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出人命吧?推人的这个是蓄意伤害吧?]
发布视频的人也没想到会有人看见这个视频,
见问的人多了,
没忍住多爆出一点料:【只能告诉你们,视频里被推倒的人是北城电视台的座上宾。具体是谁我不能说,你们以后会知道的。两个人起了争执,不知道为什么还动起了手。现在电视台很乱,上级还在开会,别的我也不知道。】
伤到的人是逢夕,人家受邀来录节目,到头来却在电视台受伤,这个责任他们肯定推不掉的,肯定要给人家一个交代。而且节目后续的录制该怎么办,刚录完的这期怎么办,这些都是要考虑的因素。
现在上面已经在问责,沈清悠是怎么进来的,门票是谁给出去的,是谁放这个不相干的人进来的?
——这个人看似是解释了不少,但是又感觉什么也没说。
座上宾?谁?
而且他只说了被推倒的人,没说推人的是谁,也没否认是沈清悠。
所以确实是沈清悠吧?
网友在这边一知半解的,弄得心痒痒,一窝蜂的全涌去了沈清悠的:
[悠悠,你今天是不是去电视台推人了?]
[沈清悠,推人的那个是你吧?]
[你今天去哪儿了?有去电视台吗?]
她这个,陆陆续续的也养起了几十万的粉丝,平时会在上面分享生活和演出之类的。
众所周知的,她家境很好,而且钢琴弹得也很好,长得还漂亮,简直是人生赢家,也是出了名的白富美。
很难让人将视频里的人与她联系起来。
可是那张脸,那个五官,如果没认错的话……分明就是她。她还是小有名气的,尤其是在圈内,所以很容易就有人认出来。
但沈清悠已经将手机关机,也没有上网,根本看不见这些评论,自然也不会回复。
她自己在离北城大剧院不远的地方有个小公寓,她从电视台离开以后就回了家,独自一人缩在家里,切断与外界的所有联系。
林父也在找她,但是找不到人。
在逢夕病情稳定下来以后,沈经垣找他说过话。
他们能在一起聊的,除了沈清悠的事情,倒也没有别的了。
沈经垣从眼看着逢夕撞到以后就神经紧绷,那根筋不敢松下分毫。
任何一个当父母的亲眼看见孩子受伤到昏厥,没有人可以保持冷静。
一直到确定她没有生命危险,他才有功夫冷静下来去想其他。
“林老哥,今天我们是亲眼看见的——你怎么看?”沈经垣与他之间说话,向来好声,他这个人也是,向来儒雅有礼。
沈经垣的脸色阴沉至极。如果不是他亲眼所见,只与他口述的话,他真的很难相信,自己亲自教育多年的孩子竟然会有这样的一面,她阴狠毒辣,动起手来毫不留情,即使对面是与她一起长大的、自己的亲生女儿,也不见她留半点情面。
这好像是在告诉他,他这些年的教育到底是有多么失败。
他精心的养育,细心的呵护,全都成了一场笑话。
他们当初那么好心,留下她,为她治病,给她与逢夕的待遇一点没差,甚至于,这么多年,逢夕还受了这么多委屈,可是她呢?她又是如何回馈他们?那是他们的亲生女儿啊,哪怕她手软一点呢?
沈经垣第一次觉得她如此陌生。好像他们刚刚认识一样,并非是从她出生开始,他们就已经是父女,一当就是二十余年。
林父比不得他们这些做大事的人,平时或许他也蛮强硬,但是在他们面前,气场肯定是被压住的,多少有点唯诺。他想抽根烟,又碍于是在医院,手在摸到烟盒以后,又只能悻悻收回。
他亦是一脸挣扎与为难,不安地搓了搓手,只道:“我晓得、我晓得,我也看见了……你有什么话,你直说。”
沈经垣望着远方,目光有些空泛:“我错了,我当年不应该留下她的,就该让她跟你们回去,两个孩子各归各位。我不该心软,她喊我爸爸,跟我说她爱我,说她舍不得离开这里,再加上她的病没治好,我就……一时糊涂。”
他真的错了,他不应该的。世界上没有那么多两全其美的事情。
林父拧紧了眉,深深叹了口气,他按住沈经垣的肩膀,“你没错,你有啥错?你们一家都是好心人。治那个病费钱,我们倾家荡产都给她治不起。娃娃命好,遇上了你们一家,她的第一次命是我们给的,第二次命是你们给的,多亏了你们的好心,她才能活得这么好。你要是这么说,那真的是让我很没脸再见你了。”
沈经垣抬手捂住脸,可是他治好了别人的孩子,却伤了自己的孩子啊。好心?要那么多的好心做什么用?
