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枝韫塞给他一把刀:“抓只肥一点的。”然后就脚步轻快地进了屋。
沈舒白看着手里的刀,再看着咯咯咯散步的母鸡,一种离谱的心情油然而生。
他捏了捏鼻梁,打了个响指。
不知道藏在哪里的黑西装保镖出现:“少爷。”
沈舒白把刀递过去:“杀鸡。”
高大威猛战力堪比特种兵的保镖:“......”
·
谢枝韫来到灶台边,池奶奶这儿还是烧的柴火。
“奶奶,我让沈舒白去抓鸡了。”
“哈哈哈他会吗?还是我来吧。”
池奶奶说着就要起身,谢枝韫拉住她:“他会,他什么都会。”
池奶奶笑着说:“奶奶也觉得小白很厉害,奶奶看人很准的。”
谢枝韫搬来一张小凳子,坐在她身边,一起添柴火:“奶奶,您能跟我说说沈舒白他妈妈的事吗?”
她现在想多了解沈舒白一点。
池奶奶收起了笑意:“小白的妈妈啊......”
“当年,向荣去了一个很偏远的山区,督建一个很重要的工程,就是在那里认识了小白的妈妈,两人在一起生活了一段时间,后来向荣回京城,就把她忘了。”
谢枝韫一听就知道怎么回事,轻扯了一下嘴角。
什么“忘了”,说白了,就是在山区没什么娱乐活动,随便勾搭个女人泄泄欲,等他回到京城的花花世界,自然就看不上一个山区村妇。
池向荣本来就是一个猪狗不如的畜生,估计勾搭沈舒白妈妈的时候,都没跟她说自己结婚有老婆,骗人当了他的小三。
“然后呢?”
池奶奶叹气:“然后过了几年,那个女人竟然带着一个五岁的小男孩找到了池家,说是向荣的儿子,我做了亲子鉴定,确认是,就做主留下他们母子,想着孩子还小,还离不开母亲,怎么都要等孩子七八岁再谈送走女人的事吧?”
说到这里,池奶奶停顿了片刻,将一根柴丢进灶台里,火烧得更旺。
“可没想到,那个女人没过多久就生了病,很快就去世了。”
谢枝韫眼皮跳了一下。
是真的生病,还是池家容不下沈舒白的母亲,做了手脚?
池奶奶考虑沈舒白还小留下母亲照顾是好心,但太理想主义了。
池向荣会把沈舒白的妈妈当成人生污点,而池夫人也会把沈舒白的妈妈当成耻辱和情敌。
这种情况下,会对沈舒白的妈妈下手的人太多了。
池奶奶应该也知道,所以说到这里的语气很痛心。
“都是我的错,没有教导好儿子,才让他造下这么多孽。”
谢枝韫说:“不是您的错,每个人的人生都是自己的选择,走成什么样都怪不了别人。”
只是沈舒白小时候在池家一定吃了很多苦。
谢枝韫看着灶台下不断跳跃的火,眼前突然闪过几个模糊不清的画面,好像是小时候的沈舒白......
第78章
“处理好了。”
沈舒白冷不丁出声,像往平静的湖面丢下一颗石子,泛开的涟漪彻底模糊了谢枝韫原本快要想起来的那段记忆。
她扭头,看到他手里处理得很干净的鸡,先是一愣,然后错愕:“你真的去杀鸡了?”
沈舒白挑眉:“不是你让我处理的?”
是她。
但她没想到他真的会处理啊。
她还想着过去帮他......加个油呢。
谢枝韫接过赤条条的鸡看了看,居然处理得很干净。
她叹为观止,给他大拇哥:“你居然还有这种技能,一直以来是我小瞧你了。”
该不会是小时候什么脏活累活都做过,所以才连杀鸡这种事儿都游刃有余吧?
谢枝韫有点心疼沈舒白了。
很难得的。
活了两辈子,谢大小姐第一次心疼男人。
但。
事实证明,心疼男人,天打雷劈。
“......沈舒白你够了!”
