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挽颜拧眉甩开他的手,“骗人!你若是不听我的,我以后再也不要理爹爹了。”
乔尚书顿时换了一副面孔哄着,“好好好,爹爹一定不动她!”
这丫头越来越不好糊弄了,不愧是他的女儿。
乔挽颜内心这才松了口气,爹爹虽然是文臣一丁点武都不会,但却绝对不是一个心慈手软之人。
下手干净利落,从他杀了乔意欢小娘便足以证明爹爹若是下了杀心,便一定会悄无声息的让人去办。
谁都可以去杀乔意欢,但爹爹和娘亲不能!
她要让爹爹娘亲好好活着,亲眼看着自己成为储妃乃至国母的那一天!
“你娘还不知晓此事,你去陪着你娘说说话,爹眼下要去一趟正门口。”
乔挽颜微微颔首,对于爹爹的能力她素来是觉得可靠十分信任的。但如今知晓乔意欢是天道之女,她心中总是觉得有些不安。
只是娘亲素来身体不好,生产之时伤了身子以至于平日里好好养着不能受惊。
即便心中担忧,乔挽颜也还是朝着栖云堂走去。
72
正门口,乔尚书的身影出现。
扫了一眼远处围观的众人以及跪在正门口台阶下的乔意欢,乔尚书语重心长走近道,“意欢,你这是在干什么?”
乔意欢冷笑,看着眼前这位自己的亲生父亲,亲手杀死自己小娘的亲生父亲只觉得无比陌生。
对于乔挽颜,他何时见到都是一副笑意吟吟的样子。
要什么都给送到面前,做什么都能收拾好烂摊子。
明知晓太子殿下喜欢的是自己,明知晓乔挽颜想要踩着自己入殿下的眼,却依旧当做不知道一般纵容。
反观自己,受尽委屈如今还要被悄咪咪的送到城外嫁人。
若是自己今日不闹,乖乖的进入这府邸,怕是再无翻身之日,再也逃不出这群凉薄之人的手掌心只能认命。
“父亲难道不知晓女儿在做什么吗?”
乔尚书叹了口气似有无奈,“为父实在不知你如今是在闹什么。你小娘的死是因为麻风发作而死,因着怕传染而直接火葬,怎么可能是为父派人杀之?杀人总要有理由,你来说说为父为了什么要杀你小娘一个手无缚鸡之力常年在庄子上修养的弱女子?”
乔意欢紧紧握住匕首,沉默片刻后问道:“这便是女儿今日的疑问,女儿便想要知晓父亲为何要杀了小娘。”
一直沉默的乔霁白忽而问道:“你认定是大伯父杀了你小娘,却也想不明白大伯父有何理由杀你小娘。便是上官府也要讲究一个证据,你有何证据,只凭借一张嘴吗?”
乔意欢:“我小娘便埋在巡辉山脚下,若是你们不信我说的大可开棺验尸!”
人群中倒吸一口凉气,为了定下亲生父亲的罪竟然要开自己亲生小娘的棺椁?
这、这简直是大逆不道枉为人子啊。
乔霁白淡然的听着那些声音放低但却依旧能传到这边的声音,深邃的桃花眸看着跪在地上的乔意欢,眸中闪过一丝嘲弄。
自证,便是占了下风的第一步。
想要用舆论定下别人的死罪,但却没有能力操控住舆论。
乔意欢死死地盯着乔尚书的脸色,想要从他脸上找寻到一丁半点慌乱不安的神情。
但许久,都没有。
他只是一副无奈又失望的神情。
“孩子,你这到底是何必呢?”
乔意欢心底里一抹不好的预感顷刻间升起,双眸中闪过一抹不知所措。期盼着此刻能有人来帮帮她,帮帮她说些什么。
但,四周除了那些私下里七嘴八舌的声音再无其他。
乔意欢如芒在背,父亲此刻如此淡定莫不是巡辉山下小娘的尸体早就被换了?否则他怎么能如此不慌不躁?
若是如此,那即便前去开棺验尸也无用了。
老奸巨猾!
