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没个好脸色。
但偏偏周妤歆走到哪儿都喜欢叫上蒋南絮一起,害得她根本没心情与其闲逛,
而今天好不容易有个她感兴趣的项目,
周妤歆又叫上了蒋南絮这个连马都不会骑的累赘。
教养让她说不出刻薄的脏话,
但这种膈应人的话还是能说说的。
“三夫人说得有理,但是妾身还是蛮喜欢的,
以前没机会接触,现在就想多练一会儿,毕竟下次再有机会,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说罢,蒋南絮脸上适时流露出落寞的神情。
傅芷怡只是随口一说,没想到竟会戳到对方的痛处,瞧着她满脸真诚的样子,傅芷怡不禁想到了她的身世,卑微可怜,叫人忍不住心生怜惜。
眉头皱了皱,傅芷怡不自在地说:“你既然喜欢,旁人还能拦着让你不练不成?侯府每年都会来此秋猎,还愁没机会吗?你就安心练着吧,总归是有用得着的时候。”
“谢谢三夫人。”蒋南絮展颜笑道。
傅芷怡恍然回神,意识到方才自己竟说了安慰人的话,神色愈发不自在了。
忽地,她想到了什么,岔开话题道:“你与二公子很熟?”
“不熟。”蒋南絮强装镇定地笑了笑。
“那他为何会教你骑马?”傅芷怡蹙眉,说实话,她并不觉得周沅白会是如此好心的人。
“妾身也不知道,许是见我技术太差了吧。”蒋南絮试图用自嘲来结束这段谈话。
闻言,傅芷怡瞅一眼她撇脚的姿势,也跟着笑了笑:“或许吧。”
等蒋南絮骑马学的七七八八,外出打猎的人也就回来了。
篝火在夜幕下摇曳,跳动的火光映照着周围的一切,人们推杯换盏,欢声笑语仿佛隔绝了外界的一切喧嚣。
火上炙烤着白日里捕来的猎物,肉香四溢,勾得人垂涎欲滴。
一名护卫上前,拿出匕首,对准架在火上的猎物,划下好大一块肉干下来,麻利又快速地切成薄片,分别放在不同的盘子里,随后让侍女一一送到侯府的诸位主子面前。
蒋南絮正襟危坐,佯装面无表情地等待着,眼睛却忍不住盯着那几盘烤肉的去向,直到侍女走至她这一桌,放在了她的面前。
她不由自主地往前面弯了弯腰,望着近在咫尺的美食,恨不能立马就将其拆吞入腹,可惜,主座上的信阳候不动筷子,她也就不能立马吃上。
不远处,周沅白漫不经心撑着下巴,斜斜睨着前方,将蒋南絮的一举一动尽收眼底,火光照亮她秀丽的侧脸,映衬出她小馋猫似的灵动表情。
她新换的芙蓉对襟襦裙本就收腰,格外突出女子的曲线,而她这身子前倾的姿势,愈发将身前的软绵挤出了诱人的轮廓。
周沅白的视线缓慢在她身上游走,眼底逐渐变得晦暗,端起一杯烈酒,直饮下肚,火辣的滋味翻涌,唤醒了他的部分神智。
而将目光放在蒋南絮身上的,绝非周沅白一人。
与其紧挨着的周玉珩,自然也注意到了蒋南絮妖娆的身姿,偏生她自己毫无察觉,注意力全都放在了盘子里的美食上,待周鸿津一动筷,她就迫不及待地夹起一块肉放进了自己的嘴里。
细细品味,一脸的满足。
周玉珩脸上不禁露出宠溺的微笑,把自己盘子里没动的肉大部分分给她,“慢些吃。”
见状,蒋南絮差点被还没来得及吞咽下去的肉呛到,所幸手边就是杯子,她赶忙抿了一大口清水,这才缓解了不适,讪讪道:“多谢殿下。”
“要不要尝尝这次新到的酒?”周玉珩被她的反应逗笑,又把自己桌上的酒往她的方向推了推。
有了上次在颜府的教训,蒋南絮是万万不敢在外面喝酒了,连忙婉拒:“多谢殿下好意,妾身就不尝了。”
周玉珩也没有勉强,把酒重新拿了回来。
她分明是没有喝酒的,可随着时间的推移,她却觉得脸越来越热,肚子的温度也跟着上升,体内就像是有一团火焰在四处奔腾,搅得她身体的每一个角落都不得安宁。
