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类别:都市言情 作者:傅榭韩璎 本章:第3章

    韩璎“嗷嗷”叫:“妈妈!妈妈!”叫着叫着就真哭了起来:“妈妈……”其实傅榭打得并不疼,可她就是觉得委屈。

    徐妈妈冲了过来,张着手却不敢阻止,眼都红了。

    傅榭抬着手,正要落下第二下,却听到徐妈妈压低的叫声:“血!血!姑娘裙子上都是血!”

    韩璎伸手在屁股上摸了一下,一下子摸了满手的血,不由也呆住了。

    见此情状,傅榭担心极了,心脏怦怦直跳,却依旧镇定:“去把陈平叫来!”

    韩璎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忙道:“别去。”

    徐妈妈当下也明白了过来,不由一喜。

    傅榭抱小孩子般把满脸是泪的韩璎抱在怀里,沉声问道:“怎么了?”

    韩璎就是不说话,从他怀里挣扎出来,直接去了卧室。

    傅榭担忧地看着她的背影,没有说话。

    徐妈妈一脸喜色低声道:“姑爷,姑娘大概是癸水来了!”这下子好了,姑娘终于长大了,是大姑娘了!

    傅榭:“……”

    他一脸被雷劈了的表情默默地离开了。

    ☆、第11章

    驯妻(4)

    徐妈妈欢天喜地带着四个大丫鬟侍候着韩璎冲了个澡,侍候着韩璎在床上躺了下来。

    韩璎躺在那里发呆,徐妈妈则忙个不停,让浣夏去冲红糖水,又要给韩璎揉肚子,弄得韩璎哭笑不得:“妈妈,我肚子不疼,就是觉得有些怪。”

    徐妈妈忙凑近问道:“哪里怪了?”

    韩璎不好意思说方才傅榭摁着她要揍她的时候,碰着她正在发育的某个部位了,怪难受的,最后只得道:“唉,妈妈你别问了!”

    徐妈妈见她不耐烦,便不再多问了。

    夜里的时候韩璎疼醒了。

    她胸前那里长出了一对小硬核,稍微碰着就疼得很,只能平躺在那里,让绣被虚虚地压在身上。

    饶是如此,她依旧难以入眠。

    韩璎也知道怀恩侯府早已式微,爹爹如今也处境艰难,而安国公战功赫赫圣眷正隆,她和傅榭原本就门不当户不对,自己之所以能够高攀傅榭,纯粹是因为安国公对同为武将的爹爹惺惺相惜。

    想到傅榭把她摁在膝盖上打屁股——虽然只有一下——韩璎就快要气死了!

    另外令她生气的是傅榭把她当小孩子一样教训,分明是心眼太多,想提前降服她,让她能够任他揉搓!

    这样一想,胸疼更兼生气,韩璎就更睡不着了,忍着胸前的肿疼在床上翻腾来翻腾去。

    驿站的拔步床本来就简陋,她稍微一翻腾就“吱呀吱呀”响,一下子就把徐妈妈给惊醒了。

    因为韩璎今夜情况特殊,徐妈妈很不放心,便亲自睡在她房里的榻上守夜。被惊醒后她忙披着长袄过去:“姑娘,怎么了?”

    房里只有自己和奶妈,韩璎也不藏着掖着了:“妈妈,我胸口肿了,疼得很。”

    徐妈妈却笑了,念了声佛:“姑娘,你终于开始发育了,太好了!”

    她起身让外面守夜的人去烧了一锅开水,热水端进来后便把丝巾浸透为韩璎热敷。

    傅榭一巴掌打出了韩璎的癸水,无话可说灰头土脸离开了韩璎住的院子。

    蒋百川和朱青带着几个千夫长正候在外面,见他出来便齐齐拱手行礼:“见过将军!”

    傅榭面无表情摆了摆手,径直向前走去,心里默默思索着自己何德何能,竟然能把韩璎早就该来却坚持不来的癸水给打出来。

    想着想着,傅榭的脸就有些红了。

    先国公夫人去世太早,傅榭自小在军营中长大,在男女方面单纯得令人发指,他没想到自己有朝一日居然会亲眼见到活生生的真癸水,因此目前最迫切的愿望就是洗手,好好洗一洗手。

    蒋百川和朱青也跟着傅榭进了大帐,见将军要水洗手,便都极有眼色地上前侍候。

    见将军即将探入水盆的手似乎带着血迹,朱青忍不住道:“将军,您做什么了?手上怎么有血?”

    傅榭秀眉微蹙洗着手,没说话。

    朱青心里好奇,探头探脑又看了一眼,见红痕已经洗掉了,确实是血迹,便开始脑洞大开:“……将军……您是不是……呀,虽然您的年龄也不大,不过韩姑娘实在是还小——”

    傅榭再难忍受,转过身伸手拎起朱青的衣领,把他转了半圈,然后对准朱青的屁股抬脚踹了过去。

    朱青个子不高,登时被他踹出了大帐,踉踉跄跄跑了好几步才稳住身子。他委屈极了:“将军,防民之口甚于防川!”

