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京之旅

    我很想知道我的心里面所有的疑问。

    「阿双，你认识我们公司的游戏制作总监奥田先生吗？」当天晚上、我在阿双下班之後、我马上问阿双这件事情。

    「我不认识耶。」阿双他满脸疑问的回答着我、看着阿双的表情、我知道他没有说谎、事实上阿双也从来不会对我说谎。

    「可是人家、可是人家奥田先生说他认识你耶。」我不si心地继续追问、会不会是阿双忘记了。

    虽然说阿双的这个表情、看起来就是完全状况外，就连我也是在今天收到信件之後才知道原来游戏制作总监的姓氏叫做奥田。

    「可能是不知道在哪里看过我的表演吧」阿双他还是一头雾水的回答我。

    「阿双，你要不要一起去东京玩啊？」我这样对阿双说。

    「不要啦，东京好远喔。而且我还要上班。」阿双这个人一向很讨厌出门、尤其是出远门。

    「我帮你安排。我们去东京迪士尼乐园玩好不好？住那个新宿区的希尔顿酒店。」我完全不等阿双回话、就自己拿起了电话、打电话给阿双的老板、擅自帮阿双请了长假、并且说明我们两个要一起去东京旅游。

    阿双的老板欣然同意、毕竟阿双根本很少放假、而且阿双在乐器行里面的业绩一直都非常好。

    距离上一次我们两个一起去东京、已经是一年前的事情了，那一次是因为我去游戏总公司开会，我就y拖着阿双一起去。

    阿双平常是几乎不请假的，就连要回台湾这种事情、都是我用这种强y的手段帮阿双完成的。

    阿双他只要负责跟着我去搭飞机就可以了，因为我也会帮他把行李整理好。

    因此、因此我跟阿双的店里的所有的员工甚至是老板都很熟识。

    我知道阿双这个人、从年轻到现在都是这副德x，他不会订机票、他不会请假、他甚至连信用卡都没有。

    阿双这个人单纯到有点近乎是白痴的程度。阿双他的一切、他的一切都是我在打点的。

    订好酒店、还有机票之後、我眯着眼睛笑着对着阿双说「我已经完全安排好了，你现在已经没有机会反悔了。」

    阿双他从来不会反对我的任何安排。

    「那、那我们真的要去迪士尼乐园吗？我没有去过耶。」阿双一边吃着我帮他准备的晚餐、一边嘟囊着说。

    「我们就当作是难得的放假，提早三天去东京玩吧、反正三月十九日、还有二十日的住宿还有来回的交通费我的公司会帮忙买单的。」其实这几年下来、我和阿双都没有额外的娱乐，其实我跟阿双存了不少钱，去住五星级酒店两天、犒赏一下自己、这其实不算过份吧

    三月十七日的早上、我和阿双一起坐上了飞往东京的羽田机场的飞机。

    「阿双，我们这次出去玩回来之後。要不要找个时间、我们两个去登记结婚？」我在飞机上、牵着阿双的手笑着问阿双。

    「好啊，如果你想结婚的话、那就都交给你处理罗。」阿双回答得很爽快。

    「哼哼，你的哪一件事情不是我在处理的？」我吐着舌头对着阿双说。

    东京迪士尼乐园是个快乐到让人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的地方，在这里、一转眼之间就到了夜晚。

