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昭临的桃桃天下第一
陆昭临的桃桃天下第一
陆昭临的桃桃天下第一
把这话传下去,我要让全世界都知道。
1
我蹲在墙头啃着偷来的蜜桃时,底下传来熟悉的脚步声。
林!小!桃!陆昭临的声音吓得我差点噎住。
我低头看见他新做的月白锦袍上沾满我扔的桃核。
桃桃,下来。他拍着衣襟叹气。
我晃着脚丫冲他吐舌头:陆哥哥接住我呀——
他突然张开手臂,吓得我抓紧树枝:等等!我开玩笑的!
眼前天旋地转,整个人已经落进带着沉水香的怀抱里。
第三次了。他捏我鼻子,前天往我砚台倒墨,昨日在我靴子里塞苍耳。
我戳他胸口:谁让你答应带我去逛庙会又反悔
你上旬才从树上摔下来。
早好啦!我挥舞着手臂,突然被他握住手腕。
他拇指摩挲着我结痂的擦伤:这叫好了
我缩脖子嘟囔:...至少能爬树了。
远处管家喊:少爷!老爷让您去前厅——
他皱眉给我理了理歪掉的发带:在这等着。
我冲他背影吐桃核,转身就往狗洞钻。
刚探出半个身子,后领突然被揪住。
就知道你要跑。陆昭临像拎小猫似的把我提回来。
我踢他靴尖:放开!我要去找阿沅看皮影戏!
他单手解下玉扣塞我手心:酉时前回来,带你去买糖炒栗子。
真的我攥着还带着他体温的玉扣。
他突然弯腰与我平视:要是再钻狗洞...
知道知道,告诉陆伯伯嘛!我撇嘴把玉扣系在腰带上。
他直起身时突然嘶了一声。
我这才发现他手背被我抓出三道红痕。
活该!我边掏手帕边瞪他。
他躲开我的手:不是要看皮影戏
我强行拽过他手腕包扎:耽误不了你相看李家小姐。
他猛地抽回手:胡说什么
我故意把帕子系成死结:全府都知道啦,李小姐今天要来喝茶。
他盯着那个丑蝴蝶结突然笑了:桃桃吃醋了
我吃哪门子醋!我跳起来就跑。
头也不回地摆手,却在拐角撞上个鹅黄身影。
林姑娘李小姐的目光落在我腰间的玉扣上。
我下意识捂住陆昭临的玉扣。
她笑得温柔:正要给陆公子送新做的诗笺呢。
我侧身让她过去,突然发现她发间插着熟悉的桃木簪。
那是我去年输给陆昭临的赌注。
我站在原地看着她走进前院,抬脚踢飞了颗石子。
桃桃!陆昭临的声音隔着墙传来。
我拔腿就跑,腰间的玉扣叮叮当当响个不停。
穿过两条街才停下,发现手心全是汗。
姑娘买糖人吗小贩举着桃子造型的糖画问我。
我摸出铜板:要最甜的。
咬掉糖桃尖尖时,忽然想起陆昭临十四岁那年,也是这样从庙会给我带回糖画。
那时候他还会结结巴巴说:给、给你的,别让旁人看见。
现在倒好,连我的桃木簪都能送别人。
我恶狠狠咬碎糖画,突然被人从后面拎起来。
跑这么快,陆昭临的声音在头顶响起,栗子铺要关门了。
我像只被揪住后颈的猫一样悬在半空,糖渣还粘在嘴角。
放我下来!我扑腾着去掰陆昭临的手指。
他轻松避开我的爪子:不是想吃栗子
我瞪着他近在咫尺的下巴:现在不想了!
他突然松手,我踉跄着站稳,发现已经站在栗子铺门口。
油亮亮的栗子在铁锅里哗啦啦响,甜香直往鼻子里钻。
我咽着口水摸荷包,突然想起铜板都买了糖画。
老板,两份。陆昭临掏出碎银,一份多加蜂蜜。
我耳朵竖起来,那是我的口味。
热纸包塞进手里时,我故意扭头:谁要你买。
他剥开栗子壳:那给我
我一把抢回来:给了就是我的!
滚烫的栗子肉在嘴里化开,甜得眯起眼睛。
陆昭临突然伸手抹掉我脸颊的糖渍:脏猫。
我咬他手指:要你管!
他低笑着抽回手,指腹还留着我的牙印。
李小姐走了我装作专心剥栗子。
嗯。
她诗写得好吗
陆昭临停下动作:你看见她了
我恶狠狠咬开栗子壳:人家发簪挺好看的。
他突然凑近:桃木簪
我往后仰:关、关我什么事!
纸包突然被抽走,陆昭临变戏法似的掏出个木盒。
盒子里躺着断成两截的桃木簪,断面还沾着泥。
上月你砸我砚台时摔的。他拿出其中半截,我修不好。
我盯着簪尾歪歪扭扭的桃字,喉咙突然发紧。
那是我第一次学刻字时的手笔。
谁让你拿给外人戴...我声音越来越小。
陆昭临皱眉:什么外人
李小姐发上明明——
他忽然摘下发带,浓黑头发里赫然插着另半截断簪。
我日日戴着。他弹我额头,你眼瞎
我张着嘴,糖炒栗子突然不香了。
陆昭临把剩下栗子倒进我手心:还吃醋吗
谁吃醋!我跳起来踩他靴子。
他疼得吸气也不躲:小没良心的。
夕阳把我们的影子拉得老长,我踩着他影子往回走。
路过绸缎庄时,他突然拽住我:做新衣裳
我警惕地抱紧钱袋:又想骗我月钱!
他掏出靛青料子往我身上比:秋猎穿。
我呆住:你不是不让我去
我改主意了。他卷起料子交给掌柜,总比放你乱跑强。
我蹦起来挂在他脖子上:陆哥哥最好!
他手忙脚乱扒拉我:大街上像什么话!
我扒着他肩膀咬耳朵:那李小姐到底来干嘛的
陆昭临耳尖泛红:给祖母送绣屏。
我滑下来冲他做鬼脸:骗人精。
他忽然攥住我手腕:桃桃。
我抬头看他映着晚霞的眼睛,心跳突然漏了半拍。
2
我在院子里擦弓弦的时候,陆昭临的影子突然罩下来。
桃桃,箭囊拿反了。
我手忙脚乱翻过来:要你管!
他蹲下来帮我系护腕,睫毛在阳光下金灿灿的。
我盯着他发间那半截桃木簪:明天真的带我去
嗯。他系得太紧,我踹他膝盖。
陆昭临松了松带子:摔断腿别哭。
我举起弓瞄准树上的梨:射中就让我骑追云
箭离弦的瞬间,他突然拍我手肘。
梨子完好无损,箭钉在树干上嗡嗡响。
你耍赖!我扑过去掐他脖子。
他仰头大笑,喉结在我掌心滚动。
小厮跑进来:少爷,老爷找您试新马鞍。
陆昭临起身拍拍衣摆:把弓擦完。
我冲他背影射空箭,突然发现墙角露出鹅黄裙角。
李小姐提着食盒站在廊下,不知看了多久。
林姑娘好箭法。她笑得像掺了蜜。
我故意把弓弦拨得噼啪响:有事
她放下食盒:给陆公子送茯苓糕。
我掀开盖子,糕点捏成小兔子形状。
他过敏。我啪地合上盖子。
李小姐眨眨眼:上次诗会他明明——
我抓起块糕塞嘴里:现在过敏了。
甜腻的味道呛得我咳嗽,突然被人拎起来。
陆昭临不知什么时候回来的,正皱眉拍我后背。
乱吃什么他夺过剩下的糕扔给看门狗。
狗闻了闻,扭头走了。
李小姐脸色发青:我亲手做的...