这一番话,明明是在夸他的,却是叫他更觉讽刺。
林父重重叹一口气:“我知道你的意思……今天这一幕,咱们谁都不想,娃娃受罪,我们心里也不好受。这样吧,以后我们就将她带回去,或者你有什么想法,你就同我说。”
“叫她改名吧,改回跟你们的姓,想叫什么也随你们。以后我们家不会再跟她有往来,对内对外,都不会再有任何关系。我们不想再看见她。至于这件事,我们会参考逢夕的意见,对她计较到底。”沈经垣的肩膀垂下去,深叹一声,“我也不知道,我到底对不对得起你们。毕竟是我们教出来的孩子,却是教成了这样。我也愧对你们啊。”
林父摇摇头:“跟你们有什么关系?事情是她做的,现在该咋办,也都该她自己受着,怪不得别人。”
林母在旁边听着,只是抹泪。她也没有二话。丈夫已经与沈经垣敲定出来的结果,她都接受。
所以后来腾出了空,林父就开始联系沈清悠,只是那边一直关机,就没联系得上过。
沈经垣有一度陷入很深的怀疑,他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教育出了问题,才导致沈清悠后来变成现在这样?或者是生活的环境,后来复杂起来的因素影响?亦或者是她自己的本心与心态偏移?
他不知道。
他得不到答案。
他也没有想到,当年深思熟虑过的决定,在经年之后,会造成他数度后悔。一而再再而三地恨不得推翻当时的决定。
沈昼出来的时候,他们刚好说完话。沈经垣走上前几步,问说:“醒了吗?”
里面不让待太多人,不然他们乌压压的全进去,连地方都没得站。
所有人都想进去,但是到最后,只留下一个宋卿时是固定的。
他们倒是想替他,但他不肯让位。
沈昼摇摇头。
宋卿时还陪在里面,他跟着待了一会,没能看见她醒,现在戚榆进去了。
伤上加伤,真的令所有人的心都提起来。
而且那是脑部,平时最伤不得的地方。神经那么多,要是伤到撞到,都不是开玩笑的。
这下倒好,伤了一次没大碍,就跟不甘心一样,又给来了一次。
医生说了,具体有什么症状和反应,还得等她醒来才知道。
沈昼和沈经垣说:“爸,已经叫人去电视台取当时的监控录像了。”
那种地方,不可能没有监控。
他们撞见的只是一个瞬间,他们还想知道全程。
而且就算处理的话,也需要监控作为证据。
沈经垣颔首,示意他去处理就行。
沈清鹤没能挤得进去看人,他跟林衡并排靠在墙边。
林衡问他:“在想什么?”
其实他问的语气不是很友好,主要是想问沈清鹤是不是在惦记着沈清悠。
但沈清鹤只是埋下头,拉起卫衣的帽子将自己罩住,闷声说:“我怕她更不记得我了。”
林衡一噎。
他没想到是这个回答,不由得陷入更深的沉默。
还有一个答案沈清鹤没说。
他觉得不吉利。
他怕逢夕醒不过来,成为植物人。
林衡闷声:“她回来了,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她谁都不记得了,告诉你也没用,本来想等她想起来以后再跟你说的。”
林衡拳头又痒了。他咬了咬牙,忍住了没揍他。
——怎么会没用?万一记得他呢?
