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半身是宽松的灰色长裤，上半身也穿了一件针织衫，然而不知是尺码偏小还是洗过缩水，衣服紧紧贴在68身上，将那68结实漂亮的身材展露无68遗。

    钟虞不自然地撇开视线，没多久又转回，盯着蒋绍言看。

    这无68疑是个非常优秀的男人，从各方面来68说，英俊潇洒，身材高大，事业有成，温柔细致……再多的溢美之68词叠加到蒋绍言身上都不为过。

    钟虞再没见过比他更好的人。

    这样68一个人，注定会68吸引许多人的追逐。

    钟虞不禁想，在68他离开的六年里，蒋绍言是否将这份温柔细致给过别68人。

    莫名地，心中竟咂出淡淡的酸味儿来68。

    意识到逾越，钟虞飞快将思绪拉回，定睛去看蒋绍言处理大龙虾。

    那68是只68足有成年男人小臂长的波龙，两只68钢铁似的蟹钳嚣张地挥舞，然而在68蒋绍言手里也只68能68乖乖服软。

    龙虾送来68前已经简单处理过，蒋绍言再进一步处理，大手利落地掰头剪腮……随着他的动作68，手臂的肌肉虬结鼓胀，显得很有力量。

    钟虞便有些心猿意马，不受控制地想起以前，大约也是怀孕带来68的荷尔蒙改变，他特别68喜欢蒋绍言身上的味道，闻不到就会68心情低落，所以到了后来68蒋绍言都是跟他一起睡的。

    有时晚上起夜，回床上又睡不着，他便在68黑暗中悄然睁开眼，偷偷观察枕边的人，看他立体的五官，结实的臂膀。

    后来68他不满足于68只68看，还伸手去捏，一边捏蒋绍言的肌肉一边想，平时也没见蒋绍言锻炼，为什么他的肌肉会68这么漂亮。

    “钟虞？”

    蒋绍言唤了声68，表情十分诧异，往钟虞捏住自己胳膊上的手指看了一眼，又去看他的脸。

    刚才他就发现钟虞站在68那68里表情放空，不知道在68想什么，正暗地观察，谁知钟虞突然上前，毫无68征兆地伸出手往他胳膊上捏了捏。

    钟虞此刻也回了魂，意识到自己的惊人之68举，内心也十分震惊，他怎么想着想着竟真68的伸手去捏蒋绍言的胳膊？

    然而钟大律师连在68拉美遭遇枪支威胁都面不改色，这种场面不过尔尔，他冷静地收回手，顶着一对微微发红的耳尖，淡定地对蒋绍言说：“你毛衣上有根头发。”

    “……”蒋绍言默了几秒，“头发呢？”

    要证据？

    钟虞眉心微动，细长的手指轻轻一搓，面不改色举到蒋绍言眼前：“掉了。”

    蒋绍言看着他，突然就笑了。

    那68笑容三分揶揄七分狎昵，总结起来68就是不信。钟虞抿唇回视，只68觉耳后烧得慌，冷声68说：“看来68你不需要我帮忙，那68我去陪兜兜看电视了。”

    蒋绍言不由68再次感叹血缘的力量，这转移话题、倒打一耙的功力，小崽子完全是继承了生他的这个人！

    钟虞转身要走，蒋绍言想去拉他，但手上还沾着腥，情急之68下只68能68用食指勾住钟虞围裙后面的带子。

    那68带子细细的一根，在68钟虞毛衣上勒出一道浅痕，令人想象若是粗糙的手指直接按上去，是否会68压出更深的痕迹。

    蒋绍言目光发暗，恨不得直接将人拉过来68用力抱在68怀里，但实际上他控制着力道，只68是轻轻将人拉住，随后无68比真68诚地说：“抱歉我的错，我毛衣上的确有头发，你好心帮我拿掉，我该说谢谢，以及我非常需要你的帮助。”

    过了好几秒钟虞才转身，深深地看了蒋绍言一眼。彼此心知肚明他根本68就是无68理取闹，然而蒋绍言不仅照单全收，包容他，甚至纵容他。过去是因为自己肚子里有蒋兜兜，可现在68呢？为什么现在68他还是这样68。

    钟虞突然间感到滋味复杂，低声68问：“还有什么要我做？”

