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有人惊恐地惊呼。

    4.

    议论声像波纹一样扩散开来。

    傅司寒面色铁青，他的脸上不知何时布满了黑色的纹路，像蛛网一样蔓延开来。

    那些纹路随着他的呼吸起伏，仿佛活物般蠕动着。

    离得近的几位名媛吓得尖叫出声，纷纷后退。

    「这......这是怎么回事」

    「傅少他......他好像突然老了十几岁！」

    「不止是老，你们看他的皮肤，好吓人......」

    傅司寒的身体肉眼可见地衰败下去，他的头发变得花白，皮肤松弛干瘪。

    镁光灯疯狂闪烁，记者们也顾不上傅家的威严，纷纷将镜头对准了傅司寒脸上的骇人变化。

    直播间里，弹幕瞬间爆炸。

    【卧槽！美颜都遮不住的真实！傅少这是中毒了】

    【前面的黑血，现在这脸......林晓柔那个符不会是什么邪门歪道的东西吧】

    傅司寒嘶吼着，声音里充满了恐惧，「晓柔！我的脸！我的脸怎么了！」

    林晓柔也吓得花容失色，她下意识地想去扶傅司寒。

    却在看到他衰老的脸时，手指僵在了半空，眼神里飞快地闪过一丝嫌恶和慌乱。

    「司寒，你别急，肯定是......肯定是太累了，我们马上去医院！」

    她强作镇定，试图安抚傅司寒，但颤抖的声音却出卖了她的心虚。

    「累了累了会咳黑血累了脸会变成这样」

    人群中不知是谁发出了一声质问，带着毫不掩饰的讥讽。

    我站在原地，看着这一切发生。

    「傅少，你不是说那道符很灵验吗」

    「怎么现在看起来，倒像是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傅司寒猛地抬头看向我，眼中满是怨毒，

    「姜晚！一定是你搞的鬼！」

    我迎上他充满怨毒的目光，平静地开口。

    「我可一直在宋家没来傅家，而且我从未靠近你和你的灵符呢。」

    我的目光落在林晓柔身上，「林小姐，不是很有把握吗不如你来解释一下。」

    林晓柔脸色煞白，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

    「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司寒，我真的不知道会这样，那道符是我从一位高人那里求来的，他说能保你平安......」

    世间哪有不付代价的灵验。

    它确实能转移灾祸，甚至能在短时间内带来虚假的平安。

    但代价是什么

    是寿元，是生机。

    它并没有凭空化解劫难，只是将本该落在傅司寒身上的那份灾劫。

    以一种更恐怖的方式，提前从他身上索取了代价。

    我前世用我的灵瞳和能力，生生替他挡住了那致命的劫数，付出的代价是我自己。

    而这一世，我选择让他心爱的林晓柔救他。

    5.

    傅家的宴会草草收场，以一种近乎闹剧的方式。

    傅司寒被紧急送往医院，京市最好的医生束手无策。

    面对他身体的急速衰败，只能摇头叹息。

    宋慕白开车送我回家，一路上他的眼神总是若有所思地瞥向我。

    欲言又止的样子让我有些不自在。

    「怎么了有什么事」我终于忍不住问道。

    他握着方向盘的手微微收紧，犹豫了片刻才开口：

    「你...真的不记得我了吗」

    我愣了一下，仔细打量着他的侧脸。

    我实在想不起在哪里见过他。

    「我们以前认识吗」

    他轻轻叹了口气，眼神里闪过一丝失落：「我还以为你记得我，所以才会选择救我。」

    我一头雾水，正想追问什么时候认识的，他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他看了眼来电显示，冲我歉意地笑了笑，接起了电话。