    蒋百川想笑又不敢笑,见傅榭已经洗罢手,忙递上揩手的布巾。

    韩璎憋了一肚子的气,想要和傅榭好好斗一斗,可惜第二天一直到出发,傅榭都没在她院子里出现,令她颇为遗憾。

    出发后她坐在马车里,倒是知道傅榭骑着马就在前方,却想起傅榭的那些“内外各处,男女异群。莫窥外壁,莫出外庭”的迂腐规矩,被傅榭拍过的屁股不由隐隐作痛,倒也不敢再掀开车帘去看了。

    大概是因为兵多将广的关系,这一日行路极顺,夕阳西下时分就走出了巍峨的群山。

    傅榭没有让军队人马停下,而是继续赶路,一直到月上中天,这才吩咐士兵停下来安营扎寨。

    这一夜韩璎也睡在了营帐里。

    一直到在铺设舒适的锦褥上睡下,韩璎还是没见到傅榭。她一方面有些遗憾,一方面又深觉庆幸——傅榭好像把每日要抽查她功课的事情给忘记了!

    韩璎的马车进入鄂州城外的驿站的时候,傅榭远远看了一眼,凤眼中闪过一丝笑意。《左传庄公十年》里有这样一句话——“夫战,勇气也。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距离他打韩璎屁股已经三天了,韩璎的气该消了吧?

    想到韩璎的眼泪,他心中微微有些空,他还是更喜欢韩璎眯着大眼睛弯起嘴角甜笑的模样。

    傅榭决定今晚去看韩璎,理由就是他要继续检查韩璎的功课。

    用过晚饭韩璎冲罢澡,出来后在脸上薄薄敷了一层香脂,披散着微湿的长发坐在堂屋的锦榻上,声称要跟着徐妈妈学做月信带。

    虽然跟她进京的有四位绣娘,身边也有侍候的丫鬟,可她就是觉得这样贴身的物件让别人做怪怪的,便让人取了最软最吸水的天水云棉布,一大块铺开摊在锦榻上拿着剪刀试剪。

    徐妈妈立在一旁拿了粉笔和木尺帮她画了线:“姑娘,从这里开始剪吧!”

    韩璎按照徐妈妈画好的线剪罢,拿着剪好的天水云棉布笑盈盈问道:“妈妈,接下来该怎么缝?”

    徐妈妈还没来及说话,外面便传来立春的禀报声:“禀姑娘,姑爷来了!”

    韩璎脸上的笑意瞬间消逝,徒留袅袅的尾声,脸上现出似嗔非嗔的神情来。

    她垂下眼帘,一边酝酿着泪意一边想着今日如何让傅榭屈服。

    立春掀开帘子,傅榭意态洒然走了进来。

    韩璎都三天没见他了,忍不住便偷瞄了一眼过去,发现不过三日不见,傅榭好像又长高了一点,按她前世的算法,怕是有一米八多了。大概是这几日一直行军的缘故,他脸上的肌肤也晒成了浅浅的小麦色,衬着秀眉凤眼,看着别有一种英气俊秀的感觉。

    傅榭临落座也看向韩璎,韩璎正在偷瞄他,两人瞬间四目相对。

    韩璎当即低下头,装模作样地做着针线,脸却微微红了。

    傅榭面无表情坐了下来,一本正经道:“妹妹,该检查功课了。”

    韩璎:“……”她故意用胳膊碰了一下自己胸前的小硬核,当下疼得眼泪当即夺眶而出。她忙扭着脸,做出一副倔强流泪的样子来。

    傅榭目瞪口呆看着韩璎那召之即来的眼泪,满心的算计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看向徐妈妈:“徐妈妈您留下,其余人都出去吧!”

    徐妈妈自然希望姑娘和姑爷和好,便给漱冬她们使了个眼色,示意她们赶紧出去,自己留下来默默侍立在侧,生怕自己出声大了坏了姑娘姑爷的和好大计。

    傅榭把横在他和韩璎之间的小炕桌往里一推,从一旁的玉盒抽出一张帕子细细拭去了韩璎脸上的泪痕,低声道:“我教训你,是让你以后少走弯路。”

    韩璎闭上眼睛不理他,因为她流不出眼泪了。

    傅榭端起茶盏喂韩璎喝水。

    韩璎非不喝。

    徐妈妈在一旁忍不住道:“姑爷,姑娘平日是很有规矩的,以前只在侯爷和夫人面前撒娇,现在……”

    她话没说完,可是傅榭听明白了,他一时有些发愣,心中百感交集,着实有些后悔,半晌无语。

    第二天一大早傅部拔营继续上路,不过四五天时间就走出了大山,住进了宛州城。

    这些天韩璎见傅榭时总是一本正经一板一眼的,变成了标准的大家闺秀模样,再也不在傅榭面前撒娇卖痴了。

    见到这样规矩的韩璎,傅榭心中却隐隐有些失落,好似空了一大块似的,难受得很。

    不过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这些儿女情长的小事还不在他的重点考虑范围。

    宛州知府晁林宗是傅榭的堂舅。

    把韩璎托付给堂舅母晁夫人之后,傅榭带领两万大军进山剿匪去了。

    韩璎则被一顶精致小轿抬进了晁府的内宅。

    ☆、第12章

    晁府

    韩璎端端正正坐在轿子内,手里拿着一把银刻鎏金的莲花纹靶镜左照右照上看下看,觉得自己长得真是甜美可人,足以配得上傅榭了。

    这一路行来,不知不觉已是月季花盛开的季节,宛州盛产月季,晁府内大概也种了不少月季花,府内到处氤氲着月季花的花香。

    韩璎放下靶镜,轻嗅着拂起轿帘的春风带来的浓郁的月季花香,心里默默思索着自己见了晁府的女眷该怎么做。

    临进城傅榭命傅平过来传话,说他要外出几日,却没说他要出去做什么,而是交代她先在晁府呆一阵子,

    韩璎问过徐妈妈了,得知宛州知府晁林宗是傅榭亡母的堂兄,晁林宗的夫人姚氏出身于汴京皇商姚氏。姚氏膝下共有一子一女,儿子晁明禹已成亲,娶的正是姚氏的侄女,人称小姚氏;女儿不知名字,如今十四岁了,还没有定下人家。