乔尚书刚要开口说话,乔意欢手比脑子快了一步迅速的用匕首割了手腕。
顿时,鲜血渗出触目惊心。
人群中一阵惊叫。
乔意欢忍着痛意高声道:“父亲于朝堂之上为官多年,女儿自知笨嘴拙舌辩解不过父亲。但女儿为人子不能不为小娘伸冤,愿以死来自证清白!”
无妨,自己不会死的!
眼下这一局,是她赢了!
第280章
怨种上线“意欢!”
乔意欢刚刚为了做戏做全套下了力气,此刻只觉手腕处源源不断的在流出温热的鲜血,力气似乎随着鲜血被抽离身体一般,浑身无力倒在地上。
刺目的红在地面上晕染开来,让人心都悬了起来。
乔意欢半眯着眼睛看着手腕处的伤痕,不对劲,这种感觉怎么和上次被毒蛇咬中时的感觉不大一样?
不安,她有些不安。
乔尚书立即下令就要将人抬回尚书府,但奈何人群中一阵骚动,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阻拦了他。
“乔尚书这是当众逼死长女吗?”
来的人是当朝首辅沈春来,体态富贵圆润,眸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深沉算计。
二人对视,好似一场无声的较量,空气中都氤氲着压抑的气息。
“我恰好路过此地,却不想看见如此让人闻所未闻之事。这虽是家事,但闹出了人命还闹的人尽皆知,乔尚书此刻自然忧虑孩子不懂事啊。”
沈春来身后一个与他长相有几分相似的年轻男子匆匆走上前,看了一眼挡住自己的乔霁白直言道:“我是医士,眼下见着有人有性命危险,我自不能视若无睹。”
沈春来道:“这是我的孙子沈梓杉,他早年一直在老家,不久前才回京。虽然年轻但略懂医术,乔尚书爱女心切,想必你这个堂哥自然也是关心的。”
乔霁白让开了路。
沈梓杉确实懂些医术,看了一眼乔意欢手腕处的割痕不免有些惊叹这样一个弱女子对自己下手倒是真狠。
如此力道,是奔着必死的决心去的。
沈梓杉多看了几眼乔意欢,让小厮拿来药箱后简单包扎止住了血。
“这位小姐下手力道极重,是奔着必死而割腕的。眼下暂时止住了血但却依旧危险,还需找个安静的地方请太医会诊。”
陈管事道:“来人,将小姐抬回去。”
不等乔尚书开口沈梓杉便说道:“刚刚这位小姐的所言所行众目之下,若是今日进了这尚书府日后这杀人之案是否就这么不了了之了?这位小姐日后,还能有出门小逛的机会吗?”
沈春来斥声道:“梓杉,不许无礼!乔尚书莫怪,我这孙子自幼在乡野长大不懂规矩。”
别说是乔尚书,便是乔霁白此刻也看出这两个人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显然是不打算让这件事儿悄咪咪的被压下去。
乔尚书面色平静一丁点惶恐的意思都没有,“你是觉得,我这个为人父的会杀了自己的亲生女儿?”
沈梓杉连忙道:“晚辈不敢。只是我自幼在乡野长大,不懂京城的规矩。在乡下,若是发生了命案都是要上公堂的。”
他转身看向自己的祖父,“祖父,不知这京城发生了命案,是如何处理?是高门显贵关起门来自己处置吗?”
沈春来没有回应他的话,只是对着乔尚书笑了笑似有无奈。
乔尚书道:“今日周太医休沐并不在宫中,陈管事,你将意欢送到周太医那里请周太医帮帮忙救救我这女儿。”
陈管事连连应声。
乔尚书又道:“我为官多年自认手上干干净净,如今女儿不满我要将她嫁人而如此冲动,本不该麻烦衙门却也不得不麻烦。”
远处围观的众人低声窃语。
“这乔家好似确实有位姨娘,说是生产时伤到了身子需要安静修养,一直都不在城内。好端端的,乔尚书杀那么一个妇人没有理由啊。”
“乔尚书为人不错,从前得空的时候还经常与乔夫人一同施粥是个善人,这不会有隐情吧?尚书不是说是要她嫁人她不愿吗?不会是不想嫁而闹出这么一桩子事儿吧?”
