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挽颜顿了顿,“那把弓.....殿下,是我不小心弄坏了。”
鹤知羽并没有责怪她的意思,“无妨,弦断了还可以修补。午后得空了你让紫鸢将弓送到京元那儿去,他会重新修补好的。”
乔挽颜神情浮现一抹不安,似乎不知该如何说出口。
鹤砚礼慵懒肆意的声音响起:“不是弦断了,而是弓一折为二断了。磕磕巴巴的样子,如实说就是了,用得着害怕吗?”
鹤知羽神色微沉。
鹤砚礼又道:“本王一时手误弄折了那把凤凰弓,皇兄应该不会生气吧?”
鹤知羽面上依旧云淡风轻,鹤砚礼弄断的凤凰弓,挽颜却说是她不小心弄坏了,为何要维护他?
鹤砚礼看着鹤知羽依旧淡定从容的神情,却能猜到他内心是何等不痛快。
“无心之过,孤岂会生气?只是挽颜今日入林场没有合适的弓,实在是因为这无心之过而错失了乐趣。”
字字不在意,但字字都在点鹤砚礼。
但鹤砚礼却好似没听出来其中阴阳一般,抬了抬手便见墨萧将一把存放在木盒内的弓拿了出来送到了乔挽颜的面前。
“这是王爷答应补偿给二小姐的逐月,还请二小姐莫要嫌弃。”
众人一阵倒吸气的声音。
不论任何人,收到这被誉为天下第一弓的逐月,都和嫌弃扯不上一丁点关系吧?
璟王未免也有些太大方了,随手一个补偿便是如此名贵的弓。
沈澈扫了一眼被乔挽颜接过去的弓又看向她的容颜,神色晦暗如深渊。
沈舒玟啧啧轻叹,“本郡主就算是在西陵也听到过一些传言,璟王如此大方倒是和传闻中不太相符啊。不甚弄坏了她的弓,何须送赔礼呢?璟王不该看着她不开心才开心吗?”
鹤砚礼冷鹜的视线看了过去,“一把弓而已,本王想要让一个人不开心,焉会用如此上不得台面的幼稚法子?”
沈舒玟冷哼一声,“一个大臣之女,想要收拾如同碾死一只蚂蚁般简单,装什......”
沈澈一个眼神递了过去,沈舒玟立即闭了嘴,双眸垂下安静了下来。
外人看来,沈舒玟对于兄长是极为恭敬的,全然想不到是因为沈澈乃是西陵太子,又因为性情过于无情阴冷,而心中惶恐不敢造次。
第179章
二小姐生的好看沈澈淡声道:“家妹素来口无遮拦,还望璟王莫要怪罪。不过这位姑娘倒很是幸运,竟然能拥有天下第一弓之称的逐月。不知,我可否有这个荣幸知晓姑娘的名字?”
姜祁云阴阳怪气道:“知道又能如何,不知道又能如何?你是西陵人,不日也要离开大幽回到西陵。日后再也见不到的人,知道名字有用吗?”
沈澈看了他一眼,只是看了一眼便收回视线。
不知为何,姜祁云看见了他脸上闪过一丝嫌恶的神情。
不是,自己和他是第一次见面吧?为何会嫌弃自己?
有毛病吧这个人?
乔挽颜注意力没在那几个人的身上,仔仔细细的端看着手里的逐月。
果然不愧是天下第一弓。
太子送给自己的那把凤凰弓是好看的,一看便是所有女子看一眼便会喜欢的那种类型。
但手中的这把逐月虽然不如凤凰弓那般华丽,但弓身精致鎏金勾勒,弦丝仿若银霜在阳光之下散发出熠熠辉光。
未发一箭,却气势磅礴。
乔挽颜看的专注,很是喜欢。
只不过,她不甚注意那些人,那些人倒是将注意力似有似无的看了过去。
尤甚鹤知羽,常年云淡风轻泰然自若的神情,此刻脸上的阴翳压都压不下去。
鹤宝珠虽然身为公主,但是此刻这种神情也没往前面凑,站在一边欣赏着眼前戏剧性的一幕。
怎么说呢,她虽然知晓挽颜这种美的几乎不真实的女子是一定会受人喜欢的。别说那些男人,就是自己一个女人都被迷的不要不要的。
对于好色,其实有时候女人比男人更喜欢欣赏美女。
但她们女人欣赏美女是纯粹的欣赏,不夹杂一丝低俗恶意的那一种。
可眼下,这个画面实在是触发了她这个乐子人的癖好。
太子脸色难看,平日里见到他什么时候都是一副淡定从容的样子,好像天塌下来都看不见他脸上出现一丝一毫的慌张神情。
但是此刻,他的脸色黑的吓人,属于她凑近都不敢看他的那种可怕。
反观璟王,她虽然是穿越来的,原主对于京中事宜也并不了解。但是这么长时间她多多少少的也知晓璟王和挽颜之间的事情,这种浅显不易擦觉的的得意,实在是像极了宫斗电视剧里恃宠而骄的贵妃。
说恨,就是打死她她都不相信。
鹤家这两兄弟,有点意思,真有点意思!