陆昭临递给我水囊:桃桃贪嘴,见谅。
我呛出水花:谁贪嘴了!
他擦掉我下巴的水渍:兔子糕是给狗做的
李小姐绞着手帕:陆公子明明说过喜欢...
陆昭临突然看我:去年你说要兔子糕。
我想起随口提的蠢要求,耳根发烫。
李小姐的食盒哐当掉在地上。
陆昭临捡起块完好的糕递给我:还吃么
我抢过来砸他胸口:难吃死了!
他接住糕掰成两半:确实太甜。
我们蹲在台阶上分食难吃的兔子糕,李小姐什么时候走的都没注意。
晚霞染红马厩时,我偷溜进去摸追云的鬃毛。
黑马喷着鼻息躲开,我踩到干草堆差点滑倒。
背后伸来的手扶住我腰:找死
陆昭临的新马鞍在月光下泛着牛皮光泽。
我趁机摸鞍上银饰:明天真让我骑
他把我拎到马背上:摔下来我不管。
追云突然扬蹄,我尖叫着抱住马脖子。
陆昭临的笑声混着马蹄声:怂包。
我死死闭着眼,感觉他翻身上马环住我。
夜风掠过耳边,他心跳贴着我的后背。
陆昭临!我扭头咬他下巴,你故意的!
3
天还没亮我就蹲在陆昭临窗下数蚂蚁。
桃桃。窗户突然打开,露水淋了我满头。
我抹着脸跳起来:陆昭临你找死!
他撑着窗框笑,单衣领口歪歪斜斜。
我抓起泥巴砸他,被他偏头躲开。
辰时集合。他扔下毛巾,自己擦。
我接住还带着体温的帕子,上面有沉水香的味道。
前院马嘶人沸时,我正往箭筒里塞蜜饯。
陆昭临突然出现,抽走箭筒倒出三颗杏干。
偷藏零嘴他咬住杏干,没收。
我扑上去抢:还给我!
他举高手臂,我蹦跶着够不到。
李小姐带着丫鬟经过,绢帕掩着嘴笑。
我狠狠踩陆昭临的靴子:都怪你!
他吃痛松手,我抢回最后颗杏干塞嘴里。
陆伯伯吹响号角,猎队浩浩荡荡出发。
我趴在马背上数云彩,追云突然加速。
慢点!我揪住马鬃尖叫。
陆昭临策马并行,伸手稳住我的缰绳。
不是要猎兔子他指向东边草坡。
我搭箭瞄准灌木丛,箭矢惊起只山雀。
差得远。陆昭临的箭同时离弦。
山雀飘落根羽毛,箭钉在十丈外的树干上。
我气得折了支箭:风太大!
他忽然捂住我的嘴,指向不远处。
灰兔正在啃草,耳朵机警地转动。
我屏住呼吸拉弓,陆昭临的手覆上我手背。
松手。我用手肘撞他肚子。
他闷哼着收紧手臂:别动。
箭离弦的瞬间,兔子窜进洞里。
我的箭插在洞口的蘑菇上。
陆昭临笑得差点摔下马:好箭法。
我揪住他衣领:都怪你!
他突然抱起我调转马头:抱紧。
追云箭般冲出去,我死死搂住他的腰。
风在耳边呼啸,他心跳快得像擂鼓。
密林深处有鹿群在溪边饮水。
陆昭临搭箭瞄准最大的公鹿。
我鬼使神差撞他胳膊,箭斜斜射进水里。
鹿群惊散,他挑眉看我。
它...它眼睛好看。我揪着马鞍穗子。
陆昭临突然揉乱我头发:心软鬼。
日头西斜时,我的箭袋还是满的。
桃桃。陆昭临解下猎物扔给我,拿着。
血淋淋的野兔吓我一跳:干嘛!
没打到猎,怕某人回去哭鼻子。他擦掉我脸上的泥。
呸!我的手确老实的收下。
回程路过山神庙,我非要进去讨糖水喝。
庙祝婆婆笑眯眯递来两碗桂花酿。
陆昭临刚喝一口就呛到:有酒!
我抢过他剩下的半碗:笨蛋,这是甜汤!
4
我提着陆昭临硬塞给我的死兔子,裙摆沾满草屑。
桃桃。他勒马停在门前,装像点。
我举起兔子耳朵:这样
他忽然凑近捏我脸颊:笑得太假。
我张嘴咬他手指,被他塞了颗松子糖。
庆功宴的篝火照亮半个院子,我缩在最角落啃鸡腿。
李小姐端着酒杯挨到陆昭临身边,绢帕都快甩到我脸上了。
我恶狠狠咬断鸡骨头。
林姑娘。李小姐突然转向我,听说你猎到兔子了
我举起油汪汪的手:你要摸
她后退半步:陆公子猎的熊才叫厉害呢。
我扭头看见篝火旁那张巨大的熊皮,陆昭临正在给长辈敬酒。
酒过三巡,陆伯伯突然拍桌子:昭临该定亲了!
我的鸡腿掉在地上。
陆昭临的酒杯晃了晃:父亲喝多了。
李家姑娘就不错。陆伯伯嗓门大得全场都听见。
我盯着篝火发呆,突然被人拽起来。
桃桃醉了。陆昭临拎着我后领。
我踢他小腿:我才没——
他捂住我的嘴:她偷喝我的桂花酿。
他们的目光齐刷刷的朝我看来,让我有些犯怵。
特别是陆伯伯,篝火衬的他眼神特别...可怕。
我被半拖半抱弄到后院,月光凉得像井水。
陆昭临松开手,我立刻咬他虎口。
滚蛋,那么多人看着呢!
属狗的他甩着手瞪我。
我揪住他衣襟:所以,你要娶李小姐
他挑眉:你管得着
我抬脚就踹,被他抓住脚踝。
松手!我单脚蹦跶着往后倒。
他一把捞住我的腰,酒气混着沉水香扑面而来。
桃桃。他声音突然哑了,你想要我娶谁
我盯着他领口露出的锁骨嘴硬:关我什么事!
他突然低头,鼻尖几乎碰到我的:真不管
我心跳快得发疼,猛地推开他。
爱娶谁娶谁!我转身就跑,撞翻晾衣架。
竹竿噼里啪啦砸下来,我绊到绳子摔进晒着的被子里。
陆昭临的笑声从头顶传来:投怀送抱
我裹着被子蛄蛹:滚开!
他蹲下来戳我鼓起的脸颊:生气了
我从被缝里瞪他:去找你的李小姐吧!
她之前送的茯苓糕,他突然说,我都喂狗了。
我停止挣扎:...为什么
他扯开被子,月光落进他带笑的眼里:但狗都不吃。
我被逗笑了,抓起被角甩他脸上:骗子!
前院突然传来嘈杂声,管家举着火把跑来。
少爷!老爷让您去见李大人——
陆昭临皱眉起身,顺手用被子裹紧我。
在这等着。他转身时踩到我散开的衣带。
我扑通又栽进被堆,听见他低骂一声。
脚步声远去后,我摸到块硬东西。
陆昭临的玉佩落在我手边,穗子还缠着我的发丝。
我把冰凉的玉佩贴着脸,闻到淡淡的桂花酒香。
我蹲在陆家祠堂的窗棂下,数着砖缝里的蚂蚁,等陆昭临被放出来。
陆父的声音从里面砸出来:李家这门亲事,由不得你胡闹!