“这谁知道呢?那乔大小姐都割腕自杀以证清白了,若不是逼急了谁会对自己这么下狠手?”
人群中窃窃私语,乔尚书下了高阶,“此事说大可大说小可小,但从未做过之事今日不弄清楚怕是以后也会被小人攀咬一口。”
沈春来面色微变。
乔尚书道:“霁白,你去一趟官府请府尹过来。”
沈春来:“何必请府尹过来,我的马车就在不远处,我送你过去便是。”
乔尚书婉拒,“首辅大人此言差矣,请府尹过来再去府衙,众目睽睽之下不会有人污蔑我于无人之处去做些什么亏心举动。当下在百姓面前,稍后在府尹面前,大家都可为我做个见证,证明我光明磊落坦坦荡荡面对此事。”
沈春来微微拧眉,这个谨慎的老狐狸。
“尚书在出府之前,可并未有百姓府尹在其身侧。”
乔尚书坦然自若,“依首辅的意思,可要封禁京城?”
沈春来顿了顿笑声道:“随口一说,你多虑了。”
府衙浩浩荡荡将乔尚书接走后,沈梓杉问道:“祖父不一同前去吗?万一乔尚书真的杀了人,自可在朝堂上参他一笔。”
沈春来转身朝着马车的方向而去,“乔如是一定杀了人,但他今日必然清清白白的从府衙出来。”
沈梓杉不解,“为何呀祖父?若是真的杀了人一定会有证据,有证据他怎么可能清清白白?”
沈春来上了马车,“他得皇上忌惮却能安安稳稳这么多年且风光无限,这点小事对他来说根本不痛不痒。”
想要扳倒他,需要小事不断积累再加以这辈子不能翻身的重罪。
下马车不过是为了给他添添堵,以解了昨日朝堂上那个老不死的老狐狸抢他功劳之事。
72
姜祁云是听说了尚书府门口的事匆匆忙忙赶来的,但却看了半天都没有看见乔挽颜的身影。
待人群散去,世子府的大门被打开了。
苏飞刚要出门便与门口的静安侯府小侯爷大眼瞪小眼,“小侯爷怎的在这儿?”
苏飞朝着他的身体方向看了一眼,那边不是尚书府吗?
姜祁云随口道,“来看看你家世子。”
说完不等苏飞应允便大步走了进去。
苏飞立即上前打算去拦住,“小侯爷不可进,我家世子如今正在休息不得空见您!”
第281章
中情蛊苏飞拦不住他,紧紧地跟在身边好言相劝,想要将这位小侯爷劝走。
但奈何,姜祁云就不是个好相劝的主儿。
这世子府的前身是镇康侯府,姜祁云从前来过,轻车熟路的朝着后院走去。
主卧不见人,又大步朝着书房走去。
门被从外面猛然推开,沈澈有些错愕的看着门口的姜祁云,手利落的拿起盖子将瓷器盖上,“你怎么在这儿?”
苏飞连忙道:“主子,属下无能没能拦住小侯爷。”
姜祁云大咧咧的走了进去,“小爷我闲来无事看看你,想着你来大幽到底是客人,过几日的生辰宴需不需要帮忙。若是需要,你吱一声,别管小爷我能不能帮上有需要你就开口。”
沈澈:说一堆废话最后就是动动嘴皮子不帮忙。
“不劳小侯爷费心。”
姜祁云正懒洋洋的敲着桌子打算让苏飞倒杯茶,余光一瞧霎时间站了起来退后几步,有些难以置信的看着桌子上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一条蛇。
他倒是不怕,只是突然之间在不该出现的地方看见,不免有些错愕。
嗯,是这样的。
那条蛇是通体红色的银环蛇,剧毒。
但沈澈看见那条蛇一点躲开的意思都没有,神色淡然的看着那条蛇离自己越来越近,直至攀上他的手背缠住了他的手腕,都不见他有一丝躲闪的意思。
姜祁云薄唇微启想要说些什么,又怕声音大了会惊到那条蛇以至于沈澈被咬到。
但下一瞬,那条红蛇的头轻轻的蹭着沈澈的肌肤,姜祁云一瞬间明白这是沈澈养的。
死变态,养毒蛇?
