嵇长彬所说的还只是一小部分原因。
其实……最主要的还是,他担心沈家的人仗势欺人他闺女,所以一听说白英来参加沈家今晚的宴会,就马不停蹄地让司机把他送来了。
院子里似乎没有白英的身影。
嵇长彬正想要找人问问时,就听到会客厅里传来的嘈杂声。
当下没有理会那些要上来跟他攀谈的干部,而是快步走向会客厅直接闯了进去,映入眼帘的就是白英被人欺负的画面。
好事者都在一旁看热闹。
沈文杰更是想要动手把白英赶出去!
一瞬间,火气直接就涌上来了。
嵇长彬当下也忘了白英暂时还不想跟他认亲的事儿,直接就迫不及待地出声帮白英撑腰。
这时候心里才生出几分忐忑,闺女该不会因此生他的气吧
唔……
白英有些汗颜,她能说自己确实是这样想的吗
怕说出来伤嵇长彬的心,白英只能尴尬地笑了笑,让嵇长彬意会去吧。
确认白英没生气,嵇长彬心里的大石头落了下去,转而朝沈父沈母发难道:刚才,你们是觉得我嵇长彬的女儿,不配进你沈家的大门
没、没有,怎么会呢!
沈母干巴巴道。
心里是前所未有的紧张。
白英这小妮子有这么大的来头,怎么不早说!早说她也不会因此得罪嵇长彬了!
要是真因为这点儿小事惹怒了嵇长彬,到时候他们沈家只怕非但不能因此沾光,反而会因此倒霉!
沈父明显是个老狐狸,他面上不显山不露水,丝毫看不出任何心虚之意,嵇先生,白英又聪明伶俐学习还好,我们夫妻俩都很满意白英这个儿媳,刚才的事儿都是误会误会。
误会
嵇长彬冷笑一声,说得可真简单,要不是我来得及时,只怕我闺女已经被你们沈家人给赶出门了吧
沈父沈母额头直冒汗,反复保证道:不、不会的……
嵇长彬没有再理会心虚的沈父沈母两人,而是看向白英,闺女,刚才得罪你的人都有谁,你想怎么处置他们你说。
我的意思嘛……
白英摩挲着下巴,眼睛愉悦地眯起。
原来这就是有人撑腰的感觉吗似乎还不赖。
既然沈家伯父伯母是长辈,我也就不提什么太过分的要求了,让他们给我鞠躬道个歉就好。
白英!你疯了!你怎么敢说这话的!
一旁的沈文杰惊诧地瞪大眼睛,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
他爸妈可是白英的公婆,自古以来哪有公婆给儿媳妇鞠躬赔礼道歉的
公婆敢道歉,她个当儿媳妇儿的难道敢受吗!
谁知道,沈文杰不说话还说,一说话白英也想起刚才这人还敢威胁她的事情,再加上在鲁省时没少给她穿小鞋折腾她和沈傲,新仇旧恨干脆一起算好了。
不过,看在许玉琴帮她的份上,她也不至于将沈文杰惩罚得太惨,那就浅浅整治一下好了……
哦对,白英笑嘻嘻地看向沈文杰,忘记沈公子你还是个大孝子了,既然你不想让你爸妈给我赔礼道歉,那你就替他们好了,不过……那就不是鞠躬了,直接给我磕个头吧。
白英!
沈文杰气得双拳紧握,青筋暴起,恨不得上去锤死白英。
没听见我闺女说的什么吗
嵇长彬冷哼一声,话语中满是威迫,还是说,沈文杰你想明天让我去跟你领导谈谈,你是如何仗势欺人,打算对老百姓动手的。
沈文杰:……
狗屁!
白英算哪门子的老百姓!
背景都比他深厚,这眼看着都快骑到他头上来了。
我、我跪!
