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 章

类别:科幻灵异 作者:斑鸠雀 本章:第 3 章

    沈疏棠抬起泪眼朦胧的脸,她看得清楚大伯眼中那一闪而逝的怜悯。

    然而这丝怜悯非但没能让她放心,反而让她心底的寒意更深了一层。

    她看得分明,这灵堂之上,泾渭分明地分成了两派:一派簇拥着看似刚正却稍显木讷的二伯沈峰;另一派则唯她大伯沈壑马首是瞻。

    记忆中,在父亲如日中天时,这两位伯父总是对她慈眉善目,关怀备至,仿佛她真是他们捧在手心的掌中宝玉。

    可如今,父亲尸骨未寒,棺椁尚在眼前。

    他们一个个自始至终置身事外,仿佛这场决定他们侄儿命运的争论与他们无关。

    沈壑虽看似主持大局,却任由族人对她百般羞辱,肆意贬损,直到此刻争执稍歇才仿佛施舍般地问她一句,有何想法。

    那点微弱的怜悯之心不过是强者对弱者居高临下的施舍,他们争夺的是她父亲留下的基业与权柄。

    而她沈疏棠,这个名正言顺的嫡亲血脉,在他们眼中,不过是一件待被清除的障碍罢了。

    她艰难地吸了一口气,冰冷的空气刺得她肺叶生疼,抬起布满泪痕的脸,目光越过那些贪婪、讥讽、冷漠的面孔看向沈壑。

    “各位叔伯姑母,疏棠自知愚钝难堪大任,不敢奢望这镖头之位。

    ”此话一出,引起轩然大波,众人原以为他要闹上一闹,没想到这个废物侄儿竟然主动提出放弃,这让他们准备好的一肚子手段全都烂在了肚里。

    惊愕、狐疑、狂喜…种种情绪在众人脸上交织变幻。

    沈壑一听这话,颇为欣慰地看着他道:“好孩子,你能如此明事理顾全大局,大伯很是欣慰,你父亲在天之灵定会理解的,说吧,你可还有什么心愿未了?只要在情理之中大伯自会代表族里尽力补偿于你。

    ”沈疏堂等的就是这句话,她死死咬住牙关,猛地抬手用袖子狠狠地抹去眼角残留的泪水,在苍白的肌肤上留下刺目的红痕。

    “只求诸位长辈开恩,让我带走父亲留下的旧部。

    ”她目光死死地锁住沈壑那严肃的脸,“这是疏棠唯一的念想。

    ”死寂。

    比刚才更彻底的死寂笼罩了灵堂,众人面面相觑,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反应。

    “哈哈哈!听见没?他想要那些老弱病残?”刺耳的尖笑声骤然打破了沉寂,正是方才力挺沈壑的大姑沈蓉!沈蓉捂着肚子笑的前仰后合,眼泪都笑出来了,仿佛听到了天底下最滑稽的言语。

    “我的好侄儿啊!你是被吓傻了吧?那群老不死的,一个个半截身子都快入土了,白送给我们沈家当看门狗我还嫌晦气!你竟然当宝贝?哈哈哈!”沈疏棠好似被她惊着了似得身子越发颤抖的厉害。

    “沈蓉!住口!”沈壑脸色铁青的瞪向自己这个口无遮拦的胞妹。

    沈蓉的笑声戛然而止,像斗败了的母鸡,对上大哥那从未有过的严厉眼神,心头一颤悻悻然地闭上了嘴,不甘地低下头。

    怨毒和羞愤的火焰熊熊燃烧着她,大哥对她向来是呵护有加的,她何曾受过这等委屈?今日竟因这个废物让她当众丢尽脸面!等这废物滚去荒山……她眼中闪过一丝阴狠的厉色。

    沈壑压下对妹妹的恼怒,转向沈疏棠时语重心长地叹道。

    “疏棠莫要听你大姑胡言乱语,三弟刚走,镖局内积压的货物堆积如山,各路主顾已是看在你父亲和沈家往日的信誉上,才勉强宽限了些时日。

    可如今你要带走的都是熟手,若此时放他们走,这实在是让大伯为难至极啊!”沈疏棠低垂着眼睫,眼中闪过一丝鄙夷,经验丰富的熟手是多少人求之不得的财富,也只有这种蠢货才会当成是垃圾。

    而沈壑这老狐狸,嘴上说着为难,实则是在待价而沽罢了。

    “大伯不必为难,方才大姑也说了,我要的不过是一群老弱病残,不堪大用之人,我想只要大伯愿意,以沈家如今的声望,招募些年轻力壮的壮汉填补空缺,想必并非难事。

    ”沈壑为难道:“如今这兵荒马乱的年月,精壮的劳力何其难寻!一时半刻哪里凑得齐那么多人手,大伯不是不同意,实在是局势所迫!若是你要的是其他物什,金银财宝之类的大伯一定满足你!