两杯清水下肚,蒋南絮放下杯子,正打算收回手时,手腕处鼓动的异样让她登时睁大了眼睛,呆滞两秒,她迅速把手藏在了桌案底下,仓惶拿衣袖遮了遮。
做完这一切,她抬眸往四周扫了一圈,确认无人察觉到她,方才用另一只手搭在那只躁动的手腕上面,很快,仅存的一丝侥幸烟消云散。
该死的,这种时候,情蛊居然发作了。
蒋南絮深呼吸两下,试图把燥热压下去,可多次尝试无果,只能偏过身子对周玉珩道:“殿下,妾身有些不适,许是撑着了,就先回帐子休息了。”
闻言,周玉珩睨了眼她盘子里还剩有大半的食物,心中涌起一丝疑惑,但看着她稍显难受的表情,也没再多想,柔声说:“去吧。”
一听这话,蒋南絮如释重负地咬了咬下唇,赶忙起身退出了席位,路过周沅白时,专门往他那递了个暗示的眼神。
动作不大,也不知对方领悟了她的意思没,但眼下,她也顾忌不了那么多了,为防直接在众人面前失态,她只能快速逃离。
可是她没想到情蛊发作的如此之快,尚未走至她住的帐子,双腿就已经发软到支撑不住,她不得已扶住一旁用来固定帐子的木桩,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夜间的凉风钻进口腔,这才缓和了些许体内的燥热。
她想要往前走,可脚下就跟灌了铅似的,几乎用尽全身的力气才能前进半步,不过功夫不负有心人,总算在快要摔下去的时候,倒在了烟云的怀里。
“娘子,你这是怎么了?身子怎么这么烫?”
烟云一眼就看出了她的不对劲,故而特意往她的方向迎了迎,当触及到她滚烫的身躯时,整个人都惊得颤了颤。
“烟云,你去帮我叫……”蒋南絮难受得喉咙发痒,难以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烟云还以为是要叫大夫,刚想应下来,忽地怀里的人被一双大手给接了过去,抬眸就对上了周沅白阴鸷的眼神。
只听他冷声吩咐:“守在外面,不许让任何人靠近。”
烟云的脸色变了变,下意识看向窝在他怀里的蒋南絮,后者的意识明显不清醒了,但是她却能一眼认出来前者的身份,虚弱地喃喃低语:“……周沅白。”
话音刚落,周沅白便抱着她进入了帐子,帘子彻底放下的前一刻,烟云清楚看见了蒋南絮搂着周沅白的脖颈吻了上去。
*
蒋南絮紧紧抱着周沅白的脖子,毫无章法的亲吻着他的唇瓣,唇舌交缠之际,所有的理智都被她抛掷脑后,只有一个念头驱使着她:她想要他。
烈酒浓烈的香味蔓延,挑拨着彼此的气息,钻入喉咙,直直逼向她胡乱跳动的心脏。
纤纤玉手缓缓向前,用力捧着他的脸深度缠绵,就连什么时候到了床榻之上也不知道,只知道膝盖触及到了坚硬的木板床,有了落实之处。
两人面对面抱着,她迫不及待地空出只手去解他的腰带,唇舌一路从他火热的唇瓣向别的地方转移,探求他身上每一处较为冰凉的肌肤。
锋利的下颌、凸起的喉结、柔软的耳垂……不管是哪一处,都能轻松撩拨起男人的欲.火。
周沅白轻微喘着气,掐住她的后脖颈,暂时制止住她的动作,旋即,满意地勾了勾唇:“你未免太急了些。”
“少废话,我都快要死了。”蒋南絮却没有耐心与他调情说笑,就着当下这个姿势,再次吻上了他的唇瓣。
而此时,她摸索着试图解开的腰带终于从手上滑落,指尖缓缓向里面探去,柔软的呼吸声贴着他的嘴唇缓缓吐出:“周沅白,给我。”
一时间,天旋地转,蒋南絮死死咬住下嘴唇,不让自己的声音从唇间溢出,她趴在他的肩上,手指穿插进他的发丝,妄图在迷失的神智之外寻求一丝依靠。
情到深处时,她恨不能将他的头发给扯下来几根。
而此时的篝火晚宴恰值高潮,侯府的护卫和军队的士兵,正在举行着一场比试,刀光剑影,看得人热血沸腾。
来找周玉珩敬酒的周妤歆,望着他周围空荡的位置,疑惑问:“咦?蒋娘子呢?二哥怎么也不在?”