-
谁也没想到,那个电视台的人发布的视频,引起了不小的热度。
尤其是在很多人跑去沈清悠那里追问无果后,他们不甘心,更加执着地想挖出点更深的真相,四处追问,问到了北城电视台的官博下面去。
跟电视台扯上的事情,不可能没有营销号看见。
热度持续发酵,这件事逐渐开始被一些官方新闻号还有营销号转发与关注。
播放量不断增加,到最后,直接窜上热搜。
#北城电视台#
#北城电视台推人事件#
甚至,就连
#沈清悠#
都上了北城的同城热搜。
主要是大家还不确定是她,她那边还没有回应,而视频里的人与她平时的形象相差太大,令人不太敢信,不然她这边的热度还会更大。
这次是故意伤人的恶劣事件,一旦有人关注,那么直到出一个结果为止,不然掀起的水花一时半会退不下去。
更别提,视频里的人行为那么恶劣,几乎是踩着另一个人在叫嚣。很容易叫人提出质疑——到底是谁给她的底气?!
简单的争执倒也就罢了,可能还没那么多人管。但是这种近乎压倒式的争执,强弱分明,总是不免叫人同情弱者,想为这个可能已经进了医院、尚且无法为自己讨回公道的人讨一份公道回来。
现在是文明社会了,凭什么还能这么欺负人?背后可别是还有什么强权在撑腰吧?那就查,一起查,全都查个水落石出!
电视台这边,他们手里倒是有真相,但是一个又一个的大佬压在上面,这件事还轮不到他们私自做主。
他们请示了宋卿时,消息已经递到柏助手里,只是现在宋卿时无暇理会,所以一时还未回应。至于沈家,已经派律师介入,拿到监控视频。
-
逢夕昏睡了有两天一夜。
即使是醒来的时候,亦是紧蹙蛾眉,看起来很不舒服,不知是哪里疼痛。
宋卿时慢慢抿紧唇,凝视着她的眼睛,等她睁开。他轻抚着她的面颊,一下一下,如是无声的呼唤。
病房里其他人都被他赶走了,此刻这里只有他们两个人,很静谧,不会有人打搅到他们。
逢夕缓慢睁开眼,一入眼的就是他。
他现在的形象好糟糕呀,脸上有好多青色的胡茬。可是一点也不难看,甚至还显出一点颓然的美感。果然,长得好看的人怎么样都好看,总是颇得上天的偏爱。
就算他再怎么不打理,也很难叫人嫌弃起来。
她动了动手指。
或许,是想回握住爱人的手。
只是可惜暂时还没有力气。
看见她睁开眼,看见她看向自己,宋卿时的心才一点点落下去。他哑声,微有勾唇,只是弧度太小,也不知她有没有看出来自己在笑:“醒了?”
她“嗯”了一声,用很轻很轻的声音说:“好痒。”
她指的是他摸她脸的手。
宋卿时唇角轻勾,这下弧度更深。
醒了就好。
“有哪里疼吗?或者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有。头很疼,疼到我不敢动。”她看起来十分可怜。尤其是当小脸上没有什么血色,连嘴唇都干,看起来真是叫人心疼坏了。
说话的声音也轻,如果不是因为太安静,恐怕都听不清。
宋卿时呼吸都心疼得轻了半息。
他一下下地平复下来自己看见她初醒时的激动,也安抚着她,“没事,因为受伤的位置在头部,所以头疼正常。你别动,我去叫医生。”
作者有话说:
来啦来啦!
只有让一个人失去所有在乎的东西,才是对她真正的伤害。她在乎什么?在乎沈家人,也在乎所有人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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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暗涌
◎怎么会不记得你呢,宋卿时◎
逢夕觉得她现在的样子一定很不好看。
手背上扎着针,
头上捆着绷带,脸色一定也很不好。
但她也只能分出一点点的精力稍微想一下,因为她的头又开始晕了,
天旋地转一般。她闭上眼,
什么都不去想,尽力稳住这一阵晕眩。
宋卿时从离开到带医生回来,
不过是转眼功夫,
但他一回来便看见她又闭上了眼。
他的眉心几乎是立时就拧了起来,
担心她再次昏厥。
“逢夕?”