    小轿进了晁府内院门,沿着夹道行了一段距离后转而向东,在内院大门前停了下来。

    韩璎被立春和漱冬搀扶着下了轿子。

    她略略整了整衣裙,微笑着向前看去,只见内院大门前熙熙攘攘立着好几位珠围翠绕的女眷,其中打头的那位青年美妇一见韩璎下轿便迎了上来,眉飞色舞笑声清脆:“母亲正说韩家妹妹呢,韩家妹妹可就到了,快快请进!”

    又道:“韩家妹妹真真好容貌!”

    韩璎见她梳着妇人头更兼满头珠翠衣服华贵,猜到她是晁明禹的妻子小姚氏,便稍带羞涩之态微笑着做出屈膝行礼之势。

    小姚氏上前一步一把扶起了她:“韩妹妹,这我可不敢当!请!”

    韩璎见她身侧立着一个细高挑个子神情冷清的俏丽少女,便微微颔首算是打了个招呼,随着小姚氏进了内院。

    小姚氏边走便介绍这个俏丽少女:“韩家妹妹,这是我家二妹明珠,你叫她阿珠就行了!”

    韩璎知道晁姑娘比自己大两岁,便笑着叫了声“阿珠姐姐”。

    俏丽少女笑了笑,敷衍地叫了声“韩妹妹”,笑意却未达眼底。

    韩璎垂下眼帘,弯起嘴角笑了笑。

    晁府的内院并不算大,韩璎随着小姚氏绕过雪白影壁没走多远就看到了朝南的一明两暗三间正房,房前廊下立着好几个穿红着绿的丫鬟。

    一进堂屋韩璎就看到正前方的榻上坐着一位身着深红缎面圆领对襟褂子和白挑线裙子的中年妇人,便猜到她是傅榭的堂舅母姚氏。

    小姚氏在一边笑嘻嘻道:“母亲,我把韩家妹妹给您接过来了!”

    韩璎神情端庄上前给姚氏见礼。

    姚氏满月般的圆脸上带着适意的微笑:“韩姑娘,忒多礼了!”

    她含笑不着痕迹地打量着韩璎,见韩璎虽然身量尚小,可是白里透红的小圆脸上一双大眼睛清澈如水,一笑两颊就有两个梨涡时隐时现,分明是个甜蜜蜜的小美人……这长相也算配得上傅榭了。只是这位小美人虽是怀恩侯的嫡女,可怀恩侯府这些年早就败落得差不多了,家世上到底配不上……

    彼此见礼罢,推让一番之后韩璎方挨着晁明珠在姚氏右手边的锦椅上坐了下来。

    她凭直觉觉得晁家人怕是没那么欢迎她,便少说多笑,乖巧地陪着姚氏说话;如果大家都不说,她便端坐在那里微笑而已,反正长得喜相爱笑的人到哪里都受欢迎。

    姚氏看来颇为沉默寡言,一旁的晁明珠脸上神情甚是清冷,更是无话,好几次都有些冷场,幸亏小姚氏侍立一旁插科打诨才令气氛没那么冷。

    枯坐了一会儿之后,晁明珠终于看向韩璎,笑着问道:“妹妹今年多大了?”

    韩璎其实已经回答过姚氏的这个问题了,见晁明珠又来问,便知定有个坑在后面等着她,因此含笑道:“我刚过了十二岁生日。”

    晁明珠笑得意味深长:“妹妹瞧着小小的还未长成,这一路表哥照顾你很辛苦吧!”

    韩璎大眼睛亮晶晶看着她,眯着眼睛甜蜜蜜一笑,眼波流转扫了门内侍立的漱冬一眼。

    漱冬轻轻笑了一声,道:“禀晁姑娘,这倒是真的呢!可是真没办法,姑爷实在是太疼我们姑娘了,事必躬亲,姑娘都有些烦了!”

    说罢,她扬手在自己脸上轻轻拍了一下:“哟,奴婢擅自插嘴,该打!”

    韩璎声音温柔语气无奈:“你这丫头,唉!”漱冬这一套是她提前训练的,原本是想用来对付京中侯府二叔三叔家的姐姐妹妹们的挑衅,没想到在晁府先试验了一番。

    她算是看出来了,这个晁明珠妒忌自己抢走了她的“表哥”。不过韩璎才不怕,她是傅榭铁板上钉钉的未婚妻,傅榭已经属于她了,晁明珠再妒忌又能把她怎么样?

    韩璎不会主动去欺负人,可如果别人来欺负她,她绝对不会忍着,即使迫于形势不得不忍,她也会记在心里,早晚会想办法还回去。

    晁明珠:“……”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丫鬟!真是不害臊的丫头!

    姚氏似乎没听到女儿和客人在针锋相对,垂着眼帘看向手里的佛珠。

    小姚氏微笑着从丫鬟手中接过青瓷茶壶,一边倒茶一边道:“这是府衙派人在桐柏山里面专门种的毛尖,汤色明亮清澈,滋味浓醇,回甘生津,和信阳的毛尖比倒是别有一番滋味呢!”

