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若曦

    “大胆，竟敢对皇后娘娘不敬！”坤宁宫掌事太监一声怒喝，震得梁柱都似乎微微颤抖。

    才意识到自己的问题，不用怎么反应，若曦反射性跪下谢罪。

    “奴才该死，冲撞了娘娘凤颜，请娘娘恕罪。”

    然而，玉檀并未立即给出宽恕或是惩罚的旨意，只是轻轻抬手，朱唇轻启：“非命，去小厨房给本宫拿些马蹄糕来。”

    “奴婢明白。”

    非命动作利落，同时还示意屋内其他伺候的宫女太监随她一同退出，一时间，大殿内只剩下玉檀与跪地的若曦两人。

    四周静得只能听见窗外偶尔传来的鸟鸣声，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微妙而紧张的气氛。

    玉檀的目光终于落在了若曦身上。

    “若曦，你太贪心了，这世间的权力与情感，往往难以两全。不能指望着他们既争夺皇位，又兄友弟恭吧。皇权更迭向来伴随着鲜血与牺牲，八阿哥不也在皇位和你中，选择了前者吗？”

    若曦闻言，心中如刀绞，泪水夺眶而出，沿着脸颊滑落。其实她明白，玉檀的话虽冷酷，却是事实。在皇宫里，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与牺牲。而她，又能做什么呢？或许，回到姐姐身边，才是她此刻唯一的选择。

    “今日这番话，不知你能听进去多少，我言尽于此，只是这也是最后一次纵容你，在本宫面前无礼了。”

    玉檀的话是在告诫她今日之事，也是提醒她以后要安分守己。

    话题即将走向尾声，临到最后，若曦还是没忍住，问出了自己一直好奇的问题。

    “敢问娘娘，可知道二十一世纪？”

    “什么？”玉檀眉头微皱，眼中闪过疑惑，显然对这个陌生的词汇感到不解。

    她并不想与若曦相认，相认又能如何？她可做不出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的事。

    若曦心中一紧，随即又释然了。于是她连忙改口：“无事，是奴才胡言乱语，请娘娘勿怪。”

    “罢了。”玉檀轻轻摆了摆手。

    “奴才多谢娘娘仁善。”若曦强忍着眼中的泪水，一丝不苟地行了一个叩拜大礼。

    静静地看着若曦行完礼，玉檀轻轻闭上了双眼养神，示意若曦可以退下。若曦再次行了一礼，然后转身离去，背影在夕阳的余晖中显得格外孤独。

    玉檀睁开眼，定定地看着若曦离去的方向。

    “来人。”

    非命闻声而入，手中端着一盘马蹄糕。“娘娘，马蹄糕拿来了。”

    “非命，你觉得她如何？”玉檀微微点头，示意非命将马蹄糕放在桌上。

    非命微微一愣，随即回答道：“若曦姑娘聪明伶俐，只是有时候过于执着。”

    玉檀再次轻声叹道，“当断不断，必受其乱，盯着点他们，当个乐子看也好。”

    非命点头应是，随后默默地站在一旁，没有再说什么。

    .

    十月怀胎，一朝生产。产房内，玉檀满头大汗，双手紧紧抓着被褥，疼痛让她几乎无法呼吸。宫中没个正经长辈，胤礽在外面等的团团转，急得闯进了产房。

    “皇上，皇上万金之躯，产房血气重，不吉利啊！”稳婆一脸焦急地想要阻止胤礽，却又不敢真的拦，但胤礽哪里还顾得上这些。

    “玉檀！”胤礽径直跑去，冲到玉檀床前，紧紧握住她的手。

    玉檀强忍着剧痛，瞥见因为胤礽的突然闯入而变得有些手足无措、束手束脚的下人们，拳头捏得邦紧：“你要是闲得慌，就去批折子，在这里碍手碍脚的。”

    听到这话，胤礽脸上露出一丝无奈的苦笑，但眼中满是关切之情。他轻声回应道：“朕此时哪还有心思批折子，疼得紧吧，爷给你拽着、咬着都行，别喊，省些力气。”说完，他伸出手与玉檀的手紧紧交叠在一起。

    产程艰难，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每一次阵痛都令她几近昏厥，胤礽一直守在旁边。

    终于，一声婴儿啼哭打破了紧张的气氛。稳婆满脸喜色地抱着刚刚诞生的孩子快步走了过来，向胤礽躬身贺喜道：“恭喜皇上，贺喜娘娘！是位健康的小阿哥。”