    回到宋家，我原本打算跟宋老爷子辞行。

    毕竟我的目的已经达成，继续留在宋家也没多大意义了。

    可还没等我开口，宋家的佣人就匆匆来报，说是傅家的人来了，点名要见我。

    傅太太一见到我就红了眼眶：「姜小姐，求你救救司寒！」

    我冷淡地看着他们：「他的身体已经被那道符吸走了大半生机，就算现在丢掉符也无济于事。」

    「求求你想想办法！」

    傅太太突然跪了下来。

    「我给你磕头了！你就可怜可怜我这个做母亲的吧！」

    看着她苍老的面容和颤抖的肩膀，我心里不禁一软。

    前世在傅家的时候，傅太太待我确实很好。

    甚至在知道傅司寒对我所做的事后，还想过报警，只是最后被傅司寒软禁了起来。

    我叹了口气：「即使我现在出手，也最多只能暂时延缓他的死亡，无法彻底改变他的命运。」

    「可以可以，延缓一周也好！」

    傅太太抹着眼泪说，「我们傅家愿意把百分之八十的股份送给你！」

    我挑了挑眉，倒是没想到傅家会开出这么大的条件。

    不过想想也是，傅司寒可是他们唯一的儿子。

    我轻描淡写地应下，「不过我要先提醒你们，就算我出手，他这副衰老的模样也是无法改变的。」

    看着傅太太如释重负的表情，我在心里冷笑。

    让傅司寒顶着这副衰老的面容多活几天，想必他也不会好受吧

    毕竟他最在意的，不就是自己那张英俊的脸吗

    6.