    ”闻言沈疏棠眼神暗淡了一瞬,也懒得再同他虚与委蛇。

    “若是我用父亲的令牌来交换呢?”此话一出,所有人的目光都死死地聚焦在她身上。

    老三出事后身上、书房、卧房都被他们翻了个底朝天,却始终不见令牌,原来竟是在他身上!沈氏镖局有一条规矩便是:唯见令牌才动货!这也是沈家镖局屹立不倒的核心根基所在!而这枚令牌是用上好的琉璃玉所造,世上只此一块,没了它,就算坐上镖头之位,也难以真正号令遍布全国的分局。

    原以为令牌丢了,没想到竟在这个废物病秧子身上,没人想到老三竟真的想把镖头之位传给这么个废物。

    沈壑抬手抚了抚他那长长的胡须,眯了眯眼道:“此话当真?”沈疏棠抬手擦去脸上残留的泪痕,手颤颤巍巍地从宽大袖袋深处摸索出一样东西。

    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眼睛瞪得溜圆,屏住了呼吸,灵堂里落针可闻。

    巴掌大的东西在光的照亮下通体流转着温润柔和的莹莹光泽,上面明晃晃地刻着一个沈字。

    “是令牌!”“竟然真是令牌,老三是不是疯了?竟把这么重要的东西给一个废物。

    ”“快!快拿过来!”贪婪瞬间冲垮了理智,离得最近的沈蓉和另外两个旁支子弟猛地就朝沈疏棠扑了过去,目标直指她手中那枚玉!“别过来!”沈疏棠瞳孔骤缩,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她如受惊的兔子般,猛地将高举令牌的手向后扬起,带着玉石俱焚的疯狂,“再敢上前一步!我就把它摔了!谁都别想得到!!!”她的目光死死地锁定扑在最前面的沈蓉,眼神中的同归于尽的狠厉让沈蓉心头剧震。

    “别!别摔!”沈蓉被这一举动吓得魂飞魄散,猛地刹住脚步,一边慌乱地疯狂摆手后退,一边语无伦次地道:“疏棠!好侄儿!你冷静点!姑姑不过去了!千万别冲动啊!”她惊恐地盯着沈疏棠手中高举的令牌,生怕那手落下,她的富贵美梦也将随之粉碎。

    其他欲扑上的人也都僵在原地,不敢再有丝毫动作。

    整个灵堂安静的连呼吸声都清晰可闻。

    “都给我住手!”一道清澈明亮的声音打破了这宁静,砚清带着沈父留下的旧部及时赶到了。

    见此情形,砚清眼中闪过杀意,幸亏他及时赶到,若是小姐出了事恐怕他这生都不会原谅自己。

    他快步上前把沈疏棠护在身后,手中的剑直指最前面的沈蓉。

    “砚清!”一刻钟前,后院。

    正在后院清点东西的砚清一见蹦蹦跳跳的小姑娘来,望向她身后,没看到心中期待已久的身影,神色黯淡了一瞬,冷淡地嗯了一声问道:“小姐呢?”蘅芜早已习惯了他的冷淡,根本不在意兴奋地围在他身边,“小姐让我来同你说按原计划行动,族长刚叫她去大堂。

    ”砚清愣了一下,停下手中的活,立马皱起眉头不满地看着她道:“你说什么?你让小姐一人去了?”“是是啊,怎么了?”小姑娘不懂他为什么生气,她只是按小姐说的做,更何况小姐那么聪明肯定不会有事的。