    胤礽大喜过望，抱起孩子看了又看，分赏众人后直接宣布：“这孩子，将会是爷的太子。”

    玉檀面色苍白如纸，无力地倚在床榻之上，听了他这话，撇了撇嘴，哼唧了两声。

    胤礽不禁哑然失笑：“瞧瞧你这样子，怎么跟只小猪似的？”

    白了他一眼，玉檀没好气儿地道：“想起了某个刚满周岁，就被册封为太子的人。”

    先是一愣，随后无奈地摇了摇头，胤礽轻声说道：“不要胡说！不吉利！这孩子倒也罢了，但皇额娘早逝，你一定要陪爷活到最后，好吗？”

    玉檀望着眼前这个深情款款的皇帝，心头一软，轻轻地点了点头应道：“答应你就是了。”

    见她应允下来，胤礽连忙伸出右手小指到她手旁。

    “一言为定？”

    玉檀亦伸出手指与他勾在一起，柔声道：“一言为定。”

    第24章

    弘昭

    稍作停顿之后，他微微眯起双眸，嘴角轻扬，缓声又道：“再者说了，爷哪能有皇阿玛那般长寿呢。”

    说话间，目光不自觉地投向了正在襁褓之中酣睡的婴儿。那小小的婴孩，令人心生爱怜。

    洗三礼上，玉檀尚在坐月子，但胤礽已然按捺不住心中的喜悦与期待，当众抱着这个降临人世不久的孩子。身旁众人见状，纷纷出言劝阻，皆言抱孙不抱子之旧俗。

    然而，胤礽对此充耳不闻。只见他怀抱着婴孩，高声宣布了孩子的名字——弘昭，并毫不犹豫地向天下宣告此子太子的身份。

    下方听着的人们不禁面面相觑，心思各异。

    他们想到同样早早被立为太子的当今圣上，忆及那场如今回想起来仍令人心有余悸的政变，再看向居于上首的胤礽时，眼神之中皆是难以言说的复杂之色。

    有人暗自揣测胤礽此举是否明智，亦有人担忧这孩子未来的命运将会如何波折起伏。

    终于等玉檀出了月子，小家伙越长越开，原本紧闭的双眼渐渐睁开，粉雕玉琢的，着实惹人怜爱，任是谁见了都忍不住想要逗弄一番。

    玉檀最近的乐趣就是逗孩子，等看弘昭快哭了，在把他塞给非命，看冷脸俏侍女急得团团转。

    只是不知究竟随了谁的性子，小小一个，却霸道的很，谁若动了他的小布偶，必要哭得震天响。

    “瞧瞧这孩子，这股子霸道劲儿，是不是随了你，爷小时候可乖的很。”

    胤礽手中把玩着一个精致的娃娃，故意在孩子眼前晃悠，逗得小家伙将哭不哭，咿咿呀呀地抗议着。

    “笑话，本宫小时候可是出了名的懂事，一定是随你。”

    玉檀自出了月子，便理所应当接管了一部分前朝事务，此刻正一心两用，一边看着旁边的老公孩子热炕头，一边漫不经心批折子。

    “随你！”胤礽故作无辜地耸耸肩。

    “随你！”玉檀不甘示弱，坚决捍卫自己的名誉。

    两人这般幼稚的吵着嘴，争得不可开交。突然，她的眉头紧锁，她停下了手中的笔，脸上浮现出一抹疑惑之色。

    “奇怪啊，这么长时间了，那些老头子们不骂我后宫干政也就算了，怎么不争着抢着提议选秀呢？”

    “皇后娘娘可是希望朕选秀？”不知何时奶娘已经接过孩子，胤礽悄然来到她身旁，脸上满是坏笑。

    “你别打岔，一码归一码。”玉檀头也不抬，显然不愿在这个问题上多做纠缠。

    “想知道原因？”

    “自然，按理说本宫怀孕之时，就就该有人上奏了。他上奏，我驳斥，他再上奏，我再驳斥，他再再上奏，我恼羞成怒贬了他，合该是这流程才对啊。可如今，为何如此平静？”

    玉檀终于抬起头，目光直视胤礽，眼中满是不解。

    胤礽不禁放声大笑：“哈哈哈，爷告诉你。坊间关于皇后娘娘暴虐的消息，传得可是沸沸扬扬。堂堂皇子都可以直接蒸了，大臣们也得掂量掂量，生怕自己的宝贝闺女被选入宫，落得个凄惨下场，连累家族，自然不敢做这个出头鸟。”

