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林夏是医院里的联姻。
订婚那晚，我站在露台上，抽了一夜的烟，然后对她说，我有个喜欢的女人。
那女人独立、优雅，家族背景显赫，是医疗器械大亨的女儿。
她沉默片刻，只是轻轻问：那怎么办呢
我笑了笑，语气冷淡：两年为期，我不会永远被父亲和医院束缚。
到时候，我们分手。不过你放心，我会给你足够的补偿。
她点头同意了。
可到了那一天，我却发现自己改变了主意。
1
和林夏订婚的第三个月，我终于带她见到了沈悦。
那天是医院年度晚宴。
父亲提前半个月就开始筹备，地点、餐点、演出，样样都要顶级的。
我听见有人窃窃私语：顾院长对这个准儿媳妇可真上心啊。
市里最有地位的医疗大亨，好像都来齐了吧。
确实如此。
然而，就算计划周密，还是出了意外。
舞台上的投影设备突然松动，向下倾斜。
那时候，下方只有林夏和一名女服务员。
人群瞬间慌乱起来，我挤开人群冲上前去。
却在千钧一发之际，越过了林夏，拉住了那名服务员。
最终结果是——林夏的手臂被金属框擦伤，而那位服务员却被我紧紧护在怀中。
我从未如此尴尬过。
很快，我回过神来，松开怀里的人，走过去将林夏扶起，带她去了医院急诊。
于是也没人再在意刚才那一幕。
给林夏包扎完毕，我站在病房窗前接电话。
你今天不该来的，如果你受伤了，我该怎么办。
我和她迟早会分开的，你再等等我，好吗
只两句话。
我知道林夏已经明白了，那个服务员就是沈悦。
我想娶，却暂时不能娶的女人。
转身时，她已经醒了，眼神里带着一丝疲惫。
我走到她面前，挑了下眉。
感觉如何
她说还好。
订婚这三个月，我们看上去相敬如宾。
实际上，除了那晚，我们几乎没怎么交谈过。
此刻，病房里更是安静得令人窒息。
良久，我问：不问我要个解释
她说不用，她已经猜到了那个人是谁。
我轻轻一笑：你还是和实习时一样聪明。
2
林夏出院后，父亲亲自来接她。
父亲对她格外关照，并不完全是因为她是我的未婚妻。
更因为她是医院里最优秀的药剂师，多次改进用药方案，挽救过许多危险病例。
这一点，甚至连我也不得不承认。
她出院那天，我安排好工作，正打算去接她。
却听说父亲已经提前到了，只能作罢。
晚上回到家，看到餐桌上摆着她准备的晚餐。
这是我们订婚后第一次一起吃饭。
谢谢。我坐下来，真诚地道谢。
她微微一笑：客气什么，毕竟...
说到这里，她突然停住。
没再说下去。
她的目光越过我，望向窗外。
我顺着她的视线看去，一辆熟悉的车停在路边。
是沈悦。
我观察片刻，看到沈悦似乎在等人，手里拿着一叠文件。
收回思绪，再回头，林夏已经起身，默默收拾碗筷。
我踌躇片刻，不知是因为太想见沈悦，还是出于医生的职业习惯，鬼使神差地说：
你先休息吧，我去看看是怎么回事。她可能是送文件给我。
林夏点点头，好的，我自己能行。
下楼时，脑海中突然闪过她刚才的表情。
那种刻意掩饰的落寞，让我莫名感到一丝愧疚。
但很快，沈悦的身影就占据了我的全部注意力。
3
从那天起，我再也没主动提起过沈悦。
林夏也没有。
但她知道，我一直很关注沈悦。
我们住在同一个小区，难免会听到一些不该听的。
