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以成为任何人。

    皇后，将军，帝王。

    唯独，不再是那个，需要依附旁人爱意才能存活的，可悲的提线木偶。

    沈烬后来常常会想起，十五岁那年的那个雪天。

    下得很大，整个皇宫都覆盖在皑皑白雪之下，寂静无声。

    他刚刚掌握了一套新的剑法，心中充满了少年人特有的兴奋和骄傲，迫不及待地想要去演练给公主看。

    她一定会夸奖他的吧？

    一定会像从前那样，用那双亮晶晶的眼睛看着他，说“阿烬真厉害”。

    他揣着这份隐秘的期待，悄悄走到她的书房外。

    却隔着窗棂，听到了她与旁人的对话。

    那声音，是他从未听过的，带着一丝冷静的困惑和……理所当然的漠然。

    “你是谁？凭什么命令我？”

    “让沈烬喜欢我？为什么要让他喜欢我？”

    “我不需要他的喜欢。”

    “我只需要他……像一把最锋利的刀，一把只听从我命令的刀。”

    “永远忠诚，永不背叛，这就够了。”

    “至于喜欢……呵，我永远，也不会喜欢上他的。”

    外面的风雪，似乎一下子灌进了他的心口。

    冰冷刺骨。

    原来，她对他所有的好，所有的耐心教导，所有的温柔呵护……

    都只是为了将他打造成一件趁手的工具。

    仅此而已。

    他失魂落魄地转身离开，漫无目的地走在冰冷的雪地里，不知过了多久。

    直到一个温柔的声音在身边响起。

    “这位公子，你看起来……好像很伤心的样子。”

    他抬起头，看到一个穿着素雅宫装的陌生姑娘，正关切地看着他。

    是林清雪。

    “有一个人……她对我很好……”

    他喃喃自语，声音涩然。

    “但是……她不喜欢我。”

    林清雪看着他，眼底闪过一丝了然和……不易察觉的怜悯。

    她轻轻叹了口气，声音温柔得像春日里的风。

    “那她一定是在利用你。”

    “既然她不喜欢你，你也不要再喜欢她了。”

    “不然，你会伤心死的。”

    “换个人喜欢，不好吗？”

    她的笑容，在漫天风雪中，像一朵悄然绽放的暖梅。

    “比如……我也可以对你很好。”

    “我不会让你伤心的。”

    后来的岁岁年年，沈烬固执地，将那份少年心动深埋心底，刻意地疏远公主，抗拒她的靠近。

    他告诉自己，他不在乎。

    他告诉自己，他只是在报复她当年的“利用”。

    他以为，只要他表现得足够冷漠，足够不在意，就能掩盖自己内心深处那份卑微而不敢宣之于口的爱意。

    他甚至刻意地对林清雪好，试图用另一份感情来填补内心的空洞，来证明，他并非非她不可。

    他觉得这样很好。

    他一点也不痛苦。

    反正，无论他怎么做，她都不会离开。

    她那么“爱”他，那么“离不开”他。

    她一定会永远在那里，等着他。

    所以，当她真的放手，当她用那样平静到近乎冷酷的眼神看着他，说“我希望以后再也不必见到你”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