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公手术很成功，婆婆也从病床上悠悠醒来。

    我顶着一双被洋葱熏红的眼睛，拍着她的手背安慰她：“妈，别担心，还有我呢。”

    她一眼就看见我空荡荡的手腕，结婚的时候她送我那只大金镯子不翼而飞。

    “芸芸，你的镯子呢？”

    我缩回手，低下头掩饰眼底的落寞，顺便露出同样空荡的脖子。

    一边不动声色给婆婆上眼药。

    “这不是爸等着拿钱做手术嘛，家里的钱都被张霖骗走了，我把我那些金首饰拿去卖了，应该能顶一阵。”

    “妈，你放心，虽然张霖是个没良心的，但你和爸对我的好我都记在心里，我不会不管你们的。”

    婆婆感动得热泪盈眶，拽着我的手哭了好半天，最后像是下定什么决心。

    “沈芸，是张霖对不起你和孩子，都怪我们没把他教好。”

    “以后，你就是我们的亲生女儿，我们就当没生过张霖这个混账。”

    我心里乐得开花，脸上装作感动不已的样子。

    “妈，别这么说，在我心里我早就把你们当亲爸妈一样。”

    5

    一周后，公公苏醒，从icu转到普通病房。

    我不过是回家做顿饭的功夫，再进病房，两个老人就眼泪汪汪看着我。

    婆婆把我拉过去，从兜里掏出一张银行卡，塞进我手里。

    “芸芸，这是我和你爸这些年攒的养老钱，一共八十万，现在全部给你。”

    “妈，这我不能要。”

    我推辞着，婆婆反倒把卡一个劲儿往我手里塞。

    “其实这钱你爸住院那天我就打算掏出来的，谁知道你这么心急，为了给你爸缴手术费把首饰都卖了。”

    “孩子，这钱就当是我们老两口替张霖给你的补偿，你一定要收下。”

    “再说了，咱们之前不是说好了，以后你就是我们亲生女儿，爸妈给女儿零花钱，你就别再推辞了。”

    婆婆说得情真意切，公公也咿咿呀呀点头附和。

    话都说到这份上，我不收倒显得不礼貌。

    你看，我就说我没赌错。

    当初嫁给张霖的很大一个原因，就是因为他的家庭环境。

    他爸妈性格温和，谦逊，明辨是非。

    我和张霖吵架，他们也从不会偏袒自己儿子，反倒处处教育张霖要让着我。

    所以知道张霖出轨，要骗我假离婚后，我就决定，要一点点取代张霖在他爸妈心中的位置。

    当然，这么做也有我的私心。

    公公婆婆年轻时是双职工，有高昂的养老退休金，养老不用我操心，甚至百年之后还能给我和女儿留下不菲的遗产。

    他们曾经的同事、朋友的孩子，好几个如今都是各个重要单位的一把手。

    孩子留在这样的家庭长大，以后不管是教育，工作，都有足够的资源利用。

    如果我一开始赌气带着孩子离开，靠着我那点存款，绝对给不了孩子这么好的成长环境。

    有资源不用，是傻瓜。

    张霖曾经对这种投机倒把的行为最是不屑一顾。

    我捏着手里的银行卡，在心里笑他蠢。

    现在，他看不上的父母，资源，社会关系，就全都是我的了。

    6

    一个月后，公公出院回家。

    脑出血后遗症比较严重，虽然他恢复得挺好，但后续还是需要坚持不懈的康复运动。

    这个家太久没有出现爸爸的角色，女儿也察觉出不对劲。

    我并没打算瞒着她。

    这个家也许以后还会出现其他男性，但不可能是张霖。

    张霖这个爸爸的角色并不是不可替代的。

    她四岁了，很多道理都懂。

    也许有点残忍，但总比一直被蒙在美好的虚伪幻象里好。

    三年后，女儿进了本市最好的附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