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去我家过中秋吧,”沈忆柳嫣然一笑提议道,“家里只有我和爷爷奶奶,再说多个人多份热闹。”
她爸妈早就在放假前打过招呼,今年依旧不回来过中秋,虽然爷爷奶奶嘴上不说,但心底仍是被思念所占据。
“唉,”大叔眼睛一亮,“这个主意好,小伙子,还犹豫什么,赶紧答应啊。”
“不用了,”裴宴洲冷冷拒绝,冰冷的眸子从她身上略过。
不给两人片刻反应机会,背着书包离开了图书馆。
大叔望着他瘦削的背影吐槽,“这个倔脾气,”回头笑笑,“沈同学别介意,他就是这样,”接着他说起了裴宴洲的事情。
他和裴宴洲一家已经相识了好几年。
自多年前的夏季在图书馆门口遇见他起,竟过去了这么久。
眼见着裴宴洲长大成人,性格愈发寡言不羁,然家里的情况依旧未曾有过丝毫的改变。
他的父亲是清城市警局的副局,事务繁忙,常年三天两头顾不着家,而母亲则是医院的一名护士,经常性昼夜颠倒,依旧顾不着家。
每每打开家门,迎接他的不是漆黑一片,就是母亲疲劳的身影,正因此,他才越来越不喜欢回那个冷冰冰的家。
沈忆柳低眉略有所思。
她与裴宴洲的情况大径相似,唯一不同的是即便自己父母在忙,每天依旧会抽出时间陪伴自己,时不时还有长辈送来的问候。
正欲说些什么,爷爷催促的电话打了过来。
沈忆柳颔首,找了个安静的地方接起,“喂,爷爷,我现在在图书馆,马上回来。”
“不急不急,”沈言松轻快答,“还没烧饭呢,只是问问你,今晚想吃些什么,黄豆炖排骨、小炒黄牛肉还是排骨玉米汤?”
听到熟悉的菜肴,沈忆柳面露难色,迅速做了决定,“那什么爷爷,就小炒黄牛肉吧,好久没吃了。”
“行,沈大厨今天就给你在露一手。”
挂了电话,沈忆柳长长叹了口气。
从她回来那日起,餐餐必备排骨玉米汤,美其名曰:孙女喜欢吃,导致她现在听到那几个字就条件反射的后怕。
呼,以后即使対一道菜再喜欢也不要在长辈面前表现出来。
接着沈忆柳又看了会儿书,趁着天气凉爽,西边满目霞光,坐上了回家的公交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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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季的天暗得格外的快,不多时窗外只剩下朦胧的一层薄亮。
沈忆柳端着盘子摆放在餐桌上,三个人三菜一汤组成了最为简便的晚。
彩色艳丽分明的酸辣土豆丝,一盘绿油油的青菜以及她点得小炒黄牛肉,如果忽略掉散发着淡淡清甜香气的排骨玉米汤,还是很不错的。
她率先给爷爷奶奶舀了一碗排骨玉米汤,这才慢慢悠悠给自己也舀了一碗。
鲜美的汤汁融合了玉米的清甜,一口下去,回味无穷,随即三两下解决完毕,迫不及待的拿起筷子夹取其他菜肴,口口皆是满足。
“対了奶奶,明天我们还是一样做月饼吗?”
秦婉君优雅地喝了口汤汁,微笑,“小馋猫想吃什么了,跟奶奶说。”
“想吃蛋黄酥。”
“好,那我们明天就做蛋黄酥。”
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人的身影,顿了秒,“爷爷奶奶,我想邀请我同学一起来过中秋可以吗?”
“可以,”秦婉君答应,“不过,要先和人家商量再经过父母同意。”
“好,”沈忆柳快速扒完最后一口饭,躲进房间辗转片刻给裴宴洲去了条消息。
:裴同学,明天我想邀请你到我家来一起做月饼,不知可不可以?
消息像石沉大海,再没了半点动静。
沈言松探了探紧闭的房门,有些吃味,“婉君,你说皎皎明天邀请的是男同学还是女同学?”
“来了不就知道了?”
“可是……”
一想到明日很有可能来的是位男同学,沈言松就止不住想提刀的冲动。
“你担心的太早了,”秦婉君一下子戳破了他心里的小九九,“皎皎还小,压根儿就没这方面的心思,她现在只想好好学习,将来考取清市大。”
沈言松冷哼两声,嘴硬,“谁知道呢!”
所以即使有万分之一的念头,他都要扼|杀在摇篮里。
另一边裴宴洲百无聊赖地踢着花坛边的石子,抬头瞅了眼自家的窗户,依然如同自己离开时的模样,窗户紧闭,即使早已知晓,心底仍免不了多了一地落寞。
过了好半晌才动身朝楼上走去,坐上电梯直达十楼。
“小裴回来啦!”対面的邻居恰巧开门出来扔垃圾。
裴宴洲点点头,用指纹打开了房门,里面一片黯淡,冰冷的气息无不透露着无边的寂寥。
“小裴,还没吃饭吧,来阿姨家吃,”邻居热情的招呼。
屋内听到动静的孟书瑜跑了出来,欣喜若狂,“宴洲哥哥,来我们家吃吧,妈妈做了好多菜,还有月饼呢!”
