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大家收拾箱笼往家返,说是家,实是班主自己的院子,在香宜这个小县城边上的一个偏僻小巷子里。
别人都有房子住有床睡,唯有李瑟瑟住在厨房,柴堆后面拉了一个帘子搭了几块板子,上面铺着稻草,这就是李瑟瑟的床铺了。
回城后又接了几个附近的小活儿。这天无事,李瑟瑟干完了手头的活就和梅香约起去采买,平时这十几口人的戏班子吃用什么的都是大家轮流采买,李瑟瑟想好了,以后拉上梅香姐尽量多干这个活,出了门就自由了,找个偏僻的地方就可以学上一阵子。
东西买好后两个姑娘驾着车找了个城外无人的小河边。梅香从车上拿下了一把阮琴,这琴四弦四柱,调好音然后开始讲解琴的基本音阶和左右手指法。
李瑟瑟也认真听着,她发现这把琴的定音和尤克里里居然是一样的,只是指法和技法有很多不同之处,这是乐器结构特性以及不同时代产生的差异,而音乐本身却是相通的。
想到这里突然一个疑问出现在脑海,而她搜索原主所有的记忆也找不到,于是问道:
“梅香姐,咱们皇帝是谁?”
梅香一愣:“皇帝?我也不知道,你问这个干嘛?”
“啊,那现在是什么朝代?我就突然好奇问问。”
“咦?这跟吃饭不相干的事,你也好奇?咱们是大邑朝。”
李瑟瑟历史不差,本想从皇帝年号搞清楚所处年代,对社会经济结构等等好有个大概的了解,以便将来在这里生存发展。但是她脑子转了一圈,也没从历史上搜索出一个叫大邑的朝代,得,这个时空估计与原来不是在同一条时间线上的。
“愣什么呢?我示范的这些记下了么?”
“嗯嗯,我记下了。”
“那你试试。”
李瑟瑟大学虽然是生物制药专业的,但从小上兴趣班钢琴古典吉他演奏基础都很扎实,后来在学校加入社团,组建了乐队,又玩起民谣指弹,有时还兼主唱,这类拨弦乐器基本触类旁通,但她还是要装一下的,不要骇人。
于是开始假装笨拙地爬起格子来,也顺便熟悉一下阮琴的一些不同于吉他的指法。
梅香听着还不错,于是就起身道:“你先在这练着,反正班主今天去联系活儿了,我先把东西拉回去,等会儿回来接你。”
“好的,谢谢姐!”
等梅香一走,看着小河流水青山寂寂,四下再无旁人,李瑟瑟就在这把琴上开挂了。
于是各种原来的技巧加上梅香刚教的技法轮番上阵嚯嚯,时而清脆悦耳时而高亢激昂,间或击打琴箱产生鼓鸣般的节奏律动。那些音符仿佛在空气中跳跃,激荡着水中的流光,随后在一阵疾风般的刮扫中骤然停歇。
大音疾停,感觉整个宇宙都安静了。
“好!”
对面林子里突然一个男声的高赞,把李瑟瑟吓得一激灵,抬眼望去林子里树影摇曳什么也没看到,不由问道:“谁?”
等了良久,不见回声也不见一个人影,再看看周围突然好害怕,脑子里开始脑补各种恐怖电影的画面,不行不行呆不住了,赶紧撤。
于是抱着琴慌里慌张地往回跑,边跑边觉得后面有人跟着,往后看时却又一个人影都没有,她知道是恐惧导致的心理反应,可是她无法控制这恐惧。
也不知道跑了多久,总之是一气不停地跑回了家,前院大家正在练功,就看见个影子“嗖”地闪到内院去了,跑进厨房拿起水瓢“咕咚咕咚”灌了大半瓢才趴在水缸边大喘气。
“你这是咋啦?丢魂了?不是说去接你的么?”梅香从惊愕中醒悟过来问道。
“姐,吓死了吓死了,我本来好好的自己练琴来着,突然就有人喊了一声,又看不见人,周围荒山野岭的,我就跑回来了。”
“哎哟!别是有坏人,好了好了,没事儿了,下次不去那了。”
“坏人我不怕啊,最多打一架,我怕鬼~~~”李瑟瑟颤着声皱着脸,颤音慢慢变成了抑止不住的笑声,从恐惧的心境中跳出来,她已经意识到自己有多狼狈可笑了,她笑是被自己蠢笑的。
梅香看着她的死球样儿,一巴掌呼到她身上,两个姑娘在一起笑做一团。
后面两个月只要有机会李瑟瑟都会去练琴,因为可以把琴夹带出门,所以不但小阮,连中阮也已经非常拿手了。而梅香觉得很是不可思议,她要好几年辛苦练习的技艺,李瑟瑟仅仅两个月就能得心应手,并且自己还琢磨出很多她都没有见过的技法,即兴出很多好听的曲子,不得不感叹天赋这种东西。
这一日李瑟瑟又偷偷抱着小阮琴去到河边,正专注调弦身后突然一声喝道:“好啊!我说最近怎么时常瞧不见你,舅舅不在家你居然敢背着人出来学琴!”
李瑟瑟一个激灵,完了,这是被梁储音发现了。
待转过身梁储音一把将小阮抢了过来:“你也配!看看你这样子,就是个下贱的家生子,琴有琴魂,若你污了它,等舅舅回来看怎么收拾你。”
李瑟瑟咬咬牙:“我是拿琴出来修的,不是什么学琴,你快把琴还给我。”
“修?你可真是张嘴就来啊,这琴好好的,你修什么修?”
“这琴就是坏了,你拿来我给你看。”
梁储音后退一步抱紧了琴:“就你这花花肠子,想诓我?你就说这琴哪里坏了?”
李瑟瑟轻咬下唇瞪着梁储音,看了眼旁边的小河,心里想着干脆推她摔一跤,浑水摸鱼把这琴给弄坏,反正郝老头那里打死不承认。
正准备动手,就听见“啊!”的一声尖叫,梁储音手里的琴“啪!”砸到了地上,河边都是大大小小的石头,琴箱被生生砸裂开了。
梁储音抖着手,哭丧着脸喊:“好疼,谁?是谁?给我滚出来!”
看看四周并没有人,只见梁储音的手背上一块青黑带有一点污血,已经肿了起来,不知道是被什么东西砸到了。
她见没有人应声,就对着李瑟瑟恨恨道:“是不是你同伙,你敢找外面的人欺负我,我让舅舅回来剥了你的皮。”
“你别瞎说,你哪只眼看见我找人欺负你啦?”
“还说不是,这是什么?”说着举起手怼到李瑟瑟眼前:“总之,今晚你等着吧,让你过不到明天。”说着转身就走。
“真是人丑心狠呀!”小溪对面突然一个男子声音说道。
“谁?你是谁?说谁丑呢?”梁储音认定说话之人是李瑟瑟同伙,听到人说她丑简直气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