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普车灯转过山道弯角时,家属院铁门前的人群突然涌动起来。
二十几个军嫂攥着手电筒,光束在碎石路上划出凌乱的银线。
照见她们洗得发白的的确良衬衫和补丁摞补丁的袖口。
王彩荷踮着脚往车灯方向探身,手紧张的握成拳头,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是岁岁!”
眼尖的李群芳率先喊出声。
大嗓门惊得槐树上的宿鸟扑棱棱飞起。
人群霎时往前涌了半步。
车灯光晕里,苏岁岁的身影单薄得像片纸,左小臂简单的缠着绷带,在夜色里白得刺眼。
“慢着点!”
王彩荷。”
司寒霆拿笔的手顿了顿。
窗外投射的阳光映亮他紧绷的下颌线。
七十年代的军队还未普及现代化通讯,物资调拨全靠纸质文件与印鉴,这样的漏洞足以让有心人钻空子。
“滑坡事故的调查报告呢?”
他指腹摩挲着押运路线图上用蓝墨水标注的“意外地点”。
“气象局的降水数据是手写批注,笔迹和张处长批物资的字体有点像。”
方云白倒抽一口冷气。
“可是没有实证,张处长毕竟是三十年军龄的老后勤。”
他话音未落,就被司寒霆骤然起身的动静打断。
木椅与水泥地摩擦出刺耳声响。
司寒霆抓起墙上的望远镜,镜片反射的冷光扫过远处仓库的方向。
七十年代的军营里,哨兵还背着56式半自动步枪巡逻,却不知暗处藏着多少双眼睛。
“陷阱布置得太专业了,”他忽然开口,声音像淬了冰的刺刀。
“杠杆式捕兽夹的间距,土炸弹混合铁砂的配比,这不是普通山匪能掌握的技术。”
方云白感觉后颈发凉。
记忆突然闪回溶洞里那排带八一仓库封条的手雷。
在那个物资管控严格的年代,任何军用物资外流都需要层层审批。
“会不会是内部人员勾结?”
他压低声音。
司寒霆转身时,军装肩章的铜扣撞出轻响。
“何止勾结。”
他用铅笔尖重重戳在地图上的假哨点。
“东边装瘸的狗,西边整齐噤声的蟋蟀,还有故意撒狼粪的假窝点对方对我们的战术条例、人员习惯了如指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