于是她知道，我暗中帮沈悦拿到了一个重要的医疗设备投标权。
为了维护沈悦的自尊，我借用了几位同事的名义，就连最后签字的人都不知道这事是我促成的。
类似这样的事情，其实还有很多。
时间久了，连林夏也说：你们如果最后没在一起，那一定是命运太不公平。
我和林夏的关系，一直不冷不热。
那次晚宴事件后，我本有些愧疚，却因为自己的冲动和愚蠢，把这点愧疚消磨殆尽。
直到一个多月后，我们关系有了些许变化。
那是因为沈悦的母亲。
沈夫人患有轻度心脏病，每月需要定期检查。
那天暴雨，她在去医院的路上突发心绞痛，送医时正好我在值班。
但手术台上有一台急诊手术等着我。
我左右为难，电话打不通沈悦，正在焦急之际，林夏来了。
她带着药房准备的特效药，和几名心内科医生一起，稳定了沈夫人的状况。
那天父亲正好带几位医院投资人视察，特意叫我们过去聊聊。
聊到一半，我听到外面有人急促的脚步声。
林夏突然起身，说去倒杯水。
她出去后，我隐约听到外面的对话。
我找顾子墨医生，我妈妈——是沈悦焦急的声音。
沈小姐，请跟我来，您母亲已经没事了。林夏平静的声音传来。
我正要起身，父亲已经走了出去，声音威严：小林，是谁来了
我心一沉，跟着走出去，正好看到林夏挽着沈悦的手臂。
院长好，这是我朋友，来找我有点急事。林夏从容地说。
父亲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最后点头：有事你去忙吧，我安排车送你们。
林夏道谢，然后拉着沈悦匆匆离开。
4
我没让父亲安排车。
而是自己开车跟了上去。
沈悦原本不愿上林夏的车。
但林夏告诉她：顾医生正在重要会议，暂时走不开。您母亲已经没事了，我带您去看看她。
沈悦犹豫片刻，上了车。
我跟在后面，看着林夏将沈悦送到了心内科病房。
然后她没有离开，而是留下来协助沈夫人的用药，详细解释了每种药物的作用和注意事项。
直到沈夫人安稳睡去，她才准备离开。
此时我站在走廊尽头，看到沈悦追上林夏。
谢谢你，林...药师。
林夏微微一笑：不用谢，这是我的工作。
她转身走向电梯，没有看见我。
而我，却开始思考她的那句话。
对她而言，这确实只是工作吗还是有别的原因
那天晚上，我给林夏发了条信息：【谢谢。】
她回复很快：【不客气，这是我应该做的。】
5
直到第二天晚上，我才又见到林夏。
加班回来，我看到她正在客厅里整理药品样本。
看到我，她点点头，继续手上的工作。
我犹豫片刻，主动提起了沈夫人的情况。
说完，我又补充：沈悦让我代她谢谢你。她说你人很好。
林夏抬起头，有些诧异地看着我。
片刻后，她点点头：不用谢，举手之劳。
这天之后，托沈悦的福，我们之间的关系莫名缓和了不少。
再去医院时，我会主动等她一起走，偶尔会和她讨论一些棘手的病例，甚至会在父亲面前夸赞她的工作。
毕业后，林夏除了在医院工作，还参与了一个药物研发项目，做得风生水起。
她每天很忙，作息时间与我几乎一致。
时间久了。
我开始习惯接送她上下班，在她加班时带些夜宵，出差时也会问她有没有想要的东西。
她说什么，我就买什么。
我也会给沈悦买礼物，只是从不当面给她，总是通过各种隐晦的方式。
医院抽奖、项目纪念品、学术会议礼物...