这谁能想到啊,来了古代也能看到电视剧?
她爱他,他爱她,他也爱她。
沈舒玟看向姜祁云,“兄长只是好奇问问,你为何这么凶?”
姜祁云冷哼一声,不愿搭理她。
“多谢王爷。”乔挽颜忽而开了口,这短短的四个字,鹤知羽的脸色更加难看了。
姜祁云又是冷哼一声,“拿着这么好的弓又不会射箭,进了林场也是发挥不到逐月的作用。”
乔挽颜微微顿了顿,看着他的神情满是错愕与委屈。须臾,她垂下眼帘羽睫轻颤,殷红的唇瓣轻轻咬住,像是被夏雨打湿的娇花,惹人无尽怜惜。
“小侯爷说的是,我太笨了拿着逐月也是浪费了这么好的弓。”
姜祁云一下子傻住了,急道:“我、我、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
鹤知羽拧眉,本就积在心底深处的不爽此刻都倾泻在了姜祁云的身上。
“身为君子当怀仁厚之心、守狭义之道,焉有欺负女子之行?姜祁云,挽颜不过是个弱女子,你何故三番两次当众欺负她让她下不来台?!”
沈舒玟幽幽道:“大幽太子莫不是太过于维护这女子?身为勋爵公子就是说她两句又能如何?怎的便如此娇气?”
姜祁云沉声道:“跟你有什么关系?”
“你!你不识好歹!”
鹤知羽训斥道:“和她道歉!”
乔挽颜声音清浅,潋滟的桃花眸含着春水,说不尽的柔弱无骨。
“殿下,不必了。西陵郡主说的是,小侯爷乃是勋爵公子,我只是一个大臣之女,小侯爷说我我受着便是。”
鹤知羽心中纵有千般不满,但看着她这副委曲求全的样子还是语气温和如水,“别怕,孤是太子,大幽不似西陵一般。天子脚下,众生平等。”
“道歉!”
对于乔挽颜语气温柔,对姜祁云的两个字便是赤裸裸的不耐。
极度反差,偏生姜祁云自己看着乔挽颜委屈巴巴的样子也觉得自己有点不是个东西,太过分了。
不对啊,总觉得哪里有点不对啊!
她不该骂自己两句,不爽了再扇过来一巴掌吗?
怎的这么委屈啊?
他刚刚那一番话和从前相比,也没多过分啊?
“是小爷我错了,你莫要生气。”
乔挽颜微微颔首,握着逐月的手攥的死死地,生怕自己一个没忍住笑出声来。
按理来说,若一切都如话本中的走向,今日这场戏便该是沈舒玟冲着乔意欢说出那些让她下不来台的刻薄话语。
而太子和姜祁云,则纷纷维护乔意欢。
但如今,这场戏的主角成了自己呢。
故事中,沈舒玟是个跋扈不讲理的恶毒女配。
而恶毒女配和恶毒女配自然是惺惺相惜,拥有共同的敌人,也就是故事中的女主。
所以此刻沈舒玟对于自己的攻击,远远不及话本中对乔意欢的。
嘴欠让自己‘下不来台’的,自然也就成了姜祁云这个大傻羊。
乔挽颜视线落在远处的乔意欢身上,隔得远她看不清乔意欢脸上的神情,但她知晓,那一定很有趣。
可惜了,按照话本中本该有的走向,被太子教射箭的会是她,一会儿进入林场跟随在太子身边的,也是她。
但如今,她不会射箭有什么理由进入林场呢?
不争不抢,就是死路一条。
想当与世无争,出淤泥而不染的白莲花,就注定要被自己踩在脚下。
姜祁云:“你一直盯着她看做什么?她脸上有花啊?”
沈澈须髯若神的容颜澄澈干净不夹杂一丝污秽之意,“二小姐生的好看,我移不开视线。”
第180章
倒霉,是会被继承的沈澈这话一出,顿时无数道视线看了过去,奈何沈澈像是没有看见一般。
乔挽颜对于所有人的视线都可以做到泰然自若,但唯独被沈澈看着,总觉得有一种不安的感觉。
害怕。
害怕沈澈把自己皮扒了。
乔挽颜心底里想要躲避沈澈的视线,身体也是这么做的。顺势躲在了离她最近的姜祁云后面,要扒皮就先扒了姜祁云的皮吧。
姜祁云长的也很好看,美人美人,也没说美人必须得是女的。
姜祁云微微愣了一下,偏过头看了一眼躲在自己身后像是什么事儿都没有刚发生的乔挽颜,内心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陡然间升起。
片刻后,姜祁云微微昂起下巴,不满防备的视线盯着沈澈。
乔挽颜是生的好看,但是这么直白的说出来毫不避讳的看着她,怎么看都觉得让人不舒服。
就像、就像是自己家的人被外人欺负了一样。
同为大幽子民,大家也算是一家人。
鹤知羽自己都没有发现,看向姜祁云的视线含着尖刀一般的戾意。
但心里潜意识的就开始辩解,她和姜祁云是个冤家,互相都讨厌对方。此刻躲在姜祁云身边,无非是姜祁云离她更近。
但心底里另一个想法又陡然间升起,人在遇到危险的时候总会找信得过之人。
从前,她遇到委屈与害怕都是躲在自己身后!
