染白了少年头。
沈亭松一个不察,竟真?被时南絮探出来的腿勾了个正着,险些?被绊倒摔在?她身上,
所幸反应快,
伸手按在?她的耳畔,
才勉强算是撑住了。
不然这要是砸在时南絮身上,估计她也?得够呛。
稳住了身形的沈亭松闻到了对?方身上扑面而来的馨香,是一种?清冷缠绵的香气,
混杂着杏花的浅淡花香,像是软钩子一般,
一下又一下地挠着他的手心,
有些?酥麻。
沈亭松鲜少与人距离这般近过,孤高正直的状元郎哪里经得起时南絮这般逗弄,
这不过撩拨一下,便已经面红耳赤,一时间连手脚都不知该放在?何处了。
一垂眸,沈亭松看到了时南絮唇上沾染的杏花花瓣,
像是衔了一点花白于唇齿间。
时南絮很显然也?还未曾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
所以只是有些?茫然地望着他,
黝黑的眼瞳还带着醉意的光泽,
在?花影重叠间闪着细碎的光。
“沈修撰是未曾站稳吗?”
时南絮当然是不可能承认是自己?伸脚将人绊倒的,
这沈亭松剧情纲要里的性?格刚直无比,
刚才是她还没从?酒醉状态中清醒过来,
才做出这样大胆的举动。
她可不想沈亭松在?这琼芳宴上说自己?,反正日后大家都在?翰林院里任职,
有的是机会让他训自己?。
沈亭松说到底是这琼芳宴上的主角,这一番动静下来,
另一边的许多官员都看了过来。
皎白的杏花和绯红的官服,红白相映衬,谁看了不能夸上一句如玉郎瞬间回过神来的沈亭松赶忙站起身,低声致歉说道:“还请时大人不要介怀,是在?下未行事?过于匆忙了些?。”
时南絮轻笑了一声。
“沈大人不必如此惶恐,我不是那等连这种?小事?都记挂于心的人。”
那时春寒料峭,杏花立枝头。
沈亭松还未曾意识到自己?在?日后的琼芳宴中所看到杏树时想到的第一个人,会是京城传闻中行事?无状的时南絮。
*
朝堂上的风波云涌,对?于置身事?外的时南絮来说,根本?算不上什么值得令她在?意的东西。
她更在?意的是少帝什么时候能让自己?走完全部剧情点,好?快些?结束这次的任务。
这几年里,当年琼芳宴上的新?科状元郎沈亭松升官的速度可谓是前所未有的快,早前是在?翰林院做事?,小皇帝有意拉拢他,授其为六品翰林院修撰,后来一路擢升成了大理寺少卿,如今位居刑部尚书。
这么年轻的尚书,可以说是摄政王一派势力和少帝势力打架打出来的结果了。
只可惜这样的拉拢势必是打动不了这位坚定?的摄政王派。
沈亭松在?翰林院的时候,可谓是时南絮最难过的日子。
也?不知沈亭松对?于说服自己?投靠到摄政王陆重雪那一派是有什么执念。
之前时南絮在?翰林院时,那些?老臣文官从?来不曾打扰过她摆烂,沈亭松就不一样了,他每每看到时南絮这般闲散的状态,便忍不住温声念叨,堪比唐僧给悟空念经。
每到这个时候,时南絮便干脆扯着他的袖摆,将人拉得倒在?自己?身上,这下面红耳赤的沈大人便会被吓得像兔子一般躲开。
翰林院里的文人言官们常看到这位新?科状元羞红着一张脸走出时南絮所在?的书房,那心情是相当难以描述,就连脸色都异常精彩。
结果就是,不知道何时,京城朝臣中隐隐有所传闻,说是这翰林院修撰沈亭松似是和侍讲学士时大人有龙阳之好?。
时南絮听?了青柳给她讲这事?,沉默了良久,但也?不曾说什么。,尽在晋江文学城
毕竟,剧情纲要里她本?来就和这位状元郎有点啥。
于是时南絮也?就不知道,沈亭松从?翰林院调走成了刑部尚书,也?有这流言传闻的一份功劳,就是不知是摄政王陆重雪的手笔,还是少帝陆君辞所为了。
传闻流到少帝陆君辞耳边那日,眉清目秀的少帝坐在?案桌前,静坐了良久,久到伺候他的宫人手都有些?发抖了。
不知多久后,陆君辞终是开口了。
“都退下罢,容朕一人坐会。”
言语间是令人下意识心生疼惜的疲惫。
身为皇帝身边心腹的那位宫人张了张唇,最后还是选择一言不发地退下了。
近年来,少帝这脾性?变得愈发不显山不露水了。
有时便是连他都不清楚陛下心中所想。
待到殿中所有的宫人全都战战兢兢地退下后,眉眼间还残存着几缕少年人稚气的一国之君倏然起身,将案桌上的奏折、砚台和笔墨一同扫落。
那方名贵的澄泥紫云砚台摔落在?地,磕去了一个角,砚台中尚未干透的墨汁也?滴落沾染在?地毯上。
勉强将心中的怒气压下的少帝两手扶着案桌角微微气喘,用玉冠束得整整齐齐的青丝有些?凌乱,贴在?苍白的脸侧。
烛火摇曳,肩头还在?颤抖的陆君辞蓦然笑了起来,秀气的眉头却?是紧皱着,眸底深处无半分笑意。
是个下半张脸在?笑,上半张脸在?怒的状态。
身穿玄色绣金龙衣袍的少年缓步走下台阶,俯身慢慢跪下将那方磕破一角的砚台小心翼翼地抱在?怀里,乌黑湿润的眼珠缠着血红的丝线。
眼泪滚落下来,和砚台中的墨汁混合在?一起。
“夫子........”