我的手指掐进掌心,听见陆昭临冷笑:父亲是要卖儿子求富贵
茶盏砸碎的声响吓得我缩脖子,陆父怒吼:混账!李家手握兵部调令,你当是儿戏
我盯着自己磨破的靴尖,突然觉得蹲在这里很蠢。
脚步声逼近,我慌忙躲到树后,看见陆昭临踹开祠堂门走出来。
月光照在他绷紧的下颌上,那道我熟悉的酒窝不见了。
桃桃。他突然对着树影喊,吓得我踩断枯枝。
我梗着脖子走出去不打自招了:谁、谁偷听了!
他伸手摘掉我发间的落叶,指尖冰凉:回家去。
我拍开他的手:你赶我走真要娶李小姐
他沉默太久,我抬脚就踹他膝盖:说话啊,滚蛋!
陆昭临握住我脚踝,突然笑了:你急什么
我挣不脱,单脚蹦跶着骂:王八蛋!负心汉!唔——
他捂住我的嘴拖到廊柱后:小点声,侍卫还没换岗。
我咬他虎口,他嘶了一声却没松手:桃桃,信我一次。
我瞪着他发红的眼眶,突然忘了挣扎。
前院传来环佩叮当声,李小姐提着灯笼娇滴滴喊:陆公子你们这是...
她笑的还是那么甜,甜的让我讨厌!
陆昭临的手骤然松开,我扭头就跑。
他在背后喊我,我没回头。
5
第二天我听到全城都在传陆李两家的婚事,茶楼说书人唾沫横飞:佳偶天成啊!
我捏碎手里的桂花糕,甜腻的馅料粘了满手。
阿沅拽我袖子:小桃,你脸色好吓人……
沅沅,姓陆的就是个负心汉!
我抓起茶壶灌了一口,呛得直咳嗽。
楼梯口突然骚动,陆昭临带着一身寒气出现,目光锁住我。
我甩下铜钱就要走,却被他横臂拦住。
我听到他对阿沅说:我和小桃有些家事要谈。
阿沅捂着嘴再笑。
谈什么我指着楼下卖红绸的小贩,谈你聘礼备了几车
他眉头跳了跳,突然拽着我往雅间走。
门栓咔嗒落下,我后背抵上屏风:陆昭临你发什么疯!
他双手撑在我耳侧,呼吸喷在我额头上:听着,婚约是假的。
我嗤笑:你爹连祠堂的蒲团都换成鸳鸯纹了,假的
他喉结滚动,突然掏出匕首塞我手里:要不你现在捅死我
刀刃硌得我掌心生疼,他握着我的手往自己心口按。
我吓得甩开匕首:你神经病啊!
哐当一声,门被推开,李小姐的绣鞋踩在匕首上。
陆公子……她眼圈瞬间红了,你们这是
我真的服了,怎么哪儿都有这女人
陆昭临侧身挡住我:李小姐请回。
我弯腰捡起匕首,故意蹭过李小姐的裙摆:借过。
她突然抓住我手腕,又换上了那副假笑的嘴脸:林姑娘,男子三妻四妾本是常理……
我甩开她的手笑出声:可惜啊,我林小桃的刀专剁脏东西。
她终于笑不出来了。
满堂宾客倒吸冷气,陆昭临低头闷笑。
我踹翻凳子往外冲,他在身后喊:桃桃,等我三日!
等个屁,等着看你们拜堂我翻身上马时,眼泪糊了满脸。
三日后,陆家张灯结彩,我还是没忍住蹲在房顶看他们抬聘礼。
陆昭临穿着大红喜服出来,腰间却挂着我的破香囊。
我抠碎三片瓦,突然听见身后有动静。
他不知什么时候也爬上房顶,喜服下摆沾满泥:数清楚了一共二十八箱。
我抓起瓦片砸他:显摆什么!
他不躲不闪,额头被划出血痕。
我愣住的时候,他伸手抹掉我的眼泪:桃桃,我带你逃婚吧。
我盯着陆昭临额头上那道血痕,瓦片还攥在手里:你疯了今天是你定亲!
他扯开喜服领口,露出里面的夜行衣:所以才要现在跑。
远处传来喜乐声,我心跳快得像擂鼓:你爹知道,会杀了我的……
他突然抓住我手腕:那跟我走吗
我低头看见他掌心全是汗,突然想起十岁那年他也是这样拉着我逃学堂。
……鞋!我踢掉碍事的绣花鞋,光脚踩在屋瓦上。
陆昭临笑了,弯腰捞起我往肩上一扛:抱紧。
我捶他后背:放我下来!我自己能——
他已经踩着梧桐树跃下墙头,我尖叫着搂住他脖子。
落地时我头发勾住了他玉冠,扯得他嘶了一声。
活该!我手忙脚乱解发丝,让你逞英雄!
巷口阴影里停着辆灰篷马车,车夫老赵冲我们挤眼睛。
我扒着车辕不肯上:赵叔你也跟着胡闹
老赵叼着草根笑:老头子我就爱看有情人私奔。
陆昭临直接把我塞进车厢,帘子一放:去渡口。
马车颠簸起来,我撞进他怀里,闻到他衣领上的沉水香混着血腥味。
你受伤了我扒开他衣领找伤口。
他按住我的手:瓦片划的,不碍事。
我摸到袖袋里的金疮药,故意往他伤口上按:疼死你算了!
他疼得吸气却笑出声:桃桃果然还是心疼我。
闭嘴!
马车突然急刹,我的药瓶滚到车底。
陆昭临瞬间拔剑,我掀帘看见城门火把通明。
你爹发现得这么快我指甲掐进他胳膊。
老赵咳嗽一声:到渡口了,小两口别腻歪了。
我红着脸跳下车,差点踩到水坑,被陆昭临拦腰抱住。
河风裹着鱼腥味扑来,他往我怀里塞了个包袱:换上。
我抖开粗布衣裳:这什么丑东西!
渔家女的衣裳。他把自己外袍扔进河里,从现在起,我是你哥。
我踹他小腿:谁要跟你扮兄妹!
他忽然低头凑近:那扮夫妻
我抓把泥糊他脸上:呸!想的美。
老赵在船上招手:再磨蹭天就亮了!
陆昭临拽着我上船,我踩到湿木板差点滑倒。
他一把搂住我的腰:小心——
我慌忙推开他,却看见他耳尖红了。
船舱里堆满鱼篓,我捏着鼻子缩到角落:臭死了!
陆昭临脱下外衫垫在木箱上:坐这儿。
我别别扭扭坐下,突然发现他手腕有圈淤青。
是祠堂罚跪绑的我戳他伤处。
他缩回手:不疼。
船身一晃,我撞到他肩上,听见他心跳声又急又重。
老赵在船头哼小调:三月三呐,小娘子跟郎走天涯~
我抓起鱼干砸他后背:赵叔你闭嘴!
陆昭临突然握住我沾了鱼腥的手:桃桃,怕吗
我抽回手在裙子上猛擦:怕什么大不了被我爹打断腿!
我突然愣住了,眼底泛起了水。陆昭临,我疼!
我不想记得,爹爹他们已经....
他低头,月光从船板缝隙漏进来,照着他睫毛投下的阴影。
睡会儿。他把我脑袋按在他肩上,天亮就到临州。
我挣不开,索性咬他肩膀哽咽:陆昭临,你要是敢骗我……
他的肩头湿了一片,声音混着水波轻轻荡:嗯,罚我呆在你身边一辈子!