“你今晚只是喝了鸡汤,不是喝了鹿肉汤!你还有完没完......”
没完。
在杭城病房那次根本没有尽兴,沈舒白已经忍了大半个月,今晚没那么容易散场。
沈舒白到她耳边,问出那个他最想知道的问题。
“上次在小田园,你为什么会在池晟面前哭?”他要一个答案,“嫁给我,你很委屈吗?”
谢枝韫根本听不清他说了什么,只觉得他坏,太坏。
沈舒白还在问:“回答我,枝枝。回答我,花花。”
粉丝的爱称到了他嘴里,不知道怎的,多了几分调笑和揶揄。
“回答你个头......我就是、就是想起奶奶将来会离开我,难过而已......沈舒白!你别发疯......”
得到想要的答案,沈舒白终于笑了一声,吻住她的唇。
直到天快亮的时候,谢枝韫才被他抱进浴室清洗。
那时候她已经意识不清,虽然模模糊糊想到,沈舒白怎么会知道自己那天哭了?又怎么知道池晟跟自己说了什么话?
但她实在是太累太困,最后什么都没有问出口,直接昏睡了过去。
这一觉,直接睡到下午三点。
日夜颠倒得太厉害,醒来时,谢枝韫有一种纵欲过度的头重脚轻。
她抱着被子,在床上坐了好一会儿,才趿着拖鞋,进了浴室。
她一边想一定要找沈舒白算账,一边闭着眼睛胡乱刷牙。
就在这时,她的手机响了。
一看来电,谢志谦。
谢枝韫才懒得搭理,直接挂断。
洗了脸,擦了护肤,谢枝韫走出卧室,沈舒白不在。
谢枝韫想到他昨晚的恶劣就咬牙切齿,抓起手机,噼里啪啦打字发过去。
“你上辈子是经历过饥荒的饿死鬼吗!还是说你其实是一只狗,吃东西只会狼吞虎咽?下次再敢这样,这辈子都别想上我的床了!”
没等到沈舒白的回复,倒是等到了谢竹语的电话。
第79章
虽然谢枝韫很不想接她的电话,但他们父女接连打了两个,可能是真的有事......
谢枝韫走到开放式厨房,倒了杯温水,喝了两口,然后接了。
只是态度散漫,用不标准的粤语说:“做咩啊?”
那边却安静了,只能听到隐隐约约的呼吸声,证明是有人在。
谢枝韫心忖谢竹语改玩倩女幽魂了?
她没好气:“谢竹语,再装神弄鬼,我就挂了。”
那边的呼吸声突然变得急促,谢枝韫皱眉,心下隐隐感觉哪里不对?
她攥紧了手机:“谢竹语,说话。”
“......”
“......枝枝......”
对边传来一道女人的声音,不是谢竹语,细听有些颤抖......还有些熟悉。
谢枝韫的心脏突然间像被什么用力攥了一下,她倏地站了起来。
起得太猛,眼前黑了一刹那,她连忙扶住餐桌,不可思议至极。
这个人是——!
那边的女人情绪也激动起来:“枝枝,枝枝!是你吗?你还在听吗?是我啊,我是......妈妈啊!”
·
沈舒白并没有去公司。
他在新窈订了餐,送餐的工作人员不识路,只能诚惶诚恐地打电话给他。
太子爷今天心情好,没有责备他不专业,亲自下楼去拿。
他拎着食盒进门,看到谢枝韫站在餐桌前,他勾唇:“起来了?还以为你要睡到傍晚。”
谢枝韫没有说话,身形十分僵硬。
沈舒白放下食盒:“怎么了?”
他走近了才发现,谢枝韫的脸色苍白,眸子却很黑,像是受到了极大的惊吓。
沈舒白不禁皱眉:“枝枝,出什么事了?”
谢枝韫整个人像三魂丢了七魄,在原地愣了几秒后,就突然往外走,嘴里喃喃:“我要去谢家,我要去谢家......”
沈舒白立刻拉住她,谢枝韫不由分说挣扎起来:“你别拦着我!我要去谢家!”