“照云将您送的砚台给摔坏了。”
说来这砚台,还是时南絮补上的新?年礼,只是她未曾想到陆君辞看到礼物时会这般欣喜,就连眼中的光都亮了几分。
深宫的夜总是这般凄清,唯有灯火无温。
尚还年少的一国之主像一只受伤的小兽为自己?舔舐伤口般慢慢蜷缩蹲下,捧着砚台的十指极其用力,就连指尖都泛起了白色。
茫然的陆君辞抬眸,望着殿中摇晃的灯火,心中漠然地想着,待到天下尽归他手时,他以山河为聘送到她眼前,届时夫子眼中便只能看到他一人了。
想到皇帝寝宫后快要建好?的秘宫,外表柔弱无害的少帝抿唇轻浅地笑了起来。
这朝堂上的风波,终究是上演到了时南絮面前。
本?来正站在?文官末尾的时南絮忽然听?到沈亭松冷冷淡淡一声否决,整个人都清醒了过来,看到眼前两派对?峙的架势,顿时心底无声地叹了口气。
摄政王和当今少帝的对?峙也?不是一日两日了。
早年摄政王对?朝政把控过强,压得少帝陆君辞逆反心理出来了,如今收拢在?手心的势力已隐隐有和陆重雪一派分庭抗礼的趋势了。
前面文官言官和武官你一言我一语的,听?得时南絮困意都上来了,于是半阖眼在?跑神。
“国之强盛,需循序渐进,以润物细无声之势改变,沈爱卿此法未免太过激进。”
坐于主位之上的少帝垂眸往阶下看去,身上已有帝王之势了,目光所含的压迫感极强。
沈亭松这些?年来功劳也?不小,前阵子破了的江南巡盐御史贪污大案,就是他顶着极大的压力极力破获的,收缴贪污银两不计其数,甚至堪比国库大半。
有了这贪官伏法的先?例,朝廷上下有贪污行径的官员一时间都收敛了不少。
功劳在?身,而且还是当年的新?科状元郎,沈亭松身上的傲骨和初衷并未被这几年的官海浮沉所污染半分,依旧是那亭亭山上松。
身着官服脊背挺直的沈亭松走出官列,躬身行礼,言语铿锵有力,“人言何足畏,刻板之法无需守,还请陛下再三?考量。”
听?了这话,朝中有名的老古板户部尚书顿时坐不住了,觉得沈亭松这厮在?指桑骂槐骂自己?呢,正要发作在?朝堂上再吵起来之际。
沉静了许久,眉头微蹙的摄政王陆重雪开口了,嗓音清冽平静,“身为人臣,各有斟酌论是非,众大人们何须如此。”
好?一番打圆场的话术。
时南絮隐约感觉到,近年来,陆重雪似乎是在?故意放权准备收手隐居了。
成日里被沈亭松叫起床不准再闲散下去的时南絮心中不由得有些?激动。
白月光陆重雪都准备隐居了,只怕小皇帝烧宫夜不远了。
下朝一边走一边正思索间,时南絮抬眸,就对?上了陆重雪看过来的视线。
陆重雪看着一袭青衣淡然如雪的少女,温润的凤眼中本?来还凌厉的目光瞬间软和下来,眸中思绪万千却?掩去了,朝她微微颔首走远了。
这些?复杂之事?,也?不必让她知晓了。
时南絮没看懂陆重雪那眸光中的含义,有些?不明所以。
快要出宫时,时南絮却?被身后的宫人叫住了。
“时大人,陛下请您前去鹿书阁一聚,不知大人是否........”