混蛋!
6
鸡叫声把我吵醒时,发现陆昭临肩膀浸湿了一大片。
我慌忙用袖子去擦,被他抓个正着:林小桃,你属狗的
他明明知道是什么,还笑话我。
你才流口水!我踹开他跳下船,踩进冰冷的河水里。
陆昭临拎着我后领提回船上:鞋。
我这才发现脚上还沾着昨夜的泥,他蹲下来给我套草鞋。
丑死了...我晃着脚上的草绳,被他弹了下脑门。
老赵在船头哈哈大笑:小娘子好福气啊!
我抓起船桨要打他,被陆昭临拦腰抱住:别闹,官兵在看。
我们和老赵分开的时候,我看到陆昭临往他手塞什么又被推回来了。
临州城门贴着我们的画像,我凑近看:这把我画得太丑了!
陆昭临捂住我的嘴拖进小巷:嫌不够显眼
我咬他手指:饿死了,我要吃烧鹅!
他掏出钱袋掂了掂:现在我们是逃难的兄妹,吃得起烧鹅
我抢过钱袋瞪大眼睛:就剩这点银子
够买二十个烧饼。他拽着我往市集走。
我蹲在烧饼摊前耍赖:不,我要吃肉肉!
老板娘探头出来:小娘子,我家后院有活鸡,便宜卖你。
陆昭临叹气:不会杀鸡。
我撸起袖子:我来!
半刻钟后,我抓着菜刀追得母鸡满院飞,羽毛粘了满脸。
陆昭临靠在门框上笑我,被我甩了一身鸡毛。
最后是老板娘帮我们炖的汤,我捧着碗嘟囔:还是烧鹅香...
陆昭临把最后块鸡肉夹给我:将就吃。
我瞥见他碗里只有汤,又把肉扔回去故意骗他:难吃死了!
老板娘突然插话:小两口吵架了
我们同时呛到,我拍桌子:他是我哥!
陆昭临低头喝汤,耳根通红。
夜里住在老板娘家的柴房,我盯着漏风的屋顶数星星。
冷就过来。陆昭临在草堆上铺开外衫。
我裹紧衣服挪过去半尺:敢碰我就剁手!
他忽然伸手把我捞进怀里:这样暖和。
我挣了两下没挣开,索性踹他小腿:王八蛋...
他的心跳透过后背传来,比我骂人的声音还响。
天没亮就被老板娘吵醒:快起来!官差查房!
陆昭临瞬间清醒,拉着我从后窗翻出去。
我光脚踩在菜地里,被他背起来跑过三条街。
放我下来!我捶他肩膀,我自己能跑!
他喘着气停下:鞋...
我这才发现他右脚渗出血,草鞋早就跑丢了。
活该!我扯下衣摆给他包扎,手抖得系不成结。
他握住我的手:没事,去城南找赵叔的朋友。
我扶着他一瘸一拐走,突然听见肚子叫。
饿了他变戏法似的掏出个油纸包。
我打开看见半块烧饼,还是温的:你什么时候...
昨晚藏的。他擦掉我脸上的灰,将就吃。
我掰开烧饼塞他嘴里:难吃死了,分你一半!
他眼角莫名噙着笑,看得我想打人!
赵叔的朋友城南铁匠铺的老张收留了我们,扔来两套粗布衣:换上。
我抖开满是汗臭的衣裳要骂,被陆昭临捂住嘴。
他低声道:先安顿下来,我去找活计。
我扯他耳朵:敢丢下我你就死定了!
老张在旁边大笑:这小娘子够辣,配你小子正好!
我在铁匠铺后院洗衣服,搓得满手都是皂角泡。
陆昭临已经三天没回来了,说是去码头找活计。
老张叼着烟斗过来:丫头,你那哥哥今天回不回来吃饭
我拧干衣服甩出水花:爱回不回!
水珠溅到老张脸上,他也不恼:小两口又吵架了
我抓起棒槌要打人,突然听见前铺传来砸门声。
官府查人!开门!
我的棒槌掉进盆里,溅湿了裙摆。
老张一把拽住我往后门推:快走!
我扒着门框不动:陆昭临的东西还在屋里...
前门已经被撞开,我抓起灶台的菜刀。
三个官差冲进来的时候,我正举着刀砍柴。
官爷有事我故意把刀砍进木墩,拔不出来。
领头的盯着我看了半天:见过这个人吗
他展开的画像上,陆昭临的眼睛被墨汁糊了一块。
我撇嘴心想:把我昭临家画得真丑。
官差头目突然抓住我手腕:小丫头很眼熟啊。
我抬脚就踹他裤裆:放手!
他疼得弯腰,我趁机抽回手,撞翻了晾衣架。
老张赶紧拦在中间:官爷,这是我侄女,不懂事...
官差头目捂着裤裆冷笑:带走!
我被反剪双手时,看见陆昭临的包袱从床头掉下来。
那半块桃木符滚出来,是我去年随手刻的平安符。
我拼命挣扎:放开,我自己会走!
刚出铁匠铺,巷子口突然冲出来个人影。
陆昭临浑身是泥,手里拎着条活鱼。
鱼尾巴啪嗒啪嗒甩着水,我鼻子突然一酸。
哥!我大喊,他们欺负我!
刚喊出口,我就后悔的捂住了嘴巴!
陆昭临的鱼掉在地上,官差头目已经拔刀。
站住!官府拿人!
陆昭临站在原地没动,眼睛死死盯着我被抓住的手腕。
我疯狂使眼色让他跑,这傻子却往前走了一步。
官爷,他声音哑得厉害,我妹妹犯了什么事
官差头目冷笑:临州近日有逃犯,统统带回去审!
陆昭临突然跪下:官爷,我妹妹身子弱,我替她去。
我瞪大眼睛,这混蛋从来没跪过谁!
官差头目用刀尖挑起他下巴:哟,情深义重啊
我趁机挣脱,气的抓起地上的鱼砸过去:去你妈的!
鱼鳃刮花了官差的脸,他暴怒着举刀要砍。
陆昭临猛地扑过来抱住我,后背对着刀锋。
老张的铁钳突然横过来,架住了官差的刀。
官爷,老张赔笑,这是我两个远房侄子侄女...
他悄悄往官差手里塞了块银子。
官差头目掂了掂银子,突然扯开陆昭临的衣领。
他肩膀上有道新鲜的鞭伤,是陆家祠堂的荆棘鞭打的。
果然是陆家逃奴!官差狞笑,带走!
我死死抱住陆昭临的腰:谁敢!
他掰开我的手,在我耳边飞快地说:去城南破庙等我。
官差拽着他往外拖时,我看见他对我眨了下左眼。
这个混蛋,到这时候还想着骗我安心!
7
我蹲在城南破庙的断墙后,把陆昭临留下的匕首磨得发亮。
老张叼着烟斗过来:丫头,打听清楚了,关在城西大牢。
我系紧腰带上的草绳:几时处斩
老张的烟斗差点掉地上:谁说要处斩了
陆家要灭口,虽然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咬开馒头蘸酱,可我看见画像上的暗记了。
老张突然抓住我手腕:你打算劫狱
我甩开他的手:劫什么狱,我去自首换他出来。
老张的烟斗敲在我头上:蠢丫头!那小子白救你了
我揉着脑袋瞪他:那你说怎么办!
他从怀里掏出块铁牌:我有个徒弟在牢里当差...