为了不让人发现，我费尽心思。
而林夏似乎对此心知肚明，却从不点破。
有一次，我从外地会议归来。
微醺状态下，我靠在沙发上，对林夏说：
沈悦好像在和神经外科的徐医生约会。
她一怔，语气中带着一丝关切：真的吗
我笑了笑：你说，她是不是根本不相信我
不信我能摆脱父亲的控制，按约定分手，然后追求她。
简单来说，我觉得沈悦不相信我能在两年后如约离开林夏，然后和她在一起。
我父亲在医学界举足轻重，我从小接受他的培养，肩负着延续家族医学事业的重担。
父亲没有其他子女，但有几个同样是医生的侄子，都觊觎着将来接管医院的位置。
这些年，我被明里暗里打压过无数次。曾经想过自己开诊所，却每次都因为各种刁难而不了了之。
若非如此，我早就摆脱家族掌控，和沈悦在一起了。
我可以从零开始，但不忍心让沈悦跟我一起吃苦。
父亲年事已高，医院迟早是我的。而林夏，是父亲亲自给我挑选的联姻对象。
有时候，我也会想。
我和林夏订婚已经几个月，我们是众人眼中的模范情侣，她为我做了这么多，怎么就差那么一点点呢
这个念头，只是一闪而过。
酒精让我变得感性，我问林夏：你相信我能做到吗
她看着我，眼神清澈：我信你。
我猝然抬头，低声笑了。
最后，闭上眼睛，语气中带着醉意：你这么好的女孩，怎么就和我订婚了呢
这天以后，我变得更加忙碌。
我想，是害怕沈悦真的爱上别人。
6
林夏对我的照顾越来越周到，我也会回应她的好意。
我会记得她的生日，会在她熬夜时准备一杯热牛奶，偶尔也会陪她去看她喜欢的电影。
在我订婚前，我的公寓冷冰冰的，像个只用来睡觉的地方。
林夏搬来后，一切都变了。
起初，她只是装饰自己的房间，各种小物件、书籍，摆得满满当当。我看到后，忍不住打趣：没看出来，你还挺爱折腾。
后来，客厅、厨房也慢慢有了生活的气息。
她会在沙发上看医学期刊，同时听着轻音乐，我每次看到，都会蹙眉：你到底是在看书还是在听音乐
不知从何时起，我开始耐心地坐在她旁边，和她一起听完一整张专辑。
慢慢地，我了解了她的喜好。
知道她外表安静，内心却喜欢热闹，喜欢烟花，喜欢一切明亮的东西。
知道她不吃辣，口味偏甜，喜欢水果胜过甜点。
可也就仅此而已了。
我们相安无事地生活着。
我也很少再提起沈悦。
但工作上难免会遇到她，毕竟她家的医疗设备占据了医院相当一部分份额。
有一次，一批进口仪器出了问题，供应商推卸责任，手术被迫延期。
病人家属冲到了医院，情绪激动。
我正在手术，沈悦联系不上，最后是林夏出面解决的。
她不仅安抚了家属，还通过自己的人脉关系，紧急调配了替代设备。
我手术结束回来，看到她疲惫地坐在办公室，递给我一份详细的解决方案。
我站了很久，最后只是轻轻说：谢谢。
她笑着摇头：不用谢，这是我应该做的。
没过几天，我撞见沈悦和徐医生在医院餐厅交谈甚欢。
你能不能别总是这样不冷不热的我记得你以前不是这样的。徐医生的语气中带着抱怨。
沈悦轻声回应：是，我变了。林药师那么优秀、那么善解人意，又是顾院长钦点的人选，你们好好过吧，何必再来打扰我呢
徐医生沉默片刻：你以为她就真心喜欢他吗
沈悦咬唇：不管怎么样，你以后别再约我了。我这辈子，和谁在一起都不会选顾子墨。
过了好久，徐医生点了点头：随你。
说着，起身离开。
我没必要掺和他们之间的事，也就没再理会。
可这以后，我确实很久没有再联系沈悦了。
7
和林夏之间，其实也不是没有过暧昧的瞬间。
我们偶尔会在父亲家留宿。
自然是住一个房间。
刚开始，我会在客厅沙发上过夜。
但时间久了，父亲发现了端倪。
一天晚上，他把我叫到书房：子墨，你和小林怎么回事订婚都半年多了，你们看起来还是像陌生人。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医院那些叔伯同事面前，不知道背后怎么议论你们。
我沉默不语。
父亲叹了口气：下周就去把婚礼日期定下来吧。医院现在需要稳定，我也该放手让你全面接管了。
我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最终只能点头：好。
当晚，父亲就命人在家里安排了一间卧室，说是专门为我们准备的。
我原本想拒绝，但看到父亲期待的眼神，又看了看一旁沉默的林夏，最终点头答应。
行。
林夏似乎有些惊讶，但很快恢复平静。
从那以后，我们在父亲家时就住在一起。
我问她：你不是很介意...