    我使用能力暂时稳定住傅司寒的生机。

    醒来的傅司寒看到自己脸上布满了深深的皱纹，歇斯底里的吼叫起来。

    他猛地抓住床单，试图坐起来，却因为力竭又重重摔回枕头上。

    「晓柔！我要见晓柔！她在哪儿你们把她怎么了」

    我站在门口，抱着手臂，唇角勾起一抹极浅的弧度。

    如今这副模样，还惦记着那个害死他的女人。

    傅太太站在病床边，眼圈通红，紧紧皱着眉看着他。

    「司寒，你冷静一点！她的符害你还不够你还要找她！」

    傅司寒却像没听见一样，眼睛里闪烁着疯狂的光芒。

    「不！不可能！晓柔肯定不知情！她不会这样对我的！她那么爱我！」

    ，「就算我只剩几天的时间，我也要和晓柔在一起！」

    「我要娶晓柔，把我的一切，傅家的一切，都给她！」

    「你真是疯了！」傅太太捂着心口，脸色煞白。

    傅司寒的视线终于落在我身上，那双浑浊的眼睛里充满了厌恶和警惕。

    「你为什么在这里」

    我没有回答他，只是转向傅太太，语气平静地说：

    「傅太太，傅少已经救活了。我的承诺已经兑现，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走了。」

    傅司寒一听，立刻暴跳如雷：

    「谁要你救！多管闲事！滚出去！我要见晓柔！」

    傅太太看着他这副完全不顾自己死活，眼里只有林晓柔的疯魔模样，再也忍不住了。

    她扬起手，狠狠一巴掌甩在了傅司寒那张衰老的脸上。

    「你真是让我太失望了！」

    「你怎么会变成这样变得这么是非不分！」

    「她害成你这样，你还心心念念想着她，你的脑子里到底装的是什么！」

    我转身，准备离开这乌烟瘴气的病房。

    刚拉开门，就看到两个黑衣保镖押着林晓柔进来。

    她惊慌失措，落在病房里那张衰老到认不出的脸上时，她的表情僵住了。

    眼里的惊慌迅速被一种难以置信的嫌弃和厌恶所取代。

    我往后退了一步，让开了门口。

    林晓柔被保镖推到病房，努力挤出一个看起来十分别扭的笑容，

    「司寒，你醒了真是太好了，我好担心你......」

    「晓柔！晓柔是你吗快过来！」

    他伸出手，试图抓住她，但那只布满老人斑的手在空中颤抖，根本够不到她。

    林晓柔的笑容几乎要维持不住了，她的身体微微后仰，似乎想离他远一点。

    「司寒，你怎么变成这样了......」

    她装作震惊的样子，语气里却满满都是嫌恶。

    我看着她这副嘴脸，心里泛起一阵冷意。

    这就是傅司寒爱到骨子里、不惜一切也要守护的女人。

    她不过是看到了他衰老的模样，就露出了这么明显的嫌弃。

    如果傅司寒知道那道符是林晓柔从她的炮友那里得来的，他又会是什么反应

    通过刚才救治他时，我用灵瞳短暂地窥探了一下附着在他身上的那道符。

    那条命运线曲折缠绕，连接着林晓柔，又牵扯出另一个男人。

    那男人与傅司寒有过节，而林晓柔，只是无意中成为了那个传递灾祸的工具。

    她或许不知道符的真正作用，但她明知道那符来路不明，却还是给了傅司寒。

    「晓柔，我没事，只要你在我身边就好。」

    傅司寒的声音虚弱，却带着病态的执着。

    林晓柔勉强挤出一丝笑，慢慢地挪步到床边，脸上写满了不情愿。

    「司寒，你别怕，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她嘴上这么说，身体却僵硬得像块木头。

    「晓柔，我们过两天就结婚吧。」

    林晓柔眼里的抗拒更深了，但她不敢得罪傅家，只能勉强挤出一丝微笑，轻轻点头。

    傅司寒看出了她的犹豫，病态地问：「你不愿意吗，晓柔」

    林晓柔慌忙摇头：「不，我...我很愿意。」

    傅司寒心满意足地拉着林晓柔的手说：「那就好，亲亲我吧晓柔，我好想你。」

    林晓柔看着那张老态龙钟的脸，强忍着厌恶的情绪，眼神飘忽。

    她急中生智，找了个借口：「司寒，我去给你炖汤吧，你需要补充营养。」

    她刚想起身，却被傅司寒死死拽住。

    「你嫌弃我你敢嫌弃我」

    林晓柔被他凶狠的表情吓得脸色惨白，连忙摇头：

    「不，我没有...」

    傅司寒冷笑一声：「婚礼前你哪里都不许去。」

    我站在门口，把这一切尽收眼底。

    我悄悄退出病房，心想着可以不着急走了，真想看看他们的婚礼会是什么样子。

    走在医院的走廊里，我突然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宋慕白正靠在墙边，目光温柔地看着我。

    我站在门口，把这一切尽收眼底。

    他温和地笑了笑：「等你，怕你出事。」

    我忍不住皱眉：「宋氏集团不忙吗你总是来陪我。」

    他闻言，唇角向下垮了垮，露出一个无辜又有点委屈的表情。

    「我担心你还成了错了」

    看着他委屈的样子，我也有些不好意思。

    毕竟人家是一片好意。

    我赶紧解释，语气也软了下来。

    「没有，我只是觉得耽误你的事。」

    「走吧，我请你吃饭。」

    「算是庆祝我顺利解决这件事，也表达一下我的谢意。」

    想到傅氏的股份，又想到两天后傅司寒那场闹剧一样的婚礼。

    我只觉得前所未有的畅快。

    宋慕白愣了一下，随即便笑了起来。

    他的笑容很干净，像冬日里温暖的阳光，照亮了略显清冷的走廊。

    「好啊，我很乐意。」

    他的目光落在我的脸上，温柔得像能滴出水来。

    我被他看得有点不好意思，别开了视线。

    我总觉得他有点熟悉。

    7.