沈澈十分满意的看着红蛇对自己亲昵的举动,这条蛇被他灌过情蛊水。
最初只是想要试验一番,却不想竟然真的成了。
毒蛇尚且如此,乔挽颜那种小绵羊又如何能抵抗得了情蛊?
“小侯爷怕蛇?”沈澈语气慢悠悠的,一边说一边抬眸看着保持安全距离的姜祁云,眸中闪过一丝戏谑。
姜祁云尴尬的咳了一声,“笑话!小爷我会怕这种小玩意儿?别说是一条小红蛇,就是大蟒蛇到了小爷我面前,小爷我眼皮子都不带眨一下的!”
沈澈轻笑一声,“是吗?那你摸摸它?如今虽然不是盛夏但多多少少也是有点闷热,这条蛇身上冰冰凉凉的,摸起来舒服的不得了。”
姜祁云喉结滚动:“小爷.....小爷我现在有点冷,就不摸你这条小冰块了。”
沈澈眉梢轻挑,“当真?”
姜祁云讪讪笑了笑:“自然当真,小爷我还会骗你不成?”
沈澈收回视线饶有兴致的看着手腕上缠着的红蛇,舌头在自己的手背上轻轻地蹭着温顺的不得了。
他亲自将红蛇放到了一条盒子内上锁放到了一边,姜祁云这才故作不经意的又坐了回去。
眼下突然离开,这厮莫不是要误会他胆小?
沈澈看了一眼苏飞,便见苏飞立即上前拿起茶壶倒了杯茶放到了姜祁云的面前。
“小侯爷喝茶,这是我们西陵的茶叶,味道很是清新淡雅,甘甜久久不散。”
姜祁云看了一眼杯中的茶,实不相瞒他进来的时候看见了沈澈将将一个瓷器盖上,那里面好像是末茶。
他从前听说过这是西陵很有名气的茶,但却一直不曾尝过。
这沈澈未免太小气了,不过是一点茶叶竟然在看见之后如此藏着掖着。
他大手一捞将那青花瓷的小瓷器拿到了面前,沈澈拧眉神色没有太大的起伏波动,倒是苏飞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小侯爷!”
姜祁云冷哼一声,恍若未闻般打开了盖子,是绿色的碎末,和他从前听人说起的末茶倒是很像。
“怎的,喝你们一点茶便如此小气?你们西陵人未免也太吝啬抠门了吧?”
苏飞额间冷汗渗出,心好像是被什么东西紧紧揪住一般砰砰直跳。
那可是.......
那可是主子让人费了千辛万苦才得来的这么一小罐情蛊啊!
沈澈单手撑着下巴,百无聊赖之下忽而升起了一抹兴致,“既然想喝,那就尝尝。不过这茶有些苦你第一次喝怕是有些不适应,少加一些。”
苏飞见此弄不明白自家主子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却只能硬着头皮去拿了壶烧开的滚烫热水来。
姜祁云端起在鼻间嗅了嗅,“这茶的味道.......”
怎的和他从前喝过的所有茶都不大一样,那种奇怪的味道好似不是茶。
沈澈依旧单手撑着脑袋微微歪着头看着他,“不尝尝吗?这茶在我们西陵只有贵族才能喝。价格高昂味道也不是寻常人能品味出其精华的,不过小侯爷含着金汤匙出生自然是能品味出我们西陵名茶的精华的。”
姜祁云冷哼一声,“小爷我什么好东西没尝过?今日小爷我就勉为其难的给你点评一番。”
话落轻轻抿了一口,口中那种闻起来怪异喝起来更加怪异的口感让姜祁云停止了继续品茶的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