三更天的城西大牢安静得像口棺材。
我穿着借来的狱卒衣服,裤腿长了三寸。
老张的徒弟王哥打着哈欠:小娘子,你哥关在地字三号。
我攥紧抹了迷药的帕子:多谢王哥。
走廊尽头传来打鼾声,王哥压低声音:最多半刻钟。
我数着牢房编号,突然听见熟悉的咳嗽声。
陆昭临蜷在稻草堆上,囚衣渗着血印子。
我掏出铜钱串晃了晃:喂,死囚,吃不吃烧饼
他猛地抬头,眼睛瞪得比铜钱还圆:桃...
我踹了脚牢门:叫姑奶奶!
王哥过来开锁:快点啊,我守着。
我刚踏进去就被陆昭临拽到角落:你疯了
我扯开他衣领看伤口:才一天就搞成这样
他握住我乱摸的手:陆家派人来灭口,你快走!
我甩开他的手,掏出金疮药往伤口上撒:闭嘴。
他疼得吸气:听话,他们天亮就要...
我直接捂住他的嘴:再啰嗦我就喊非礼。
王哥突然在门外咳嗽:有人来了!
我飞快地把匕首塞进陆昭临的稻草堆:装死会不会
官差头目的脚步声越来越近:这犯人招了没
我抓起木桶就往陆昭临头上扣:废物!连桶水都提不动!
官差头目掀开帘子时,我正踩着木桶骂人。
哟,新来的小狱卒挺凶啊他眯着眼打量我。
我故意粗着嗓子:大人,这死囚不肯吃饭!
陆昭临配合地咳嗽:杀了我吧...
官差头目突然揪住我领子:把帽子摘了。
王哥立刻冲进来:大人!这是小人的表弟...
我趁机踢翻了油灯,牢房里瞬间漆黑一片。
陆昭临的手准确捂住我嘴巴:别出声。
等官差头目骂骂咧咧走远,我才发现手心全是汗。
陆昭临在黑暗里摸我的脸:受伤没有
我拍开他的手:管好你自己!
王哥急得跺脚:快换衣服!天要亮了!
我扒下陆昭临的囚衣,把自己外袍套他身上。
他抓住我手腕:你干什么
我系紧他腰带:你装狱卒出去,我装你躺这儿。
他的呼吸突然变重:不行!
我掏出铁牌拍在他胸口:我有老张给的保命符,你呢
天亮前的最后一声更响里,我看着陆昭临被王哥拽走的背影,把稻草盖在了自己头上。
我躺在牢房的稻草堆里数老鼠,突然听见铁链哗啦响。
陆昭临的声音在耳边炸开:林小桃!你脑子进水了
我睁眼看见他穿着夜行衣蹲在面前,手里还拎着个昏迷的狱卒。
你怎么回来了我揪住他衣领。
不回来看你傻乎乎替我顶命
他扯下面罩,脸色比牢墙还白:陆家暗卫出动了。
我拍掉他检查我伤口的手:说清楚!
他拽着我往外跑:我爹不是要杀我...是要杀你。
我脚下一绊,差点撞上墙:放屁!我招他惹他了
地牢出口处,老张捂着流血的胳膊倒在那里。
陆昭临扶起他:张叔,人呢
老张咳嗽着指向西边:三个...往西门追去了...
我撕下衣角给老张包扎:到底怎么回事
陆昭临突然把我按在墙上:桃桃,你爹当年不是战死的。
我踹他小腿:你胡说什么!
月光从透气窗漏进来,照着他颤抖的睫毛:是被我爹害死的。
我耳朵嗡的一声,像被人当头打了一棒。
老张喘着气补充:林将军...发现了陆家通敌的证据...
我抓起掉在地上的铁链就往陆昭临身上抽:你早就知道
他不躲不闪,铁链在肩膀上抽出血痕:上月才查到。
所以逃婚...我牙齿咬得咯咯响,是怕我死在你家喜堂上
远处传来哨声,陆昭临猛地捂住我的嘴。
暗卫首领的黑靴踏进水洼,牢房里的火把忽明忽暗。
少爷,那人声音像毒蛇吐信,家主让属下带您回去。
陆昭临挡在我前面:滚。
暗卫首领轻笑:为了个仇人之女,值得吗
我浑身血液都冻住了,原来我才是那个灭口对象。
可我爹和陆伯伯明明那么要好的关系,怎么会......
陆昭临的剑出鞘三分:我爹的罪,我担。
担得起吗暗卫突然甩出封密信,看看这个。
信纸飘到我脚边,上面是我爹的字迹:陆氏通敌,速报朝廷。
我弯腰去捡,被陆昭临一把拉住:别碰!有毒!
暗卫首领大笑:晚了!那纸上的毒见血封喉——
我摊开手掌,刚才包扎老张时沾的血已经变黑。
陆昭临的剑直接捅穿了暗卫的肩膀:解药!
我扶着墙慢慢滑坐在地上,视线开始模糊。
桃桃!陆昭临跪着把我抱起来,撑住...
我揪住他衣襟:你爹...为什么背...
他额头抵着我的:当年北境三城,是我爹卖给敌军的。
老张爬过来塞给我颗药丸:丫头,先咽下去...
我吐出一口黑血,溅在陆昭临雪白的衣领上。
暗卫首领趁机要跑,被陆昭临甩出的剑钉在墙上。
为什么...帮我我每说一个字都像刀割喉咙,感觉和陆昭临从未有过的陌生。
陆昭临的手在抖:我十岁那年...你爹救过我的命。
我想起来了,那年冬猎他掉进冰窟,是我爹跳下去捞的人。
老张又咳出血:快走...暗卫不止这一批...
陆昭临抱起我:我知道个安全的地方。
我意识开始涣散,却死死攥着那封染毒的信。
放...开我...我推他胸口,带着证据...走...替我...
他把我搂得更紧:闭嘴,这次听我的。
我眼前发黑前,听见他说:要死一起死。
这个傻子...我爹救的命,到底还是还给我了...
我在马背上颠得想吐,陆昭临的披风裹着我发冷的身子。
再忍忍。他声音哑得像砂纸磨过,前面有山洞。
我盯着他下巴新冒的胡茬,突然想起那年春猎他第一次刮胡子刮出血。
陆昭临。我扯他衣领,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偷酒喝吗
他手臂僵了僵:你十二岁,偷了你爹的梨花白。
我咧开干裂的嘴唇笑:结果你喝一口就倒了,害我被爹罚抄书。
马匹突然惊跳,他勒紧缰绳:别说话,省点力气。
8
山洞里,他生火的手在抖,打火石磕了三次才点燃。
我蜷在火堆边看火星噼啪:以前多好啊...
他猛地抬头:会更好的。
我伸手接住洞顶滴下的水:回不去了。
他掰开我掌心,往伤口上撒药粉:疼就咬我。
我故意使劲咬他手腕,他眉毛都没动一下。
傻子。我松开嘴,以前装得那么凶,现在怎么不装了
他包扎的动作顿了顿:装给外人看的。
火堆映着他侧脸,脏兮兮像个花猫。
我戳他:丑死了。
他抓住我手指:比某人吐黑血的样子好看点。
洞外传来狼嚎,我本能地往他身边缩。
他单手解下佩剑放我膝上:怕就抱着。
半夜我被冻醒,发现他脱了外衫盖在我身上。
我爬起来给他盖回去,却摸到满手冷汗。
陆昭临!我摇他肩膀,你发烧了!
他迷迷糊糊抓住我手腕:桃桃别怕...