听见呼唤,她又轻轻睁开眼,
长睫还在一颤一颤。
虚弱显而易见。
这一次是真的伤得不轻。
也是真将人心疼得不轻。
亲眼看见她被撞过去的时候,宋卿时的呼吸都停了。他黑沉地压过去,原本有几个也在看她那边的工作人员遮挡住了路,他们并未看见他,但是在他逼近的时候他们竟是下意识地往外退。
在等她检查的时候,看见手心的血,他凝滞了几秒,
完全失去反应。后脑出血有多严重,
他心中有数,更不必提后来医生告诉他这次伤在了上次伤过的地方,伤上加伤。
宋卿时走到旁边,握住她的手,等医生检查。
他们细细问过了她几个问题。
宋卿时原本以为这都是简单的小问题,直到她回答:“不太记得了。”
他的视线才忽然凝聚在她面上。
——医生问的是她记不记得她是怎么受伤的。
“我头很晕,
想不起来那些事情。”她解释。
医生安抚地笑笑说:“我了解,
没有关系。”
他没有关系,
但是有人有关系。
宋卿时看着她的眼睛,
问:“那我呢?我是谁?”
他一只手握住她的手,另一只手已经紧握成拳。
上一次撞到头部,她将他完全忘记。
这段时间他费尽浑身气力,在她面前不断出现,不断刷存在感,追着人哄着人,极尽纠缠,绝不让步,也在试图帮她想起点什么以前的事情。他们之间的距离好不容易拉近,起码她知道了他是谁,了解了他们之间的渊源,并且正在逐渐接受与他之间拉得越来越近的距离……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即使是从前,他们也不曾这样亲昵过,他即将沉浸在一个由他所编织的“他们是爱人”的美梦之中。若是现在告诉他,她又已经通通忘记,那不啻于在他心口凿上一刀。
一秒、两秒。
他在等待她的答案。
他问过医生,经此一事,她有没有可能忆起从前的事情?医生给他的回答是有可能的。他也在抱着这个期望。
但他忘了一件事。
还有另一种可能,那就是将最近发生的事情,同以前的事情一道,全都忘记。
不仅没有想起,反而忘得更多。
逢夕闭了闭眼,她弯弯唇:“怎么会不记得呀?宋卿时。”
声音很轻,像是江南的吴侬软语。
宋卿时竟是头回觉得她唤自己的名字是这样好听。
他的眸光沉沉落在她面上。
可他现在,不确定她所拥有的记忆有多少,或者说是,他不知道她现在拥有的是哪部分的记忆。
医生还在这里,既然她还记得他,那他暂且也能先压住急躁。
等医生问完该问的问题后,他们便离开了病房,将地方留给他们二人。
他们也说了,现在的情况都是正常现象,不用太担心,只是需要再静养观察。她现在虚弱且头晕,其他症状,不急于一时全部确定。
等病房的门重新关上后,宋卿时去洗了个毛巾来,为她擦拭脸颊,擦擦手。
一边擦,他一边温声与她说话:“记得我送给你的二十三岁生日礼物是什么吗?”
“什么?”
宋卿时的笑容无声地淡下去,“没什么。那记得,前几天我们去参加的宴会吗?那一晚,你穿的裙子很漂亮。”
“好像记得,红色的裙子。”
他刚刚即将要灰掉的希望,再次亮起了微光。
“那记得,出事之前,你是要去电视台做什么的吗?”
醒来有一小会儿了,她缓了缓,稍微有一点力气,也能说更多的字了:“去签合同吗?还是去录节目?我好像答应了他们,要录节目的。”
宋卿时奖励般地抚过她的脸颊,“是的,去录节目,你已经录完了一期。”
上天保佑,还好,她还记得一点。
他欣慰地笑笑,但是不管心中如何波澜,面上始终不惊,并不叫她从这简单的问答中受到不安与惊吓。
她现在记忆缺失得太多,很容易感到不安与惊惶,脆弱易碎,他现在唯有再三注意,陪她适应,不能加剧她的恐惧。
宋卿时已经总结出来,她上次受伤导致失去的那部分记忆,这次依然没有想起来。
而这次受伤,失去的是近日的记忆。
至于中间的那部分,她是记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