    “更别说那些宫女们了，本就出身卑微，更是生怕一不小心触怒了娘娘，直接就被绞杀。”想到什么，胤礽立即又补充道。

    玉檀：“……”

    嘴角微微抽搐，玉檀一时间竟无言以对。

    后面几年就算有些胆子大的想要把女儿送进宫里，也没人管得了这对叛逆帝后，两个人的生活足够充实。

    就这样，胤礽和玉檀在无人打扰的情况下，将心思全放在了治理国家、养育孩子之上。他们推行新政，减轻赋税，鼓励农桑。百姓的生活日益富足，国家也愈发繁荣昌盛。

    随着时间推移，他们的孩子渐渐长大，仍是那个霸道性子却足够聪明且心怀天下。

    远远看着上书房里弘昭念书的样子，玉檀忍不住和胤礽分享看法：“这孩子，绝不是个守成之主。”

    “那正好，”胤礽看起来对弘昭的性格很是满意，“不会被欺负，且有抱负。等他大了，就让大哥的儿子们给他卖命，为大清继续开疆拓土。”

    玉檀瞥了他一眼，有些失笑，“大哥若听见这话一定又要骂你了。”

    “他骂归骂，打起仗来比谁都卖命，合该全家为爷办事。”胤礽虽当了这么些年皇帝，在玉檀面前还是习惯自称为爷。

    这些年，玉檀刚开始还关注过一阵子八贝勒府上的事，可直到若曦姐姐去世，她仍畏于选择，犹豫不前。渐渐地，玉檀也就不再过多关注了，最后一次听到消息是若曦嫁与八阿哥为侧福晋。

    如此平淡却又理所应当的，在多年后某个安详月夜，玉檀悄然离开了人世。

    胤礽出乎意料的冷静，有条不紊地处理着各种事务，安排好了玉檀的后事。待所有事情都尘埃落定之后，胤礽默默地回到房间，毫不犹豫地吞下了早已准备好的毒药，追随玉檀而去。

    此间世上，再无二人，却又常常流传着他们的姓名。

    第25章

    番外-日常

    1

    1

    养孩子

    平静的一日，午时刚过，玉檀与胤礽并肩接弘昭下学。

    路上，弘昭牵着阿玛额娘的手，蹦蹦跳跳地走在两人中间。他忽然停下脚步，仰头望向玉檀，清澈的大眼睛里闪烁着好奇，问道：“额娘，什么是面首啊？”

    没想到他会问这个，玉檀微微一怔，但也不搪塞，反而认真解释起来：“面首被贵妇人豢养的男宠，专为她们取乐解闷之人。怎么想起问这个了？”

    弘昭的大眼睛眨巴得更欢了，“今日太傅讲史时，讲到始皇母后赵姬，和她的面首嫪毐祸乱朝纲，我问太傅面首是什么，太傅支支吾吾只说等我大了就知道了。”

    说到这里，弘昭似乎陷入了沉思，片刻后，他抬头，婴儿肥的小脸上满是坚定。

    “额娘，我觉得只有无能之人才会畏首畏尾，不敢直面问题。等我长大了，一定要找好多好多面首来伺候额娘，让您每天都开心。”

    玉檀不禁哑然失笑，她弯腰轻轻刮了刮弘昭的小鼻子，笑道：“哈哈哈哈，真是额娘乖儿子，可你阿玛怎么办呢？”

    “那就要看阿玛的表现了，要是能让额娘开心，就让他留下。”

    弘昭小脸上写满了认真与“公正”。

    胤礽在一旁听着，嘴角微微抽动，他轻轻抱起弘昭，掐了一下孩子的小脸：“你可真是爷的好儿子。”

    年幼的弘昭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什么那天之后，他的课业任务突然就翻了个番。

    .