周玉珩笑着解释道:“蒋娘子身子不适,回去休息了,至于你二哥,我也不知他去了何处。”
“是吗?二哥以往是最喜欢这种节目的,真奇怪,怎么会不在呢?对了大哥,二哥今天还干了一件奇怪的事。”
“什么?”周玉珩漫不经心地附和道。
周妤歆喝了一口酒,笑呵呵道:“他居然当了回好人,教会了蒋娘子骑马。”
“是吗?”周玉珩诧异挑眉,像是想到了什么,嘴角的笑容忽地平了平,沉声道:“你回座位上去,我回去取个东西。”
“哦。”周妤歆愣愣点头,目送周玉珩大步流星离去。
第61章
大型捉奸现场
与远处的喧闹相比,
营帐四周分外冷清。
烟云远远便瞧见了朝着这边走来的周玉珩,一颗心当即悬了起来,抬高声量道:“奴婢见过世子殿下,
您怎么这么快回来了?”
周玉珩记得她是蒋南絮的贴身丫鬟,她虽然表现得很淡定自若,
但交缠的双手却暴露了她此刻的局促不安。
思及此,
他抬眸看了眼她身后紧闭的营帐,心中的怀疑就像是生了根一般疯狂生长,尽管那只是毫无根据的猜测,但……
“蒋娘子说她身体不适,
我过来看看。”
说完这话,
周玉珩抬步想往里面走去,
却被烟云开口拦下:“殿下,娘子已经睡下了。”
闻言,
周玉珩的眼神瞬间变得锐利起来,逼得烟云当即闭上了嘴,犹豫两秒,不得不退到了一边,
让出了位置。
周玉珩径直走向营帐的大门,尚未走近,却能听到里面的细微动静,
似乎是有什么东西掉在了地上,他撩动帘子的手顿了顿,
但还是走了进去。
空阔的营帐内能够遮挡事物的东西并不多,
站在门口,
几乎能够一览无遗。
周玉珩环视一圈,并未发现有什么异常,
过了会儿,视线停留在半坐在床榻边的蒋南絮身上。
她已经退下了华服和繁琐的发饰,一头乌发披在身后,只穿着简单的里衣,脚边是摔落在地的茶杯,水洒落飞溅满地,倒映出她略显惶恐的眼神。
“殿下?”她似是没想到他会出现在这,惊讶了几秒后便恢复了正常,随后下了床,弯腰去捡掉落在地的茶杯。
“妾身笨手笨脚的,起身的时候不小心打翻了茶杯,让殿下见笑了。”
周玉珩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容,上前将她扶起,目光落在她红润的面颊,伸手探了探她的额头,没有想象中滚烫,但仍然让他皱了皱眉:“身体如何了?还是叫府医过来瞧瞧吧。”
“不用麻烦了,妾身无事。”蒋南絮摇了摇头。
不知不觉,心中的疑惑被彻底打消,侯爷还在席面上,周玉珩待不了多久就得离开,临走时让烟云照顾好状态不佳的蒋南絮,顺带把地上的残局收拾干净。
蒋南絮弯腰施礼,直至那块帘布被放下,周玉珩的背影消失在眼前。
或许是太过害怕,又或许是心虚太甚,蒋南絮一下子腿部脱力,往后踉跄几步差点摔倒在地,不过好在此刻帐内只有她一个人,无人发现她的狼狈。
稍微冷静了一会儿,蒋南絮目光看向了床榻上的被褥,眼底划过一抹隐晦。
周沅白走得太急,她也根本没办法及时更换衣裳,所以刚才脱下的衣物和发饰全都藏在了被褥之下,凌乱不堪,只要掀开被褥,就能发现端倪……
跟这些“罪证”一样,她体内的燥热似乎也没有全然消退,虽然还能够保持理智,但是难言的空虚感却席卷着她的全身,渴求着那熟悉的爱抚。
脑海中不禁浮现出无数个缠绵悱恻的画面,她咬了咬唇,上面属于周沅白的温度和气息似乎还残留着,叫她难以保持冷静。
她的目光从床榻上挪开,本想转移注意力,一扭头又看见了桌子上的铜镜。
铜镜的位置太过微妙,能够清晰的倒映出床榻上所发生的一切,刚刚的一幕幕,都全被记录在了这块小小的光滑的镜面之中。
此刻,镜中的人儿低垂着秀容,似是想隐藏沉沦情.欲的眼神,微微泛红的眼眶,包裹着一大片水雾,朦胧间,仿佛有一双大手拂过眼尾,激起阵阵涟漪。
而那双手,逐渐向下探索,将被单薄里衣包裹着的柔嫩肌肤寸寸抚摸……
蒋南絮烦躁地摸了摸耳后滚烫的肌肤,忽地听到了细碎的脚步声,一抬眸,就看见刚刚进入帐内的烟云,脊背一下子就僵住了,理性也在霎那间回归。
