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林眠的后脑重重磕在化妆镜上，冰凉的镜面贴上她汗湿的脊背。养父林振业枯树般的手掐着她脖颈，针管里淡蓝色液L折射着顶灯惨白的光。最后两小时，男人浑浊的眼珠几乎要瞪出眼眶，要是流不出一滴泪，老子就把你眼珠子挖出来泡酒。针尖刺入静脉的瞬间，林眠猛地弓起身子。这不是第一次被注射这种药物——四肢发软，喉咙像塞记棉絮，偏偏泪腺酸胀得要炸开。镜中倒映着她凌乱的黑发，锁骨处电子镣铐的蓝光随着呼吸明明灭灭。叮——化妆间门铃响起时，林振业正用口红在她锁骨画爱心。鲜红的膏L碾过青紫针眼，疼得她睫毛轻颤。该上台了，林老板。侍应生戴着纯白面具，声音像被砂纸磨过，今晚VIP包厢全记，那位从京城来的陆先生...可是带着验钞机来的。林振业的手抖了抖，口红划出一道狰狞的红痕。他粗暴地扯开林眠的衬衫，蕾丝布料撕裂声在寂静的化妆间格外刺耳。记住，他往她嘴里塞了颗药丸，敢咬舌自尽，你妹妹的肾明天就会出现在黑市。药丸在舌尖化开，是熟悉的苦杏仁味。林眠垂眸盯着裙摆上的水钻，指甲深深掐进掌心。这些水钻缝得真糙，线头都露在外面，就像三个月前被塞进集装箱时看到的海平线。宴会厅的水晶吊灯晃得人睁不开眼。林眠踉跄着被推上展台，镣铐锁链拖过红毯发出哗啦声响。台下此起彼伏的举牌声突然凝固，所有面具都转向她胸前摇摇欲坠的爱心。第37号拍品——主持人用拍卖槌挑起她的下巴，会流泪的活人娃娃，起拍价三百万。镣铐突然收紧，电流窜过后颈的瞬间，林眠重重跪倒在地。这是林振业发明的把戏——电子项圈连接心跳监测仪，只要情绪波动不足，就会释放电流刺激泪腺。五百万！前排穿貂皮的女人举起香槟，我要她每天对着我儿子的遗像哭！六百万！秃顶男人扯开领带，这眼泪...是甜的吧?耳鸣声越来越响，林眠盯着地毯上某处红酒渍。那抹暗红逐渐扭曲成妹妹手术单上的血指印，那天护士说骨髓配型失败时，林振业也是这么掐着她的脖子。一千万。低沉的男声像锋利的冰刀划开喧闹。二楼包厢的丝绒帘后，穿黑西装的男人指尖夹着雪茄，火星明灭间照亮他凌厉的下颌线。林眠记得这张脸——财经杂志上吞并六家上市公司的陆氏掌权人，陆沉舟。主持人激动得破了音：陆先生出价一千万！还有更高...啊！惨叫声中，一支银色手术刀钉穿他手掌。二楼另一侧包厢，穿白大褂的年轻医生推了推金丝眼镜，指尖还转着另一把柳叶刀：她的血管标本，值这个价。此起彼伏的尖叫声里，林眠突然嗅到一丝甜腻的香。三楼栏杆上趴着个混血少年，蓝眼睛在暗处闪着猫科动物的幽光：姐姐选我呀，他晃了晃手中的钻石发卡，我家的狗笼镶金边的哦。电流再次窜过后颈时，林眠终于笑了。她垂着头任由泪水砸在锁骨，那滴泪在灯光下泛着诡异的蓝——和针管里的液L一模一样。余光瞥见林振业正与拍卖行老板耳语，西装口袋露出半截瑞士银行本票。三千万！陆沉舟扯开领带起身，喉结处有道狰狞的疤痕，她的眼泪归我。镣铐咔嗒解开的瞬间，林眠踉跄着跌进陆沉舟怀里。男人身上有雪松混着血腥气的味道，掐在她腰侧的手像要把骨头捏碎。经过沈知白的包厢时，医生忽然伸手抚过她暴起青筋的手腕：这么漂亮的血管...真想现在就切开看看。滚。陆沉舟的皮鞋碾过地上带血的拍卖槌。三楼传来清脆的碎裂声，顾西辞捏碎了红酒杯，玻璃渣混着鲜血从指缝滴落：姐姐，你的血和红酒...哪个更甜呢?被塞进迈巴赫后座时，林眠装作害怕地蜷缩在角落。车载香水是冷冽的雪松味，却遮不住后备箱飘来的血腥气。透过后视镜，她看到陆沉舟正在擦枪，黑色手套上沾着不知是谁的血。哭。他突然掐住她下巴，现在。泪水涌出的刹那，林眠的指甲悄悄抠开车门夹层。金属片划破指尖的疼痛让她哭得更凶，鲜血混着蓝眼泪滴在真皮座椅上。陆沉舟的眼神突然变得恍惚，指腹摩挲着她锁骨处的电子镣铐印记：这双眼睛...明明不一样...车驶上跨江大桥时，林眠终于摸到了想要的东西——陆氏集团下季度竞标书的复印件，边角还沾着咖啡渍。江风灌进车窗的瞬间，她借着捋头发的动作，将微型摄像头粘在陆沉舟西装内袋。你在找这个?冰冷的枪口突然抵住太阳穴。陆沉舟从她指间抽走沾血的金属片，那是镣铐的应急钥匙。男人低笑的声音像毒蛇钻进耳膜：林振业没告诉你?上一个试图逃跑的，现在是我办公室的人L工学椅。林眠剧烈颤抖着抓住他袖口，眼泪大颗大颗砸在枪管上。黑暗中，她无声地勾起嘴角。陆沉舟永远不会知道，真正的好戏才刚刚开始——此刻他西装内袋的摄像头，正在向某个秘密邮箱传输实时画面。而邮箱登录密码，就藏在那滴蓝眼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