我翻出所有金疮药,才发现他后背还有道箭伤没处理。
布料黏在伤口上,我手抖得撕不开。
他忽然清醒,自己反手扯下布料:没事。
我盯着狰狞的伤口,眼泪砸在他脊背上。
陆昭临!你别丢下我一个人。
他转身抹我眼泪:哭什么,又死不了。
我抓起药瓶往他伤口上倒:疼死你活该!
他闷哼一声,突然把我搂进怀里:对不起。
我挣了两下没挣开,索性把鼻涕蹭他衣襟上。
天亮时雨停了,他蹲在洞口磨剑。
我啃着最后半块干粮:接下来去哪
他剑尖在地上画了条线:往南,去江州找赵将军。
我噎住了:我爹的副将
他点头:他手里有你爹当年的密报原件。
我扔下干粮:那还不快走!
他按住我:等你伤好些。
我踢飞脚边石子:等什么等!我爹等得了吗!
山路泥泞,他背着我深一脚浅一脚地走。
我趴在他背上嘟囔:重不重
他托着我往上颠了颠:比小时候轻。
我揪他耳朵:胡说!十二岁那年你背我,说沉得像头猪!
他突然停下脚步:那时候你爹还在...
我下巴搁在他肩头不说话,眼泪悄悄流进他衣领。
他侧头蹭我脸颊:桃桃,我会让你堂堂正正回京城。
我吸吸鼻子:谁稀罕!
远处传来马蹄声,他闪身躲进树丛。
我趴在他背上,听见他心跳声比追兵的马蹄还响。
陆昭临的血浸透了我半边袖子,他还在嘴硬:小伤...
我撕下衣摆缠住他腰间的刀伤,手抖得系不成样子。
小哭包...他抬手抹我脸,结果抹了我一脸血。
我狠狠打了个哭嗝:谁哭了!是汗!
追兵的马蹄声越来越近,我拽着他往山坡上爬。
他脚下一滑,整个人压在我背上,差点把我砸进泥里。
桃桃...你自己走...他喘得像破风箱。
我抓起他的胳膊架在肩上:闭嘴!再说话把你扔这儿!
他沉得像头猪,我走三步就跪倒在地。
膝盖磕在石头上疼得钻心,我咬着牙没吭声。
放我下来...他声音越来越弱。
我抹了把眼泪,把他往背上颠了颠:不放,小时候...你也是这么背我的...
他的血顺着我脖子往下流,热得烫人。
天快黑时找到个破庙,我踹开门时差点和他一起栽进去。
把他拖到干草堆上,我才发现手心全是血泡。
庙里漏雨,我解了外衫撑在他头顶挡雨。
他烧得说胡话:桃桃...快跑...
我拧湿帕子拍他脸上:跑个屁!要跑早跑了!
半夜他伤口恶化,我冒雨去林子里找草药。
回来时摔进沟里,药草还死死攥在手里。
给他喂药时,他呛得直咳嗽:...难喝...
我捏着他鼻子灌:嫌难喝就别受伤啊!
他迷迷糊糊抓住我手腕:对不起...
我甩开他的手去生火,眼泪砸在火石上。
天亮时他总算退烧了,看见我熬红的眼睛愣了下。
丑...他伸手想碰我乱糟糟的头发。
我拍开他的手:嫌丑别看!
他撑着要坐起来,我一把按住他:躺好!伤口裂开我揍你!
他盯着我看了会儿,突然笑了:凶巴巴的...
我背过身去煮粥。
他撑着墙走过来,从后面抱住我:桃桃长大了...
我手一抖,粥洒了一半:要你管!
他下巴搁在我肩上:以前都是我护着你...
我挣开他,把剩下的粥怼到他嘴边:现在换我护着你!
他捧着破碗,眼睛亮得吓人:好。
继续赶路时,我找了根粗树枝当拐杖让他撑着走。
他走两步就冒冷汗,我直接蹲下:上来!
不行...他往后退。
我扭头瞪他:陆昭临!你再矫情我就把你打晕了扛着走!
他愣了下,慢慢趴到我背上,轻得像片叶子。
我背着他走了一里地,腿抖得像筛糠。
他在我耳边叹气:歇会儿吧...
不累!我咬牙继续走,其实眼前都发黑了。
他忽然说:桃桃,你记不记得你八岁那年...
闭嘴!我喘着粗气,省点力气!
过小河时我脚下一滑,差点两人一起栽进去。
他死死抱住我:放我下来!我自己能走!
我站在河里大骂:陆昭临!你再动一下我就把你扔水里!
他不动了,乖乖趴回我背上,手臂微微发抖。
我习惯性抹了把眼泪,才发现自己没哭,把他往上托了托:我早就不是...那个只会躲在你身后的桃桃了...
9
江州城门近在眼前时,我腿一软差点跪在地上。
陆昭临从我背上跳下来,单手撑住我:逞能!
我拍开他的手:谁逞能了我还能背你绕城墙三圈!
守城士兵的长矛交叉拦住我们:什么人!
我掏出我爹留下的玉佩:告诉赵阔,林家小崽子来讨债了。
陆昭临挑眉看我,我瞪回去:看什么我爹就这么叫我的!
不到半刻钟,城门里冲出来个铁塔般的汉子。
赵将军的铠甲哐当响,他盯着我看了足足三息。
像!真像!他突然红着眼圈吼,跟将军一个模子刻的!
我鼻子一酸,赶紧仰头看天:赵叔,我爹的密报...
他一把拎起我和陆昭临:回去说!
军营大帐里,赵将军拍开三坛烈酒。
我抢过陆昭临面前的酒坛:伤员喝什么喝!
赵将军哈哈大笑:这脾气也像将军!
他从铠甲夹层取出封信:将军当年留的后手。
信纸泛黄,父亲的字迹力透纸背:陆氏通敌,吾女若见,当以军法处置。
我的手抖得拿不住信纸,陆昭临默默按住我肩膀。
赵将军突然单膝跪地:末将等了七年,终于等到少将军!
我吓得跳起来:赵叔你干什么!
他纹丝不动:请少将军执掌林家军残部!
帐外突然传来整齐的踏步声。
掀开帐帘,铁甲列阵而立,全是父亲旧部。
恭迎少将军!声浪震得我耳膜生疼。
陆昭临在我耳边低语:你值得。
我深吸一口气,走到阵前:谁有陆家通敌的实证
十几个老兵出列,有的捧着血书,有的端着账册。
赵将军递上虎符:请少将军示下!
我握紧虎符,突然想起我爹说过:领兵者,当断则断。
三件事!我声音比自己想的还稳,一,派斥候盯住陆家;二,整理所有证据;三...
我转头看陆昭临:三,找个军医给这废物看伤!
夜里巡营时,赵将军跟在我身后半步。
少将军打算如何处置陆家小子他摸着刀柄问。
我踢飞脚边石子:他跟他爹不一样。
赵将军哼了声:姓陆的没一个好东西!
我停下脚步:赵叔,当年我爹怎么教你的
他愣了下,突然挺直腰板:回少将军,将军说不明是非者,不配为将!
我点头:那您现在配吗
老脸涨红的赵将军半天憋出一句:...将军附体了您这是!
回到营帐,陆昭临正在看沙盘。
我抢过他手里的笔:伤好了
他指指包扎好的肩膀:少将军威武。
我踹他小腿:阴阳怪气!
他突然正色:桃桃,陆家的罪我来担。
我抓起军报拍他脸上:担个屁!我要的是真相,不是替死鬼!
他抓住我手腕:你变了...
