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北城外三十里,玄甲骑兵的营地像一块块煤炭一样镶在雪地里。
“裹严实了!老子的兵可不像王府下人!冻坏了丢了我镇北王府的脸!”萧云晴扯下自己的狐毛斗篷扔给萧寒。
她掀开车帘,北风卷着雪粒子灌了进来。
营门“吱呀”的打开。
百十号玄甲骑兵列成两排,为首的千夫长匆忙上前,单膝跪地。
“末将周雄见过将军,见过萧公子!”
“起什么幺蛾子?老子带弟弟来开开眼,又不是朝廷来人巡视!”萧云晴一脚踹到他身上。
“将军,今早林中有信鸽盘旋。”周雄走到萧云晴身边,靠近耳朵声音极小。
萧云晴摆了摆手,示意他知道了。
“看见没,这些丘八平时喊打喊杀,见了老子就像耗子见到猫。”
萧寒紧裹斗篷,目光扫过骑兵腰间的配刀,刀身磨得发亮,随时准备出手。
“走吧!带你去训练场看看!”萧云晴拍着萧寒。
“列阵!”周雄突然拔剑。
马蹄声炸响,玄铁骑分成三队,最前排的骑兵抽刀劈向半人高的冰墙。
刀锋所过之处,冰屑飞溅,整面冰墙“咔嚓”裂开。
“好好好”军队顿时响起士兵的吆喝。
后面插着靶子,正中央钉着一枚铜钱。
“这是劈冰练刀劲!”萧云晴拍了拍萧寒的肩膀。
“你看那刀走的线路,从冰墙左上到右下。”
“偏三寸就能砍飞铜钱,偏半寸就劈不断冰墙”
话音未落,最前头的骑兵刀背轻敲铜钱,那铜钱打着旋飞进他的掌心。
“将军!这铜钱就留给末将了!”他冲着萧云晴咧嘴笑。
“臭小子!仗着刀法好就敢讨赏了!给你!”萧云晴骂骂咧咧的甩过去一两银子。
“这是我弟弟赏给你的!下一队!”
“多谢萧公子赏赐!”
第二队骑兵已经弯弓搭箭,为首的骑兵扯着嗓子喊:“萧公子!看箭!”
三箭齐发,分别钉在冰墙上中下三处,最上面那支箭尾还挂着条红绸:“末将给萧公子添个彩头!”
“这箭射的不是靶,是兜里的钱吧!”萧寒盯着那支箭,突然笑出声:“二姐!你教的兵!算计钱啊!”
“老子教的是杀人的本事,管他钱不钱的!”萧云晴从怀里掏出一副手套,还带着体温。
“戴上!别冻着。”
“发什么呆,你去试试!去砍一块冰!砍不碎不许吃烤羊腿!”手套刚套上,萧云晴突然踹了他屁股一脚。
一群士兵推来了一块磨盘大小的冰坨子,冻得比石头还硬。
“这刀可是祖父当年赏给我的,刀里加入了北境寒铁,别砍崩了刀,不然老子扒你皮!”萧云晴将自己佩刀递给他。
萧寒握着刀,指尖隔着皮手套都能摸到刀身的凉。
他想起昨夜萧砚冰塞给他的手炉。
想起学堂里沈璇烟递来的帕子。
想起萧素雪硬塞给他的糖葫芦。
这些暖,突然全涌到了刀尖上。
“喝!”
刀光起时,冰坨子“轰”地裂开。
碎冰溅起一人多高,其中最大的那半块冰里,竟冻着只红嘴鸦!
鸦爪还抓着半片带血的布帛,上面的字已经模糊不清。
“操!”萧云晴的剑“噌”地出鞘,剑尖挑起那半片布帛。
“这冰坨子是从林子里拖来的?谁干的?”
“是今早巡林的兄弟搬来的,说林子里有冰窟窿,这冰坨子浮在水面上”周雄抹了把脸上的冰碴子,声音发颤。
“跟老子巡林!”萧云晴突然攥住萧寒的手腕往马上拽。
“周雄!带二十人跟来,其余人守住营地,要是再让老子发现冰里藏东西,你们集体去马厩铲粪!”
