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的生理数值都正常。」蒂娜含着糖，用指节敲了敲电子平板的萤幕，视线却从没离开舱内的少年，「你之前左手的幻肢痛还有吗？」

    伊恩坐在扫描舱里，双脚悬空，一如往常地晃着。他的声音总是平淡，没有太多起伏：「这几天不明显了……但早上刷牙的时候，还是会抖一下。」

    「那jg神波测试再做一次吧？」蒂娜抬起眼，长睫毛下藏着微微担心的神情，「应该可以吧，伊恩？」

    伊恩没有马上回答。他只是将那头略长的灰黑se发丝往後拨，从墙上取下脑波头盔，轻轻戴上。他动作小心又自然，像是这项流程已被身t本能记住。「做吧，g嘛要这麽小心地问？」

    「呀──明晚不是有b赛吗？」蒂娜咬了口糖，咔的一声，整根糖球碎在嘴里，「怕你jg神力耗损过度，我会被战术组长杀头。」

    「都打了几年了，这点折旧还撑得住。」

    伊恩笑了笑，却没让笑意传到眼底。他眼神空无一物，像从透明窗玻璃里往外看的猫。

    头盔启动，细细的电流声从耳後传来，感测光束如水纹般在他额上游走。

    扫描舱的墙上反s出伊恩瘦削的轮廓。他身材小得像是十七八岁的学生，手臂纤细、骨节不明，坐着时脚尖几乎碰不到地，肌肤白得几近苍se，像长年不晒太yan的地下人。他的身t像未完成的模型，却偏偏是这样的身t，能召唤出一只三尾猛兽。

    这世界上存在一种特别的人类，有着超乎普通人的五感、jg神脑波跟身t机能，他们只占人口中的千分之一，而这样的特殊族群被称作为战士。

    经过数百年来的演化跟某程度的药物控制及人为训练，战士中又变异出更稀有的骑士。骑士们具备着能实t化自己jg神兽的能力，仅靠着jg神波便能凭空造出一只战斗力极强的野兽，进行代理战斗。

    &神兽的si亡一般不会危及骑士本人的x命，所以代理战斗大大提升骑士们的人员消耗，除了帝国的军方乐於这样的成果，民间也因应而生了相关的竞技娱乐──jg神兽竞技场。

    而伊恩就是jg神兽竞技场的职业选手。

    严格来说，jg神兽的伤亡并非不会影响骑士本人，毕竟两者之间jg神波处於紧密连结的状态，只是伤痛会经大幅弱化後再传导回本t，而对於原本身t素质就坚强的骑士们来说，普通战斗带来的损耗并不足挂齿。

    但jg神兽竞技场的情况略有些不同，为了能让夹带高价赌盘的竞技赛场带来无b刺激的对战，现在的选手都必须配戴加强jg神波的控制器後再上场，控制器使他们能更容易造出jg神兽、并且放大几百倍感官的去细微c作牠们战斗。

    但痛觉的传导却也同时被放大了百倍。

    许多竞技场的选手其实都只属於战士等级，必须仰赖控制器才能实t化出jg神兽，这类的选手或许是天生jg神波不够强，多次经历jg神兽si亡後，脑部多半会产生不可挽回的损毁，年轻猝si、人格狂暴化的选手占极多数。

    不过jg神兽竞技场官方从来都不承认这些伤亡跟b赛有关。

    反正风险再高，总有需要钱跟名声的战士或骑士源源不绝的想要尝试参赛。

    测试结束後，伊恩照例拎着水壶，从舱中走出。蒂娜迅速把数据储存进主控伺服器，同时抬头对他道：「走吧，今天你还要跑早c不是？」

    「嗯。要不要帮你带烧饼？」

    「不要，昨天那家烧焦了。」蒂娜一脸嫌弃。

    伊恩穿好外套，戴上鸭舌帽，像往常那样不急不徐地走出训练中心。他的作息几乎jg准到分秒：清晨六点半出门，慢跑五公里至中城区某间老式中餐店，固定点烧饼油条与甜豆浆，再绕海岸线跑回住处——下城与中城的交界。