我甩开他的手:陆昭临,你记住——
我现在不仅是林小桃,还是林家军的少将军。
帐外传来士兵整齐的操练声,我掀帘而出。
晨光中,铁甲同时行礼:少将军!
我握紧我爹留下的玉佩,终于明白什么叫责任。
我咬着布带给自己缠紧护腕,帐外士兵的脚步声像催命鼓。
陆昭临不知什么时候进来的,手里拿着我的护心镜。
我自己来。我伸手去抢,他侧身躲开。
他低头系绳子的睫毛在抖:桃桃,我当先锋。
我踹他膝盖:滚去伤兵营躺着!
护心镜被他扣上胸口时,发出咔的轻响。
赵将军在帐外吼:少将军!斥候发现陆家私军了!
我抓起长枪就往外冲,陆昭临突然拽住我手腕。
他往我护心镜后面塞了张纸条,冰凉的指尖擦过我脖子。
活着回来再看。他笑得比哭还难看。
我骑在战马上展开纸条,墨迹被汗浸糊了:若我战死,把我葬在你爹旁边谢罪。
我把纸条撕得粉碎:赵叔!把陆昭临捆在后营,没我命令不许出战!
赵将军瞪大眼睛:少将军,他武功最好……
我长枪指着他鼻子:这是军令!
战鼓响起的瞬间,我看见陆昭临被三个士兵按着捆绳子。
他居然在笑,嘴巴一张一合对我比口型:怂包。
10
箭雨落下来时,我挥枪的手已经麻了。
突然听见背后传来熟悉的剑鸣,陆昭临这个疯子居然挣断了绳子。
林小桃!低头!他吼得嗓子劈叉。
我下意识弯腰,他的剑擦着我发髻射穿对面敌将的喉咙。
你违抗军令!我在尸堆里对他咆哮。
他砍翻两个敌人冲到我身边:回家再罚!
一支黑箭突然从侧面射来,他转身把我护在怀里。
箭矢扎进他后背的声音,像撕布帛。
我反手射死那个放冷箭的,陆昭临已经跪在了地上。
你他妈……我抖着手去摸他脖子,还好,还在跳。
赵将军冲过来扛起他:少将军!大局为重!
我抹了把脸,发现手上全是血,不知道是他的还是我的。
全军听令!我听见自己的声音像厉鬼,一个不留!
打赢的时候,夕阳把战场照得像泼了血。
我踹开医帐的门,陆昭临趴在床上,背上插着半截断箭。
军医吓得结巴:箭、箭镞卡在肋骨……
我推开他,握住那支箭:陆昭临,你数三下。
他惨白的嘴唇动了动:一……
我猛地拔箭,他浑身绷紧,却没叫出声。
血溅到我脸上,热的。
少将军……军医递来药粉,我直接整瓶倒上去。
陆昭临终于哼了一声:……疼。
我扯绷带的手在抖:现在知道疼了
他侧头看我:纸条……看了
我一巴掌拍他伤口上:看了,我打算把你扔乱葬岗!
他疼得抽搐,却还在笑:撒谎……你眼睛红了……
夜里我坐在他床边擦枪,月光照着他惨白的脸。
他突然抓住我手腕:桃桃,我梦到你爹了。
我甩开他:闭嘴,睡觉。
他声音轻得像羽毛:他说……你比我勇敢……
我猛地站起来,长枪砸在地上哐当响。
赵将军在帐外咳嗽:少将军,该议事……
我掀开帐帘,又回头看了一眼。
陆昭临已经睡着了,手里还攥着我一片衣角。
11
他伤好那天我在主帅帐前立了块木牌:陆姓者不得入内。
陆昭临站在外面,影子斜斜地映在帐布上。
回去。我盯着军报,墨迹糊成一团。
他没走,影子一动不动:桃桃,我错了。
我掀开帐帘把空碗砸出去:滚!
瓷片在他脚边炸开,他弯腰一片片捡起来。
夜里下雨了,我听见帐外有咳嗽声。
掀开条缝看,陆昭临跪在泥水里,背上的绷带渗着血。
少将军……他嗓子哑得不成样子。
我甩下帘子,把整壶热茶泼在帐门口。
水汽混着雨雾漫进来,像谁在哭。
赵将军冲进帐子时,我正擦着我爹的枪。
丫头!他拍桌子,那小子高烧快死了!
我继续擦枪:死不了,他命硬。
老赵一把夺过枪:你爹教你见死不救
我猛地站起来:我爹就是太心软才死的!
雨下到第三天,陆昭临还在外面跪着。
医官跑来报告:少将军,陆教头伤口溃脓了……
我踹翻案几:抬去医帐!跟我说有什么用!
没人动,所有人都盯着我看。
我抓起药箱冲出去,雨点砸在脸上生疼。
陆昭临躺在泥水里,脸白得像纸。
我拽他领子:起来!别在这装死!
他眼皮颤了颤,嘴唇裂着血口:对…不起…
我扯开他衣服,伤口烂得能看见骨头。
药粉倒上去,他浑身发抖,却没出声。
疼就喊!我手抖得拿不住纱布。
他突然抓住我手腕:桃桃…我怕…
我僵住了,他从没说过怕。
怕什么我恶狠狠地缠绷带。
他声音轻得像叹息:怕你…不要我了…
我背着他回帐,他轻得像个孩子。
赵将军堵在门口:将军心疼了
我踹他一脚:去打热水!
陆昭临烧得说胡话,死死攥着我袖子。
桃桃别走…我乖…
我掰他手指:松手!
他反而抓得更紧,指甲陷进我肉里。
天快亮时,他总算退了烧。
我掰开他手心,里面全是血——我的袖子被他攥破了。
赵将军端着粥进来:丫头,喝点…
我抬头看他,帐外晨光照进来。
陆昭临醒了,正怔怔地看着我。
我抹了把脸,站起来就走。
他在背后喊:少将军…
我没回头,声音卡在喉咙里:再敢跪,军法处置。
走出很远才发现,手里还攥着他一片衣角。
我盯着沙盘上的小旗子,三天没合眼了。
陆昭临的脚步声在帐外停了很久才进来,手里端着热粥。
少将军,吃点东西。他放下碗,手指上还有冻疮。
我推开碗:陆家私军到哪了
他点了点沙盘西北角:明晚到黑松林。
我抬头看他:我要你混进陆家军。
他眼皮都没眨一下:好。
你不问我为什么
我信你!
赵将军掀帘进来就骂:你让他去送死
我抓起竹竿敲沙盘:这是军令!
陆昭临突然笑了:我去当诱饵,你们埋伏。
他笑得我心里发毛,这混蛋肯定在打别的主意。
第二天点兵时,我亲自挑了个军棍。
陆昭临违抗军令,私通敌军!我喊得全营都听得见。
他跪在雪地里,脱了上衣,后背的伤疤还没好全。
第一棍下去,他闷哼一声,血溅在雪上。
我握棍子的手发颤:认不认罪
他抬头看我,嘴角带血:认。
打到二十棍,赵将军冲上来拦:少将军!要出人命了!
我踹开他继续打。
陆昭临已经趴地上了,还在笑:桃桃...手别抖...
最后一棍,我故意打偏,棍子砸在石头上断了。
滚出军营!我扔了断棍,别让我再看见你!
夜里我蹲在河边洗绷带,水冻得手发红。
赵将军蹲在旁边叹气:丫头,戏演过头了。
我拧干绷带:陆家探子信了就行。
老赵突然说:那小子走之前,求我件事。
他掏出个油纸包,是我最爱吃的松子糖。
他说...要是回不来,等你生辰再给你。
我抢过糖砸进河里:谁稀罕!
