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当时到底怎么回答的啊。”蒋芙急哄哄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

    震得书愉嗡嗡响。

    书愉把手机拿开了点，犹豫道：“就……什么也没说。”

    蒋芙声音猛地提高，难以置信道：“什么也没说？你有没有搞错啊？”

    她显然对这个结果非常不满。

    书愉嘴唇微动，

    怀里抱着枕头，心还在胸口怦怦直跳，

    一点都没有冷静下来的意思：“我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嘛。”

    她当时被步步紧逼，

    在沈云渡说那句话的时候，脑子里一片空白，

    像是突然死机了。

    她几乎是下意识怀疑自己听错了，或者因为头晕难以理解这个简单的句子。

    接着电梯门叮咚突然开了，她几乎是想都没想就推开了他，冲出了电梯，掏出钥匙开门，

    进门，

    关门，

    一气呵成，压根不敢看沈云渡的表情。

    蒋芙觉得书愉实在不争气：“你这也太怂了吧，

    大佬那句话的意思不是很明显么？”

    她听懂了蒋芙的意思。

    “万一……万一是他想让我负责他伤口的治疗吧，负责照顾好他的伤口直到痊愈。”书愉无意识地揪着抱枕的角角，脑子乱糟糟的，语气里很不确定，“我家里有个药箱，然后上次他发烧，就是吃我的药用我的体温计，我还给他煮了粥，

    然后他好了。”

    她的脑子实在是太乱了，

    不知道怎么一个晚上而已，

    世界就突然变了，她完全没有任何心理准备。

    还是她醉酒了遗忘了很多事情？

    但是她努力回想，昨晚的回忆的片段实在是太少了。

    蒋芙没想到还有这种解读，一点都不浪漫，她要是语文老师都想打个大×加个蛋，可是非要这么解释，似乎也说得通，于是她也陷入深深的怀疑中：“应该……不至于吧。”

    书愉无意识地咬着指尖：“要不呢？”

    蒋芙试探着说：“他喜欢你啊。”

    她下意识反驳：“不可能的。”

    蒋芙很不赞同：“为什么不可能啊？你长得那么漂亮性格又温柔名校毕业前途无量，追你的男孩子一大把，他喜欢你很正常吧？”

    “而且在高中的时候，我就发现他对你跟别人不太一样。”蒋芙巴拉巴拉地补充，“他在你这儿比别人要温柔多了。”

    书愉被说傻了，两种想法在脑子里打架，一半是沈云渡怎么可能喜欢她呢，另一半是如果有万分之一的可能呢。

    她躺在床上，翻过来翻过去，烦恼却得不到答案。

    因为得不到确定答案，甚至在半夜三点的时候突然豪气冲天想要直接发信息问，只是在最后关头，还是怂怂地放弃了。

    书愉，小怂包也。

    -

    “渡哥，叫上书愉呗。”方牧的声音从驾驶座上传来，他心情不错，“难得来一趟，我明早就得走了，好几年没见过她了吧。”

    他抬头，从后视镜里看向坐在后座的男人。

    黄志俊坐在副驾驶座上：“怎么走那么快？我还想着你过来多玩几天呢，多久没聚过了。”

    方牧随口说道：“公司的事还没完，下次呗。这次真没时间。”

    他很自信道：“渡哥，你打电话问问她呗，就说我来了。”

    沈云渡似在思索，抬起眼皮，倒是没拒绝，直接接了车里拨了号码过去。

    拨通的声音在车子里响起，但是一直没人接。

    方牧奇怪道：“是不是手机不在身边。”

    他的话音刚落下，快到一分钟准备自动挂断的电话突然接通了。

    “喂，沈云渡？”女生温软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

    声音很轻，音量也低，背景似乎有一点嘈杂。

    只是不知道是不是方牧的错觉，他总觉得少女的语气似乎有一点僵硬，不太自然。

    沈云渡手肘闲闲搭在车窗上，嘴角微扬：“书愉，今天方牧和黄志俊过来，晚上要不要一起吃个饭？”

    他说完也不急，似乎早有预料少女的沉默，好整以暇地等待着，放在大腿上的修长手指不紧不慢地点着，给足了对方思考的时间。

    电话那头的少女确实一直在踌躇着，没有回应。

    方牧往后视镜里撂了一眼，等不及了，直接拔高音量喊道：“书愉，我好不容易来一趟，吃个饭啊！”

    少女顿了顿，似乎没料到他也在，问道：“方牧在你那儿啊？”

    “嗯。”沈云渡撩起眼皮，淡定地瞥了方牧一眼，不紧不慢道：“你不想来就算了。”

    这次那头似乎不好意思了，声音很软：“可以的，有空。”