    她笑着又道:“谁想尝尝这个茶?”

    韩璎见她有心转移话题,便笑盈盈道:“大嫂,既然这么好,也给我一盏吧!”

    小姚氏忙答应了一声,把倒好的三盏茶一一奉给了姚氏、韩璎和晁明珠,一时只有茶盏茶托碰在一起发出的清脆声音,众人都静了下来。

    见过姚氏之后,小姚氏带着韩璎去看为她准备的院落房子,晁明珠也带着丫鬟跟了出来。

    小姚氏边走边说正事:“韩妹妹,傅家表弟命管家傅平过来传话,说妹妹你的行李颇多,侍候你的丫鬟仆妇也有四十六人,这些都需要加意小心安置。我给妹妹准备了一处清净院子,院子虽简陋,不过房舍勉强算是宽绰,我已经让我们府里的内管家秦妈妈带着贵府的徐妈妈过去收拾了……”傅家表弟一向高傲,能让傅家表弟如此上心,看来这位韩姑娘除了美貌之外,怕是确实有几分手段啊!

    韩璎刚离开家还有些懵懂,可是这一路行来,她终于察觉到这次她进京备嫁,爹娘怕是倾家陪送了,而且家里的女仆有五分之四都跟着她进京了……

    想到这里,她的心脏软软麻麻的,鼻子也有些酸楚。

    韩璎忙开口道谢:“有劳嫂嫂了!”

    晁明珠见状,不由又想讽刺几句,刚看向韩璎张了张嘴,还没来得及说话,便见到韩璎大眼睛晶莹闪烁看着她,一副做好了准备随时迎战的准备,而韩璎身后那个伶牙俐齿的丫鬟更是眉飞色舞跃跃欲试,便顿了顿,把脱口而出的讥讽强咽了下去。

    安顿下来之后,韩璎舒舒服服坐在锦榻上,吩咐立春:“去问一些傅平是不是还在晁府。如果在的话,让他来见我。”不知道傅榭忙什么去了,不过韩璎凭直觉觉得傅榭既然把她留在晁府,就一定会留下人照应她。

    果真没过多久立春就带着傅平过来了。

    傅平立着明间外面行了个礼,低头问道:“敢问姑娘有何吩咐?”

    韩璎温和地问了一句:“你们公子到底做什么去了?现在在哪里?”

    傅平:“……”

    韩璎见他不答,立即转变画风,神情黯淡声音微沉:“我,很担心他……”

    傅平见韩璎这个样子,心里一软,很想说实话:“……禀姑娘……公子他……”

    可是他转念就想起了上次傅安因为向姑娘身边的漱冬姑娘透露了公子的行踪,虽然因为韩姑娘的一句求情的话惩罚减半,最后傅安还是被真材实料打了十大板。

    傅平想到这里,即将出口的话顿时吞吞吐吐起来:“……奴才不知。”

    韩璎明白了。上次傅榭因为她的缘故没打漱冬,可是傅安却没有逃过去,虽然因为她说情有所减免,却还是被打了十大板……看来,对傅榭的调、教还是任重而道远而她还需继续努力啊!

    “算了,”她摆了摆手道,“立春,给傅平拿一个荷包!”

    ☆、第13章

    贪心

    傅平离开之后,韩璎实在是太累了,便由着立春她们收拾整理,脱了外衣在卧室床上躺了下来,枕着用惯的填了月季花瓣的枕头,很快就在熟悉的清香中进入了梦乡。

    回到前面晁府为傅榭准备的院子之后,傅平进了自己住的厢房,在明间的榻上坐了下来。

    他从袖袋里掏出韩姑娘赏的荷包发了一阵子呆。

    即使不打开荷包,傅平也知道里面装的是一个吉祥如意小银锞子——他以前曾经得过,韩姑娘对于他们这些侍候的人并不小气。

    公子有四个亲随傅安、傅宁、傅靖和他,临出发时却单单把他留下,还特地交代了一番,直言等韩姑娘嫁过来就让他做韩姑娘的内管家。

    想到傅安他们可以跟着公子上战场,傅平心里有点微微的失落,不过他很快便用忙碌驱赶了那点小失落——公子交代韩姑娘那边衣食住行都不和晁府搅在一起,他得去把这些事情安排好。

    韩璎刚用过午饭,小姚氏就带着几个丫鬟过来了,客气有礼地陪着韩璎闲聊了一会儿,临行前又极亲热地交代道:“我就住在东跨院,妹妹有什么需要就命人找我,千万不要客气,就当是自己家一样!”

    见韩璎含笑答应,她又笑嘻嘻加了一句:“反正用不了多久就是自家亲戚了!”

    韩璎做出羞涩之态嗔道:“大嫂!”

    小姚氏大笑着离开了。

    浣夏把切好的水果端了过来,把银叉子递给韩璎,低声笑道:“姑娘,这晁府的大奶奶对您可真殷勤!”

    韩璎拿银叉子叉了片梨,笑道:“她不是对我殷勤,是对……”初次见面晁夫人姚氏对她只是面上情,晁明珠见她阴阳怪气的,怕是因为她家世不显。饶是如此小姚氏依旧对她这么殷勤,可见小姚氏看重的是她那傅榭未婚妻的身份。

    想到不知去向何方的傅榭,韩璎不由自主叹了口气。

    浣夏见她只顾盯着银叉子上的梨片叹气,便笑着问道:“姑娘,这梨不甜吗?”