她打断我：你父亲会起疑心的。
我们睡同一张床，各自保持距离。
但林夏睡相不好，经常不自觉地靠过来。
第一次发生这种情况，我有些尴尬。
她连连道歉。
我却只是笑笑：没关系，毕竟是我占用了你的空间。
有一次，我半夜被惊醒，发现她的手臂搭在我胸前，呼吸均匀地睡着。
月光下，她的睡颜异常安宁。
我不知为何，心跳突然加速。
轻轻将她的手拿开，自己起身去了阳台。
点燃一支烟，看着夜空，思绪纷乱。
我不知道自己怎么了。
为什么会因为她的一个无意识动作而心神不宁
8
我们订婚一年多的时候，医院突发危机，一台重要手术因设备故障导致病人病情加重。
虽然及时挽救，但病人家属不依不饶，媒体也开始关注。
与此同时，我的表弟在外科做了一台成功的手术，受到了父亲的高度赞扬。
会议上，父亲当众宣布让他负责一个重要科研项目，这个项目原本是我申请的。
我就坐在林夏旁边。
表面上我依然微笑，但内心已经怒火中烧。
会后，林夏默默走在我身边。
我知道她想安慰我。
但我的心情实在太糟，甚至连看她一眼都觉得烦躁。
回到公寓，她给我倒了杯水：别太在意，你父亲只是...
我打断她：你懂什么
话一出口就后悔了，但已经无法收回。
她愣了一下，然后轻声说：对不起，我不该多嘴。
当晚，我辗转难眠，心里有愧。
第二天一早，我起床准备道歉，却发现林夏已经出门了。
桌上留了张纸条：
去药房加班，你的早餐在微波炉里。
我拿起纸条，长叹一口气。
这天晚上，我特意提前回家，想和她好好谈谈。
但当我开门，看到的却是一个意料之外的人。
是沈悦。
她站在客厅中央，似乎刚洗完澡，头发还滴着水，穿着林夏的家居服。
我一瞬间愣住了。
沈悦局促地解释：我的车在楼下抛锚了，正好碰到林药师，她让我先上来等拖车。
我点点头，脱下外套挂好，问道：林夏呢
她去楼下帮我联系拖车了。沈悦回答。
我走向厨房，给自己倒了杯水。
沈悦犹豫片刻，跟过来：子墨，我有事想和你谈谈。
那个新项目，我家公司想竞标...
我们聊了一会儿工作，不知不觉走到了沙发边。
正说着，我突然感到一阵疲惫，靠在沙发上闭目养神。
沈悦的声音逐渐变得遥远。
不知过了多久，我被门铃声惊醒，连忙起身。
是林夏回来了。
她看到我们，愣了一下，然后微笑着问：拖车联系好了，沈小姐，你要不要下去看看
沈悦连忙点头，拿起包包匆匆离开。
林夏放下钥匙，平静地说：我去洗澡。
我叫住她：林夏，昨天的事...
她转身，微微一笑：没关系，我理解。
夜深了，林夏睡在自己房间，我却无法入睡。
真的没关系吗她真的理解吗
为什么我心里会这么不安
9
这天以后，林夏似乎变得更加忙碌。
早出晚归，偶尔整夜不回来。
我习惯性地等她，却经常等不到。
问她在哪，她说在实验室加班，或者去外地参加学术会议。
我开始变得暴躁，连手术都不如从前专注。
一天，父亲把我叫到办公室：你最近怎么回事昨天的手术报告上全是错误。
我揉了揉太阳穴：没休息好。
父亲审视地看着我：你和小林之间出问题了
我摇头：没有，只是工作太忙。
别骗我了，父亲叹气，我听说你前天晚上在医院餐厅大发脾气，吓到了好几个实习生。
我沉默不语。
父亲语重心长：子墨，小林是个好姑娘，别辜负了她。
我抬头，看到父亲眼中的关切，突然问：如果我说，我不想和林夏结婚了，您会怎么想
父亲的表情一下子严肃起来：你是认真的
我犹豫片刻，最终摇头：只是假设。
走出父亲办公室，我在走廊碰到了林夏。
她和几个同事走在一起，正讨论着一个新药方案。
看到我，她冲我点点头，继续她的讨论。
我站在原地，看着她的背影，突然意识到，她似乎正在远离我的生活。
而我，竟然开始感到一丝失落。
10
