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啊。”

    “既然你认错了，那我，便再给你一个机会。”

    我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清晰地说道。

    “你去，亲自将林清雪这些年仗着太子宠信，在宫中安插眼线，结交朝臣，甚至试图干预前朝政务的证据，一一搜集起来，呈给父皇。”

    “依法处置她。”

    “你若能做到，我便……再考虑考虑，是否让你继续留在我身边。”

    沈烬的身体猛地一震，瞳孔骤然收缩，脸上血色尽褪。

    他大概没想到，我会提出这样的要求。

    他将额头深深埋进柔软的被褥里，肩膀微微颤抖，没有回答，也没有看我。

    房间里陷入一片令人窒息的沉默。

    过了许久，久到我以为他不会再开口时，才听到他闷闷的声音，带着一丝近乎哀求的委屈，从被子里传来。

    “殿下……”

    “我伤口疼……”

    看，即便是到了这个时候，他依然下意识地，选择维护林清雪。

    不惜用这种自残的方式来博取我的同情，试图蒙混过关。

    我的耐心，终于彻底耗尽。

    我伸出手，用力扳过他的脸，强迫他与我对视。

    他的眼眶微微泛红，眼底是浓稠的痛苦和挣扎，却依旧没有丝毫松口的意思。

    我看着他这副模样，只觉得无比厌烦。

    “疼？”

    我松开手，后退一步，声音冷得像淬了冰。

    “那就去死好了。”

    上巳佳节，宫中设宴。

    按照惯例，皇亲国戚，文武百官，皆会出席。

    我已经有段时日没有再理会沈烬。

    他身上的伤早已痊愈，却不知用了什么法子，依旧赖在我长乐宫偏殿养着，并未被遣回侍卫营。

    宴会这日，他却一反常态，坚持要随我一同前往。

    他换上了一身崭新的银白色锦袍，衬得他愈发丰神俊朗，只是眉宇间的郁色，依旧挥之不去。

    走在通往宴会大殿的宫道上，我瞥了他一眼，语气带着毫不掩饰的嘲讽。

    “你这般巴巴地跟来，可是为了见你的那位‘心上人’一面？”

    毕竟，自从上次之事后，林清雪被禁足在东宫，太子哥哥又看得紧，他们两人，怕是许久未曾见过了。

    沈烬的脚步顿了一下，喉结滚动，声音沙哑得厉害。

    “不是……”

    他只说了这两个字，便不再言语，只是沉默地跟在我身后半步的距离。

    入席时，却出了岔子。

    太子哥哥竟亲自守在我的席位旁，一见到我，便皱着眉头，语气不善地开口。

    “皇妹来了。”

    “清雪身子弱，畏寒，你这个位置靠近暖炉，我便让她先坐了。”

    他指了指那个本该属于我的，铺着厚厚锦垫的席位，上面赫然坐着林清雪。

    她裹着一件雪白的狐裘，小脸依偎在皮毛里，显得愈发楚楚可怜。

    太子哥哥用一种理所当然的语气说道。

    “你就随便在旁边再寻个位置坐下吧。”

    林清雪抬起头，怯生生地看了我一眼，随即嘴角勾起一抹微不可察的得意笑容。

    她柔声细语地开口，声音不大，却足以让周围几桌的人都听见。

    “太子殿下盛情难却，清雪身份低微，实在是不敢不从呢。”

    “还望公主殿下，莫要怪罪才好。”

    我停下脚步，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又看了一眼旁边一脸“我为你做了主，快感谢我”表情的太子哥哥，只觉得荒谬。

    “林清雪。”

    我淡淡开口。

    “太子哥哥被你迷昏了头，失了规矩体统，难道你一个罪臣之女，也忘了宫里的礼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