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孩子体内有一股温和的药力正在化解瘟毒。这太奇怪了,王侍郎为什么要
"侯爷。"她突然问道,"王侍郎与周老夫人有什么过节?"
陆砚之正在擦拭剑上的血,闻言动作一顿:"他年轻时曾向母亲提亲被拒。"
"后来呢?"
"后来母亲嫁入侯府,他娶了"陆砚之突然停住,眼中闪过一丝异色,"他娶了母亲的贴身丫鬟。"
宁清玥心头一震。那个丫鬟,莫非就是
"柳如烟的生母?"
陆砚之缓缓点头。
宁清玥脑中突然闪过一个可怕的猜想——如果柳如烟是周氏与王侍郎的私生女,那么周氏这些年对明远的厌恶就说得通了。
她想要自己的亲孙子继承爵位!
"侯爷。"她犹豫片刻,还是开口,"明远他"
"是我的儿子。"陆砚之斩钉截铁地说,“无论血脉如何。"
宁清玥怔住了。
他这话是猜到了什么?
马车突然一个颠簸,明远轻轻"唔"了一声,缓缓睁开眼。
孩子迷茫地看了看四周,目光最后落在宁清玥脸上。
"娘"他虚弱地唤道,“我梦见有人要喝我的血"
宁清玥瞬间红了眼眶,将孩子紧紧搂住:”没事了,娘在这儿。"
她没有注意到,对面陆砚之的眼神温柔得不可思议,也没有看到阿满悄悄摸了摸自己手腕上的胎记。
那里不知何时浮现出一道与明远锁骨下一模一样的月牙形印记。
回到侯府已是三更天。
周氏带着一群婆子守在门口,见到他们立刻尖声质问:
“深更半夜带着孩子去哪了?还有没有规矩了!”
宁清玥懒得理她,抱着明远径直往里走。周氏不依不饶地拦住去路:“把这孽障送去"
"母亲。"陆砚之冷声打断,“王侍郎死了。"
周氏脸色刷地变白:”什、什么?"
"死在箭下。“陆砚之盯着她的眼睛,”箭上刻着周家的标记。"
周氏踉跄后退几步:"胡说!老身怎么可能"
"老夫人!"一个婆子突然惊叫起来,"您房里您房里进贼了!"
众人匆忙赶到周氏的松鹤堂,只见寝室被翻得乱七八糟。
最骇人的是,墙上用鲜血画着一个诡异的符号——和山上那个阵法一模一样!
周氏看到这个符号,竟直接昏死过去。
宁清玥注意到,她手腕上戴着的佛珠少了一颗,而地上散落着几粒珍珠和柳如烟今日戴的耳坠一模一样。
"侯爷"宁清玥刚想说什么,突然听见阿满在门外惊呼。
她冲出去一看,只见阿满呆呆地站在院子里,指着墙角:
"清姨那个死掉的坏女人她、她刚才在那里!"
宁清玥顺着孩子手指的方向看去——月光下,一截被割断的绳子静静躺在地上,旁边还有几滴未干的血迹。
柳如烟的"尸体",不见了。
……
夜露顺着屋檐滴落,在青石板上敲出细碎的声响。
宁清玥盯着墙角那滩暗红的血迹,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银针。
柳如烟的尸体不翼而飞,地上只留下几滴呈喷射状的血迹——这绝不是搬运尸体能留下的痕迹。
"清姨"阿满轻轻拽了拽她的袖子,小脸在月光下惨白如纸。
“我真的看见了,她就站在那里笑"
宁清玥蹲下身,将孩子冰凉的小手拢在掌心:”阿满不怕,告诉清姨,她还做了什么?"
"她她往那里走了。“阿满指向后院荒废的祠堂,声音发颤,”像飘着一样"
一阵夜风掠过,祠堂檐角的风铃突然叮当作响。
宁清玥后背窜起一股寒意。
前世的柳如烟最怕的就是祠堂,说是阴气太重,如今怎么会
"先回去。“她揽住阿满的肩膀,”明远哥哥需要你照顾。"
安顿好两个孩子,宁清玥独自回到祠堂外。
血迹断断续续地延伸到腐朽的木门前,门缝里透出一点诡异的微光。
她深吸一口气,拔出陆砚之给的匕首,轻轻推开门。
"嘎吱——"
陈年的霉味扑面而来。供桌上的蜡烛不知被谁点燃,火苗泛着不正常的青绿色。
最骇人的是,正中的陆家先祖牌位前,赫然摆着柳如烟的人头!