“不了,”拒绝后关上了门。
孟书瑜见状只好恋恋不舍地回了屋。
裴宴洲的手机响了响。
:裴同学,明天我想邀请你到我家来一起做月饼,不知可不可以?
点了点屏幕,眼前很快浮现出沈忆柳的身影,嘴角挂着宛若朝阳的笑容,令他心神荡漾,过了一会儿才打字回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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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沈忆柳:心疼
裴宴洲下巴一扬:那不赶紧对我好一点?
沈忆柳:……算了。
初遇(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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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
天公作美原本阴沉的天一下子放晴,温热的阳光透过层层云雾播洒到地面,清风阵阵袭来,
显得格外舒适惬意。
鸟儿在枝头欢呼雀跃,高声歌唱,给本就欢乐的日子增添了一分喜悦。
沈忆柳活动活动四肢,
抻了抻慵懒的身子,舒展筋骨,阖上眼眸感受着习习而来的凉意,随后简单的洗漱。
明眸皓齿,
纤细的秀眉平添了一分别样的韵味,
璀璨如星辰的瞳仁浅含着笑意,秀巧的鼻子挺立着,
隽翘肤如凝脂的脸颊两侧浮着一抹薄红,
嫣红的唇瓣轻轻向上扬起。
感受了下秋季温良的气温,
她选择了色彩柔和淡雅的月牙白倒大袖,辅之以米黄色丝线刺绣而成的桂花样式,
并加之以墨绿色丝线而成的叶片,
清新雅致,
领口的盘扣做成了月亮样式,借着光撒发出微亮。
为了搭配,下半身则是以淡棕色为主的马面裙,面料丝滑整齐,看不出一丝褶皱。
垂腰的青丝被她分成了两半,分别在两边挽成了两个圆润可爱的小揪揪,
用红色丝带固定,活脱脱一位俏皮可爱的童子模样。
从衣架上取下毛茸茸的兔子小挎包出了门,
来到了和裴宴洲约定的地方。
轻快地脚步一顿,放眼望去,满眼皆是依靠在树干上的少年。
简单的白衣黑裤却被少年穿出了不一样的味道,俊朗的侧脸在树下打上一层阴影,棱廓分明,他低垂着脑袋,性感的喉结滚动了一下。
“裴同学,”沈忆柳挥了挥手。
裴宴洲抬头,风吹乱的碎发半遮着清澈的瞳孔,触及到不远处的沈忆柳,瞳孔一缩,薄唇微微抿紧,冷着脸走了过来,“你怎么……”
闻言脑袋一歪,微笑询问,“怎么了?”
轻咳了两嗓子,耳后根染上薄红,不自觉地移开视线,嘴硬道,“没怎么。”
沈忆柳小步轻跳,和他一起并肩行走,“走,我们回家做月饼。”
卷翘的睫毛颤了颤,敛下一抹异样的感觉,平静的心跳因短短两字而骤停,随之疯狂地跳动,那即将溢出胸膛的剧烈响动,让裴宴洲的目光下意识跟随着沈忆柳而移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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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奶奶,我们来了,”沈忆柳轻扣门扉。
吱呀一声,门从里面被打开。
秦婉君笑意盈盈迎接着沈忆柳和裴宴洲,好奇心促使她忍不住打量眼前比她还高的少年,笃定道,“这位就是我们皎皎说的同学吧!”
“皎皎?”磁沉的嗓音融合了少年独有的清冽在耳畔缓缓响起。
耳尖微红,沈忆柳羞稔道,“我的小名。”
裴宴洲眉梢轻挑,敛去周身的冷意,乖巧地笑笑,“奶奶好,我是皎皎的同学裴宴洲,实在抱歉节假日还来打扰你们。”
“不打扰不打扰,”秦婉君越看越满意,笑着摆摆手,“你能来,我和皎皎的爷爷很高兴,人老了,就喜欢节假日热热闹闹的,尤其还是团圆的日子。”
坐在沙发上沈言松竖起耳朵仔细探听着他们的一举一动,闻言哼哼两声,暗自嘀咕,“谁高兴了,我可没高兴!”