    韩璎掩饰般笑了笑,把梨片吃了:“嗯,确实不太甜。”

    浣夏叉了一片苹果递了过来:“宛州梨不甜,咱们大周朝最甜的梨出自鲁州。汴京应该有卖鲁州梨的,到时候奴婢去街上买了给姑娘尝。”

    旁边正在整理书的漱冬“扑哧”一声笑了:“你这小蹄子以为京城侯府也像咱们将军府一样随你来去?那府里可是二夫人管家,咱们大房的人没那么自在!”

    浣夏一听颇为失望,脸上的笑容都没了。

    韩璎也笑了,伸手在漱冬的手上敲了一下:“你吓她做什么!”

    立春在旁边道:“咱们虽然不能在府里自由进出,不过咱们姑娘该有的份例还是会有的。”

    主仆几人说说笑笑,时间也就过去了。

    下午的时候韩璎正带着润秋在院子里散步,守门的婆子来报,说傅平送水果来了。

    韩璎一愣:午后不过提了几句水果,傅平下午就送水果过来,难道侍候她的这些人里有傅榭安插的眼线?

    她按捺住心中的疑惑,微笑道:“请他进来吧!”

    傅平带着几个抬竹篓的小厮走了进来,见韩璎俏生生立在院子里的白杨树下,忙走过去行礼,行礼罢起身道:“姑娘,奴才给您送几样水果过来!”

    韩璎看了过去。

    傅平忙介绍道:“一篓陕州苹果,一篓鲁州梨,一篓蜀州蜜桔,一篓南海香橙,总共四篓。不是什么稀罕物件,姑娘瞧着用吧!”公子临行前交代他要时刻注意姑娘的需要,需要什么就送什么,而且得大张旗鼓地送。傅平明白公子这是怕晁府的人生着一双势利眼慢待了韩姑娘,要让晁府的人看到他对韩姑娘的看重。

    公子那么忙,平时是不管这些琐事的,只有碰到了韩姑娘的事情才会这么上心。

    韩璎略一思索,吩咐润秋:“去立春那里拿个荷包给傅平玩。”

    傅平闻言,忙又行了个礼,利利索索道:“姑娘赏赐奴才原不敢辞,只是公子的意思是以后要把奴才给了姑娘……姑娘若是每次都赏赐奴才,奴才可要成富翁了!”

    韩璎:“……”傅榭身边的四个亲随她都见过了,性格虽各个不同,却是个顶个的精明利落,显见都是用心调‘教出来的,可傅榭一出手就把傅平给她,对她还真是用心了……

    傅平离开之后韩璎继续在绕着院子散步,谁知道她还没走几圈,守门的婆子就来回报,说晁夫人带着晁大奶奶和晁姑娘求见。

    见姚氏已经带着小姚氏和晁明珠在丫鬟婆子的簇拥下过来了,韩璎心中虽有些狐疑,却依旧笑盈盈上前迎接。

    这次姚氏一反初见的漫不经心,银盆般的圆脸上堆满了笑,见韩璎又要见礼,忙快走几步扶住了:“阿璎你太多礼了!”

    韩璎起身后眼波流转看向姚氏身后的小姚氏和晁明珠,微微笑道:“今日我要反客为主了,大家请屋子里坐吧!”

    待浣夏摆了茶点果盘退下侍立在侧,姚氏这才说明了来意——她是给韩璎送礼的!

    宛州城东北有一座独山,出产的独玉天下知名,乃大周朝四大名玉之一,姚氏给韩璎送来的正是一座芙蓉色的独玉弥勒佛。

    韩璎知道独山芙蓉玉的价值,当然是不肯收,却扛不住姚氏变脸后的热情似火,只得暂时收了下来,打算待客人离开之后让人去问一下傅平,看傅平怎么说,不能收的话再还回去也不迟。

    收下礼物之后韩璎偶然间看向晁明珠,发现晁明珠的眼睛正死死盯着她,眼神凶恶。

    韩璎并不怯她,便迎着她的视线看了过去。

    晁明珠见被她发现了,顿时有些失措地移开了视线。

    韩璎脸上依旧笑得甜蜜,心中却提高了警惕。

    晚上冲罢澡出来,韩璎拿了傅榭布置的《史传》坐在灯下,先不急着看,而是吩咐徐妈妈:“妈妈,你去把跟着我进京的婆子们分成两班,按单双日进行值夜和夜巡,提前和她们说好,老实肯干的话我有赏,偷奸耍滑的话拔了钗环卖出去。”

    徐妈妈连连称是,自去安排了。

    韩璎叫了四个大丫鬟到跟前,先团团看了一圈,把这四个大丫鬟看得都正色起来,这才缓缓道:“晁府不是将军府,咱们来晁府只是因为他的面子暂住几日,切记不可要东要西的生事,如果真出了事我可不管!”

    立春等人立时都听懂了她话中的严重性——姑娘素来护短,平时如果人敢欺负她们,姑娘是一定要帮她们出头的。如今这样说了,看来是真的不想要她们闹出什么乱子来。

    立春最是稳重,当即回道:“奴婢们都晓得,姑娘请放心!”

