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严身死。
歧国守护神战死。
小歧国自家的元帅也在乱战之中被斩杀。
大军溃败,一泻千里。
姜宣往自己脸上涂着泥巴,装扮成小兵,一边在心里骂着白牧无耻,一边拼命逃跑。
而白牧等人则是紧追不舍。
旁人也就算了,可姜宣必须要死。
白牧奋起直追,以他六品的眼力,很快在一群小兵中发现了姜宣的身影,双眼放光,当即策马而去,手中长刀用力一挥,四五米长的刀气涌动,将一群拦路的小兵尽数斩杀,直直杀向姜宣。
姜宣神色惶恐,危急关头,怀中一块玉圭闪闪发光,在身上形成一道透明的光幕,将白牧霸道的一刀给拦了下来。
白牧见状,微微一惊,没想到姜宣身上竟然还有这样的宝物。
姜宣死里逃生,看着怀中的玉圭,面上也露出庆幸的神情,看着白牧喝道:“白牧,我乃先君太子,你以下犯上,相助叛逆,该当何罪?”
“君上已然继位,尔不思辅佐明君,反倒带歧兵入境,倒行逆施,当诛!”白牧面色冷冽,抬起手中长刀再度斩下,光芒凛冽而强势,劈砍在姜宣光幕之上,光幕微微震颤,却依旧未损。
姜宣见状大大地松了口气,这是齐国先祖遗留下来的宝物,一直知晓其有伟力,却未曾想到,竟然这般强悍,六品高手也伤他不得,心中顿时一定,高声道:“白牧,你看到了吗?这是先祖留下的法器,它认我为主,我才是大齐的天命君主。”
姜宣信誓旦旦,负手而立,虽然面带污泥,却流露着一股上位者的气质,自信可以此折服众兵将。
然而齐军上下无人在意。
白牧更是准备第二次挥刀。
对白牧来说,别说是姜宣,就算是齐国太祖现在复生,想要夺取姜望的位子,他都敢挥刀。
不过他这第二刀还没有挥下,就先有一道几丈的雷霆从天而降,强势地劈在姜宣身上的光幕上。
一声巨响响起,光幕碎裂,一股强大的力量激荡,姜宣当即喷出一口鲜血,就见着敖清月从天而降道:“天命在哪儿?碎了吗?”
“你敢毁我先祖法器?”
姜宣看到这一幕,怒不可遏道。
“我不仅要毁你,还要杀你。”敖清月面色冷冽,挥手间,素白如玉的手掌举起,就要劈死姜宣。
姜宣双眼圆瞪,惊恐万分,但在这股雷霆面前,却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地等死。
生死一瞬之际,天空之中,忽然有一个声音响起。
“散!”
声音平淡,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坚定。
而随着这么一个平淡的声音响起,那恐怖的雷霆随之散去。
姜宣死里逃生,露出惊喜之色。
而敖清月等人则俱是露出震惊之色,目光冷冽地抬起头来,见着天空之中的一道白衣身影。
敖清月感知到对方的厉害,不敢贸然出手,道:“你是何人?为何阻挠我?”
“孽畜好胆,竟敢谋害我齐国国君,当我齐国无人乎?”
半空之中,那中年儒生看着姜宣身旁碎裂的玉圭,面色紧绷,衣袍无风而动,一股浩然气息涌动,充沛于天地之间。
明明只是一人,却让敖清月等人感觉到窒息,面对的仿佛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神明一般。
而姜宣则是喜出望外,满脸惊喜。
田老太师说的没错,他果然是潜龙之命,天命国君,遇难呈祥,逢凶化吉。
哪怕是陷入这等绝境,依旧能有吉星前来相救。
“妖孽乱法,当诛!”
中年儒生道袍飘动,一股浩然气息涌动,一个“诛”字落下,霎时间,天地灵气涌动,一股奇特的力量笼罩在敖清月等人身上,便要将其抹杀。
“天地无极,乾坤正法!”
生死一瞬,天空之中,又一声大喝响起。
一个黝黑的酒葫芦从半空当中疾驰而来,八卦虚影轮转,落在这一方天地之中,一股恐怖力量震撼,生生将那股强大的力量抵消掉。
饶是如此,两股强大的力量激荡,气浪翻滚,在场众人,无不遭受冲击,被掀翻在地。
只是看着半空当中的黝黑葫芦,倒在地上的鲁岱岩顿时大喜过望,惊呼道:“赤火师叔,来的是您啊?”
“除了我之外,谁还管你们死活啊?不过不是小慵让我来的吗?怎么你也在这里?”