    在花车游行结束後的烟火里面。我和阿双相拥。

    这二十年来。

    我们每天透过sn来给彼此报平安，也相信着彼此。

    阿双在台湾一直很乖，专心的把自己的每一个目标都完成。

    我在日本也很放心的追逐自己想要的一切。

    虽然说、我最终没能成为游戏或是动画电影绘师。

    但是我在研究所毕业之後、还是因缘际会的成为了我最喜欢的「平行时空」这个网路游戏的编剧之一。

    我觉得很满意。

    在飞机上，阿双他也答应了我的「求婚」。

    现在的我的人生似乎是到达了完美的状况！

    其实、其实对我们而言。

    结不结婚这件事情、真的也就只是一张纸而已了。

    我想即使没有那张纸，我们、我和阿双还是会在一起、一直到老吧。

    虽然说、我想安排个婚礼、还是宴客什麽的。

    不过这些都等这一次回去北海道的家里之後再慢慢的计画吧。

    东京迪士尼乐园、如果说要玩得很过瘾，我想至少要花上三天的时间。

    这一点我倒是没有思考到，我只安排了两天一夜、在东京迪士尼乐园。

    在回到东京希尔顿酒店的电车上。

    我计画着下一次要住在迪士尼乐园自己的饭店里面。

    东京希尔顿酒店位在新宿区。

    我和阿双在酒店里面的落地窗、看着东京的夜景，或许、在二十年前，我们两个都没有想到会一起在这个地方、并肩看着窗外的景se吧。

    曾经有人说过「眼前的风景是什麽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身边是谁。」

    或许、这句话我可以很明白。

    在二十年前、我在网咖工作的最後一天，阿双跷课跑来网咖找我的时候，那天的我真的很生气。

    我很不喜欢阿双有时候的那种很不负责任的行为。

    那天晚上、我跟网咖的熟客、还有网咖的老板、网咖的员工们一起去唱歌之後。

    阿双就跑来好乐迪、接喝醉酒的我，我们一起回家之後，就约定好、我和阿双就约定好要在一起直到永远。

    等一下？

    那天我跟网咖的熟客、还有网咖的老板、网咖的员工一起去唱歌之後？

    那之後？

    那之後？

    我好像是喝醉了，我醒来之後、就跟阿双在我家里面、我的房间里面。

    那天、那天我们早上明明大吵了一架。

    我一整天都没有理会阿双。

    为什麽阿双他会知道我在好乐迪？

    是问那天网咖的大夜班的员工吗？

    还是问没有一起去唱歌的安东跟少刚？

    想到这里、我越想越头痛。

    「阿双，你还记得我在网咖离职的那天吗？」我问着站身边的阿双。

    「记得啊，那天你害我超伤心的，我以为、我以为你要甩掉我了。」阿双搂着我、温柔的回答着我。

    「可是、可是那天你怎麽会知道我在好乐迪啊？」我好奇的发问。

    「你传讯息告诉我的啊」阿双他还是搂着我、温柔地告诉我。

    不对啊。

    我明明已经喝醉到不醒人事了。

    我是怎麽传讯息给阿双的？

    「这个问题你已经问过我好几次了。」阿双他似乎是看出了我的疑惑。

    阿双转身拿起了自己的随身背包，从里面翻出一台很旧很旧的nokia手机、这台手机、阿双从高职的时候用到退伍，阿双他来到日本之後、才在日本买了新的手机。

    但是阿双一直保留着这台旧手机。

    阿双他说因为里面有很多我以前传给他的讯息，他舍不得删除，也想一直保留。

    阿双一直是一个很念旧的人。

    连电吉他的破音效果器都是我来日本面试的时候买给他的那台881、二十年来都没有换过，连效果器都还是使用我在跟他一起渡过的第一次的、阿双他的生日买给他的rv5，连吉他都还在用我在他刚来日本的时候买给他黑那个时候我已经在「平行时空」日本游戏公司当游戏剧本编剧了，虽然说这把吉他真的好贵，但是用信用卡分期付款、我还是可以做得到的。

