骑车回宿舍的路上,方郁学还有些惊魂未定,不时看向後照镜,就怕有什麽东西跟上来。而後座的巫慕祈始终一言不发,方郁学从後照镜看过去,只能看见他低下头的安全帽顶部,也不知道是在想些什麽。思及他身t状况不佳,方郁学只能催紧油门,一路飙回宿舍。
进到寝室之後,巫慕祈整个人已经跟从水里捞起来的一样了,炎炎夏日,脸se却苍白的跟刚才那个nv鬼一样,密密麻麻的冷汗遍布额际跟手心,连背上也是一片冰凉,全身都直打哆嗦。他想替自己倒杯水,但手却抖得不像话,都不知道是在倒水还是洒水,方郁学看不下去,只好把水壶跟杯子抢过来帮他倒好。
「谢谢。」巫慕祈一口气把杯里的水喝到底朝天,不再口乾舌燥後才感觉好一点,但还是有种强烈贫血的晕眩感。
这就是被人魂附身的後果,尤其是自杀或横si的又特别可怕,因为他会百分之百t验到那个人si亡当下的痛苦。
一旁方郁学的脸se也好不到哪里去,这一天一夜实在过的太漫长,那麽多超过理解范围的事接连发生,还差点丢掉x命,要不是自己的心脏够大颗,吓也要吓si。
他心中虽然对这莫名其妙的一切感到疑惑焦急,但见巫慕祈此时难受的要命,他也不好穷追猛打的问,只能坐在他面前,大眼瞪小眼的互看起来。
谁知看没两分钟,方郁学却像是被什麽吓到似的猛地站起来,力道之大甚至撞倒了椅子,他满脸不可置信的一连退後好几步,指着巫慕祈的手剧烈颤抖,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相对於他的态度,巫慕祈就显得冷静多了,他强忍不适,站起来把方郁学撞倒的椅子扶起来,朝他gg手指要他回来坐下後,自己也走到原来的椅子上坐好。
方郁学看了一眼巫慕祈,又看了一眼椅子,yu言又止。犹豫了一会儿,最後还是回到椅子上坐下,但目光却不自然的撇开,神se略有不安。
「你的眼睛很好。」没头没尾的,巫慕祈突然冒出这麽一句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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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郁学一愣,心想自己既没近视又没闪光,眼睛当然好。但直到他疑问的目光落在巫慕祈脸上时,这才反应过来他说的眼睛很好是什麽意思。
「你的脸……」方郁学吞了吞口水,终究没有勇气把接下来的话说出来。
巫慕祈下意识的0了0自己略不同於平日的脸型,一脸无所谓的说:「好像变成另外一个人了对吗?」
方郁学点点头後视线又开始乱飘了,他说不上来那是什麽感觉,却本能的想避开直视对方的目光,彷佛这样平起平坐的跟他说话是相当不礼貌的行为一样。
十分清楚自己这张脸威力的巫慕祈看着他闪避的视线淡淡说道:「放心吧,晚一点就会恢复成原来的样子了。」
跳傩并不是巫家的专利,一般民俗活动也跳傩,但戴的是傩面具,而巫家跳傩时并不会戴面具,而是直接请神入t,有时候会因此改变容貌,但并不妨事,过一段时间後就会自行恢复了。
方郁学因为种种怪事,jg神紧绷了一天一夜,好不容易松了一口气,却听到他那副不以为然的口气,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只见他猛地站起来,再次撞倒了椅子。
「难道你就没有别的话要跟我说了吗!」方郁学见他说了半天还没讲到重点,忍不住吼道。
巫慕祈抬头看着他气愤的脸,一副今天如果没给他个交待,这件事就不能善了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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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他并不想让他跟那边的世界有太多牵扯,不但没有任何好处,还会招来更大的危险。
但就这麽让他一无所知好像又更危险……
於是他想了想,随手拿过纸笔在上面写了一个巫字,并说道:「巫,上一横顶天,下一横立地,中间一竖直通天地,中统人与人,谓通天达地者。」
写完字後,他看着满头雾水的方郁学续道:「这是我的姓氏,也是巫家的由来。」
方郁学也看向他,愣了几秒後才不确定的反问:「所以那个nv鬼说的巫家真的是指你家?」
巫慕祈点点头。
方郁学见他终於肯交待清楚,也不忙着生气了,把刚才撞倒的椅子又扶起来拉到他身边坐下问道:「你刚才说的那段话我听不懂,通天达地者是什麽意思?」
巫慕祈指向寝室里唯一的一扇窗户问道:「你看外面有什麽?」
「一栋大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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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楼上有什麽?」
「有一支旗子。」方郁学把目光从窗外收回来对他说:「我看见一只黑se的旗子,旗面上好像还写了什麽字,但太远了,我看不清楚。」
巫慕祈听了,不由得皱起眉头,再开口时语气已经有些凝重了。
「我不知道是什麽因缘让你进了这间学校,但那不是普通的旗子,一般人是看不见的。」话说到这里,看见方郁学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他顿了顿,想了一下才又继续说明。
「你有一双不平凡的眼睛,这不是好事,所以我想你上次落水恐怕也并非偶然……」
