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相信你的,所以今日才会来璟王府。”
鹤砚礼沉默,心湖陡然间荡起涟漪,久久不能平静。
他看着乔挽颜又将那碗药膳端了过来,舀起一勺轻轻的吹着,似乎嗅到了药膳味道很是香甜,小口尝了一口。
紧接着,她将端来给自己的药膳吃了个精光。
鹤砚礼:“.........”
他荡起涟漪的心湖又平静了下来。
刚刚那番话,真的走心了吗........
鹤砚礼有些无奈:“那不是给本王的药膳吗?”
自己来了璟王府自己带吃食,她倒是不委屈自己。
乔挽颜理直气壮,“刚刚我喂你你没吃,你应该是没胃口。我怕浪费就替你吃了,王爷莫要谢我。”
好吃的很,云珩做的药膳竟然加了桂花,香甜的很!
哪里是药膳,比孙甜做的桂花羹还要好吃!
鹤砚礼万千想要说的话到了嘴边不知道如何说出来,最后深呼吸了一口,“本王谢谢你,气的本王伤口疼得厉害!”
乔挽颜担心道:“王爷哪里疼,我帮王爷揉揉好不好?”
鹤砚礼没说话,只是捂着胸口微微颦眉。伤口哪里疼,答案不言而喻。
乔挽颜指尖落在了他的胸口上,“王爷捂着这里做什么?”
鹤砚礼冷笑一声:“给某个没良心的剜了一碗心头血做药引子,这里不疼头发疼不成?”
乔挽颜脸色依旧是那副担忧无比的样子,腰间拿出帕子掩唇,感动的要哭出来,“可是王爷小臂放了两碗血,捂胸口做什么呢?”
鹤砚礼瞬间红温。
乔挽颜放声大笑。
第363章
好话当赏
鹤砚礼一瞬间明白,今日这没良心的哪里是来看自己的,分明是来气自己的!
乔挽颜笑的捧腹,笑声宛若银铃乍响叮叮当当清脆悦耳,便是门外的墨萧都被感染到嘴角含笑心情愉悦。
嗯,看来王爷和二小姐相处的很好,王爷此刻心里一定很开心。
鹤砚礼听着这笑声,看着她眼角的眼泪都笑出来了,忽然冷笑一声。
乔挽颜莫名后背一凉,笑容戛然而止,察觉到了危机。
鹤砚礼:“你见过云珩了?”
他小臂处放了两碗血,除了墨萧便只有云珩知晓。墨萧没那么大的胆子敢拆自己的台,除了云珩不会有别人。
从头至尾心思都放在鹤知羽的身上,倒是忘了这个看起来老实的云珩了!
乔挽颜站起身,“云珩如今住在尚书府。既然王爷如今身体病弱贫血严重,臣女便先行告退不打扰王爷了。”
她着重了贫血二字。
看着鹤砚礼脸色微变,她转身快步离开。
但慢了一步,刚跨出去一步脚还没有落在地面上,便被拉住了胳膊朝着后面用力一拽。
乔挽颜惊呼一声,下一瞬后背贴在了鹤砚礼的身前。
腰肢被他牢牢扣在怀中,脖子被他掐住逃脱不得。
只是脖子掐住归掐住,一点都没有用力。就是吓唬人,乔挽颜都没害怕。
与其说是掐住,不如说手落在了她的脖子上。
“敢嘲笑本王,你如今当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
低沉的声音在耳畔响起,因为离得太近乔挽颜觉得耳朵酥酥麻麻的,有些痒痒。
“熊心豹子胆听着就很难吃,我从未吃过。”
鹤砚礼觉得一记重击打在了棉花上。
“不是喜欢笑吗?如今怎的不笑了?”
乔挽颜没说话,只是双手握住鹤砚礼掐着自己脖子的那只手,慢条斯理的将衣袖撸了上去,果不其然看见了胳膊上一条触目惊心的刀痕。
瞧着上面结痂的宽度,都能猜出当初是割了多深。
“你做什么?”鹤砚礼想要将手抽回来但却被乔挽颜用力握着没有抽出来。
乔挽颜半阖着眼帘看着伤处,声音悠然浅淡,“我很心疼。”
鹤砚礼僵在原地,心脏好似被一抹暖阳辉光笼罩,骤然跌宕起伏神情动容。
只是可惜,乔挽颜背对着他,他看不见此刻乔挽颜嘴上说着最柔情的话,脸上是最淡漠平静的神情。
语气、声调都把控的完美无瑕,直击对方心脏最深处。
乔挽颜用脸颊贴在了他的伤口处,比起轻柔一吻更让人心情难以平静。
鹤砚礼视线落在她的侧颜上,这一眼,是足以刻在灵魂深处如水墨画卷般氤氲不息。
房门打开的时候,乔挽颜递给墨萧一个小盒子。
人走后,墨萧走了进去,看着自家王爷坐在床边一副丢了魂儿的样子。
“王爷,这是二小姐让属下交给您的。”
鹤砚礼立即接过,看着里面的阿胶唇角扬起一抹极浅的弧度。
“收起来吧,存放在库房。”
墨萧眉梢轻挑,阿胶也算不得什么好东西,王爷此刻让自己存放在库房,是看不上这小小阿胶还是舍不得吃啊?