一个豪迈的声音响起,紧接着,一个黑衣邋遢汉从半空当中飞来,稳稳落在鲁岱岩面前,然后抬头看着半空当中的儒生道:“死书生,你无缘无故地对我师侄下手,今天要是不给个交代,你别想走。”
“是他们要害我齐国国君。”中年儒生解释了一句,旋即也从半空之中落下,狐疑地看着敖清月等人。
他出手,是因为只有齐国后人可以用玉圭。
所以姜宣一定是他齐国后人。
尤其是他一眼看出姜宣命格不凡,有潜龙之命,若将来得时势造化,一遇风云便能乘风而去,腾云直上九天,化作真龙。
但墨家的事情,他也知道,赤火是受墨家弟子邀请而来,襄助齐国。
那墨家弟子应该是站在齐国这一边的呀。
所以这里面,必然是有些问题。
“阁下莫要胡言,阁下虽神通广大,远非我所能及,但我齐国君上另有其人,乃万世难见的英明之主,而非此犯上作乱,勾结他国,入侵我齐国的贼子,亦不容你胡言。”白牧当即驳斥道。
“你休得胡言乱语,我是大齐唯一太子,名正言顺的大齐正统,姜望那逆贼不过是一篡位逆贼!”姜宣怒喝道。
“放肆!”
白牧闻言大怒,周身真气涌动,手中大刀直朝姜宣斩去。
“定!”
中年儒生眼中精光一闪,冷喝一声。
白牧立时身躯僵硬,动弹不得。
“退。”
中年儒生又道了一声,白牧才又恢复对身体的掌控,满是忌惮地看着中年儒生。
姜宣则是大喜过望,连忙起身,向中年儒生行礼道谢。
中年儒生见姜宣礼仪优雅,哪怕先前因为逃亡而尽显狼狈,此刻却也难掩那天潢贵胄般的气度,观感更佳,看向姜宣道:“你且起来,不必害怕,我名姜乾,与你同出一源,只是千年前流落于中原,如今重返大齐,你且慢慢说来,你若确实有理,我帮你重夺君位。”
“原是同宗长辈。”姜宣闻言大喜,当即又是一番行礼,然后道,“叔伯且先听侄儿道来,我父乃是齐国先君,侄儿乃先父所立齐国唯一太子,先父不幸薨于沙场,本该由侄儿继位,但逆贼董澄作乱,叛军进攻齐国国宫,侄儿为保全自身,只得逃亡在外,然而我那不肖弟弟姜望勾结董澄,屠戮其余兄弟,篡位国君,还派人来小歧国想要谋害于我,好在歧国舅父愿意助我一臂之力,这才派军助我回国,然而依旧被其手下所迫害。”
“你放屁!”白牧破口骂道,“先君不幸薨于沙场,你与公子高争夺君位,兄弟阋墙,同室操戈,董澄作乱后,你逃出国都,舍弃家业而不顾,危难之际,是君上仅仅只用了一个月的时间,就铲除了董澄,拨乱反正,治理大齐,大齐蒸蒸日上,万民信服,而你却带着歧军进攻我齐国,致使我齐人死伤无数。”
“这君位本该归我,至于姜望?难道他不是董澄扶持的吗?再者他继位才多久,国中卿士大夫便怨声载道,离心离德,长此以往,国之不国。”姜宣反驳道。
“那公子望如今何在?”姜乾制止了两人争吵,看向白牧道。
“是君上,君上自然不同于他这贼人,御敌于国门之外也。”白牧回道,一脸的骄傲。
灭遂国,破陈国,如今还抵御徐国。
别说是姜宣,就算是先君复活,这国君之位,他也得给君上坐着。
“既如此,那我们便去寻觅你家君上,替他打发了外敌,然后再请他将这君位还给姜宣!”姜乾道。
“荒谬!君位,岂是儿戏?君上贤德,岂可为乱臣贼子所夺?”白牧厉声反驳道。
“姜宣为太子,岂是乱臣?”姜乾则是摇头反问,然后又道,“那姜望想来是有些本领,也于国有功,我会收他为徒,传他儒家神通,庇护他一世。”
这是他认为最好的安排。
以他的目光来看,姜宣具有潜龙之命,而白牧更是将星之命,这样的两个人理应成为一对君臣佳话,而不是现在这样的刀兵相见。
很显然,出了问题。
而这问题,就是姜望。
那么接下来,他要做的就是解决这个问题。
姜宣具有潜龙之命,有明君之资,那齐国国君多半只是他的一块绊脚石,既然如此,不如直接退位,两全其美。
而其对齐国有功,不能刻薄,那就他收入门下教导,也能庇护他一生安全。
不然的话,对于这个做过国君的人,姜宣怕是不会放过。
毕竟,公子争夺君位,兄弟阋墙这样的例子实在是太多了。
这实在算不上是什么稀罕的事,甚至可以说是司空见惯。
“阁下的好意,孤心领了,但孤才是齐国的君,这齐国的君位只有孤可以决定。”
姜乾话音刚落,天空当中又一个声音响起。
众人抬头,便见着姜望乘龙而来,沐浴金光,恍若天帝降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