    得了这句话,韩璎这才把《史传》翻到上次读的那一页,继续读了起来。

    夜间侍候着韩璎躺下之后,漱冬上前禀报道:“姑娘,傅平说晁家大郎如今在公子麾下效力,晁家的礼物尽可以收下。如果还有别家来送礼,收不收就看姑娘喜不喜欢了,凡事有公子呢!”

    韩璎这才放下心来。

    她不爱占小便宜,因此默默打定了主意,没有傅榭的同意,她绝不随意收礼。

    韩璎没意识到的是,不知不觉间她已经把傅榭的想法放在第一位了。

    漱冬又把自己找傅平打探来的别的消息一一告知韩璎。

    得知傅榭为了让自己舒适方便,不但自己衣食住行方面由傅平单独安排,而且还把院子另开了一个小门通往大街,由傅平带着傅榭麾下的士兵把守,把自己所住的院子变成了一个独立运作的系统,韩璎不由心中感念,沉默了良久。

    爹娘是她的亲生爹娘,所以对她好;傅榭对她好,是因为她是他的未婚妻,是他的责任。只要韩璎乖乖地做一个守礼规矩的小妻子,不给傅榭惹麻烦,傅榭就会对她好,却未必是爱情……

    韩璎虽然心中无限感激,可是她的心脏微微有些酸楚。

    她知道自己太贪心了,她想要的不是傅榭因为责任、因为她乖而对她好,而是想要傅榭和她相濡以沫此生相爱相守……

    已经到了宛州,那么汴京就不远了,所以住进晁府的第二天韩璎就让漱冬把她的那些功课都拿了出来,自己绘制了一个课程表,预备开始用功,免得回了京中侯府在堂姐堂妹那里失了面子。

    读了一个时辰傅榭布置的《史传》之后,韩璎见漱冬已经按照课程表把她的绘制工笔画所用的排笔、染笔、蟹爪、须眉、着色、开面和柳条都摆好了,便把书放下,踱到卧室窗前的桐油书案前立着,抬头看向窗外,思索着要画些什么。

    不知何时外面下起了雨,微润的春风吹拂着小雨密密地斜织着。小姚氏安排的这个院子大而空旷,不过略种了几株白杨几丛月季。

    韩璎窗前的空地上就种着一株高大挺拔的白杨树,白杨树脚下生长着一丛月季花。

    白杨树静静伫立在犹带寒意的风雨中,为脚下那丛正在盛开的粉红色重瓣月季遮风挡雨。

    见此情状,韩璎不由想起了傅榭。

    经过这一个月来的相处,不管她怎样和傅榭怄气闹别扭,韩璎还是能够感受到傅榭对她的照顾。

    她觉得傅榭就像这高挑沉默的白杨,而她则像那白杨树下那一丛被白杨树保护的娇艳月季……

    韩璎一向只擅长画桃花、莲花、菊花和梅花,可她想把这一副画面画下来。

    徐妈妈拿了绣娘们为姑娘新做好的几套衣裙进来,见韩璎正在认真作画,不由喜出望外,轻手轻脚走到堂屋坐下,拿了针线簸箩出来给姑娘做鞋子。姑娘如今开始发育,不但个子长了,连脚都变大了,得做些新绣鞋备着了。

    韩璎画完草稿还没来得及上色,小姚氏就陪着几位宛州官员的家眷冒雨过来求见。

    ☆、第14章

    醒悟

    宾主见礼之后,小姚氏开始介绍这几位官员家眷,韩璎不禁觉得有些奇怪:怎么全是武官的家眷?

    她心中虽然疑惑,却依旧不动声色地陪着客人。

    不同于晁夫人和晁明珠初见面时的不冷不热,对于这些地方上的武官家眷来说,韩璎年纪虽然小小的,可她那傅国舅未婚妻子的身份还是颇有震慑力的,她们对韩璎很是敬畏,甚至有些拘谨,有问必有答的,没过多久便被韩璎套出不少话来。

    韩璎终于明白傅榭干嘛去了。傅榭带着他麾下的两万辽州铁骑和宛州的驻军进云州和鄂州交界的入云山剿匪去了!

    韩璎心里有些乱,却依然做出一副娴静的模样坐在那里陪客。

    到了晚上风雨愈发急了,韩璎原本拿了《史传》倚在窗前的贵妃榻上看,可是越看心里越乱,她先是想到这一路行来,傅榭其实一直在为剿灭云中山悍匪做准备,自己早该想到了。

    想了一会儿傅榭,她又想起爹娘来。

    韩璎其实一直在疑惑好好的爹娘为何突然要自己进京。

    过完夏天她才满十三岁,距离成亲至少还有两年,爹娘只有她一个独女,为何非要急着让她进京备嫁?

