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倒没有,只是我们戏班班主偶尔弹些胡地音乐,虽然不多,但是我挺喜欢的,就跟着学了些。”李瑟瑟顺着他的话故意引向了赤明博。
好在洪叔事先有交代过秋香和小五,所以他们没有表现出异样来。
田藏忙问道“哦?我听说你们从香宜来,一个香宜的戏班子里有人会胡乐也是稀罕的事?”
“这不稀奇,班主原来就在京城的,似乎原先也认识些胡人,只是十年前发生了一些变故,家人也没了,心灰意冷就去了香宜。”洪叔接茬道。
慕柳茵好奇道:“对呀,这些天怎么没见到过你们班主,既是有缘我们也见上一见。”
洪叔道:“来了临京班主就去寻旧友了,说是想与朋友一起在临京合营个棚子,这几天我不是一直在找地方么?这都过去好几天了,成不成的也该快回来了。要说有缘还真是有缘,因为瑟瑟群英赛弹奏胡曲就是班主交代的,他旧友尚未寻到,这边就交了新朋友。”
听到洪叔的话,田藏和阿里对视了一眼,虽然短促但没逃过李瑟瑟的眼睛,看来是几条大鱼没跑了。
其实到这里李瑟瑟的任务就已经算是完成了,只要把有嫌疑的人引出来,剩下就是世子他们的事情了。
但李瑟瑟却想着怎么在这样的局面下顺便给大家谋个更好的出路。
这时田藏说道:“既是你们班主有意在临京经营乐棚,何不大家一起?这荷风院正是田某的产业,而瑟瑟姑娘的琴艺也是出类拔萃,你和柳茵二人正是强强联手,绝世双姝啊!”
慕柳茵忙鼓掌道:“若能如此甚好,荷风院有瑟瑟坐镇我可就不必担心了。”
洪叔忙问道:“穆姑娘此话怎讲?”
“洪叔你可不知道,别看我人前风光,可是经营这荷风院我的压力也是很大的,人无百日好,花无百日红,如今瑟瑟口碑如日中天,我可是害怕她被别家抢了去呢。”慕柳茵笑道。
“对,有什么要求有什么想法只管说,我田某决不会亏待你们。”
“洪叔,你们还不知道,这小小荷风院东家根本瞧不上,之所以置下这处产业,就是为了来临京时有自己放松娱乐之所,带上朋友饮酒听曲。这里挣的钱他一文不取,所以只要瑟瑟入驻,所有盈利咱们均分,只要我们能保证荷风院在临京数一数二的名号就可以了。”
“这……”洪叔看看李瑟瑟。
李瑟瑟明白他们的最终目的是引出赤明博,当即道:“此事还需我们班主定夺,瑟瑟的身契在班主那里。”
“那好说,我们就等着你们班主回来继续详谈,我敢说临京城就没有人开出的条件能比得上我田某的。”
抛下各怀的心思,这个下午众人在船上玩得也甚是开心。
到了晚上仇虎悄悄将李瑟瑟洪叔接到了府衙,李瑟瑟将下午的经过和细节统统讲给了郑玄墨等一众人。
郑玄墨道:“好,你们做得不错,今晚先回去,明日再让仇虎联系你们。”
待李瑟瑟走后郑玄墨对陈御史道:“据李瑟瑟的形容,这个田藏,应该就是户部侍郎田畴的弟弟。”
“我正查着田畴呢,好啊,河工城防工程交给他这个弟弟虚报预算,还虚报火耗贪墨银两,这些就算了,居然敢吃里扒外。户部关乎国家命脉,如果坐实了,他满门都别想活!”
临京太守顾言在一旁吓坏了,这是自己能听的么?没成想一个多年前的谍案能牵扯到户部侍郎,仔细想了一轮自己治下没和户部有直接关联的项目,心里稍稍放松些,自古以来,凡是朝廷大案勾连牵扯到的各级官员都不会少。
但实际上如果一早查出他有勾连,御史也不会当着他的面说了。
郑玄墨道:“现在还不能打草惊蛇,我之前就有所发现,顺着线索查到这里,下一步要查清楚呼连国这些年建立起来的谍网,力求一网打尽,免除祸害。”
陈御史道:“田畴十年前尚未入仕,基本可以排除他与赤明博相识,但那个胡人阿里则不好说。”
郑玄墨道:“先将这一干人盯好,再把赤明博带上来。”
让顾太守找些得力的人吩咐下去,不得惊着,也不能跟丢了。
等把赤明博带了上来一看,只短短几天时间他就瘦脱了相。
“赤明博,我可是吩咐人给你好吃好喝的,你怎么变成这样了?”郑玄墨嘲讽道。
赤明博闭目不语。
“看来你还有诸多心事,内心焦虑吧?就你现在这个样子,你的故人阿里还能认出你么?”郑玄墨这是故意诈他。
赤明博听到阿里时眼睫抖动,虽不曾睁眼,但可见内心触动,细微的表情没能逃过郑玄墨的眼睛。
“你就说,是想被凌迟三千六百刀呢还是痛快点一刀断头?如果你一点价值都没有,那我现在就先送你三十六刀。”
说着从靴筒抽出一把锃亮的匕首,贴到他的胸前轻轻一划,瞬间鲜血直流。
“我说,我说,你要问什么?”赤明博吃疼急急喊道。
“果然是没半点骨气,还想心存侥幸,不见棺材不掉泪。”陈御史鄙夷道。
“我要你说说这个胡人阿里。”郑玄墨收起刀子。
赤明博道:“十年前是有一个叫阿里的胡人商贩,经商只是他的掩护身份,他们用各种假身份在大邑建立情报网络,不知你说的是不是这个阿里。”
“你和他有直接情报往来么?”郑玄墨继续问道。
“只有一次,与我交通消息的人被盯上了,临时换他来接头。”
“这么久你还记得这个人?”
“是,因为他让我帮他找良玉马尾做琴弓,这马不是好马,养得少,只咱良玉这地方有,但马尾做琴弓弹性最好,所以记住他了。”
“当时你们可有约好日后接头的方式?”
“算是有,当年抓的抓死的死,因事前曾说,万一有大变故就找地方蛰伏,十年为期,临京为地点,只是当年事出突然,还没商量好联络方式暗号等等其他事宜。”
“也就是说即使我不引你到临京,你自己也是要来的。你怎肯定他们还会记得你?来找你?”
“我也是碰碰运气,因为他们应该还会想要这“四海堪舆图”,只是他们也不肯定我是否在世,是否赴约。”
郑玄墨愤愤道:“这些化外之邦从来没有断过非分之想,哼!你详细把当年和阿里接头的始末分毫不差地交代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