    2

    角色扮演

    弘昭十二岁之后，胤礽便迫不及待将人扔去了毓庆宫。一日，刚刚用完晚膳，玉檀和胤礽在榻上看书说话消食。

    胤礽的目光不经意间从书页上滑落，穿过雕花窗棂，望向那渐渐暗淡的天际，突然问她：“现在想来，爷能娶到檀儿，着实不易。若当初，皇阿玛早一步发现了你，那咱们会怎么样呢？”

    言罢，胤礽深深地叹了口气，似在感慨命运的无常与奇妙。

    玉檀本想打趣他一番，说他上了岁数就开始忆当年，却又突然玩心大起，推了他一下，轻声呵道：“太子爷怎地如此放肆？本宫是你的庶母！”

    被她这一推，胤礽突然来了精神，整个人倏地坐直身子，眼中闪烁着兴奋。他接过玉檀抛来的“戏”，接得那叫一个流畅自然。

    “这宫中唯有娘娘懂我，我知道娘娘对我好，我不在乎名分和地位的！”

    玉檀秀眉紧蹙，声音冷厉却又格外勾人：“此等行径，岂不有违天理伦常？太子爷退下！”

    “我心里有你，皇阿玛他老了！”

    胤礽更是直接拥住了玉檀，玉檀惊呼未及出口，整个人已被他打横抱起，直奔床榻。

    挣扎间，彼此衣衫已凌乱不堪，玉檀芙蓉面满是羞红，挣扎着，却又仿佛无法挣脱他有力的臂膀。

    “太子，你疯了！快放开我！”

    胤礽却置若罔闻，将她轻轻放在床榻上，俯身压了上去。

    “娘娘，疼疼儿臣吧！”

    他低头便吻上了那诱人的红唇。夜色更深，烛光摇曳，帝后又一次缠绵到夜深。

    因为当值被迫听了大半夜墙角的非命，在心里默默吐槽：‘……还是主子们会玩。’

    第26章

    番外-日常

    2（完）

    3

    十五

    弘昭作为储君，自幼便承载了无数人的期望与重担。大婚后，无良父母便迫不及待将他拉来分担朝政，完全不顾及儿子新婚燕尔的甜蜜，美其名曰“提前熟悉国事，为将来登基做准备”。

    又是一年上元节，京城内外张灯结彩，热闹非凡。帝后一家携王公重臣们，到新修得雕梁画栋的圆明园赏灯。

    看着万家灯火，玉檀突然想到刚成婚那年，两个人偷溜出去的事。想到这里，玉檀不禁轻轻侧头，恰好对上了视线同样发亮的胤礽。

    向她传递着某种默契，胤礽微微一笑，低声说道：“不如把这边的事交给昭儿，咱们出去逛逛，重温一下当年的感觉，如何？”

    “走走走，别被昭儿发现了。”

    她立刻点了点头，拉着胤礽袖子，二人默契十足地起身，悄悄离开了宴席。

    注视了阿玛和额娘偷溜全过程的弘昭，只能默默握紧太子妃的手，

    月色如水，铺洒在京城的大街小巷，与地上的灯火交相辉映，营造出一种梦幻般的氛围。玉檀和胤礽二人，漫步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

    玉檀拿起一个精致的小灯笼，在胤礽眼前晃了晃。

    “这个好看吗？”

    “做工巧妙，别出心裁，确是好看。”胤礽边回话，边拿出银子放在摊子上。

    就在这时，一阵喧闹声从不远处传来。两人好奇地望去，只见一群人正在茶馆里围着个说书人。玉檀眼睛一亮，拉着胤礽就走了过去。

    说书人正讲到高潮处，唾沫横飞，听众们聚精会神。玉檀和胤礽好不容易挤了进去，发现这故事虽然经过改编，却仿佛讲的是当年政变之事。

    “只见那四儿子青面獠牙，手持利刃，一路杀进府内，竟无人可挡！”说书人讲得绘声绘色，听众们纷纷惊呼。

    “待到老爷最疼惜的二子赶到，只看到老父亲身首异处，是悲痛万分啊！他当即与那逆子缠斗起来，直杀得天昏地暗，日月无光！”

    “后来呢？可报了仇？”有听众急切地问道。

    说书人故意顿了顿，吊足了大家的胃口，才慢悠悠地说道：“正所谓兄弟同心，其利断金，二儿子有勇有谋，联合其他兄弟，最终一同将老四给制服了。”

    玉檀再也忍不住，闷笑着靠在胤礽肩膀上，继续又坚持要听下去。

    “只是制服了吗？没杀了他？”又有听众问道。

    “唉，兄弟们对他的处置方法意见不一，暂且将那老四囚禁了起来。”

    “这种逆子，就应该千刀万剐！”有听众愤愤不平。

    玉檀听得津津有味，不时地点头附和。

    说书人喝了口茶，又喘匀气息，才继续讲了下去：“正当兄弟几人僵持之时，二儿子的夫人站了出来，她竟主动提出，要亲自处置这个逆子。”

    此言一出，众人皆惊，纷纷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那位夫人，真是一副菩萨心肠，金刚手段，选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