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知夏的伤痕痊癒後,沈意却开始慢慢刻意疏远知夏…
沈意一步步地退开,把彼此重新放回原本应有的位置。她告诉自己,那只是为了让一切回归有序。
她不能让那份突如其来的靠近,扰乱她多年来辛苦维持的节奏与防线。
这天,学生会安排了户外协作活动,各组轮流进行t能与默契训练。
沈意与知夏被分在不同小组。
喻知夏负责带领一组新生完成「盲行引导」任务。她站在队伍一侧,声音温和,讲解节奏稳定,偶尔蹲下替学妹调整眼罩,动作细致,神情耐心。
「不用怕,就算什麽也看不见,也会有人带你走过去。要做的,是相信对方。」
那语气轻得像一只温热的手掌,轻轻覆在心上,却叫人无法忽视。
远处,沈意站在另一侧,手中握着纪录板,视线无声地落在知夏身上。
耳边传来一阵笑闹与低声赞叹——
「能分到知夏学姊那组也太幸运了吧……」
「而且她真的好会带人喔,讲话又温柔又清楚,完全让人舍不得分组结束……」
沈意没有动,笔尖停在纸上,却始终没写下任何字。
她感觉不到纸的触感,只觉得指节一点一点地紧了起来。
那种对谁都能给出的温柔与靠近,让人毫无防备。
她垂下眼,假装翻动资料,实则是在躲开那道光——
她不想承认,心里泛起的那一点酸,是为了谁。
夜晚,文化中心外升起一堆篝火。火光跳动,映在一圈年轻的脸上,气氛松散而热烈。
有人提议玩真心话,众人笑闹着响应。
轮到喻知夏时——
「学姊不能逃喔!快说,有没有喜欢的人!」
她却没有笑,也没有躲避,只静静望着火光,神情被映得朦胧,像是落入某段早已封存的记忆。
她低下眼,指尖轻轻在膝上划了一下,像是在唤醒一个沉潜已久的片段。
——那是一场盛大的政商年会。她年纪尚小,穿着浅se洋装,在果汁桌前百无聊赖。
灯光明亮,谈笑声交错。可就在舞台上,出现了那个人。
那nv孩坐在钢琴前,年纪与她相仿,穿着剪裁得t的礼服,姿态笔直,神se镇定。
指尖落在琴键上,弹的是萧邦。节奏稳、情绪收,没有一丝多余的情感,却乾净得让人无法移开视线。
那一刻,她从未见过谁能如此安静而坚定地站在光下。
——後来她听见旁人低声议论:
「听说她妈妈今天走了……」
「是今天?沈家还让她上场?」
「小孩这麽小,还能这样撑着……」
她不记得那首曲子弹了多久,只记得自己从头到尾都没移开目光。
曲终,全场掌声如雷。
她在人群边缘站着,却迟迟不敢走近。
直到看见那nv孩从後台转进侧门,独自坐在一段空台阶上。
没有声音,也没有泪水,只是静静地,把脸埋进手心。
知夏也不知自己为什麽会走过去,只是从口袋里掏出那方配件用的手帕,轻轻放在她身旁。
手帕边角绣着一株小巧的树。
她没说话,不知道该怎麽安慰。只是放下,便悄悄离开了。
她心里只想着——如果是自己,恐怕根本撑不过那场演出。
但那个人做到了。
从那天起,她的目光便再没离开过。
当得知沈意即将进入晏华就读那年,她便毅然推开了母亲早已为她安排好的海外升学之路。
那并非一时冲动,而是一场早已在心中酝酿许久的决定——
她努力让自己变得更好、更接近那个人心中的理想模样。
如今,她终於准备好了。只差一步——走进同一座校园,只为离她更近一些。
她垂下眼,语气淡淡地说:
「那时我还小,对聚会没什麽兴趣。直到看到一个人坐在钢琴前,弹着萧邦。她的指尖像在轻声低语,每个音符都乾净俐落,情绪收得极深,却jg准得近乎完美……从那一刻起,我的目光再也没离开过她。」
语气轻柔,却像把自己藏了多年的柔软,轻轻掀开了一角。
「很多年来,我一直在追着她的脚步。」
坐在对面的沈意怔住了。
她从没想过,知夏心中会藏着这样一段记忆。
更没想过,对方靠近的姿态,其实一直是——
小心翼翼,珍而重之。
就像一个孩子,在护着自己捧在手心里的唯一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