头,看到窗沿上不知何时卧着一只体型巨大的黑豹,一双猩红色的眼睛,正一眨不眨盯着傅臣手里的手术刀。
“哐当—”手术刀落地。
路寒山被麻醉剂影响了判断力,也看到了黑豹,顿时倒吸一口气冷气,怎么这么大?!哪儿来的?!他催促傅臣:“跑!”
这个关头路寒山的手机响了,是安景文的电话。
傅臣瞬间明悟,二话不说给路寒山注射了解开麻醉剂的药剂,然后脱掉白大褂打算直接跑路,“路叔,您自求多福。”
路寒山:“???”真的不管他了?傅臣这也太真实了吧。
谁知下一秒傅臣丢给他一个真正绝望的信息:“路叔,那是安叔的信息素实体,他发现了,我先保命啊。”
药剂还没起效,路寒山仍旧半截身子发麻,他艰难扭头,求生欲爆炸:“带、带上我……”不等他说完,黑豹动了,它扑向路寒山,看似凶猛,实则将人扑在地上时还用爪子当了肉垫。
黑豹舔舐着嘴唇,充满警告地望着傅臣离开的方向,獠牙锋利,头很大,黑毛柔顺地垂落,扫在路寒山脸上,这么近距离观看这种庞然大物,视觉效果惊人,路寒山不自觉屏住呼吸。
手机还在响,黑豹看向手机,亮出刀刃一般的指甲点了接通,还颇为体贴地按了扩音。
精神连接下安景文自然知道发生了什么,他语气森冷,一字一句:“路寒山,你死定了!”
路教授:“……”
作者有话说:
周闲,忘记的小可爱看看第七十一章
,不是好人,不洗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