    傅家的婚礼如期而至，比我想象中的还要盛大。

    我和宋慕白混在宾客中，悄悄溜进了婚礼现场。

    华丽的装饰和喜庆的氛围，透着一股子阴森。

    婚礼进行曲响起，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入口处。

    林晓柔坐在轮椅上，面无表情地被推向台前。

    她的双腿被厚重的婚纱遮住，但我知道那里已经空空如也。

    传闻她曾多次试图逃跑，最后被傅司寒狠心地截去了双腿。

    紧随其后的是同样坐在轮椅上的傅司寒。

    他的脸上带着病态的兴奋，目光紧紧锁定在林晓柔身上。

    两人并排停在台上，气氛诡异得令人窒息。

    主持人尴尬地清了清嗓子，开始宣读誓词。

    当问到新娘是否愿意时，林晓柔突然抬起头大喊。

    「我不愿意！我不愿意！」

    声音中充满了厌恶和绝望。

    傅司寒脸色阴沉，一把抓过林晓柔的手，试图强行给她戴上戒指。

    「你敢说不愿意你以为你还有选择吗」

    他的声音嘶哑，带着一种病态的疯狂。

    她又重复了一遍，声音带着一股子绝望的狠厉。

    「我不愿意！傅司寒，你这个变态！你给我滚！」

    全场哗然。

    林晓柔不知道从哪里抽出一把亮闪闪的剪刀。

    她的眼神里带着鱼死网破的疯狂，将剪刀狠狠地捅进了傅司寒的身体！

    「滚！你这个丑八怪！」

    血花四溅，现场顿时陷入一片混乱。

    傅太太疯了一样冲上台，可哪里还来得及。

    傅司寒直接倒在了轮椅上，眼睛还瞪得老大，死不瞑目。

    我倒吸一口凉气，正要凑近看个清楚，一只手却突然捂住了我的眼睛。

    「别看。」

    宋慕白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耳边是众人惊恐的尖叫声，傅太太撕心裂肺的哭喊声，还有重物倒地的声音。

    我只感觉到宋慕白的手紧紧地捂着我的眼睛，什么都看不到。

    「放开我！让我看！」

    我有些恼火，这么精彩的场面，他竟然不让我看。

    「有什么好看的」

    宋慕白拉着我往外走，避开了混乱的人群。

    「你忘了你看到鲜红的血会想吐吗」

    他的话让我猛地一僵。

    我看到血会吐，这事儿只有最亲近的人才知道啊。

    「你......你怎么知道」

    我停下脚步，看着他。

    那种熟悉感再次袭来，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强烈。

    宋慕白停下脚步，看着我，那双总是带着笑意的眼睛里流露出一丝委屈。

    「你真的不记得我吗」

    他低声说，「我们明明一起逃命过，你忘了是我带着你逃离人贩子的吗」

    这句话像一道闪电劈中了我。

    小时候，我被人贩子拐走，被关在一个黑暗的屋子里，害怕得瑟瑟发抖。

    然后，一起被绑架的小哥哥带着我逃跑。

    他拉着我的手，跑得飞快，直到看到了警察叔叔。

    这些记忆碎片像潮水一样涌上来，清晰又模糊。

    原来，原来是宋慕白。

    当年新闻报道说，傅家小少爷也被绑架，我看到他身边跟着很多保镖，以为救我的是傅司寒。

    我一直以为，那个在我最绝望的时候出现的小哥哥，是傅司寒。

    所以我一直想报答傅家，报答他。

    我想要报恩的，从来不是傅司寒，是眼前这个男人。

    巨大的反转让我感到一阵眩晕，然后，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释然。

    我看着宋慕白委屈又期待的眼神，忍不住笑了出来。

    他皱起了眉头，带着一丝受伤的语气说：「你还笑，真没良心。」

    我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冲他微笑说：

    「对，我真没良心，居然没认出你。」

    他脸上的委屈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抑制不住的喜悦。

    「没关系。」

    他上前一步，轻轻地握住了我的手。

    「我原谅你。只要是你，我都原谅。」

    他的手很暖，指腹带着薄茧，摩挲过皮肤的时候，带来一种奇异的触感。

    我看着他的眼睛，那里面只有我的倒影，和满满的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