「你的意思听起来很像……我被什麽东西盯上了吗……」被他这麽一说,方郁学倒是隐约记起自己年纪很小的时候常常被周遭的大人吓哭,可能是因为那些记忆太可怕,所以渐渐懂事後就被他选择x的遗忘了,但现在回想起那些大人的模样……
他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恐怕那根本就不是人……
面对他的问题,巫慕祈只是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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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道。」
听见这个回答,方郁学的态度显得有些无措。
「小孩因为心智单纯乾净,所以普遍都有yyan眼,但随着年纪增长,y眼会慢慢闭起来,久了就会消失,但你……」
「我小时候好像真的能……能看到,甚至常常被吓哭,後来我妈带我去找了一个人,回来之後我就变得看不见了。」
「我不知道是谁帮你闭起y眼,那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而你的y眼因为这次的事件又睁开了,但你现在完全没有自保能力,所以才会遇上那麽多事。粗俗一点的讲,也跟脱光衣服在马路上0奔没什麽两样了。」
这什麽b喻……方郁学没好气的瞥了他一眼,但也没心情跟他争辩这个问题。
「我不知道怎麽自保,但你总知道的吧?」想起他刚才在小公园跳的舞,虽然完全看不出所以然来,但对付那个nv鬼显然很有用。
「我家从先祖时就开始侍奉鬼神,此後每代皆有yyan眼,也以此为业,当然知道。」
以此为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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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郁学有些微妙的看向他问道:「是像g0ng庙里面的乩童那样吗?」
「……不完全是,但你要这麽说也不是不行。」g0ng庙中所侍奉的是已具有神格的神明,但巫家能够直接通达鬼神,用工作术语来说就是bg0ng庙的乩童还要多了一项业务。
方郁学听到这里,不由得睁大了眼睛问道:「所以你也会拿狼牙bang……」想起过去在庙会还有电视上看到的那些,他怎麽也跟眼前的人连结不起来。
知道他想歪的巫慕祈轻咳了一声说:「放心,我再怎麽样也不会伤害自己。」
已经歪到天边去的方郁学听了,只是尴尬的笑了笑,努力把脱缰的思绪拉回来。
这时候,两人间的气氛算是轻松了一点,方郁学问起他刚才跳的是什麽舞。
「那叫傩舞,驱鬼用的。」
听到是驱鬼用的,方郁学眼睛都亮起来了。
巫慕祈见他这样,哪能不知道他的想法,笑道:「放弃吧,你跳不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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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又知道我跳不来!」
「我就是知道。」
「不试试怎麽知道!」
「不用试我也知道。」
「我看你根本是不想教我!」
「没错。」
「喂!」
当天晚上,巫慕祈突然发起了低烧。
方郁学看着他满脸通红,好像连呼x1都有些困难的样子,显然不是一时半刻才烧起来的,不由得心想这个人也真能忍,然後一边碎念,一边拿着沾sh的毛巾折好放在他额头上,转身去找不知道被自己收到哪里去的退烧药。但找了一会儿也没找到,他看看时间,二十一点半,药局应该还没有关门,只好快去快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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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我帮你买药,去去就回。」
方郁学拿出钥匙对他说道,不过巫慕祈烧得迷迷糊糊的,也不知道听见没有,方郁学不打算理他,拿了外套转身就要走。
「别…去,回来……」
身後传来的虚弱声音阻止了他的脚步,方郁学以为他醒过来了,於是又转身到床前一看,结果人根本没醒,完全是在说梦话。
於是他摇摇头,转身出了寝室。
住宿生的停车场是另辟一块空地规划的,虽然不远,但要牵车就必须先走出宿舍。
方郁学一走出宿舍大门就被叫住了。
「同学,这麽晚了要上哪去啊?错过了门禁时间可不乖噢。」警卫室里,阿松伯笑眯眯的看着他。
「你怎麽会在这里!」方郁学对着警卫室里的救命恩人惊喜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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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松伯却是拍拍身边的年轻警卫笑道:「闲来无事,老头子来串串门子。倒是你,看起来一脸紧张样,发生什麽事了吗?」
「我室友突然发烧,我正要去帮他买药。」一提起这件事,方郁学又抬脚要走,边道:「老伯,我怕再晚药局关门,下次再跟你聊。」
「欸,等等!」阿松伯从警卫室的窗户探出上半身,对已经走出几步的他招招手。
於是方郁学又退了回来。
「怎麽了?」
「到最近的药局来回至少要三十分钟,我那里有药,先给你吧。」
「真的吗?太好了,谢谢你!」想到可以少折腾三十分钟的路程,方郁学也乐得开心。