    沈云渡换了个姿势，眉眼缱绻，低笑出声：“你几点下班？”

    方牧和黄志俊对视了一眼，小声惊奇道：“我怎么觉得渡哥今天好像有点不太一样？”

    黄志俊给了一个赞同的表情。

    沈云渡听到了回答，目光往窗外随意扫了一眼：“下午去接你。”

    电话那头说了挺长一句话，但是音量小了不少，方牧和黄志俊没听清。

    沈云渡声音挺低，音色温柔：“不能给我一个表现的机会？”

    说完他就等着，那头同意了，他才慢悠悠挂了电话。

    方牧和黄志俊已经快控制不住表情了。

    方牧和黄志俊对视了一眼，问道：“渡哥，你跟书愉这是怎么回事？”

    沈云渡心情挺愉悦，笑了下：“就你看到的那样。”

    方牧表情垮了一下，我看到的到底算是什么样啊？

    -

    书愉挂了电话，抬头就看见周小露一脸八卦地打量着她的表情，笑嘻嘻地问她：“你男朋友啊？”

    书愉脸微热，放下手机，语气很软：“不是，我一个朋友。”

    周小露恍然大悟地长长地哦了声，一副我信你鬼话的样子：“电话响了那么久才接，跟朋友打电话脸还这么红？”

    书愉没想到周小露会注意到这些，睫毛颤了颤，吃饭的勺子无意识地戳了下，被调侃得脸更红了：“没……没有吧。”

    少女虽然被调侃得很害羞，但是眼眸亮亮的，像是揉进了九天星河，漂亮得不行。

    周小露都被这副模样惊艳到了，也不再逗她了，只是感慨道：“母胎单身二十几年，我也想谈恋爱了，结果出了社会发现周围男的还不如在学校呢，早知道就在大学里谈一场了……”

    周小露好奇道：“他怎么样啊？长得帅不帅啊？”

    书愉唔了声，轻轻地点了点头：“帅的。”

    沈云渡的容貌实在是没办法违心不好看，好看的无可挑剔。

    周小露笑道：“那就好，帅哥就应该配美人。”

    她话是这么说，但是对书愉嘴里这个帅还是打了好几次折扣，毕竟在她看来情人眼里出西施，她大学舍友们也觉得自己男朋友很帅，但是她看过之后，都觉得也就那样。

    所以她对书愉嘴里的帅，根本没放在心上。

    时间一晃快到了下班时间，书愉坐在工位上，工作已经提前完成了，无所事??????事地等待下班的时间。

    时间还没到，她就开始紧张了，整理一下桌面，又心不在焉地玩了一下手机。

    她抿了抿唇，打开手机摄像头前置摄像头，屏幕上露出一张白里透粉的小脸，五官明媚，肤白胜雪，她瞥了眼看自己的嘴唇，想了想，从小包包里拿出口红，细细地补上了点，恰到好处，明艳不可方物。

    刚合上口红的盖子，余光里就注意到周小露揶揄的视线。

    周小露一边把文件叠起来，一边看着揶揄了笑出了声：“你这样子，看得我都春心荡漾了。”

    书愉心里害羞得不行，只能尽量表现出镇定自若的样子。

    下班时间，书愉关了电脑，跟着周小露一起走出了公司大门。

    这个时候，正是下班的高峰期，进进出出很多人。

    只是，在来来往往的人群中，有一个人仍旧如她初见他一般，无论在何处何时都是聚光灯下般的存在，轻而易举地掠夺周围人的目光，路过的人的目光都不由自主地落在他身上，就算走过了，也忍不住回头再看几眼。

    身材高挑的男人低头看着手机，往后懒懒地倚在迈巴赫上，五官出色，骨相惊艳，侧脸轮廓清冷凌厉，休闲的衬衣黑裤，袖口往上挽了点，一截劲瘦的小臂露出来。

    气质也分外出众，旁若无人地站在那儿，存在感炸裂，无法忽视。

    周小露也看见了，卧槽了一声，拉了下书愉的胳膊，小声说：“那个男人好帅好极品啊。”

    书愉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这会儿，沈云渡已经抬起了头，目光穿越人群，也看到了她。

    他随手摁灭了手机，慢条斯理地站起来，手垂在身侧，视线还凝在她身上。

    书愉心跳有点快，侧头说：“我走了。”

    周小露还没反应过来，下意识笑道：“拜拜哦。明天见。”

    “明天见。”

    书愉手指抓了下包包的带子，朝沈云渡走过去，走得越近就越紧张，脸也红扑扑的，声音软和：“你等久了么？”

    沈云渡微俯身，饶有兴味地打量着她，微凉的嗓音低沉：“刚到。”