沈淑白低斥一声:“你还穿着睡裙!你要这么出去吗?要去也要先换身衣服。”
谢枝韫低头看,才发现自己身上还穿着真丝睡裙,确实不合适出门......
她用力闭了闭眼,明显是在控制情绪,但沈舒白还是看到了她眼角泛出的泪。
“我去换身衣服。”谢枝韫扭头回卧室。
沈舒白看着她恍恍惚惚的背影,不知道发生什么,捡起她掉在地上的手机,打开看,看到谢志谦和谢竹语的来电。
谢枝韫现在这么反常,跟他们有关系。
沈舒白脸色微冷。
谢枝韫匆匆换了一套衣服出来,沈舒白拿起车钥匙:“我送你去。”
谢枝韫点点头,坐上副座,系好安全带,她忍不住蜷缩起身体,有些不知所措。
沈舒白再问一次:“出什么事了?”
谢枝韫目光空洞,过了好几秒,才说:“我听到了......我妈妈的声音。”
饶是沈舒白也露出了惊讶,转头看她:“你妈妈不是十年前就去世了?”
谢枝韫呼吸困难:“是啊,可我也不会听错,那就是我妈妈的声音......”
沈舒白没有再问,加快车速,直接到谢家。
第80章
谢家门前,谢枝韫飞快下车,径直跑进主屋。
客厅灯光明亮,二房三口都在。
沙发上还有一个中年女人的背影,背对着她,正在跟谢竹语说话。
而那个声音,跟谢枝韫记忆中的,一模一样。
谢枝韫的脚步逐渐慢了下来......
她眼前像走马灯掠过无数小时候和妈妈在一起的画面。
她怔怔的,怀疑自己还在梦里,不敢确定眼前的景象是真的。
谢竹语最先注意到谢枝韫来了,笑着说:“婶婶,堂姐来了。”
中年女人转过头。
那张脸直接撞进谢枝韫眼中,她的瞳孔骤然一缩。
沈舒白紧随进门,看到女人,也很意外。
他原本还怀疑,这是二房的恶作剧,只是找了一个声音像的人骗谢枝韫。这世上声音像的人多了去了。
竟然不是。
这个女人,跟谢枝韫床头柜上摆放的那张全家福中的谢夫人虞梦秋,长得一模一样。
可这怎么可能呢?
谢枝韫的父母在她十五岁那年就双双去世了,这件事圈里人尽皆知,所以谢氏集团才会落到二房手里。
那么这个女人,这个像极了谢枝韫妈妈的女人,又是怎么回事?
死而复生?
太荒唐了。
但。
谢枝韫自己就是重生回来的,那么现在说她妈妈也“复活”了,不是没有可能。
虞梦秋站了起来,看着谢枝韫,目光微动:“你就是......枝枝?”
谢枝韫喃喃:“......妈妈。”
这一声喊出来,她原本冻结的血液重新沸腾起来,她这一刻什么都顾不得,也再忍不住,直接飞扑了过去:“妈妈!”
她抱住虞梦秋,眼泪夺眶而出!
真的是她的妈妈,真的是!
虞梦秋过了一小会儿,才将手轻轻放在谢枝韫背上,声音也有些哽咽:“枝枝,妈妈回来了。”
谢枝韫仅剩的理智就是不在二房面前哭得太狼狈,她吸了吸鼻子,将妈妈上上下下仔仔细细看了一遍。
“妈妈,您不是......不是......”
不是已经离开人世了吗?
谢竹语说话:“当年火车事故,乘客的遗体本就没有全部找到,所以我一直觉得婶婶没有死,派人去事故发生地查找线索,还真被我找到了婶婶。”
谢枝韫更不明白:“妈妈,您既然没事,那您为什么这些年都没有回来找我?”
虞梦秋擦去眼泪,轻声细语说:“我失去了记忆,连自己叫什么都想不起来,直到小语找到我,告诉我这些,我才第一次知道自己的名字。”
谢枝韫愣了一下:“您......失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