若是后者,眼瞧着天气热了,这阿胶还不得放坏了?
“算了,别放在库房了,放在书房的抽屉里吧。”
墨萧头冒黑线:“........”
供起来得了。
他揣摩着,二小姐估计是把自己不爱吃的补品顺便拿过来的。
“等等。”
墨萧驻足,“王爷还有什么吩咐?”
鹤砚礼上下打量了他一眼,“去上白管事那里支些银子,置办一身行头。你这衣服本王看着你穿了好几年了,出门在外给本王丢人。”
墨萧眼睛一亮,“多谢王爷!对了王爷,之前小厮说您在休息二小姐险些就走了,还是属下拦住了二小姐说您与二小姐青梅竹马,知道二小姐来了王爷这边就睡醒了,二小姐这才没有回去的呢!”
鹤砚礼躺了下来,“从这个月起,月例翻倍。”
墨萧眼睛亮澄澄的,“多谢王爷!多谢王爷!”
“本王不是因为这些,是因为这些年你在本王身边做事勤恳才赏赐于你。”
墨萧十分上道:“属下自然不会误会,王爷心里无欲无求,属下跟在王爷身边多年自然清楚。”
“三倍月例。”
墨萧:嘿嘿~
墨萧没直接去书房,而是快步跑去了门口,乔挽颜正巧还没有走出王府大门。
“是王爷还有事儿?”乔挽颜问道。
墨萧讪笑道:“王爷身体不好已经歇下了,让属下过来送您。二小姐慢走,祝愿二小姐一路顺风,顺风顺水!!!”
乔挽颜抿着唇看了他好半天,最后将发髻上的一支簪子扔给他,“好话当赏。”
墨萧稳稳接住,看着手上的鸽血红簪子,嘴巴张的溜圆。
二小姐,太大方了!
墨云看着门口墨萧在那儿站着傻笑,“你干啥呢?以前脑子里一半面粉一半水还算正常,现在搅浑了成浆糊了?”
墨萧回头看他,啧啧轻叹:“你瞧瞧你自己,这么不会说话拿什么跟我比?”
乔挽颜回去的路上遇见了夏思文,二人许久未见直接去了茶馆。
二楼雅间内,小厮要将窗户关上,以免楼下的客人太吵,却被乔挽颜制止了。
“不必关了,最近待在家中实在是烦闷,听着这声音倒也是热闹。”
夏思文笑着道:“你也是该烦闷的,家中有你长姐这样的人,想不烦闷也是难啊。”
乔挽颜有些无奈,“你也听说了。”
夏思文叹声道:“昨日回家省亲,就是我闭门不出的祖母都听说了这件事儿。父亲还说朝中不少大臣私下里也在说,还要请天兆司观天象看看最近大幽祸事不断是否与这百姓口中的灾厄妖娥有关呢!”
乔挽颜抿唇笑笑,“怎么可能呢,夸大其词了吧?”
夏思文小声道:“你与我说说,乔意欢出生的时候,是否遮云蔽日不哭不闹,刚生下来就能睁开眼睛,看人的视线像是修罗恶鬼?甚至,还克死了乔家老夫人?”
乔挽颜有些为难,“长姐出生的时候我还没出生呢,哪里知晓那些过往之事?传言算不得真,不能轻信的。”
第364章
灾厄妖娥
楼下。
“灾厄妖娥,我看最近祸事接连不断,又是城内水灾,又是岷县瘟疫死了不少人都是她祸害克的。听说有云游方士在外面预言,西南刘州要有地震呢!”
“不能吧,地震那可不是小事儿。不过我记得刘州可没有什么人居住,那边常年干旱百姓活不下去,家家户户的都离开了。”
“这乔意欢生来的时候就乌云遮日不是个好天象,听说生下来不哭不闹看人像是修罗恶鬼,云游道士路过还说她是天煞孤星命中带凶煞之气。”
“不仅如此,那还克死了家中祖母呢!前段时间缠着太子,太子执意娶妃惹的皇后屡次头风发作劝说不听,后来那李寒松也因她落狱,可不就是天煞孤星害人不够?”
京城之中传的厉害,后宫深居的女子虽然消息不那么灵通,但此刻的坤宁宫除外。
徐姑姑遣退了所有人,“娘娘,奴婢问了当初为乔意欢小娘接生时的嬷嬷之女,不会有错的。府里下人也都知晓这件事儿,这乔意欢果然是个晦气的。”
皇后拧眉,那日罚她杖刑没多久自己便掉入水中,黄昏之时又无故昏厥了过去,可不就是晦气的?