宁清玥踉跄后退半步,险些惊叫出声。
那人头面色红润,嘴角甚至带着笑,仿佛还活着。
但更可怕的是——供桌下的阴影里,一具无头尸体正缓缓向她爬来!
"装神弄鬼!"宁清玥强忍恐惧,银针脱手而出,正中尸体手腕。
”啊!"一声痛呼,那"尸体"猛地跳起来,竟是周氏的贴身嬷嬷赵妈妈!
她扯下身上的伪装,露出狰狞的笑容:"夫人好眼力。"
宁清玥这才看清,供桌上的人头不过是蜡像。她心头火起:"赵嬷嬷这是何意?"
"老奴奉老夫人之命,请夫人看场好戏。"赵嬷嬷阴测测地笑着,突然抬手打翻烛台。
火焰"轰"地窜上帷幔,转眼间整个祠堂陷入火海。宁清玥转身要逃,却被赵嬷嬷死死拽住:"夫人别急,好戏才刚开始"
"放手!"宁清玥一记肘击打在老嬷嬷肋下,趁机挣脱。
火势越来越大,浓烟呛得她睁不开眼。就在她快要窒息时,一道黑影破窗而入,拦腰将她抱起。
"闭气!"陆砚之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下一刻,冰冷的夜风扑面而来。
宁清玥大口喘息,发现自己已经被带到了院中的海棠树下。
远处传来嘈杂的人声,仆役们正提着水桶赶来救火。
"你怎么"
"阿满说你来了祠堂。"陆砚之脸色阴沉得可怕,"周氏呢?"
宁清玥这才注意到,赵嬷嬷没有跟出来。火舌已经吞没了整个祠堂,根本不可能还有人活着。
"她说是奉老夫人之命"宁清玥突然顿住,"不好!调虎离山!"
两人飞奔回主院,远远就听见春桃撕心裂肺地哭喊。
明远的房门大敞,床榻上一片凌乱,孩子不知所踪。
阿满昏倒在地,手里紧紧攥着一块撕碎的衣料——正是周氏常穿的绛紫色锦缎。
"果然是她!“陆砚之拳头捏得咯咯作响。
宁清玥强自镇定地检查阿满的情况,在孩子后颈发现一个细小的针眼:
“是迷药,不致命。”她掰开阿满的手,取出那块衣料,突然闻到一股熟悉的香气,“这是柳如烟的熏香!”
两人对视一眼,同时想到一个可能——周氏和柳如烟根本是一伙的!
所谓的"尸体失踪",不过是为了制造混乱,趁机掳走明远!
"侯爷!"管家慌慌张张跑来,"马厩少了两匹马,往北去了!"
"备马!"陆砚之转身就要走。
宁清玥一把拉住他:"等等。"她从药箱取出一个小瓷瓶。
"把这个涂在兵器上。柳如烟若真死而复生,普通刀剑伤不了她。"
陆砚之接过瓷瓶,深深看了她一眼:"你早就准备了这个?"
“有备无患。”宁清玥避开他的目光。
这药水是母亲医书上记载的专门对付"活尸"的方子,她本以为是荒诞之言,没想到
"一起走。"陆砚之突然握住她的手腕,"我需要你的医术。"
宁清玥下意识要挣脱,却听见阿满虚弱地唤了声"清姨"。
孩子已经醒了,正挣扎着要爬起来。
"阿满乖,守着家。"她摸了摸孩子的头,转向春桃,“去济春堂找苏掌柜,让她带人来帮忙。"
马蹄声撕破夜的寂静。
宁清玥与陆砚之并辔疾驰,沿着车辙追出城门。月光不知何时变成了血色,给荒野镀上一层诡谲的红光。
"前面有座破庙。”陆砚之指着远处山丘上的黑影,“车辙往那边去了。"
宁清玥心头一紧。那是慈云寺的旧址,香火断绝多年,正是前世柳如烟常去"上香"的地方。
当时她只当是表妹虔诚,现在想来
"小心埋伏。"她低声提醒,悄悄取出一包药粉藏在袖中。
破庙比想象中还要残破。
围墙倒塌大半,仅存的主殿门窗洞开,像一张择人而噬的巨口。两人拴好马,借着血月微光潜入院中。
”啊——!"一声凄厉的惨叫突然从殿内传出。
宁清玥浑身一颤——是明远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