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好，此时公交车到了。

    何玉梅拎着那重重的书，上了公交车。

    第五章

    何玉梅回到家，正好是下午。

    她放下高考复习书，抓了个冷馒头，赶紧去纺织厂上班。

    结婚前，她有一份广播员的工作，又体面又清闲，工资还高。

    可惜，她嫁了秦浩，要去远在郊区的军属大院。

    为此，她放弃了工作。

    婚后，进了家属院附近的纺织厂，开始三班倒，经常因为上夜班，而头痛失眠。

    可她心里却不觉得苦楚，反而十分欢喜，可以与深爱的人朝夕相守。

    现在回想起来，这不过是她的一厢情愿。

    晚上十二点，何玉梅下班。

    惊雷划破长空，雨水簌簌落下。

    跟她一起下夜班的同事，有些在屋檐下等待，有些则被家人接走。

    何玉梅不想浪费时间，她还想早些回去看看书。

    于是，她直接冲进了雨中。

    回到家的时候，她淋了个透湿。

    好不容易烧了热水，换了衣服，玻璃窗外忽然有手电筒的光在闪。

    何玉梅用干毛巾擦着头发，看向窗外。

    高大的男人撑着一把黑伞，将怀中的女人遮得严严实实的，一举一动，无不彰显着他对怀中女人的珍视。

    何玉梅的动作顿了一下，下一秒就听到两人进门的声音。

    秦浩此时看见她，有些错愕，似乎没想到她会冒着雨跑回来。

    “你去给我打盆热水来。”他摸了摸鼻子，吩咐她：“许芙今晚去补习了，辛苦得很，你动作轻一点，别打搅她。”

    何玉梅不知该说什么。

    下雨了，他会去接下课的许芙，却从来不会去接她。

    即便被她用怨怼的眼神打量，也从不会道歉，反而使唤她去打水。

    或许，她在他心里，从来都不是妻子，只是个照顾他衣食起居，满足他夜间需求的免费保姆。

    何玉梅端了烧好的热水进卧室。

    男人在昏黄的白炽灯下，脱了外套，又脱去毛衣和衬衫，露出健壮的身体。

    屋内的炭盆散发着热气，秦浩背着身，用毛巾擦拭身上。

    何玉梅本不想理会他，可视线从他腰背划过，她的目光却一下子凝固了。

    他的后腰，出现了一块抓痕。

    这抓痕是新鲜的，这个位置、这个姿势，绝对不可能是自己抓痒抓到的。

    一瞬间，何玉梅心里犹如堵了一团棉花。

    许芙脖颈间的那块红痕，又在她眼前闪现。

    她忽然感觉到一阵恶心，连眼前的这个人，都让她觉得难以忍受。

    她以为，是许芙回来之后，他一直帮助她，所以日久生情，才发生了关系。

    原来，这么早……这么早……

    何玉梅一言不发，用尽全力的维持着平静。

    秦浩并没有察觉到她的不对劲，只是冷淡开口：“你今天白天怎么带回来那么多书？”

    何玉梅心头一片冰凉，更没有要瞒着他的意思：

    “我看到报纸上说高考已经恢复了，我想参加今年十二月的高考。”

    她说完，便听到秦浩嗤笑了一声。

    那嘲笑声音，落入她耳中，像是在她身上打了一鞭。

    她听得出来，秦浩笑声中的不屑。

    莫名的，前世的那些事情，又在她脑海中，如同电影般闪现。

    同样是高中毕业生，许芙要参加高考，秦浩一直鼓励她，甚至想办法，帮她请了辅导老师。

    何玉梅也想要参加高考，悄悄买了复习资料回家，他却出声嘲笑：“你怎么可能考得上，别浪费时间了。”

    无论她想要做什么，秦浩都觉得她做不好，肯定办不成。

    所以，慢慢的，她也就守着缝纫机和灶台，守着风烛残年的父母和日渐成长的儿女，就这样潦草的过了一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