眼下,可不是想这些的时候。
“烟云……”蒋南絮率先开口打破僵局,然而刚开了个头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她从未想过会以这样的方式暴露她和周沅白的关系。
虽然之前她有猜测过烟云是否是周沅白的人,但是那毕竟只是猜测,如若不是,那么烟云的存在就是个随时会威胁到她性命的隐患。
“娘子,殿下让奴婢来收拾一下。”烟云淡声说完,便开始动手擦拭地面上的水渍。
蒋南絮张了张嘴,还想说些什么,但烟云就像是看穿了她此刻的想法似的,善解人意道:“娘子的私事奴婢无权干涉,也无需知道,至于娘子担心的事,奴婢永远都不会说出去。”
此话一出,蒋南絮的脸色稍变,明白她是在表忠心,可心里的不安还是占了大多数。
今日,差一点就要被发现了。
她不清楚周玉珩有没有是真的担心她才来的,还是起了疑心才会过来查证,但无论是哪一点,都足够让她在接下来的日子里提心吊胆了。
另一边,刚走出营帐的周玉珩,没多久就在路上遇到了正在与人说话的周沅白。
春风满面,嘴角挂着的依旧是那抹假的不能再假的微笑,就像是在和善的面具下隐藏了一把利刃,随时会与你拔刀相见。
褚满清首先发现了周玉珩,赶忙抱拳行礼:“见过世子殿下。”
一旁的周沅白,仅是微微点头:“兄长。”
“在聊什么?大老远都能听到你们的笑声。”周玉珩走近二人,甫一靠近周沅白,鼻尖就隐约掠过一道柔软的香味,淡淡的,一扫而过,仔细去闻时,又什么都没有了。
“回殿下的话,属下与二公子正说起白日里猎场发生的事。”褚满清恭敬回答,自从上次玄阳湖刺杀过去后,他就被降了职,一直没能有机会在侯爷面前露面。
此次能够重新担任起保护侯爷安全之责,还多亏了周沅白替他在侯爷面前美言。
闻言,周玉珩心思微动,周沅白腰上有伤,此次打猎他本来就不该参加,可不知为何,他还是坚持要来,莫名又想起了周妤歆方才所说的,周沅白教会蒋南絮骑马的事情。
做这种吃力不讨好,没有利益可求的好事可不像周沅白的作风,再加上他与蒋南絮从未有过交集,何必要去帮她?
事出反常必有妖,但是奈何他着实无法从蛛丝马迹之中找出证据……
证据?什么证据?
周玉珩的眉头紧皱,他现在是在怀疑他的妾室与他的弟弟有染吗?
“兄长的脸色不太好,难不成是发生了什么事吗?”
正当他神游之际,周沅白冷沉的嗓音唤醒了他。
周玉珩瞧着对方探寻的眼神,薄唇抽了抽,扯出一个浅浅的弧度来:“无碍……走吧,我们该重新入席了。”
周沅白没有吭声,给褚满清使了个眼色:“你先走吧,我与兄长还有话要说。”
褚满清察觉到二人之间涌动的诡异气氛,识趣地告辞离开。
凝滞片刻,周玉珩皱眉道:“你想说什么?”
周沅白扫一眼他如临大敌的表情,似笑非笑地敛起眼皮,道:“兄长何必摆出一副警惕的神情?只是闲聊罢了。”
“你我之间,似乎并不是可以闲聊的关系。”周玉珩嗤笑一声。
周沅白挑了挑眉,眉梢之间尽是疏冷,对此表示认同:“兄长说得有理。”
顿了顿,他话锋一转道:“不过,我接下来的话,兄长应该乐意一听。”
周玉珩一言不发,似是在等他的后文。
周沅白清俊挺拔地站在月光之下,冷白的光映在他的侧脸,显得孤傲圣洁,明明他依旧是那副懒洋洋的态度,却偏偏盛气逼人。
不久,他缓缓启唇:“从小到大,你我二人之间的争斗从未停歇,说实话,我有些腻了。兄长对此,应该也感到厌烦吧?”
为了培养一个所谓合格的侯府继承者,周沅白从出生那一刻起,就被迫成为了周玉珩的对手,要么超过周玉珩成为世子,要么被打压从此一蹶不振。
总之,永远不可能心平气和地像“兄弟”一样正常相处。
“呵,就算我……又能改变什么呢?”周玉珩喃喃低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