那天傍晚，医院组织聚餐，庆祝一个重大项目成功。
我和林夏都出席了。
酒过三巡，气氛热烈，林夏被敬了不少酒，脸颊泛红。
我注意到徐医生一直在关注她，不时给她倒水。
不知为何，我心里升起一股无名火。
饭局结束，林夏起身告辞，脚步有些不稳。
我连忙上前扶住她：我送你回去。
她看了我一眼，轻轻推开我的手：不用，我自己能走。
但她显然喝得不轻，走路摇摇晃晃。
我不管她的反对，直接将她扶出餐厅，安置在我的车里。
路上，她一直闭着眼睛，似乎睡着了。
我时不时看她一眼，心里有些担忧。
回到公寓，我扶她上楼，她突然停下脚步：顾子墨，你到底在做什么
我一愣：送你回家。
她摇头，眼神突然清明：我们之间的约定，你忘了吗
两年期限，然后各走各路。现在才一年多，你为什么要表现得像个关心的未婚夫
这只会让事情变得更复杂。
我被她突如其来的质问噎住，一时无言以对。
她叹了口气，自己走进电梯。
我跟上去，沉默地站在她身边。
到家后，她直接走向自己的房间，关上门。
我站在客厅中央，听着她房间传来的水声，思绪万千。
是啊，我们之间有约定。
但为什么，我会因为她的疏远而烦躁不安
我到底在期待什么
第二天早上，林夏已经出门了，桌上只有一杯冷掉的咖啡。
11
接下来的几天，我忙于一台重要手术的准备。
这是一个棘手的病例，需要特殊的医疗设备。
我不得不联系沈悦，请她协助。
手术前一晚，我们在办公室讨论设备细节，不小心被一位实习医生看到。
第二天，医院论坛上就出现了我和沈悦的绯闻。
照片中，我们站得很近，我正在为她讲解手术方案。
虽然很普通的工作场景，但配上暧昧的文字，顿时成了热门话题。
林夏是第一个发现的。
她把平板递给我，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你看看这个。
我快速浏览了一遍，怒不可遏：这些人太无聊了！
林夏沉默片刻：你不用解释。我明白这只是工作。
她的理解让我有些意外，也有些感动。
但很快，事情变得更复杂了。
父亲看到了那篇帖子，勃然大怒，直接把我叫到办公室。
你在做什么订婚期间和别的女人传绯闻你知道这对医院形象有多大影响吗
我解释了事情的原委，但父亲仍然不满。
明天你必须和林夏一起出席医院的记者会，澄清这件事。
我无奈同意。
回到办公室，我看到林夏正在整理文件。
父亲要我们明天一起出席记者会，澄清绯闻。
她抬头，轻轻点头：好。
就在这时，沈悦推门进来，看到我们两个人，明显愣了一下。
抱歉，我不知道你们在...
林夏微笑着站起来：没关系，我正好要走。你们聊吧。
她离开后，沈悦一脸歉意：对不起，那张照片给你带来麻烦了。
我摇头：不是你的错。
沈悦犹豫片刻，突然说：子墨，我想我不能再这样了。
什么意思我问。
我不能再等你了，她深吸一口气，林药师对你那么好，你们看起来很搭配。我想...我们都该向前看了。
我站在原地，震惊于她的决定。
这不是我想要的结果。
但奇怪的是，我心里并没有想象中的痛苦。
我只是轻声问：你确定吗
沈悦点头：我已经接受了美国的工作邀请，下个月就走。
她离开后，我久久站在窗前，看着医院的夜景。
原来，那个让我魂牵梦绕的女人，即将离我而去。
而我，竟然没有想象中那么难过。
12
第二天的记者会上，林夏表现得体大方。
面对记者的提问，她微笑着回答：顾医生是一个专业且负责的外科医生，与设备供应商的交流是日常工作的一部分。我们彼此信任，这些谣言不会影响我们的感情。
她的话让现场记者惊讶不已，也让我心生敬意。
会后，父亲拍拍我的肩膀：小林真是难得的好姑娘。
我点头，看向林夏的背影，心中有种说不出的滋味。