    砚清看着眼前这个眼神清澈的笨蛋,真是不知道说什么了,他赶紧丢下手中的活计进屋去取剑,转瞬飞快地掠出墙,留下一句话。

    “你赶紧去叫人让他们带上家伙赶往大堂,小姐有危险!”小姑娘一听小姐有危险也不敢多问赶忙照他说的做了。

    跟着他来的护卫迅速拔剑,迅速上前包围住沈疏棠,以她为点形成一个保护圈。

    沈疏棠看见一个个熟悉的面孔,她的心酸胀的厉害,眼泪瞬间夺眶而出。

    沈壑见黑压压的一群人,眉头皱了又疏,他原本只想让小侄儿带点银钱走的,可看着眼前这架势应是不可能了。

    “疏棠别冲动,大伯答应你便是。

    ”沈疏棠不想再与他们纠缠,既然目的达到了那便速战速决。

    她上前一步,轻压下砚清的剑,对上一双微红的眸子,轻摇了摇头便径直看向沈壑道:“等父亲下墓后,我自会把令牌交于大伯,时辰不早了,还请大伯别误了下葬的吉时。

    ”说着她抬头看了眼原本晴空万里的天,可此时却略显暗沉,起风了。

    “好。

    ”沈壑神色复杂的看着眼前的不同于以往的侄儿,今日种种到底是巧合?还是有预谋的?他也无心探寻了。

    这一场闹剧也算就此落幕。

    黑云压城,风雨欲来,初秋的冷风吹在众人身上,加深了这一悲戚的气氛。

    沈疏棠看着沈父的棺椁被土埋上,心中的悲痛到达了顶峰,可惜她只能咬牙死死忍住,她不想被这些人看见她的脆弱。

    砚清看着小姐紧咬出血的唇,心脏疼的一揪,滔天的恨意弥漫xiong腔,他目光怨毒的看向那些幸灾乐祸的渣滓。

    自小姐救下他的那日起他便把自己的命献给了小姐,若不是这些渣滓,小姐又怎会如此悲痛,从前的小姐是多么的开心快乐。

    但此时不是说这些的时候,他垂下眸子隐去情绪,目光柔软地看向小姐,轻声道:“我们该出发了小姐,再过一个时辰城门该落锁了。

    ”沈疏棠泪眼迷蒙地看向他,点点头吸了吸鼻子,借着蘅芜的力道行至沈壑面前。

    “大伯令牌在此,侄儿如约奉上,还望您莫要辜负了我爹的重托。

    ”她的声音虽轻柔,却沉重地敲在在场的每个人的心头。

    “走吧。

    ”她率先上了砚清提前准备好的马车。

    砚清定定地看着沈壑露出一个轻蔑的笑后扭头追上了沈疏棠。

    沈壑若有所思地摩挲着手中的琉璃玉,看着那一行人越走越远的身影,他把手中的令牌丢给了沈家老二,沉默着离开了。

    众人惊呼一片,不敢置信大哥竟把镖主之位让给了二哥!沈蓉不屑地看了眼沈峰,急匆匆地追上了大哥,她心中有太多不解夕阳西下,黑云退去,晚霞漫天,火烧云把天空晕染成了赤红色。

    “小姐!你刚刚真是吓死我了,竟然骗我!要不是砚清猜到你可能会有危险,我们提前赶过去,你要怎么办啊!”正欣赏着窗外美景的沈疏棠听见小姑娘焦急的指责,放下帘子,转头就看见一张生气的小脸,失笑地伸手捏住蘅芜肉嘟嘟的小脸:“别生气啦,小姐我错了,下次一定叫你!”蘅芜看见小姐眼中的调笑,生气的转过头不让她摸。

    “咳咳”蘅芜闻言小姐的咳嗽声立马焦急地转头看去,连忙伸手轻轻地替她抚背顺气。

    “小姐你怎么样?”沈疏棠抬起头眨眼看向她,用手轻握成拳抵着嘴,眼中闪过一丝戏谑。

    “小姐!你欺负我!我不理你了!哼!”这下蘅芜是真生气了,背过身去彻底不理她了。

    “好蘅芜,我错了,理理我嘛”砚清听着马车内传来两人打闹的声音,嘴角也染上了笑意,他抬眼看着越发红的天,看向前方光明的坦途,不禁也多出了一丝期待。

    日头如水般流走,往事随风飘散,辛苦奔波十几日,一行人终于到达荒山。

    烈日炎炎,太阳高高悬挂于顶。

    众人停在山脚下。

    “小姐,我实在是走不动了,坐下歇会吧。

    ”“就你娇气,这么多日哪需要你走?我看你是饿了才对。

    ”沈疏棠用手轻点了下小姑娘的眉间。

    蘅芜嘟嘴撒娇道:“还是小姐最懂我,那我们歇会吃点东西吧,小姐最好了。

    ”砚清见状自觉揽下寻找食物的活,“我速去速回,此地尚不清楚状况,小姐万不可单独行动了,蘅芜你这次必须跟紧小姐!”“上次是意外,这次我绝不会再离开小姐半步!”蘅芜紧紧地抓住沈疏棠的手臂,整个身子都贴着了上去。

    沈疏棠心中溢满暖意,抬手轻拍了拍蘅芜安抚的道。

    “我哪也不去,我就坐在这等你还不行吗,更何况这不是还有这么多的护卫在这呢。

    ”说着便拉着蘅芜寻了个阴凉的地坐下,向砚清挥了挥手,让他安心地去。

    砚清环顾了一圈,又交代了护卫几句,身影便消失在荒野中。

    良久,沈疏棠感觉有点口渴了,她便让在一旁给她扇风的蘅芜去取点水来。

    哪知意外来的如此之快,蘅芜没走多远便听见身后传来“砰”的一声。

    吓得她赶紧转身往回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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