旭日东升。
宿醉的姜望习惯性地睁开眼睛,看着窗外,大致估算时间,当即飞上屋顶,双腿盘坐,五心朝上,先念净口神咒,驱除自身浊气,昨日酒气瞬息散去,紧接着再念金光咒,吸收着今日第一缕阳气,阳光洒在身上,似给披上了一层金辉,恍若真仙在世。
体内五脏轻颤,心吸火气、肝吸木气、脾吸土气、肺吸金气、肾吸水气。
纳天地五行之气,则强五脏,筑成仙之基。
姜望这些日子以来,修炼不停,且身为一国之君,修炼材料总是不缺。
毕竟齐国再没落,也不至于培养不起一名九品修士,故而修行极是顺利,一人胜过他人数日,体内五气圆满,身躯强健。
而今日修行莫名的顺畅,不知是否是因为齐国大胜,气运大涨,连带着姜望自身气运也得到极大的提升,故而修行起来,也越发顺畅。
运行一阵之后,姜望觉得体内真气涌动,距离筑基境更进了一步,面露喜色。
虽说借来的力量很强,但终究不是他自己的力量。
还是自己的力量用的安心。
而道家九境之中,炼气境战力近乎没有,这个境界主打一个延年益寿,基本上用几个法术,就会力竭,要到筑基境才能发挥出不俗的战力。
并且寿命会得到更进一步的延长。
一般来说,如果没有意外的话,筑基境的修士都能无病无灾地活到一百多岁,而且绝大多数,在死之前,都还能健步如飞。
“齐公,修行的是道家体系?”
姜望修炼结束,正要下去,身旁一个声音忽然响起。
“不错,前辈虽是墨家长老,但修的也是道家体系吧。”姜望轻笑一声地转头,看着来人,果然是赤火。
四品化神,已经是修出阳神的大修士,可以阳神离体,在阳光下生存,来无影去无踪,哪怕肉身没了,也能活着。
以齐国的防御力,自然是拦不住他的。
对他来说,来齐国国宫和逛他家后花园一样轻松。
“没错,我本是道家修士,没想到齐公你灵觉这般敏锐,竟能发现我。”赤火面上略带一丝讶异道。
“能发现前辈,并非是灵觉敏锐,只是能这么轻易地进入我齐国国宫的本就没有几人,而称呼我齐公的怕是只有前辈。”姜望轻笑道。
正常来说,齐公才是对他的标准称呼。
因为他爵位是公爵。
就像他称呼徐世为徐伯一样,因为徐世是伯爵,他这么称呼,是在用爵位压徐世。
但在东方一般没有人这么叫,因为最初的时候,爵位和实力大致是挂钩的,但现在爵位和实力已经严重不挂钩,会盟的时候,子爵是盟主,侯爵伯爵是小弟这样的事情比比皆是,所以一般称之为某君。
“原来如此,我说呢,我这些年修为是半点也没有落下啊。”赤火恍然大悟道。
“的确,前辈元神强大,恕我冒昧,不知前辈为何舍道家而从墨家?”姜望好奇道。
“看不惯道家一些人,一个个挂着上大夫的头衔占着气运,可要么只知在山中清修,说什么和光同尘,顺其自然,要么就是下了山之后,只知收受贿赂,沆瀣一气,索性离开大景游历诸国,不想遇到矩子了,方才知晓天地之间还有这样的人。”赤火对姜望问他,也不疑惑,毕竟姜望是纯道家的,看到他由道转墨,问他很正常,如实回道。
姜望闻言,心中微动,果然,和他想的没错,像这种道家四品化神大修士,舍道家而从墨家,那么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这人很忧国忧民,不然的话不会被墨家吸引的。
墨家那要求,没有点情怀和理想的人是绝对不会加入的。
毕竟相比墨家,道家要好太多了。
无论是从势力来讲,还是地位,亦或是受到的约束。
墨家唯一胜过道家的就是墨家干实事。
道家主张无为而治,适合休养生息,恢复民力,但不适合这个纷乱的时代,加上在儒家出世之前,佛门偏安一方,长期的唯我独尊,导致内部问题很多,许多道门高层和神龛上的雕像没什么区别,中看不中用。
道祖无为,那是顺其自然,不想管,可他们是不敢管。
说白了,怂。
多做多错,不做不错。
而这样的话,姜望对拉拢赤火的事情就更多了几分把握。
近期来看,四品化神强者,哪怕不做事,但只是在齐国,威慑也强得可怕。
而长期来看,赤火可以被封为做南方三气火德星君正神。
火部正神之首。