赵将军捞起糖包甩了甩水:嘴硬心软,跟你爹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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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后探子来报,陆昭临被陆家抓了。
那叛徒招得很快。探子一脸鄙夷,陆老贼得到我们情报大喜。晚上要办庆功宴。
我捏碎了茶杯,瓷片扎进手心。
赵将军按住我流血的手:按计划行事
我盯着地图上黑松林的位置:提前一个时辰出发。
雪下得很大,埋伏的士兵冻得直跺脚。
我趴在雪堆里,突然想起陆昭临上次说:桃桃,你耳朵最怕冷。
现在那混蛋正和自己父亲推杯换盏。
赵将军低声问:等信号吗
我拉紧弓弦:等我箭响。
陆老贼举杯的瞬间,我的箭射穿了他的胸膛。
酒水撒了一地。护驾!
军营大乱,陆昭临突然抢了把刀就砍。
我们两面夹击,杀到天亮才停。
我在尸堆里找到陆昭临时,他胸口插着半截断枪。
桃桃...他满嘴是血,我...没给你丢人...
我扯下披风裹住他:闭嘴!军医!
他抓住我手腕:糖...吃了吗...
我吼得嗓子都破了:谁要吃你的破糖!
他眼睛慢慢闭上:那就好...你没吃...
我背起他就跑,大仇得报的眼泪在风雪里冻成了冰渣。
军医的剪子第三次滑脱,我抢过来自己剪开陆昭临的血衣。
少将军...军医想拦,我一肘子把他顶开。
陆昭临胸口那个血窟窿,看得我手抖得像筛糠。
药!我伸手吼,军医赶紧递来药瓶。
我倒得太急,药粉撒了一半在他伤口外。
陆昭临突然抓住我手腕:...浪费...
我甩开他的手:闭嘴!再动把你绑起来!
包扎完天都黑了,我瘫在椅子上才发现指甲劈了两个。
赵将军端着粥进来:丫头,吃点...
我摇头,盯着陆昭临惨白的脸:他什么时候能醒
军医支支吾吾:这个...失血过多...
我一脚踹翻凳子:滚出去!
半夜烛花爆响,我猛地惊醒。
陆昭临的手指在动,我扑过去又不敢碰他。
水...他气音弱得像蚊子叫。
我手忙脚乱倒水,洒了他一脖子。
他呛得咳嗽,血丝顺着嘴角流。
笨死算了!我边骂边用袖子给他擦。
天亮时军医来换药,陆昭临已经能睁眼了。
他盯着我乱糟糟的头发看,突然笑了。
笑屁!我摸到头发上干涸的血块,可能是背他时蹭的。
他慢慢抬手,摘掉我发间一根枯草:...丑...
我拍开他的手。
那天,他站在雪地里送他父亲离开,他们聊了很久很久。
我看到他父亲一脸颓废的被押送离开。
陆昭临回来后跟我说:我爹说他生了个好儿子。
他没什么表情,可我知道他心里一定很难受。
七天后,陆昭临能坐起来了。
我拿着朝廷诏书进来:陛下赦免你了。
他盯着诏书上的玉玺印:...为什么
我卷起诏书敲他脑袋:因为你蠢!
赵将军在门口大笑:丫头用他爹全部军功换的!
陆昭临突然掀被子要下跪,我一把按住。
少来这套!我瞪他,以后老老实实当你的教头。
他眼睛亮得吓人:桃桃...
我扭头就走:我爹的枪法你还没学全呢...
开春时,陆昭临能耍整套林家枪了。
我在校场边啃苹果,看他练得满头汗。
错了!我扔苹果核砸他后背,第三式要转腕!
他捡起苹果核在衣服上擦擦,继续练。
赵将军凑过来:丫头,京城来了赏赐...
我拍掉手上的果屑:不要,换成药材分给伤兵。
陆昭临练完枪,浑身湿透地走过来。
我扔给他汗巾:笨死了,练三个月还出错。
他擦着汗笑:少将军教训的是。
我踹他小腿:叫桃桃!
他突然弯腰把我扛上肩头:遵命,少将军。
我捶他后背:放我下来!伤口要裂了!
他跑得更快了:裂了有你给我包扎...
路过祠堂时,我非要进去给爹上香。
陆昭临在门口犹豫,我拽他进来:爹,你女婿给您带来了。
他跪得笔直:林将军,我...
我往他嘴里塞了块松子糖:爹不爱听废话。
走出祠堂时,他偷偷勾住我小指,我没甩开。
12
我蹲在墙头数到三,底下果然传来陆昭临的声音:桃桃,你嘴角没擦干净。
要你管!我抓着桃树枝往下跳,被他稳稳接住。
他抱着我不撒手:这次又偷什么
我晃着手里的酒坛:老赵藏的十年陈酿!
他叹气:怀孕不能喝酒...
我踹他小腿:给爹上坟用的!
路过练武场,新兵们憋着笑不敢看。
陆昭临突然把我扛上肩头:都看好了!这就是爬墙的下场!
我揪他耳朵:放我下来!反了你了!
他拍我屁股:再动就把你扔新兵堆里。
我立刻僵住——这群新兵昨晚还赌少将军能不能打赢教头。
祠堂里,他摆好酒杯倒酒。
我抢过酒坛:爹才不爱这么斯文!
直接对着碑前洒了半坛,酒香熏得眼睛发酸。
陆昭临突然跪下:爹,我会照顾好桃桃...和孩子。
我踹他膝盖:谁让你喊爹了!
他笑着挨近:那叫岳父大人
回程时我故意走围墙,他就在底下伸着手等。
这次真跳了!我作势要蹦。
他张开怀抱:接不住跟你姓。
我纵身一跃,被他转了个圈才放下。
林昭临我戳他胸口,难听死了!
他低头咬我手指:那还是陆小桃好听...
呸!
夜里他给我揉浮肿的脚,突然说:明天别爬墙了。
我踢他手心:凭什么!
他摸着我肚子:崽子学坏了怎么办
我抓起枕头砸他:现在就嫌我们娘俩烦
他接住枕头塞到我腰后:烦,烦一辈子。
第二天全军都看见教头在墙角蹲马步。
赵将军叼着草根问:练啥呢
陆昭临扎得更稳了:当人肉垫子。
我趴在墙头笑到肚子疼,差点栽下来。
他吓得直接轻功飞上来,抱着我飘下去。
新兵们鼓掌起哄,我红着耳朵踹散他们:练你们的枪去!
产前最后一天,我非要爬桃树摘果子。
陆昭临把整棵树都锯了栽到院里。
我扶着腰骂他:败家子!
他系着围裙熬果酱:明年就长高了。
热气糊了窗棂,我偷吃果酱被他抓个正着。
生产那晚疼得想杀人,他手被我掐紫了都不吭声。
听见孩子哭,他先扑过来亲我汗湿的额头:再也不生了...
我虚弱地骂:都怪你...
他握着我的手直抖:对,都怪我。
满月宴上我偷喝果酒,被他抱着回房。
放我下来!我揪他衣领,让人看见...
他踢上门:看见怎么了我媳妇我不能抱
我醉醺醺戳他酒窝眼角突然泛起雾:陆昭临...
他低头凑近:嗯
我凶巴巴地揪着他耳朵:我想爹爹了,要哄!
他抱着我,凑近咬耳朵:我的桃桃,天下第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