林子里的雪更深,她回头喊:“小寒,抓稳了!”
突然,五道黑影从树上窜下,刀锋直直向着萧寒咽喉。
萧云晴反手格挡开,剑刃与刀刃相撞,火星子溅在雪地上,融化的一点一点。
“保护将军和萧公子!”周雄的刀砍翻一名刺客,血渍溅在他甲胄上,很快冻成了暗红色冰粒子。
萧云晴的剑挑开最后一名刺客的面罩,露出张满是刀疤的脸。
“说!谁派你来的?”她踩住对方胸口,刀尖抵住他的下巴。
刺客突然咧嘴笑,嘴里渗出黑血。
他用尽最后力气嘶吼:“要萧寒”
话未说完,脖颈一歪,瞳孔涣散。
萧云晴扯下他腰间的腰牌,青铜牌上刻着青军卫”三个小字。
“青军卫!江家在青州养的狗,江家到底还是准备染指镇北洲了。”她把腰牌塞进萧寒手里。
“二姐。”萧寒冷静地摸了摸刺客的刀,刀刃上还沾着新鲜的血。
“他的刀是新磨的”
周雄指了指林深处:“禀将军!那边有马蹄印,至少二十人,刚走不久。”
“周雄!带五人追!其余人把刺客尸体运回营地。
“老子要剥了他们的皮,看看江家的狼心长什么样!”萧云晴猛地转头,眼里冒着火。
等周雄带着人追出去,萧云晴才松了松紧绷的肩。
她解下自己的披风裹住萧寒,声音轻得像怕碎了什么。
“寒儿,你怕不怕?”
“放心有二姐呢!看来一场腥风血雨要来了!”
萧寒望着林子里的雪地上那滩未冻的血,想起原主被毒杀前的记忆。
那时他缩在马厩里,连喊疼的力气都没有。
可现在,他有二姐的玄甲,有大姐的手炉,有小妹的糖葫芦。
“我怕?”他突然笑:“我怕你们因为我出事,如果给我赶出王府这些事情都能够避免了!”
“怕个屁!老子的玄甲骑军能踏平北蛮,还护不住个弟弟?”萧云晴的眼眶突然发酸。
她踹了踹地上的刺客尸体,“走!回营地吃烤羊腿——你砍碎了冰,老子让厨房给你留最大的羊腿!”
营火升起来时,烤羊腿的香气混着松枝的焦香飘了十里地。
“寒儿,你记着,镇北军的刀,是砍蛮子的。”
“镇北军的血,是护萧家人的。”
萧云晴把羊腿塞给萧寒,自己拎着酒坛灌了一口。
她突然举起酒坛:“玄甲骑听令!”
“在!”
“从今日起,萧寒是老子亲弟!谁要动他一根汗毛!”
“踏平他全家!”
士兵偷偷往萧寒兜里塞野果。
“萧公子,这是我媳妇晒的,比王府的蜜饯甜,你昨天作诗的场景都传开了,现在军中都说你是诗仙在世!”
萧寒吃着野果,望着火光照亮的玄甲,听着他们整齐的话语,想起原著中,这些士兵和萧云晴打过七场硬仗,从未丢弃过一人,可惜最后被萧汪衍联合北蛮绞杀。
“二姐!”萧寒咬了口羊腿:“等开春,我想和你学刀!”
萧云晴的酒坛“当啷”放在地上。
“二姐这些年对你,唉这刀就当赔罪了!”她抹了把眼泪,把自己的刀塞给萧寒。
“二姐”
萧寒还没说出口,周雄匆匆走了过来:“将军!那些人在林子有接应,我等只能先行撤回。”
“看来,他们来的人不少啊!”萧云晴摸了摸刀鞘。
“还有,王府传来消息,让您带着萧公子尽快返回,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