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验对象的挑选颇费了番周折。

    李建国博士本着严谨的学术态度，想挑个“体征典型、具有代表性”的普通丧尸。

    林小满则坚持“颜值优先”，想找个“看起来不那么凶神恶煞，万一变回来吓到小朋友怎么办”的，尽管方圆十里连个活耗子都难找，更别提小朋友了。

    赵铁柱在一旁搓着手，只求一个：“捆起来省事儿的就行，老板娘。”

    最后，他们选中了一只在菜市场外围游荡的、看起来瘦骨嶙峋、仿佛几百年没开过荤的倒霉蛋丧尸。

    这丧尸被赵铁柱用套马杆的精准度撂倒，然后被拖进了南瓜堡垒“末日战神1号”内部。

    所谓的“特制病床”，其实就是两个叠起来的破旧轮胎，中间垫了块捡来的快餐店广告牌，丧尸先生被几根从“乖儿子”身上薅下来的坚韧老藤蔓捆得结结实实，活像个等待下锅的超大号肉粽。

    李建国博士小心翼翼地从林小满递过来的小玻璃瓶里，用一根细竹管吸取了半管混合液——那是几滴珍贵的“觉醒”菠菜露珠，混合了少量从“乖儿子”主藤蔓上刮下来的、带着淡淡清香的绿色汁液。

    “根据…初步推断…”李建国博士那特有的学术腔调在南瓜堡垒内回荡，“南瓜藤蔓汁液…富含…特殊生物活性生长因子…或可…协同增效…菠菜露珠之净化潜能…”

    “说人话就是，乖儿子汁液加进去，效果加倍，对吧李博士？”林小满一边用一根撬棍——她觉得这玩意比手术刀亲切——小心地抵开丧尸那烂得差不多的下巴，一边总结道。

    她左手腕上的藤蔓胎记，此刻正微微发着绿光，像是在给自家产品打call。

    李建国博士郑重地点了点头，那张青灰色的脸上，难得地出现了一丝类似“孺子可教”的表情。

    林小满深吸一口气，屏住呼吸，将那翠绿中带着点点金光的“初代希望药剂”，一滴不漏地顺着撬棍的缝隙，灌进了丧尸那散发着腐臭的喉咙。

    起初，丧尸只是喉咙里发出一阵意义不明的“咕噜”声。

    但几秒钟后，它猛地剧烈挣扎起来，捆绑它的藤蔓被绷得咯咯作响。

    它全身开始不受控制地抽搐，皮肤下仿佛有无数条细小的黑色虫子在疯狂游走、冲撞，看得赵铁柱和他的两个小弟头皮发麻，下意识地后退了好几步。

    “老板娘…这…这不会是要炸了吧？”赵铁柱声音都有些发颤。

    林小满也紧张得手心冒汗，但她强作镇定：“别慌，技术性调整，正常现象！”心里却在疯狂吐槽：菜狗！你这菠菜露珠不会是过期产品吧！

    就在这紧张到几乎凝固的气氛中，足足过了分钟，那丧尸的挣扎幅度渐渐小了下来，皮肤下乱窜的黑气也似乎找到了宣泄口，从它的七窍中丝丝缕缕地逸散出来，然后消弭于空气中。

    最终，它彻底平静了，像一滩烂泥般瘫在“病床”上。

    死了？还是…成功了？

    林小满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突然，那丧尸的眼皮颤动了几下，缓缓睁开。

    那双原本浑浊不堪、只有嗜血疯狂的眼睛，此刻虽然依旧黯淡，却……却似乎有了一丝极淡的、属于活人的焦距！

    周围死一般的寂静。

    针落可闻，如果南瓜堡垒里有针的话。只有赵铁柱和他小弟们粗重的喘气声。

    那丧尸的嘴唇蠕动了几下，喉咙里发出一阵沙哑的声响。

    “呃…呃…”

    然后，一个微弱、干涩，却清晰无比的音节，从它喉咙深处挤了出来：

    “水……水……”

    “！！！”

    林小满猛地瞪大了眼睛，手里的撬棍“哐当”一声掉在地上。

    赵铁柱和他两个小弟更是像见了鬼一样，嘴巴张得能塞进一个变异鸭蛋，其中一个小弟甚至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丧尸…开口说话了？虽然只是一个字，但这他娘的是丧尸啊！

    李建国博士那双青灰色的眼睛里，瞬间爆发出堪比超新星爆炸的光芒，他激动得一把抓住林小满的胳膊，力道大得差点把她捏散架：“成功…了！它…它说话了！意识…残留…不，是…是恢复！”他那常年僵硬的嘴角，此刻正以一种极其不自然的幅度向上抽搐着，发出意义不明但明显是狂喜的“嗬嗬嗬”声。

    就在这时，林小满脑海里响起了菜狗系统那万年不变的电子音，此刻却破天荒地带上了一丝……电音版的激动，甚至还自带了bg——一段喜庆到让人想扭秧歌的《好日子》旋律片段。

    “叮咚！恭喜宿主，成功点亮‘废土生物学’科技树隐藏分支——【希望的曙光】！解锁史诗级成就！奖励‘基因序列优化仪（残缺版）’一台，已存入系统背包，请宿主注意查收！”

    林小满嘴角抽了抽：“菜狗，你这奖励也太抠搜了，残缺版？是怕我一步到位，直接诺贝尔和平奖拿到手软，让你没业绩了吗？”

    菜狗系统沉默片刻，用一种“宿主你高兴就好”的语气回应：“宿主，能用就行。友情提示，该仪器目前能源不足，且缺少核心操作手册。”

    林小满：“……”就知道！

    李建国博士此刻已经完全沉浸在科学的狂热中，他小心翼翼地凑近那只刚刚开口说过话的“前丧尸”，用一种近乎诱哄的语气问道：“你……还……记得什么？你的名字？或者……任何事情？”

    那“前丧尸”茫然地转动着眼珠，看着周围的一切，眼神里充满了困惑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惧，像一个刚出生的婴儿。

    它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最终只是无力地摇了摇头。

    药剂有效，但似乎…是以记忆为代价。

    林小满看着眼前这个虽然恢复了些许神智，却像一张白纸般茫然的“前丧尸”，心中百感交集。

    这菠菜露珠和乖儿子汁液混合的“希望药剂”，究竟是末世的救赎，还是另一种形式的……格式化抹杀？

    她左手腕的藤蔓胎记微微发烫，似乎也在感受着她复杂的情绪。

    这末日农家乐，怕是真的要从“舌尖上的末日”，跨界到“末日希望工程”了。

    只是这工程的伦理学分，怕是有点难修啊。

    林小满叹了口气，揉了揉眉心，感觉未来的路，更刺激，也更不科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