    *

    波龙摆盘撒了蒜蓉料放进蒸箱，蒋绍言又炒了两道小炒做了一道汤，做最后一道菜的时候，他停下看了钟虞一眼，说油烟大，叫钟虞先出去陪蒋兜兜看会儿电视。

    钟虞注意到案板上只剩牛肉没处理，旁边料理台还有豆芽等等配菜。他默默看了一眼，没说什么，脱掉围裙洗净手便从厨房出去了。

    大约过一刻钟，蒋绍言也从厨房出来，做好的菜一一上桌，最后才端出那68道“油烟大”的菜，钟虞扫一眼，眉心微不可查地跳了跳。

    那68是道水煮牛肉。

    钟虞爱吃辣，尤其喜欢这道菜，同蒋绍言一起生活的那68段时间他基本68上一周要吃三四回。蒋绍言觉得外头餐馆的油不健康，就自己学了做给他吃。

    其实看到牛肉和配菜的时候他隐约就有猜想，没想到蒋绍言果真68做了这道菜。

    三个人落座，还是蒋绍言坐一边，钟虞和蒋兜兜坐对面，蒋兜兜早饿了，吃得欢快，说小虞儿做的菜真好吃。

    钟虞并不居功：“我只68是打下手，菜都是你爸爸做的。”

    蒋兜兜才不管，反正天花乱坠一通夸。

    蒋绍言在68对面笑，见钟虞吃着其他菜，筷子却迟迟不往那68道水煮牛肉上落，于68是抬头看了一眼。

    正巧钟虞也在68看他，四目相对，蒋绍言笑笑，问：“怎么不吃？”

    语气温和，钟虞却感到说不出的别68扭，这股别68扭劲儿从刚才在68厨房就开始了。他犹豫了一下，不想在68蒋兜兜面前跟蒋绍言较劲，夹一筷子吃了，咽下去之68后就听68蒋绍言问他味道如何。

    “很久没做，不知道还是不是以前的味道。”蒋绍言说，蒋兜兜嗓子细不吃辣，他本68人也并非无68辣不欢，所以的确很久没做。

    牛肉嫩滑，豆芽爽脆，麻、辣、香三味平衡得很好，钟虞静了几秒，抬头时淡淡说：“挺好的。”

    却没回答蒋绍言的问题。

    蒋绍言察觉到了钟虞态度的转变，明明刚才在68厨房还好好的，怎地眨眼功夫又变冷淡？静静看他一会68儿，蒋绍言罕见强势地打破砂锅问到底：“挺好的怎么不吃，口味变了？不喜欢了？”

    钟虞微红的嘴唇抿了抿，表情依旧冷冷淡淡：“口味变了不是很正常？变化才是常态，没什么是永恒的，蒋总。”

    一句反问两字称呼，叫蒋绍言心口严严实实堵住。

    那68道水煮牛肉钟虞之68后再没碰，被蒋绍言分两顿吃了，中午没吃完晚饭接着吃，下午他呆在68书房一直没下楼，连蒋兜兜都察觉到异常，悄声68问钟虞蒋绍言是不是不高兴了。

    钟虞正搂着蒋兜兜看动画片，抬头往二楼瞥了一眼，没说话。

    蒋兜兜很快把68他爸抛在68脑后，整个人懒洋洋美滋滋地歪在68钟虞怀里，抱着钟虞脖子深深闻了一口，又说：“小虞儿你好香啊。”

    钟虞被他逗笑，也低头在68自己身上嗅嗅，还是没闻出什么味儿，想起什么又问：“兜兜，你不是有东西要给我？”

    蒋兜兜眨眨眼：“我能68晚上再给你吗？”

    这样68钟虞就能68留到晚上。

    钟虞道好，同时越发好奇。

    晚饭后三人下楼散步，天色向晚，光线黯淡，好在68有路灯照明，钟虞才发觉蒋绍言住的这个小区是真68大，总共只68五栋住宅，剩下的全是绿化，草坪喷泉绿植湖泊，应有尽有，几乎相当于68住在68一片森林里。

    蒋兜兜带钟虞走他最常遛弯的那68条路线，他昂首在68前面带路，钟虞稍微落后一些，而蒋绍言掉到最后。

    走着走着，就听68蒋绍言咳嗽了一声68。

    钟虞没回头，走到隔壁那68栋一楼一户人家68前，蒋兜兜停了下来68。那68户人家68门前有个小院，一圈木篱笆围着，上头花枝缠绕十分漂亮。

    蒋兜兜跑过去趴在68篱笆上，冲里面“汪汪”两声68狗叫，随即里头就传出回应。

    “汪汪！”

    蒋兜兜兴奋回头：“小虞儿快来68看，大狗狗！”

    一条卵石小径直通门前，钟虞踩着鹅卵石走到近前，果然就见院子里拴着一条狗，体型大，棕色的毛发十分蓬松，看起来68像松狮，然而脸型又偏像哈士奇，难道是个混血？

    他想起蒋兜兜之68前离家68出走逗过狗，不知道是不是这只68，于68是问：“它是你朋友吗？”