秦婉君冲着里面喊道,“老头子,快快快,皎皎的同学来了。”
“知道了,”沈言松不情不愿站起身来,去厨房倒了几杯水放在茶几上。
“只有清茶一盏皎皎同学不要嫌弃。”
“怎会,”心底淡淡涌起一股暖流,捧起茶杯吹了吹,漂浮在水面上的茶叶飘远了些,呷了一口。
入口甘甜,带着茶叶独有的清香,温热的茶水在舌尖流转,散发出淡淡的微苦,悄然咽下,回味又是清甜。
“好茶,谢谢爷爷的款待。”
“对了奶奶,材料准备好了吗?”沈忆柳突然出声。
“早就准备好了,还能忘了?”嘴角一直挂着温柔婉约的笑容,温和的气场渐渐抚平裴宴洲局促的心思。
沈忆柳带着他来到了餐厅,“裴同学,你会不会做月饼。”
他摇摇头。
“那我教你好了。”
许是有些熟稔的原因,裴宴洲骨子里的恶劣逐渐复苏,薄唇一勾,“谢谢皎皎,不吝赐教,”一字一句缓慢而又沉稳。
毫不意外沈忆柳才褪去的薄红又一次爬上耳尖逐步蔓延到耳后根,“裴同学,你还是叫我沈同学或者沈忆柳同学。”
“皎皎,我们不熟吗?”
沈忆柳一噎。
熟也不是,不熟也不是,左右都不是,想了想太纠结了,索性放弃。
“随你吧。”他爱怎么叫怎么叫。
“好的皎皎,那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做?”骨节分明的手指把玩着雪白的面团,看似不经意,又带着痞气。
沈忆柳盯着眼前的面团,纤细的手指戳了戳,面露难色,纠结了一会儿朝着客厅的方向喊道,“奶奶,我不会,你能不能教教我。”
清冷的嗓音多了丝说不出的娇嗔,软软糯糯。
裴宴洲凸起的喉结滚动了一下,嘴巴微微干涩,余光里尽是她雪白细腻的脖颈。
纤细的脖颈随着她不时的动作露出精致的锁骨,白皙透亮,烫得他心生悸动,干脆别过眼去。
秦婉君缓慢踱步而来,瞧着眼前两位个比她高,却同样痛苦的面容,轻声笑笑,走过去,随意选取一个材料糅合好的面团,看似不经意却分成每一份都是同等重量的小团子。
拿起一小个油皮团子,“来用擀面杖轻轻将它擀开,然后包裹着油酥再像包包子一样将其收口,放在一旁备用。”
沈忆柳朦胧跟随着奶奶的步骤,看一步,学一步,直到苏式月饼逐步在她面前成型,一股自豪感油然而生
瞧,她也会做月饼了,而且面相不错!
略微得意似的觑了眼裴宴洲。
盯了一会儿,秀眉微蹙,忍不住出声,“裴同学,你这样不行,应该是这样。”
看不下去的沈忆柳手把手教了他一遍,这才有了一个大概模样,可是和她比依旧有些差距。
裴宴洲掂量了手心的月饼,感觉很奇妙,心底破开了一个大洞,有种感觉正在喷薄而出。
温馨的氛围,一家人围坐在一起满怀喜悦的做着月饼,接着一个简简单单的晚餐,看似平凡,却哪儿哪儿都透露出淡淡的幸福,是他以往所没有拥有的。
就连阖家团圆的大年夜也得按照父母的时间来。
可笑的是有时三个人都凑不出一顿年夜饭。
深幽的眼神晦暗不明,眨了眨敛去深思,双手一摊,又拽又痞,“怎么办,皎皎,我还是不会。”
触及到他眼底的坦然,沈忆柳无奈,“那我……再教你一遍,这次你一定要学会哦!”
裴宴洲偏头,薄唇故意似的在她耳旁吹气,“那我可不保证,皎皎。”
脸颊涨得通红,接连后退了几步,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自以为很有威慑力的回瞪过去,“裴同学,你认真点!”
殊不知她心中开始有些懊悔,就因为一时心软,邀请他一起过中秋,谁知,他,他竟是……
算了,反正没有下次了,绝对!!!
“我喊你皎皎,你称呼我为裴同学,是不是有点不太合理?”
“那,那你也可以称呼我为沈同学,”说完音量放低,嘀咕两句,“是你自己不肯的,现在反过来怪我了。”
“不如,你喊我裴宴洲?”他得寸进尺。
沈忆柳嗔怪了他一眼,故意唱反调,“那不行,你喊我皎皎,那我总得礼尚往来还你一个小名。”
澄澈的眼睛转了一圈,低低坏笑,“不如……就叫你小洲洲?”
“不行!”想也没想直接拒绝,皱着眉,“换一个!”
自以为捏住了他的弱点,沈忆柳怎么可能轻易放过,梗着脖子,“我就不换。”
一副“你奈何我何”的模样。
涌起的气鼓鼓的被一下子戳破,拽拽地伸手,余光瞥见沈言松怒目而视,手指转了个方向轻轻擦过她的脸蛋,“有面粉。”
明明是温良的触感却烫的他赶紧收回手,放在身侧无意识摩挲两下,喉结动了动,突起一股干涩。
沈忆柳又没出息的面红耳赤,被裴宴洲触碰过的肌肤火辣辣的滚烫,心尖颤了颤,洁白的贝齿咬住下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