    她脑子里轰隆隆响,脸也有些发热,便起身推开了窗子,立在窗前看着夜色中空旷的院子。

    风夹着雨扑面而来,打在她的脸上,带着湿漉漉的寒意,令她清醒了一点。

    徐妈妈原本在一旁坐着做针线,见韩璎有些不对,便也站了起来,眼巴巴看着她。

    韩璎想起了跟着她进京的那些数目众多的嫁妆箱笼,想起了跟着她进京的这四房媳妇,也想起这四房媳妇的丈夫去年冬天也陆陆续续被母亲派往京城……

    她觉得自己快要找到答案了,心脏渐渐有些憋闷起来。

    又想了一会儿之后,答案隐隐约约却又呼之欲出,韩璎心里依旧乱糟糟的,便把书放下命洗春找出她爹娘的鞋样,预备给爹爹做两双薄底皂靴,为母亲做两双绣鞋。

    又过了十几日,连绵了好几日的春雨终于止住了,久违的太阳从云层里钻了出来,温暖的春日阳光驱走了湿漉漉的气息。

    上午的时候,韩璎悄悄叫了徐妈妈进来,低声吩咐道:“妈妈,我心里有点慌,你就说我丝线颜色不够,得到街上买点丝线,然后顺便打听一下近来玉溪南海那边的情况。”

    傅平心思缜密,把她住的这个院子围得铁桶一般,她身边亲近的人中只有徐妈妈因为年长,进进出出傅平不会说什么。

    徐妈妈心中也有事情,也急着出去探探消息,得了这话便急急出去了。

    到了傍晚徐妈妈方才回来。她把买来的各色丝线都给了洗春她们去缠,又把买回来的小点心分给了大丫鬟小丫鬟们,让她们在外面热闹,自己在卧室陪着韩璎。

    徐妈妈接过韩璎递过来的茶盏一饮而尽,这才低声道:“姑娘,我先去买了丝线,然后打听到宛州卖海货的行商们都在东关的河街聚集,就雇了辆车去了河街,从行商那里打听到……”

    她担忧地看着韩璎,欲言又止。

    韩璎抓住她的手,示意她继续讲下去。

    徐妈妈皱着眉头道:“那些行商们说……说南海那边不太平,越国海盗又开始捣乱,前不久刚偷袭了上汤,烧杀劫掠一番又退回了海上,朝廷还是不管……”

    韩璎的心仿佛被浸入了冰水之中,冰冷刺骨,针扎一样的疼。大周朝四周强敌环伺,东有东夷,南有越国,西有塔克克部族,北有辽国,皆虎视眈眈,而朝廷对内横征暴敛,对外唯知议和。

    她爹怀恩侯驻守在南海小城玉溪,多次击退进犯大周的越国海盗,却被朝廷申饬,说他挑起两国争端,品级一降再降……

    只是越国海盗这两年来一直偃旗息鼓,所有人都放松了警惕,没想到新的战乱又开始了。

    韩璎发动丫鬟们一起做活,不过一日就把给爹爹的两双薄底皂靴和给母亲的两双绣鞋做好了。

    这天韩璎把崭新的皂靴和绣鞋用匣子装好,又给爹娘写了一封家书,命人去请了傅平过来,直接问他:“我给父母亲做了两双鞋,需要和家书一起捎过去,你那边近来有没人要去玉溪?”

    傅平闻言脸色微微发白,垂眉敛目道:“禀姑娘,……没有。”

    韩璎凝视着他:“那你帮我寻一个寄送书信礼物的人吧!”她这次出来,带来的丫鬟婆子虽多,却没有一个男仆,只能在傅平这里试试了。

    傅平闻言,抬头看了她一眼,很快垂下了眼帘:“是。”

    韩璎勉强笑了笑:“那拜托你了!”

    傅平离开之后,韩璎心里乱糟糟的,心跳很快,似乎要从胸腔跳出来了,好像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似的呼之欲出。她坐也坐不住,睡也睡不着,便把徐妈妈叫了过来,屏退侍候的人,低声问道:“妈妈,我问你一件事,你一定要老老实实回答我!”

    徐妈妈不知道她怎么了,连连点头:“好!”

    “我爹娘为何急着把我送到京城去?”韩璎看着徐妈妈的眼睛,怕她知道内情却哄骗自己。

    徐妈妈愣了一阵子,半晌方吞吞吐吐道:“夫人说……说……”

    韩璎心脏巨震,不由自主抓紧了徐妈妈的手腕:“母亲说什么?”

    徐妈妈大概突然想到了什么:“夫人说最近南海不稳,越国怕是要……”

    她见瞒不住了,便把临行前夫人交代她的话说了一遍,然后焦急地问韩璎:“姑娘,是不是侯爷夫人出什么事了?”

    韩璎摇了摇头:“没事,我只是突然想起来才问的。”她希望爹娘没事。

    夜里韩璎失眠了,在床上辗转反侧了良久。

    三月春夜其实并不算冷,她的被卧也很柔软,可是她觉得很冷,是一种寒透骨髓的冷。

    她一直被爹娘小公主一般娇养着,被严密地保护着。

    以前有爹娘,现在爹娘又把她托付给了傅榭。

    可是即使有傅榭又能怎样?生逢乱世,人如飘蓬,只能尽力活下去了。

    不,她一定要好好活下去,也让自己爱的人都活下去。

    韩璎开始考虑收拾行李回玉溪。

    她虽然归心似箭,却也知道自己这边全是女眷,只能说服傅平带着人陪她回去。

    只是,她得想出一个办法来。

    风雨如晦,密林深幽。

    戴着青色兜鍪穿着全套甲胄的傅榭俯身催马向南狂奔,他的两万铁骑紧紧跟在他的后面,如青色长龙穿行在密林之中,向玉溪方向奔驰而去。

    越国军队用海盗的名义进攻玉溪,怀恩侯坚守不降,宰相崔世珍和枢密使陈恩在朝廷明争暗斗,一个要与越国和谈,一个坚持发大军讨伐越国,导致的结果就是怀恩侯据城苦守孤军奋战。