烧宫的剧情点终于要来了吗?
听?了这话,时南絮脑中的睡意瞬间散去了,语调都轻快了几分,虽然心底不免有些?激动,但是面上却?并未显露半分,“既然如此,那还烦请公公带路了。”
时南絮答应的这般快,令这位宫人都有些?意外。
引路的宫人不由得抬眸看向眼前之人,却?是愣神了片刻,随即迅速低下头去,有种?果真?如此的感受,只是心底不免叹息。
合该是如此清润疏冷的君子,才能惹来如此多人的青眼才是。
只是宫人将时南絮待到鹿书阁的时候,少帝陆君辞并不在?。
“还请时大人等候片刻,陛下正在?更衣。”
时南絮颔首,表明自己?知晓了。
毕竟整日里穿着上朝那厚重的冠服在?宫里走动也?不太可能。
只是不知是这书阁里燃着的香安神,还是因为上朝耗费了时南絮太多心神,她坐在?交椅上,手执书卷竟不小心便沉沉地睡了过去,就连手中的册子滑落手心都未曾察觉到。
也?就没看到屏风后走出来身穿血色罗裙的少帝陆君辞,他那精致如画的眉眼已经长开了,抬眸看人时就会生出一种?妖异的感觉,眉心一点牡丹红印,颇有画中人的风情。
身量长高了不少的陆君辞迈着极轻的步子走到了时南絮的身边,端详了许久她的眉眼后缓缓跪坐下来,火红的罗裙如盛开的牡丹铺散在?地上,他牵住了时南絮垂在?身侧的手,然后将自己?的脸小心翼翼地贴近了她温热的手心。
唇角略微翘起,带着少年人获胜的得意。
“夫子,照云捉住你了。”
少帝抿出的这个笑,异常动人,一双眼弯如月牙,是一个无辜惹人怜爱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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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境十分的混乱,时南絮扶着沉重的头从?睡梦中转醒,她是被梦中隐约的吵闹声惊醒的。
“走水了!!快来人啊!!”
“书阁中可有旁人?”
“小的不知,陛下似是不曾来过,只是........”,尽在晋江文学城
“只是什么?!”
“只是........只是听?闻翰林院的侍讲学士时大人还在?里头。”
听?着那些?模糊的话语,似是烧宫剧情点已经走完了。
可她,好?像不在?系统空间?
不在?状态的时南絮缓缓坐起身,却?在?听?见那金链和银钏相撞的清脆声响时停住了起身的动作。
华宫禁乐27
毫无疑问,
她现在肯定不在系统空间里。
因为她没有哪次执行完任务回来后?会?是这种?状态的。
时南絮直觉她在鹿书阁中吸入的那个香绝对有问题,因为她现在连坐起身都需要费极大?的力?气。
青丝垂散于肩头的时南絮动?作十分?缓慢地坐起来,然后?靠在墙壁上调整气息。
她隐约记得自己昏睡间听到了宫人的叫喊声,
可是很显然烧宫的大?火没能把她给烧死。
时南絮叹了口气,
垂眸盯着自己手腕和脚腕上的金链子出神,
这链子做工细致,她一眼就认出来了是宫中工坊的工艺,专供给皇室中人的。
能做出这些?事情的人,
显然只?有那位剧情纲要里不太正常的主角受了。
只?是这玩小黑屋的对象,大?抵是出了问题的。
现在弄出了这样的bug,
也不知道?她该如何结束任务脱离这个世界了。
密室厚重的门被徐徐推开了,
与此同时,明亮的光线如水倾泻而下,
照亮了整个密室。,尽在晋江文学城
坐在软垫上正出神思?索着任务的时南絮见到眼前倾泻而下的光线,微微眯着双眼看向光源处。
朦胧的视线隐约能够看清来人一袭如雪衣裙,裙摆上还绣着金银绣线缝制而成的龙凤云纹。
陆君辞手里捧着一方玉玺,走进了密室,
他如墨的青丝发?尾还往下滴着水,
水珠滚落而下在地上溅开。
他的脚步很轻,
悄无声息的。
但是从轻快的步伐看来,
少帝此刻的心情定然是很好的。
时南絮抬眸看着这白衣胜雪的陆君辞,
总觉得他温润的眉眼和那双乌黑如春后?融雪的眼眸,
有种?莫名的熟悉感。
外表无害的少帝跪坐下来,
自下而上定定地注视着时南絮。
他的青丝大?概是被晨雾还是什么的染湿了,却依旧盘成了发?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