沈文杰清楚今天晚上的事儿要是让嵇长彬找他领导告状,他团长的职位肯定就不保了。
为此,沈文杰只能噗通一声跪倒在地,感受早周围人的目光全都聚集在他的身上,他气得一口银牙几乎咬碎。
对不起,今晚是我做错了,不该想要对你动手。
白英抱着胳膊,居高临下地欣赏了几眼沈文杰的窘迫的样子,这才满意地点头,行吧,那我这个当嫂子的就大人不记小人过,原谅你了,起来吧。
……
总算得到可以起来的允许,沈文杰受不了在场众人的目光,于是不顾他人挽留,直接气冲冲离开了会客厅。
沈父在一旁打着圆场,呵呵,儿媳妇,既然文杰已经道歉了,那今天的事儿是不是就算了
还没完。
白英勾唇一笑,指尖隔空指向正待在角落里,尽量减少自己存在的顾家父子和祝潇潇。
我之前说过他们高考作弊,这样品行不端的人要是都能留在沈伯父你的寿宴上,岂不是坏了沈伯父你的寿宴
沈父:……
破坏他寿宴的人到底是谁啊!
嵇长彬也没闲着,赶紧帮腔道:确实,顾家的小儿子高考作弊所以才取消了学科成绩。而且这回城名额还是托他弄到手的。
一听这话,众人没有任何犹豫地就信了。
嵇二爷是何等人物,怎么可能撒谎
一时间,会客厅的众人看向顾家父子的眼神中满是鄙夷。
不用你们哄,我、我们走!
顾父受不了这样的眼神凌迟,忙不迭地就要带着顾长空离开。
长空!走了,你还愣着干什么!
顾父一连叫了好几声,顾长空才缓过神来。
然而,他看向白英的眼中还是满满的都是震惊之色。
怎么可能……
白英不就是个长得好看,却没有任何家世可言的村姑吗
为什么、为什么她的父亲会是嵇家二爷!
一想到是自己因为嫌弃白英的家世不要她了,却选择了缠着他让他帮忙高考作弊的祝潇潇,使得他落到了现在这么个人嫌狗弃的份上,顾长空就抓狂的要命。
他到底错过了什么!
赶紧走!
顾父受不了这种丢脸的场面,所以哪怕顾长空没有主动要离开,最后他也强行把顾长空给拽走了。
长空哥哥,等等我!
祝潇潇掩去眼中的嫉恨,赶紧追了上去。
她很清楚,自己已经得罪了白英,白英不跟她计较已经是她的万幸,怎么还敢留下来碍白英的眼
很快,会客厅里刚才招惹白英的人就散了个七七八八。
虽然事情已了,不过还有不少人用八卦的眼神儿打量着白英,这让白英感到很不自在。
她跟嵇长彬说了声后,就出了会客厅,打算去院子找找沈傲。
微凉的风扑面而来。
看着周遭暗下来的天色,白英的心情得到了前所未有的宁静。
一时间,她也不想去找沈傲了,转而坐在了附近的秋千上,慢悠悠地晃了起来。
直到宴会开始了,嵇长彬安排人来找白英回去,白英才起身打算往会客厅走。
谁知道,刚从秋千上下来,迎面就走来了一个身量极高的女人。
女人穿着一身版型好看的风衣,微卷的长发披散在脑后,昏暗的天色有些看不清她的面容。
不好意思。
白英没注意跟对方撞了一下,道完歉后就忙不迭地离开了。
然而,白英没有注意到的时,她刚才站着的地方遗留下了一件东西。
在月光的映照下,地面上的东西散发着奇特的光芒。
女人的视线不由得落在了上面,在看清那是一个玉佩后,她的眼圈一下子红了。
怎、怎么可能!