    甚至是阿双每次上台表演穿的衣服k子、配件都是我帮他打理的。

    阿双的鞋子也一直穿着那双我在新崛江买给他的黑se尖头皮靴。

    等等、等等。

    想到这里、阿双他已经三十七岁了。

    为什麽他还是一直维持在十六岁的时候的模样？

    即使是因为我天天看到他、我不觉得他有改变。

    但是阿双当兵退伍之後也没有变壮，过了三十岁之後、也一点都没有发胖。

    就连我自己，也好像一直维持在二十ㄧ岁的时候的模样。

    可是我们、可是我和阿双根本就没有特别去健身、或是做任何的保养啊

    我看着那张、那张我放在皮包里面的、第一年阿双来日本的时候、我和阿双在新宿用大头贴机器拍的大头贴照片贴纸，跟今天的白天我们在迪士尼乐园拍的照片。

    除了头发的长度以外。真的除了头发的长度之外。

    阿双竟然是一点点都没有变。

    就连我也是。我也是一点点都没有改变、一点点都没有老化的感觉。

    现在我已经四十几岁了耶。

    如果要说我们两个人就是那种老天爷最眷顾的娃娃脸、或是冻龄系的那种人。

    这、这未免也太年轻了吧。

    这个老天爷的眷顾也太眷顾了吧。

    我越想越觉得可疑。

    人家不是常常说三十岁、或是四十岁以後t力会变差吗？

    仔细想起来，我和阿双这二十年来、不但完全没有变化，我们这二十年来都没有生过病、甚至是连小感冒都没有过。

    这一点未免也有点太诡异了吧。

    「就是这个啦，我找到了啦。」阿双的声音此刻传来、打断了我的思考。

    阿双他找到了二十年前我在网咖的最後一天的那天晚上传给他的讯息。

    我从阿双的手上接过那台一点也没有变旧的nokia手机，看着讯息。

    「阿双，我很不喜欢你今天这样。真的。其实我从一开始在网咖看见你在你朋友旁边写功课、看漫画、弹吉他的时候、我就喜欢上你了。可是我知道我去年就会去申请日本的「藤nv子大学」的入学。我不知道这一切会那麽的顺利。我也知道我总有一天会离开你，所以我才不敢告诉任何人、我才不敢告诉任何人我跟你在一起的事情。其实我真的很在乎你，你说你要跟我一起去日本的时候、其实我是很高兴的，因为我知道你的心里也一样的在乎我，跟我在乎你一样的那样在乎我。但是你、你现在才十六岁，你将来会经历很多事情、也会经历很多的nv人。我在日本的那几天，我一直想着你，我也一直在思考、要用什麽方法才不会让我们彼此的关系断掉。最後我只想得到帮你申请sn的这个方法。因为我真的不想绑住你，所以我从来不愿意给你任何的承诺，我希望、我希望如果有一天、阿双你不再喜欢我的时候，可以离开得很洒脱、可以离开得很自在。我知道你这个人很固执，如果说、我很任x的要求你对我承诺、承诺要ai我一辈子，你就是si也会遵守自己的承诺的，我真的很了解你的个x、但是我越是了解你的个x、我就越不敢告诉你我到底有多ai你。阿双，去日本念大学、四年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四年之後你就快要二十岁了，而我、也就是二十五岁了。这样的差距，你能够接受吗？你能够接受你的青春岁月全部都被我霸占吗？我每次、我每次只要想到这里，我就不敢再想下去。因为我真的、我真的很ai你，ai你ai到我可以为了你而离开你。我现在才刚跟公司里面的人唱完歌要回家，我喝了点酒，所以我打算要等酒醒一点再回家。我在大顺路的好乐迪。其实我、其实我很希望、如果现在的你还没有睡，你可以来陪我。但是我更希望你现在已经睡着了，因为明天你还要上课。」

    不对啊，在我的印象中。

    我的这封讯息根本没有打完，甚至根本没有送出。

    那一天晚上的事情、我竟然一件都想不起来。

    绝对不是因为喝醉酒的原因绝对、绝对不是因为我那天晚上喝醉酒的原因。

    「阿双、那天晚上、後来的事情你还记得吗？你说你来好乐迪接我之後的事情。」我好奇的问阿双。

    「後来？後来我们就跑到你家去睡觉了啊隔天早上、还是你把我叫醒的、难道你忘记了吗？」阿双说的事情我知道。

    但是重点是「阿双说他收到讯息之後、到隔天早上我们两个起床之後」这中间到底发生了什麽事情？为什麽、为什麽我会完全没有记忆呢？

    我知道我一直纠结在这个不重要的小事情上面、这点很奇怪、但是身为一个编剧，我的前後逻辑其实是很清楚的。

    我隐隐约约的感觉得到这一小段的时间里面好像发生了很多事情。

    而且是多到我让我很钻牛角尖的程度。

    我的心里、我的心里在这个时候，竟然浮现出了「恐惧」的这种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