    “是哦。”蒋兜兜说，“我每次经过都要跟它打招呼。”

    但那68只68狗显然不这么想，看了两个不速之68客一眼，大概觉得没威胁，懒洋洋趴回窝里继续睡觉了。

    背后又传来68一声68咳嗽。

    钟虞顿了顿，拍拍蒋兜兜的头说：“我们走吧，别68打扰它了。”

    蒋兜兜却不肯，还趴在68篱笆旁边，说我不吵它我就看看它。钟虞陪他站了一会68儿，就在68这时，背后再一次传来68咳嗽，这回不止一声68，停不住似的，连咳了好几下。

    钟虞没忍住，回了头。

    蒋绍言站在6径另一头，三四米的距离，正凝眸看向他。

    对视了几秒钟，钟虞走过去，停在68蒋绍言跟前一米左右，问：“你没事吧？”

    蒋绍言握拳抵在68唇边，适时地又咳起来68。他咳嗽完全是因为一次性吃了太多辣，嗓子不舒服，然而这其中几分真68实几分刻意……不好说。

    这期间，他视线一直没离开钟虞，黑色的眼睛紧锁着他，眼神意味不明。

    见蒋绍言不答，钟虞皱了皱眉，他不喜欢蒋绍言颇具压迫感的视线，转身正要回蒋兜兜身边去，被蒋绍言一把68拉住了臂弯。

    蒋绍言把68人拉住也没松手，手指松松地圈着钟虞的小臂，像怕人跑了似的。定定看了一会68儿，他突然说：“你曾经说过，你我之68间没有隐瞒，只68要我问，你一定会68说。那68我问你，是真68的不喜欢了吗？”

    蒋绍言声68音很低很轻，带着咳过后的沙哑，钟虞听68得心头一紧。

    这个一楼的主人家68应该是个颇有情调和生活乐趣的人，不仅在68篱笆上缠了花，还在6径两旁栽了许多树，桂花石榴柿子等等等等，根茎粗壮枝叶繁茂，华盖般层层叠叠。路灯的光线被遮挡，唯有细碎光点穿过，因此显得有些幽暗和暧昧。

    蒋绍言正站在68树下，俊朗的五官变得模糊不清，唯有一双眼，明亮坚定。

    钟虞抿抿唇，冷声68问：“你指什么？”

    蒋绍言沉默了一会68儿：“那68道菜，为什么不吃？”

    钟虞没了声68。

    其实他并不只68会68做三明治，出国之68后起码也尝试过自己做菜，水煮牛肉便是其中之68一，他尝试复刻蒋绍言的做法但失败了，进入安诚之68后拿到第一笔律师费就立刻找了家68中餐馆点了这道菜。

    但不是那68个味道。

    之68后他去过华人朋友家68做客，也去过其他更高档的餐馆，都不是这个味道。

    直到一次客户宴请，去了纽约最好的中餐厅，米其林大厨亲自烹饪这道菜，他还是觉得味道不对。

    那68时他才意识到，不是味道不对，是做这道菜的人，不对。

    蒋绍言问他为什么不吃？

    如果注定以后品尝不到，注定要在68午夜梦回的时候忍受这份思念，那68他宁愿一开始就不要。

    蒋绍言又低声68问了一遍：“真68的不喜欢了吗？”

    像问那68道菜，又像问其他别68的。

    不喜欢，钟虞心里冷冷地想，但这三个字怎么也说不出口。

    他沉默太久，久到一阵风吹来68，头顶枝叶簌簌，几片叶子掉下，恰有一片落在68他肩膀上。

    蒋绍言松开他，捻起那68树叶。

    钟虞依旧沉默，沉默就是另一种回答。

    叶茎在68指间转了转，蒋绍言突然笑了，剑眉舒展，雨过天晴。他拿着那68树叶往前伸到钟虞面前，叶尖在68那68紧闭的唇缝间抹了一道，轻轻地，似乎触碰到了又似乎没有，从一边唇角到另一边，而后低笑着说：“什么大律师，原来68是小骗子。”

    第28章

    抹口红

    “嘴巴张开点。”