欧阳明月捡起地上的玉佩,玉石雕成的长命锁安静地躺在她的掌心,她心中的震撼无以复加。
这件东西她怎么可能认不出来
原本是她的玉佩,她从小戴到大,后来她有了女儿,就把玉佩挂在了女儿脖子上。
再之后……她和女儿意外失散。
这些年来,她从未放弃寻找过女儿,却一直没有得到什么有用的消息。
也是在不久前,她听说嵇长彬在沈家公开了他的女儿,欧阳明月便抱着一点微小的期待来沈家查探。
隔着远远的,就看到了嵇长彬霸气护女儿的场景。
他们父女俩相视一笑,那过分相似的面容不用解释,就直到他们的确是亲生妇女。
嵇长彬竟然还和别人有了孩子……
那一刻,欧阳明月心中满是不甘与怨恨,她在心里为自己的女儿鸣不平。
但现在她开始迟疑了。
嵇长彬的女儿身上怎么会有她女儿的玉佩
难道说……
其实他们的女儿是一个人
可、可是、嵇长彬怎么会知道他们之间有个女儿的事儿……
欧阳明月的脑子乱糟糟的。
她紧紧攥着手中的玉佩,一时间完全忘记了自己该怎么做。
另一边。
跟沈傲团聚的白英还没等落座席间,下意识伸手一摸自己的脖子,惊道:遭了,我的玉佩掉了!
沈傲问:掉哪儿了我去给你找。
不用,我自己去就行,我很快回来。说完,白英急匆匆地离开宴席。
她按照来时的路,来到院子的秋千处。
刚到地方,就看到了手里正攥着她玉佩的欧阳明月。
白英重重松了口气,上前搭话道:你好,你手里的玉佩是我刚才丢的,你能不能还给我
你是说……这是你的东西
欧阳明月闻言看向白英,她的嗓音干哑得吓人。
白英的心弦莫名触动了一下,因为对方逆着光,她看不清对方的面容,只是莫名觉得她现在似乎很悲伤。
按理说,白英不是个会轻易向别人吐露心事的人,可现在不知道为什么她不想撒谎,而是实话实说道:嗯……这是我被人捡到时,留在我身上的东西。
闻言,欧阳明月手里的玉佩攥的更紧。
竟然真的是这样!
面前的姑娘,就是她失散多年的女儿!
欧阳明月的心下无比震撼。
上个月她去了那所小城,走遍了所有当年走过的路,然而都没能找到她失散多年的女儿。
可当她无功而返,不抱任何期望后,兜兜转转她的女儿竟然又来到了自己身边。
欧阳明月眼圈一下子红了,她很想伸手抱住前面的姑娘,询问女儿这些年过得怎么样,可又怕吓到对方,迟迟不敢有任何举动。
白英不知道对方怎么不说话,只能又多问了一句,那个,我的玉佩可以还给我了吗
欧阳明月下意识将玉佩交还给了白英。
等等。
眼看着白英就要离开,欧阳明月几乎没做任何考虑地伸手抓住了白英的袖子,不想让她就这样离开。
似乎,一旦离开了,她们就会再失散很多年。
白英不明所以地回头,纳闷道:您还有事儿
我……
欧阳明月终于恢复了理智,她笑笑,看不出丝毫刚才的失魂落魄,我听说你好像是京大的学生对吧京大现在百废待兴,我现在手头上正好有点儿闲钱,想要捐助给京大,不知道你方便帮我引荐一下不
好啊好啊!
白英连忙开心地点头,您怎么称呼
叫、叫我欧女士就好。
好的欧女士。
二人约好明天见面的时间。
欧阳明月离开了沈家,她原本就跟沈家没有什么交集,自然不会真的留下来给沈父祝寿,更别说会客厅里还有嵇长彬这个她根本不想见到的人。
白英则带着满腔的疑惑回到了会客厅。
奇怪……
不知为何,她似乎对刚才的那个女人,本能地感到亲近。
——
次日。
白英中午刚放学,就在校门口等到了前来的欧阳明月。
欧阳明月明明已经快要四十的年纪,也不知道是会打扮的原因,还是包养得当,看上去顶多也就三十岁的样子。
两人站在一起,不像是母女,更像是姐妹。
白英盯着欧阳明月看了好一会儿,最后惊讶道:你、你是!
我怎么了……
欧阳明月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儿,还以为被发现了真实身份。
她很害怕,一旦被发现真实身份,白英就不想要跟她有任何接触。
毕竟……不管怎么说,当初确实是因为她没有照看好白英,才把白英弄丢的。
她不想让白英认为是她遗弃了白英,从此以后对她退避三舍,所以她才隐瞒身份接近白英。
哪知道,下一刻白英却道:
欧女士,您不记得了吗我们以前见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