当晚回到家，我正想和她谈谈，却接到医院紧急电话。
父亲突发脑溢血，已经送入急诊。
我丢下手机，冲向门口。
林夏迅速跟上：我和你一起去。
赶到医院，父亲已经进了手术室。
我看着手术室的红灯，第一次感到如此无力。
林夏站在我身边，轻轻握住我的手：他会没事的。
手术持续了六个小时。
期间，林夏一直陪在我身边，不断联系各科专家，确保父亲得到最好的治疗。
手术成功了，但父亲需要长期康复。
接下来的日子，医院的事务全部落在我肩上。
林夏默默地承担了照顾父亲的责任，每天下班后去病房陪护，准备特制的营养餐。
而我，则忙得几乎没时间回家。
有一天深夜，我回到办公室，发现桌上放着一份热腾腾的饭菜。
旁边是林夏的字条：记得吃饭，别太累。
我看着这张纸条，突然意识到，她一直都在，默默支持着我。
即使我们之间有约定，即使我曾经喜欢过别人，她依然无条件地站在我这边。
这一刻，我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温暖和踏实。
13
父亲康复得比预期快，一个月后就能坐起来说话了。
醒来后的第一件事，就是问我和林夏的婚礼准备得怎么样。
我不忍心告诉他实情，只能含糊其辞。
林夏每天都来看望他，细心照料，父亲对她越发喜爱。
有一天，林夏不在，父亲突然对我说：子墨，你对小林怎么样
我一愣：挺好的。
父亲摇头：我看得出来，你对她有所保留。
我沉默不语。
你知道吗，父亲继续说，小林的研究成果，其实早就引起了国外几家大医院的注意。她拒绝了好几个高薪offer，就为了留在这里。
我惊讶地抬头：什么
父亲叹息：我本来不该告诉你的。她担心你会多想，一直不让我说。
但我觉得你应该知道，她为你放弃了多少。
这天晚上，我回到家，看到林夏正在收拾东西。
客厅里摆着几个大箱子。
你在做什么我问。
她转身，脸上带着平静的微笑：我准备搬出去住。
你父亲已经好多了，你们家族的危机也解决了。我想，是时候兑现我们的约定了。
我站在原地，一时说不出话来。
你要去哪
波士顿医学中心邀请我参与一个研究项目，为期两年。她平静地回答。
我心里一沉：你准备接受
她点头：是的，后天就走。
这么急我几乎是喊出来的。
她看了我一眼：拖得越久，越难做决定。
我们的约定是两年，现在才一年半。我不知为何有些激动。
林夏微微一笑：但条件已经满足了。你父亲恢复健康，你接管了医院，沈小姐也做出了她的选择。没必要再继续这个戏了。
我站在她面前，突然感到一阵恐慌。
她要离开了。
一直默默支持我的她，即将消失在我的生活中。
而我，好像才刚刚开始了解她、珍惜她。
林夏，我轻声叫她的名字，留下来，好吗
她抬头，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又恢复平静：为什么
我张了张嘴，却说不出理由。
因为习惯了她的照顾因为父亲喜欢她因为医院需要她
这些都不是真正的原因。
真正的原因，我自己都说不清。
见我沉默，她轻声说：你看，你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要我留下。
，子墨。明天我会把钥匙留在门口。
说完，她转身回了自己的房间。
而我，站在客厅中央，感到前所未有的空虚和失落。
14
第二天一早，我去了医院。
办公室里，徐医生突然来找我。
顾医生，我有话要跟你说。
我看着他：什么事
关于林药师，他犹豫片刻，你知道她为什么会答应和你订婚吗
我皱眉：这是我们之间的事。
徐医生摇头：你应该知道真相。林药师从实习时就认识你，一直...