    散完步回去的路上，

    忐忑的人换成了蒋兜兜。因为按照蒋绍言跟他商量好的剧本，待会儿回家就是他送礼物的时间68。

    那幅画要是不算，这是蒋兜兜正儿八经送给钟虞的第一份礼物。

    蒋兜兜给自68己打气，

    吴瑞他妈就很喜欢啊，

    小虞儿肯定68也喜欢。

    进门没多久，

    蒋兜兜就双手绞在身后，忸忸怩怩地68说要给钟虞拿礼物。

    钟虞一早就知道蒋兜兜有东西送他，下午的时候他没忍住问了蒋兜兜，

    小孩嘴严，

    一点儿不透露，钟虞的胃口更被高高吊起68，

    好奇心到顶，心想蒋兜兜到底要送什么。

    他猜测可能还是手工之68类，比较有意义。

    礼物搁在楼上卧室，蒋兜兜蹬蹬蹬跑上去拿，蒋绍言则倒了一杯温水递给钟虞。

    秋天晚上凉，转一圈的确有些冷，钟虞淡淡看蒋绍言一眼68，

    接过说谢谢。

    蒋绍言笑道：“不客气。”

    钟虞微微蹙眉，

    总觉得这笑有些不怀好意。

    等他喝完，

    蒋绍言拿过空杯子又去了厨房。

    蒋兜兜很快从楼上下来，

    太心急差点跑掉一只拖鞋，钟虞赶紧让他慢点。

    蒋兜兜跑到钟虞跟前，双手先背身后，

    说了一通准备好的话，无68非就是希望钟虞会喜欢自68己的礼物，接着就把一个盒子从身后拿了出来。

    第一眼68看，

    钟虞愣了愣，那是个长形盒子，红色皮面，红的颜色很正，中间68印有两个金色字母，大68约是品牌logo。钟虞代68理过一起68商标案，恰好知道这牌子，所68以他知道这是个化妆品的品牌。

    这盒子小小巧巧，里面装的会是什么？

    蒋兜兜手往上举，示意他拿着，打开看。

    钟虞狐疑地68接过，沿中间68那道缝将盖子掀开，顿时瞳孔一缩。

    口红！？

    他难以相信自68己的眼68睛，反应过来之68后便扭头去寻蒋绍言。

    蒋绍言站在厨房门口，姿态悠闲，一手落兜，另一手端杯水正好整以暇喝着，对上钟虞视线，他表现得惊讶又无68辜。

    钟虞怒瞪他：我68不信你不知道。

    蒋绍言宽肩一耸：真的与我68无68关。

    感到衣服被一只手拉扯，钟虞回头，就见蒋兜兜正拉着他，神情明显紧张：“你不喜欢啊？”

    “……没。”钟虞硬着头皮，“我68挺喜欢的。”

    蒋兜兜怎么看怎么森*晚*整*理觉得钟虞好像不大68喜欢，连忙解释：“我68同68学跟我68说的，这个叫口红，我68问他送什么给你他说就送这个……”

    声音越来越低，蒋兜兜嘟起68嘴，觉得自68己这礼物送错了，就要从钟虞手里抢回来。

    钟虞躲了一下，半蹲在蒋兜兜面前，见小孩眼68睛鼻子都68红了，呼吸一抽一抽，难过又委屈。

    钟虞不可避免地68心软了，他抬手摸摸蒋兜兜的脸，轻声问：“你还问了同68学？”

    蒋兜兜可找到甩锅对象了：“是啊我68同68学叫吴瑞，就是他说的，他说他妈妈最喜欢口红了，一定68要叫我68送你。”

    钟虞哑然，蒋兜兜那同68学可能都68没搞清楚他的性别就瞎出主意。

    总归一番心意，比起68礼物本身，心意更重68要。钟虞感受到，万分珍惜，决定68收下，他郑重68地68对蒋兜兜说：“谢谢宝贝，我68很喜欢，真的。”

    蒋兜兜眼68睛蓦地68一亮，又来劲儿了：“那你要涂嘛，吴瑞说他妈妈涂上可好看了，小虞儿涂肯定68更好看！”

    钟虞：“……”

    搬起68石头砸自68己脚，钟虞无68奈又好笑，他想，或许这就是为人父母的感觉，底线一退再退。他站起68身，伸手在蒋兜兜细软的头发上揉了揉，然后说：“行吧，那你等我68。”

    说罢就往一楼客卫走，走动间68眼68锋往旁轻轻一扫，像夹着锋利刀片，但更像带了个撩人的钩子，立在厨房门口看戏的某人立刻动了，高大68的身影紧跟在后。

    钟虞进去客卫，正要关门，一条长腿突然伸进来，紧接着又探进半个身，蒋绍言那张英俊的脸最后出现。

    钟虞攥着口红盒子，冷眼68看他。

    蒋绍言推门进来，又反手将门在背后掩上，宽敞的客卫陡然间68变得逼仄狭窄。钟虞不躲不退，看蒋绍言朝他走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