    傅榭不能眼睁睁看着一代名将殒身于党争,更何况这是他的岳父,所以一得到确切消息他就留下即将完成的剿匪之事让晁明禹收尾,自己带着麾下的两万铁骑连夜往玉溪驰援。

    他的骑兵不擅海战,可是解一城之围还是能做到的。

    ☆、第15章

    妖姬

    韩璎想到了最后,还是无计可施。她爹倒是有几个亲兄弟,可是韩璎知道这几个叔叔吃喝嫖赌抽全挂子的本事,正事却全都指望不上。

    她思来想去惟有正在入云山剿匪的傅榭可以依靠。

    打定要紧抱傅榭粗大腿这个主意之后,韩璎这才镇定了一些。

    第二日韩璎起身后命洗春为她梳了简单的双螺,取了一对白银梨花钿分别插戴了,又换了极素净的右衽交领素青杭绢夹衣和月白熟绢裙子。

    她揽镜自照,自觉肌肤雪白双目盈盈丰唇嫣红,已经够楚楚可怜了,便闭上眼睛把见傅平后要说的话要做的动作在脑子里过一遍。

    预演一遍之后韩璎心中有了谱,正要命润秋去叫傅平来见她,守门的婆子进来通报,说小姚氏和晁明珠来访。

    韩璎深吸一口气,预备从小姚氏和晁明珠这里打探一下消息再做计较。

    晁明珠一进来就看到了带着丫鬟迎在廊下的韩璎。

    不过二十多日不见,韩璎好像长高了许多,也更好看了。

    晁明珠撇了撇嘴角,心中的不满都要溢出来了。

    她面无表情带着丫鬟走上前去,直通通和韩璎相互见了礼。

    韩璎心里虽然有事,脸上却故意笑盈盈的,免得被晁明珠看了笑话。

    一时宾主坐下。

    小姚氏对韩璎的态度和先前比没什么两样,依旧热情得很;晁明珠也没怎么变,依旧是阴阳怪气的,每次看韩璎都是斜着眼睛看,从不肯正眼看她。

    韩璎耐着性子攀谈了一会儿,这才含笑看向小姚氏:“大嫂,晁大哥如今还和傅三哥在入云山中剿匪?”

    小姚氏笑得更灿烂了,打了个哈哈道:“谁知道呢!或许已随傅家表弟转战别处也未可知!”公公已经接到了相公命亲随传来的密信,国舅爷表弟带着傅家军的铁骑前往玉溪救他岳父去了,相公如今在负责剿匪之役的善后,将来一个军功是跑不了了。看来跟着傅家表弟可是很有前途……

    想到这里,她对韩璎更加热情了,令婆子把自己带来的时新绸缎抬上来:“韩妹妹,这是我的一点心意,千万不要推辞!”

    韩璎丝毫不肯放松,眼睛随意扫过那几摞艳色绸缎,又看向小姚氏追问道:“大嫂,晁大哥随着傅三哥转战哪里了?”

    “我大哥在滁县好好呆着呢,”晁明珠坐在一边听嫂子和韩璎虚以委蛇了半日,实在是听不下去了,蹙眉看着韩璎,“倒是我表哥被你家给拖累了!”

    “妹妹!”小姚氏低声叫了一声,眼带威胁看向晁明珠——相公在信中可是交代过千万不要让韩姑娘知道玉溪发生的战事。

    作为父母最偏疼的小女儿,晁明珠被爹娘哥哥给惯坏了,才不怕小姚氏这个嫂子,小姚氏这一下弄巧成拙倒是把晁明珠给惹恼了。她突然站了起来,抬着尖尖的下巴,轻蔑地瞪了小姚氏一眼,大声道:“表哥已经不在入云山剿匪了,都是她爹爹害的!要不是她爹爹没本事抗敌,表哥怎么会连夜驰援玉溪?怎么会让自己处于险境?这有什么不可说的?‘越国海盗六万余人从海上而来,偷袭我大周玉溪县,镇南将军韩忱据城坚守,明威将军傅榭两万骑千里驰援’,这是不是爹爹接到的邸报上说的?”

    韩璎脸色潮红眼睛闪亮盯着晁明珠:“那现在你的表哥怎样了?”她的心怦怦直跳,都快要从喉咙眼里跳出来了。

    晁明珠恨恨道:“我表哥那么英勇,自然是战无不胜了,倒是便宜你那爹爹捡了一条命……”

    韩璎闻言一颗心顿时落了回去,憋了好久的眼泪夺眶而出。

    她接过徐妈妈递过来的帕子拭去了脸上横流的泪水,却依旧不忘气晁明珠,甜蜜地笑:“哟,真没办法,傅榭哥哥实在是对我太好了!他救了我爹爹,真是辛苦他了!等他回来,我要对他好一点!”

    晁明珠气得脸通红,眼睛瞪着韩璎,最后跺了跺脚冲了出去。

    韩璎坐在那里继续笑,可是眼泪却像断线的珠子扑簌簌往下落,止都止不住。

    徐妈妈和四个大丫鬟也都拿着帕子立在一侧拭泪。

    从一月中旬她们随着姑娘坐船出发离开玉溪到现在,不过短短两个多月时间,玉溪就发生了这么多事情,好在主子主母都没事,这怎能不让她们思绪万千喜极而泣?

    小姚氏机敏之极,也陪着韩璎等人掉了一会儿泪,又安抚了韩璎半日,人情做足这才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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