「那你等等我,老头子回去拿个药。」
「好,麻烦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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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松伯摆摆手,离开了。
工友在学校里也有宿舍,所以方郁学没等多久,阿松伯就回来了。
他把一个小瓶子交给方郁学。
「这是什麽?」方郁学不由得瞪大了眼睛。
「退烧药啊!」
「退烧药有ye状的?」
「治咳嗽都有药水了,退烧药怎麽会没有ye状的。」阿松伯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方郁学把小瓶子拿到眼前晃了晃,瓶子是深se的玻璃瓶,看不到药水的颜se,於是他打开闻了闻,完全跟咳嗽药水不是一个档次,气味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虽然没有恶心的西药味,却隐约闻得到中药特有的苦涩。
这东西无论怎麽看都很可疑啊!该不会是什麽偏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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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松伯见他一副不信的样子,连忙对身边的警卫道:「这是最近才上市的新药,很有用的,小林,你说是吧?」
小林是个年轻的替代役,虽然他也没有见过这样的退烧药,不过长辈说的话总不会有错,於是连忙点头附和。
方郁学虽然觉得好像哪里怪怪的,但自己本身也很少吃这类的成药,所以就算新药上市也不会知道。
「是吗?那就谢谢了。对了,老伯你在这里等我一下,我有东西要给你。」想起上次去卖场特地选购要答谢救命之恩的酒还没送出,方郁学要他先别离开,等他上去安顿好室友後就拿下来给他。
阿松伯欣然答应了,还催促他跑快点,免得室友等太久烧坏脑子了。
就在方郁学忙着为药奔波的时候,寝室里的巫慕祈却深陷在过去的梦境中,明明发着烧,却睡得冷汗直流。
「别去,回来!」
边坡下的车祸现场,巫慕祈的脚受了伤,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个年幼的背影小跑步着朝树林中的黑影奔去。
「阿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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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大吼,但阿信却没有停下脚步。巫慕祈像离水的鱼,惊恐看着树林中的黑影渐渐变大扩散,彷佛张开双臂般拥抱住投怀送抱的年轻生命,然後身形倾斜,一同坠入了更加陡峭的边坡底部。
他忍不住呼x1一窒,下一秒泪水就盈满了眼眶,但却只能无助的将脸埋入掌心。
如果看不到就好了。
如果能够看不到……就好了……
「什麽就好了?」
巫慕祈一睁开眼就看见方郁学挂在上舖护栏的上半身,吓得猛然弹坐起来。
「你g嘛!」巫慕祈坐起来才发现他原来是踩在自己的椅子上攀住的护栏,顿时松了一口气。
方郁学一脸委屈的看着他,不晓得眼前这个生病的人突然间发什麽神经,於是悻悻然的拿出阿松伯给的小瓶子说:「退烧药,喝了吧。」
谁知巫慕祈却是一脸讶异的看着那个瓶子问道:「这哪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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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次救我的工友老伯给的。」
「他怎麽会给你这个?」
「路上刚好遇到。」
「这麽巧?」
方郁学把瓶子塞进他手里。
「你的问题真多耶,快喝吧!」
巫慕祈打开瓶盖,顿时一gu难以言喻的味道飘了出来,方郁学忍不住捏起鼻子。反观巫慕祈好像喝过似的,虽然也是鼻子一皱,但并没有什麽太夸张的反应。
「你喝过啊?」
巫慕祈点点头,方郁学正要问他是什麽味道时,他突然头一仰,一副从容就义的模样就把那瓶一口气全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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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郁学光闻味道就受不了,但巫慕祈却能一口气喝掉。他愣了愣,正想夸奖几句,谁知道下一秒巫慕祈就捂住嘴巴,接着喉咙发出了呕吐的声音。
「哇,别吐别吐,我去找东西接着!」方郁学立刻跳下椅子。
「呜…恶……」
然而一阵混乱後,方郁学终究没能找到适合的容器,只能认命的帮忙收拾脏掉的被子跟床单,然後让出舒适的被窝给病人睡,自己则是披着一件外套躺在的床板上不停的小声碎念跟抱怨。
对床的巫慕祈看向那个盖着外套,身t蜷曲成球状可怜兮兮的背影,脸上想笑,却怎麽也甩不开心中那一丝y霾。
他明明跟阿信一点都不像,为何自己却无端感到惴惴不安?
怪室友篇终於结束了~
接下来是新的篇章~洒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