鹤知羽余光扫了一眼鹤砚礼的神情,复杂的情绪略微缓和了一些。
嫉妒之意都快从眼睛里溢出来了,心浮气躁上不得台面。
沈舒玟见此双眉紧蹙,不是说互相不对付吗?
众人见此大气都不敢喘一下,这刚刚上演的一幕怎么乱七八糟的?
但不论吵的多乱,都是围着乔二小姐乱起来的。
果然,果然红颜祸水。
鹤知羽沉声道:“时辰也不早了,御驾来上林围场狩猎乃是我们大幽的习俗。强身健体亦求佑护山川。今日既相逢聚集于此,但请二位以及西陵众位一试身手,品我大幽风情。”
林场的面积很大,众人进入林场之后便没有都聚集在一起。
但乔挽颜被鹤知羽一句话带在了身边,身为大幽太子自然没有人敢多说些什么置喙些什么。
沈舒玟是和乔挽颜在后面,厌恶的视线上下打量着她,怎么看怎么觉得不顺眼。
乔挽颜捂着嘴身体朝着沈舒玟那边倾,沈舒玟以为她是想要和自己说些什么,便将耳朵凑了过去打算听听。
“你眼睛有毛病吗?为何总是偷偷看我?要是眼睛有毛病,我可以帮你抠出来。”
沈舒玟愣住,难以置信的看着她。
在她的两次见面下,她觉得这个女人是那种走两步轻咳走三步无力的弱女子。性子绵软好欺负,除了美貌一点出彩的地方都没有。
委曲求全,忍气吞声,被人欺负了都不敢反击回去,只会偷偷抹眼泪的那种人。
但眼下.......
沈舒玟再次细细的从上到下打量了一眼这个女子,觉得自己的认知那是相当的错误。
不过她怎么想,都觉得刚刚自己是听错了。
乔挽颜看着她不敢置信的样子又伸出食指指了指她,樱唇轻启却没有发出声音。
沈舒玟一下子忍不住了,大声质问,“你说谁蠢货呢?!”
乔挽颜满脸不解,“哈?郡主在说什么呢?”
鹤知羽回首看了一眼却没有开口的意思。
沈澈训斥道:“胡闹什么?”
沈舒玟就算是在西陵,那也是天不怕地不怕的人,但唯独怕这位假兄长。
憋憋屈屈的将委屈吞了下去,恶狠狠地瞪了一下乔挽颜。
乔挽颜却没打算忍气吞声,浅声问道:“郡主为何要瞪我?是我哪里冲撞了郡主吗?若是,郡主直说便是,我定然会和郡主好好道歉的。”
沈舒玟指着她那张柔弱无害的脸气的脸都红了,“你、你.......”
无耻,无耻啊!
看着一个娇滴滴踩死一只蚂蚁都不敢的弱女子,怎么就能说出这么冰冷的话语?
怎么,怎么就能这么淡定的污蔑别人?
太无耻了!
乔挽颜见着她气的要炸了,收回视线垂下眼帘,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
前方马匹尽数驻足,鹤砚礼嘴角勾起一抹浅淡不易察觉的戏谑笑意,演上瘾了。
若论跋扈,那西陵郡主远在乔挽颜之下。
当了十几年的骄纵跋扈大小姐,自然是知道怎么气人的。
沈舒玟接触到沈澈的视线,再次憋屈的将委屈咽了回去。
沈舒玟这次狠狠地白了一眼乔挽颜后不再看她,再理这个女人她就是狗!
眼下先忍着,早晚她要欺负回去!!!
一定!!!
鹤宝珠放慢了马的步伐插在了乔挽颜和沈舒玟之间,见着沈舒玟看过来率先一步白了她一眼后立即收回视线,不给她瞪回来的机会。
沈舒玟:“?????”
大幽人都有病吧?
鹤宝珠刚要和旁边的乔挽颜说话,便忽然间瞄到上方一道绿色的影子。
下意识的伸手接住,旁边的乔挽颜几乎是一道凄厉的惨叫,鹤宝珠才看清手中双手握住的东西是什么。
是一根绿色的大辣条啊。
鹤宝珠不怕这个东西,随手就要扔出去好好地安慰乔挽颜不要怕。但不成想没甩好,蛇直接被甩到了沈舒玟的怀里,顿时又是一声惨叫响起。
旁边的侍从立即将那条蛇扔了出去,而沈舒玟也脸色惨白一片像是丢了半条命一样坐在马上怀疑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