因为她,素来光风霁月孝顺懂事的太子竟然也开始违逆自己顶撞自己。
全都是因为她。
“克死了她祖母,如今还要来克本宫,实在是可恨!”
徐姑姑道:“娘娘,无论外面传的多么可怕,她到底也是尚书府入了族谱的女儿,不能在咱们手中出事儿。”
皇后沉默片刻,“朝中不是隐隐有人请皇上命天兆司观天象吗?这等不详之人天兆司自然能看出来,何须脏了本宫的手?”
徐姑姑笑着道:“娘娘英明。那乔意欢如今还在宫中,娘娘打算怎么办?”
“让她出宫回家吧,这等不祥之人还是离本宫远些为好。”
门外有宫女道:“启禀娘娘,钱夫人和妙芸小姐来了。”
皇后瞬间没了好心情,这几日因为钱赋在外放印子钱的事儿就连太子都受了牵连,她们竟然还来找自己。
“就说本宫的头风犯了,不见。”
宫女回去复话,徐姑姑也去将乔意欢送出了宫。
当时是宫里派人去接的,如今坤宁宫没有发话,这乔意欢自然是没人理会,只得走着回家。
长街之上依旧热热闹闹,乔意欢行走在街上有些不明白。
明明静心住持说自己身有慧根的事儿已经传扬了出来,为何自己的名声突然就差到了这种地步?
一群小孩儿经过,蹦蹦跳跳的喊着打油诗。
“生来便被灾厄缠,亲眷凋零泪意浓,情路坎坷缘分浅,孤身一人守伶仃。”
孩童的声音无忧无虑天真稚气,甚至听不懂这打油诗里的意思是什么。
乔意欢驻足回首看着那群孩子蹦蹦跳跳的离开,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站住!”
一声怒斥,孩童们吓了一跳,怯生生的回头看着她。
有胆子大的问道:“姐姐,有什么事儿吗?”
乔意欢走了过去,沉声质问:“是谁教你们这么说的?”
小女孩眨巴着眼睛,“是跟王狗蛋学的,大家都会这首打油诗。灾厄妖娥可坏了,我们说打油诗就不会被灾厄妖娥伤害了,姐姐你也要学吗?”
乔意欢脸色阴沉,这一路上她听了太多的风言风语,如今听着小孩儿一口一个灾厄妖娥,没忍住直接将小女孩推倒在地。
“呜呜呜呜呜呜呜........”
小女儿的哭声引得不少人侧目观看。
乔意欢察觉到别人的视线,立即转身离开,却见一匹马挡在了正中央,抬头看了一眼微微有些错愕。
“祁云........”
乔意欢浅声唤他的名字,唤过之后又别开视线似乎不知道如何与他面对面说话。
他曾放毒蛇咬死过自己,人人口中的混世小魔王,骨子里就是一个无情无义之人。
姜祁云坐在马上居高临下的看着她,扫了一眼那大哭的小女孩,“你真是.......”
乔意欢被他没说完的话刺痛,“我怎么了?你有什么资格来指责我?”
姜祁云微微拧眉,“你真是敏感,我何时说了指责你的话?你做了什么,小爷我才没有心情理会。”
乔意欢轻笑一声,“我不过做了乔挽颜会做的事儿而已,在你眼里应该是很正常的事儿吧?”
姜祁云冷声道:“挽颜妹妹绝不会做这样的事儿!她只会让紫鸢动手!”
乔意欢听着这句话沉默了好久,直到姜祁云离开都不知道如何回答他。
乔挽颜不论做多么丧尽天良的事儿,在他眼里都是在正常不过的事儿,真是可笑!
可能,因为他们本就是同类人。
永宁阁内,乔挽颜躺在院子里的软榻上看着书,云珩满是耐心的喂着她葡萄。
一颗一颗的剥皮剔籽,丝毫不觉得厌倦。
紫鸢走了过来,“小姐,小侯爷过来了,说是祭祖回来给您带了鲜花饼和鲜花养颜膏。”
云珩知道这位小侯爷,从前与挽颜很是不对付,见面就要吵架打起来的那一种。
但这次来京,他觉得有些不对劲。
一口一个挽颜妹妹,哪里像是仇人?被扇了巴掌还一副娇羞被扇爽了的样子,总觉得........
“不想见他,就说我歇下了。”
紫鸢刚去回话,便听到云珩阻止,“让他进来吧,我觉得他有些不对劲,态度反常过大,我怀疑他是中了情蛊。”
乔挽颜微微愣了一下,“你这么一说确实有些道理,他是突然之间很反常的。紫鸢,让他进来吧。”
姜祁云人还未到声音已经先行一步到了。
“挽颜妹妹!”
云珩在院子门口伸手拦住了匆匆跑来的一抹红影,只是姜祁云一眼就看见了院子里的乔挽颜,直接弯着腰从他的胳膊下面跑了进去,全程没有注意到云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