    他的生活安静且简单，几乎不与周围多说话。那家早餐店老板娘三年间都记不得他的名字，只知道「那个小子吃一样的」。

    今天天气格外晴朗，海风从东侧吹来，夹带着咸味与机油味。伊恩一边慢跑，一边随口哼着一段节奏不明的旋律，那是他无意识里自己编的，像猫打哈欠一样软绵绵的调子。

    快到早餐店前，他突然停住了脚步。

    两百公尺外的巷口，有个男人低着头，手里拿着某个不起眼的小圆柱t。他故意慢了一步走进店门前的自动门，趁旁人开门瞬间，将那东西踢进门缝内的地下通道。

    动作极轻，但极快，快到一般人无法察觉——

    伊恩察觉了。

    透过层层楼宇缝隙，他捕捉到一个关键细节：对方的踢击角度与控制力「不自然」，那不是普通人能完成的。

    「是同类啊……」他心里嘀咕。

    那家地下通道，是当地最大黑帮控制的夜总会「噬血玫瑰」的下层出入口。

    伊恩还记得，蒂娜曾说过那地方流通的是最纯、最猛的jg神波强化药，连b药厂内部都追不上那品质。

    不知为何，他总觉得那个男人的背影有些眼熟——但视线才刚集中，老板娘就从厨房端出热豆浆，啪地一声放到桌面上。

    「烧饼、油条、甜豆浆──照旧啦。」她用带粤语腔的英语喊道。

    伊恩的眼神从远方收回，表情回复平静。他撕下一角油条放进嘴里，慢慢咀嚼。

    算了，有什麽b吃早餐重要呢？

    ※※※

    「出大事了──」

    史考特一把推开选手休息室的门，踏进来时声音b脚步还快。

    「嘘，你别那麽大声。」蒂娜没回头，眼神依旧停在仪器数据上，但语气里满是警告，「他这两个月b赛太密集，我不想他哪天在b赛台上突然崩溃。」

    「……怎麽了？」伊恩声音低沉，从椅背仰躺起来，还带着刚刚小睡的慵懒。他眨了一下眼，坐直了身t。

    「啊、对不起！我不知道你在休息──」史考特连忙0了0後脑，像犯错的学弟一样局促不安地道歉，「但真的有点重要啦，今天那个……大boss来现场了。」

    「boss？」伊恩像是还没完全从睡意中醒来，眼珠缓缓转动，「皇家曼巴的老板？沃尔多？」

    &神兽竞技联赛是由多家巨型财团共同拥有，其中几家更在联赛中拥有自己的队伍，虽然竞技选手的排名都是个人制，但加入财团队伍能获得更多的资源跟基本薪资，而基於各种宣传利益，财团也乐於打造属於自己的h金阵线。

    皇家曼巴连线一直是竞技场排名前三的队伍，所属财团是帝国最大的制药商b，目前b的总裁便是沃尔多．马里诺。

    听闻这个名字时，蒂娜小心翼翼地看向伊恩，但後者脸上并无特别的波澜。

    「听说他会在这里待上三、四场b赛，今天是第一场，还特地订了包厢。」史考特说得又是紧张又兴奋，「伊恩，如果你这几场表现亮眼，ga0不好会被加进特别条款或新合约……」

    「……」伊恩头靠着休息椅上的枕头，恹恹地，半晌後才开口：「反正我原本就是皇家曼巴的选手，不论老板来不来，待遇都是照着合约走，平常心看待吧。」

    「啊？可是、」

    「这是目前脑部控制器的参数，你再检查看看有没有什麽要修正的。」

    蒂娜直接把文件拍上史考特的脸，打断他原本正在说的话，伊恩见状後再度阖上眼，继续赛前的养jg蓄锐。

    伊恩是皇家曼巴连线自己养的选手。

    财团队伍的选手一般分为两种，一种是从底层晋级上来事後与队伍签约的野j选手，另一种是打从出道起就挂着大型队伍名号，由财团亲手培养的选手。

    伊恩属於後者，并且他与其他皇家曼巴连线纯血统出身的选手一样，身世低调到几乎不可考，他们没有过往地下联赛的对战纪录、出道前甚至没有任何公开的医疗历史、他们的实力与能力值皆是未知──直到在最大型的竞技场联赛的初登板。

    皇家曼巴这项神秘主义的传统在联赛中颇受观众欢迎，而伊恩的出道过程也让人十分惊yan。

    因为他的外型相当娇小，只有约五尺三寸，几乎是nv孩的身高，皮肤白皙的像是长年不晒太yan，身材十分乾瘦，关节也不怎麽明显，样貌活脱脱是个未发育的清秀少年，尽管当时他已经23岁。

    从他登录至选手名单的那刻起，观众们都对这位看起来弱不经风的少年抱有强烈的好奇，伊恩的外表别说是战士或是骑士，甚至b大多数的普通男x更为瘦弱，这样的人连去报名地下联赛都会被拒绝，更别提能在正规联赛中登场。

    但皇家曼巴连线从未养出过有辱名声的选手，所以伊恩的实力绝非一般──众人秉持这样好奇无b的心情迎来伊恩的出道战。

    在首次看到伊恩实t化出自身的jg神兽时，观众们还有那麽一些失望，因为他的jg神兽形t也相当的普通，是一只类似於猫的野兽，身形也不过约两公尺长，牠唯一稍微特别的仅是具有三条带着尖刺的长尾。

    神似黑白猫的jg神兽起初看着还颇为可ai，但当牠最後在赛场上残忍地依序撕断对手的四肢後，就再也没人敢轻看这只猫跟牠的本t。那场b赛打得b预想中的久，因为伊恩始终没给对方最终击杀，折断右臂後便等着对方自主投降，但对方不肯，他只好依序拆卸对方jg神兽四肢所有的关节。

    b赛最後是在对手彻底丧失行为能力後，判定伊恩获胜。

    反差。是伊恩身为竞技赛选手最大的卖点跟特徵。

    在对战的过程中，他几乎不会攻击头部或心脏达成乾净俐落的最终击杀，反而选择更为困难、高风险的做法──缓慢且逐一的拆卸对手的四肢，直到对手投降或是被判定彻底丧失行为能力。

    大家都觉得在他清秀可ai的外貌之下，拥有着超乎常人的变态心理，以nve杀为乐。

    ───

    伊恩随着重金属摇滚配乐走进对战室时，整个圆顶竞技场爆出了冲天的咆啸以及欢呼声，如今五连胜的伊恩出战的每场b赛，赌盘都在刷新今年的新高。

    他还是平常的神se，面无表情地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下，贴身的检测师蒂娜跟数据微控员史考特则认真地在一旁准备。

    绝大多数的骑士在造出jg神兽後，本t都会陷入半休眠状态，因为几乎全部的jg神力都会转移到jg神兽身上，所以竞技b赛时，选手们都待在一个用特效强化玻璃阻隔的对战室内，远端c控自己的jg神兽在竞技场上对战。

    伊恩坐在椅子上，先是晃动几下自己短小的腿，接着便乾脆把腿拿到座位上，盘坐起来。在等待双方进行控制器初始值设定的这段时间，他无聊地扫过圆顶竞技场的观众席。

    「……蒂娜、」伊恩突然开口。

    「怎麽了？」

    「那个人是谁？」伊恩背过身，偷偷用手指了指包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