也是姜望至今为止,看到的唯一一个高度契合八部正神主神的人,和魔家四兄弟一样,契合到神位愿意给他的气运打折。
当然,一部正神之首的位置,气运高得可怕。
虽然不像斗部正神之首的斗姆元君那么离谱,要足足八百万气运晶石,但对现在的姜望来说,也是天文数字。
不过,梦想还是要有滴,现在封不了,以后总能封。
所以无论如何,都要先将他留住,姜望当即面露赞叹之色道:“前辈高义。”
“谈不上,只是诸侯纷乱,我等又如何能独善其身?既修得一身神通,便该为苍生尽一份力。”赤火不在意地说了声,旋即道,“齐公昨日盛情款待,在下在此谢过,但天下无不散之筵席,在下也该离开了,还望齐公能多照拂下我那些不成器的师侄们。”
“前辈这就要走,是晚辈哪里招待不周?”姜望讶异道。
“非也,只是此间无事,我留在这里,无功不受禄。”赤火道。
昨天,他吃的很开心,但他觉得这是他应得的,毕竟他要是不出手的话,姜乾那一下,敖清月几个可扛不住。
但这么一直白吃白喝的,不妥当。
“既如此,请恕晚辈冒昧,晚辈如今正好有一棘手的难事,想请前辈相助。”姜望道。
“难事?”赤火闻言,横了眼姜望,眼中露出一分审视之意,姜望虽然在他面前是小辈,但他不会忘了姜望是国君,而一国之君总想招揽,可他并没有投效齐国的意思。
“不错。”姜望郑重地点了点头,将敖清月从陈国斩获的冥墟之物交给了赤火。
看到冥墟的标记,赤火面色顿时变了,神情严肃地看向姜望道:“此物,国君从何处得来?”
冥墟,大景诸侯共同的大敌。
历史甚至比大景还要悠久,自从大景创立以来,就像是阴影一样缠着大景,大景自创立以来,每一次大劫都和他们有关。
千年之前,更是差一点颠覆大景。
如今冥墟再现东方?
“陈国,其守护神以童男童女灵魂炼制神通,其国君助纣为虐,我察觉这神通不对,故而派人查探,果不其然,有问题。只是陈国一脉如何得到,尚未可知。”姜望将事情缓缓道来。
“以童男童女灵魂修炼神通,畜生,该死!”赤火闻言,顿时勃然大怒,须发皆张,双眼之中隐有火光闪烁,一股磅礴威压涌动。
国宫之中众人纷纷感觉压抑,像是胸口被堵上了一块大石一样,好在这股威压来得快,去得也快,赤火很快收敛住脾气,继续道:“除此之外,还有别的查谈得出来的吗?”
“尚未,但晚辈有两个担忧,第一,若是陈国背后当真是冥墟,那晚辈灭了陈国,冥墟之人必定报复,晚辈一人性命倒是其次,但我齐国百姓无辜,晚辈恐他们被冥墟所害;第二则是倘若冥墟真有计划,恐怕不仅仅是陈国,而这等邪法,不该存于世,晚辈想要组建一个情报组织,严查各国和冥墟的情况,但晚辈实力不足,怕是发现了,也不能锄奸,恳请前辈助晚辈一臂之力。”姜望正色道。
听到姜望的话,赤火的面色越发地凝重起来,他是个有大爱的人,不然的话,也不会舍弃道家入墨家吃苦,姜望所言,都有道理,眯着眼睛道:“你是想让我帮你?”
“不错,晚辈知晓此事冒昧,会置前辈于险地,但晚辈别无他法,请前辈见谅。”姜望一脸歉意道。
“你可知冥墟很强?当年你齐国也曾是这九州强国,便是为冥墟所覆灭,而如今齐国更是孱弱。你主动查冥墟的事,怕是惹火烧身。”赤火道。
“晚辈知晓,但东方本以周国和我齐国为长,如今周国已灭,我齐国便是东方之长,晚辈责无旁贷,理当继承先祖之志,替天子牧守东方,如何能畏惧己身?苟利天下,何惜一身?”姜望道。
“好个苟利天下,何惜一身?就冲你这话,便当浮一大白。”赤火闻言,当即大笑。
姜望也是面露笑容,成了。
世上没有一招鲜吃遍天,面对不同的人才,就要用不同的手段。
对白牧这样渴望恢复家族荣耀的,要讲齐国的光辉历史,要许诺未来,对周起这样有大志向的寒门子弟,要爽快给官职给钱,而面对赤火这样的,就不能谈钱这么俗气,要讲理想。
唯一的问题就是人设立得太伟岸了,之后相处可能有点问题。
不过不管怎么说,人起码是先留下来了,而只要留下来了,姜望就有办法慢慢攻略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