够了！我打断他，不管你想说什么，这些事应该由她亲口告诉我，而不是第三者。
徐医生叹了口气：那你去问她吧，在她离开之前。
这句话触动了我内心某根弦。
是啊，如果不问清楚，她就要离开了。
我决定提前回家。
进门时，发现公寓安静得出奇。
林夏坐在阳台上，望着远方，背影有些孤单。
听到动静，她转过头：你回来了。
我走到她面前：徐医生今天来找我了。
她微微一怔：他说什么了
他想告诉我，你为什么会答应和我订婚。
林夏的眼神闪烁了一下，随即笑了：真的吗他知道原因
我没有接她的玩笑：你为什么答应仅仅是因为医院需要这个联姻吗
她沉默了一会，然后轻声说：一部分是。
那另一部分呢
林夏起身，走向客厅，背对着我：子墨，这些都不重要了。我们即将各走各路。
对我很重要，我跟上去，如果你明天就要离开，至少让我知道真相。
她转身，看着我，眼中有一丝我读不懂的情绪。
好吧，她深吸一口气，你还记得你实习第一年吗
我点头。那是我刚进医院的时候。
有一次你加班到深夜，困得在电梯里睡着了。
我愣住了，这件事我几乎忘记了。
我那天也加班，看到你，就叫醒了你。你很不好意思，请我喝了杯咖啡。
后来，我们经常在夜班时碰到，你总会给我带一杯热牛奶，说药剂师不应该喝咖啡。
我慢慢回忆起这些细节。那时的林夏还是个实习药剂师，总是安静地站在角落，认真记录每一个细节。
有一次急诊手术，你需要一种特殊药物，我冒着大雨去了另一家医院借药。回来时，你给了我一把糖，说是感谢。
那把糖，我一直留着，直到糖融化了，我还留着那张包装纸。
我的心突然剧烈跳动起来。
那天在医院楼梯间，我得知研究申请被拒，哭得很伤心。你经过，给了我一条手绢，说别哭了，不值得。
你永远不会知道，那条手绢对我来说有多重要。
我站在那里，震惊地听着这些往事。
这些我几乎遗忘的小事，她却一直记得。
所以，当你父亲提出联姻时，我没有犹豫就答应了。即使知道你心里有别人，即使知道这只是暂时的。
她微笑着，眼中却有泪光：因为我暗恋你好多年了，顾子墨。
可你甚至都不记得我们认识那么久了。
这一刻，我的世界仿佛静止了。
多年来的记忆碎片突然串联起来，形成了完整的画面。
那个总是默默站在一旁的女孩，那个永远准备好帮助我的药剂师，那个我以为只是恰好出现在我生命中的女人。
原来，她一直都在。
15
为什么不早告诉我我轻声问。
林夏擦去眼角的泪水：告诉你什么呢告诉你我喜欢你多年，而你却爱着别人
我不想让你为难，也不想成为你的负担。
所以你宁愿默默承受一切
她点头：这是我自己的选择。
我走近她，突然感到一阵心痛。
这一年多来，她为我做了这么多，而我却一直把目光放在别处。
我订婚那晚告诉你我喜欢沈悦，你为什么还要答应我
因为我以为，两年时间，也许能让你看到我的好。她苦笑，但现在看来，这是不可能的。
我伸手，轻轻抚摸她的脸颊：如果我说，我已经看到了呢
她惊讶地抬头，眼中充满不确定。
林夏，这一年多来，是你让这个房子变成了家，是你在我最低谷时给了我支持，是你照顾我父亲，关心我的一切。
我曾经以为我爱沈悦，但我现在明白，那更像是一种执念。
真正的爱，是你对我的那种——不求回报，却无条件付出的感情。
林夏看着我，眼中的泪水再也控制不住。
你不必这样，子墨。我已经决定离开了。
我握住她的手：别走。不是为了我父亲，不是为了医院，而是为了我。
因为我发现，我已经爱上了你。
当我听说你要离开时，我感到的不只是失去一个好帮手的遗憾，而是失去最重要的人的恐惧。
她怔怔地看着我，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我们的约定是两年后各自离开，但如果我们可以有新的约定呢
我从口袋里取出一个小盒子，那是我今天特意准备的。
林夏，嫁给我，不是因为联姻，不是因为两家关系，而是因为我爱你。
她看着那枚戒指，眼泪再次流下：你确定吗
我从来没有这么确定过。
林夏深吸一口气，然后点了点头：好。
我将戒指戴在她手上，然后紧紧拥抱她。
这一刻，我终于明白，有时候最珍贵的东西，一直都在身边，只是我们视而不见。
而我，再也不会让她离开我的视线。
我与林夏是医院里的联姻。
原本约定两年后分开，各自寻找自己的幸福。
可到了那一天，我却发现，我的幸福，一直都在我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