    书愉下意识想后退一步，又硬生生憋住了，视线往旁边乱瞄，就是不敢看他的眼睛:“要走了么？”

    沈云渡看着她耳垂的颜色，莫名笑了下，胸膛鼓动发出笑意，好似那点热度也从空气中传过来了，她睫毛颤了颤，手指发软。

    他绅士地拉开车门。

    书愉略有两分忐忑地瞥了他一眼，说了谢谢，坐了进去。

    沈云渡绕过车前，打开了驾驶的门，也坐了进来。

    书愉手心冒汗，原本就不大的空间因为多了一个人变得更狭窄了，周围都是男人身上清冽干净的气息，带着强烈的男性荷尔蒙，慢慢地缠了上来，这是那天之后两人第一次见面。

    空气似乎在升温，书愉呼吸有点乱。

    比起她的紧张，沈云渡显然从容得多，看着她的样子，身体忽然向她倾过来。

    一张优越雅痞的脸映入眼帘，书愉瞳孔猛地放大，身体往后，死死贴在椅背上，浑身僵硬。

    沈云渡伸手，轻咳一声，似乎觉得好玩，轻笑出声：“书愉，不用这么紧张，系安全带而已。”

    书愉还没反应过来，咔哒一声，沈云渡已经帮她扣好了安全带。

    她脸腾地这么红，眼眸水润润的，跟他对视。

    沈云渡一言不发地凝视着她，喉结上下滚动了下，缠绵低沉的语调似意有所指：“书愉，别这么看我。会让我后悔真的没做点什么。”

    她呼吸着，胸口轻轻起伏，看着他的眼睛了，他还是保持这个距离没有离开。

    直到窗外经过的女生惊呼了一声。

    书愉先避开了视线，这次是真的不敢看他了。

    沈云渡看着颤动的睫毛，也慢慢起身，慢条斯理地发动了车子。

    就在这个时候她的手机突然疯狂地震了起来，书愉轻轻呼出一口气，装作不在意的样子手机拿起来一看。

    周小露：啊啊啊啊啊啊啊你男朋友真的好帅啊。

    周小露：小愉你可以啊。

    周小露：嗯！很般配哦！

    书愉在看清之后，下意识把手机翻过来，屏幕往下，做贼心虚般沈云渡那儿瞥了眼。

    他似乎没有注意到。

    她心虚地用手心挡了点。

    愉不是鱼：不是男朋友，是朋友。

    周小露：知道啦知道啦！朋友嘛！

    周小露：可是那个男人真的好极品诶，还不赶紧拿下！抓住他！

    书愉实在不知道怎么回答，敷衍了两句，就不再跟她聊了。

    她确实想抓住他……

    现在似乎，也不是没有可能，书愉转头，看向车窗里模糊的挺拔倒影，嘴角浅浅地勾了起来。

    -

    书愉和沈云渡到餐厅的时候，方牧和黄志俊已经到了。

    看见他们，方牧放下手机，立刻兴奋地朝他们招了招手，表情一如既往地夸张，跟高中的时候似乎没什么不同，除了身上的衣服从校服T恤换成西装。

    黄志俊也转身看了过来。

    书愉坐了下来，方牧眼前一亮，笑呵呵道：“书愉，好久不见了。”

    书愉放下包包，弯着眼眸：“确实好几年了。”

    方牧指着自己的脸，笑嘻嘻道：“有没有发现，我变得更帅了？”

    书愉：“……”

    黄志俊简直无语至极：“方牧，不要脸了是吧？”

    方牧一脸你在说什么玩意的表情：“老子说的是实话。”

    “你他妈还实话？”黄志俊嘲笑道，“有没有变帅我是看不出来，但是脸皮更厚这事在座都感受到了。”

    方牧笑骂一声滚。

    一阵打诨插科后，气氛也渐渐熟悉起来，书愉也笑了出来。

    方牧转头问道：“书愉，你现在在哪儿工作啊？”

    方牧话一向多，很会活跃气氛，有他在的地方就根本安静不下来，书愉渐渐也打开了话头，跟他聊了起来。

    主要是，沈云渡坐在她对面，距离太近了，因为刚才的事，她还是有点不敢看他，抱着一点鸵鸟心态跟方牧聊起来。

    书愉拿着菜单，听着方牧吐槽公司的事情，加上他夸张的表情，被逗着直笑，话也一直没停过。

    忽然，桌子底下，鞋尖被轻轻撞了下，她下意识抬眸，看向对面的沈云渡。

    沈云渡正侧头懒洋洋地跟黄志俊说话，谈的是自己公司的事，话题很正经，手机在掌心漫不经心地转着，似乎并没有察觉到。

    方牧正奇怪书愉怎么话说了一半就停下了，挠了挠头，问道：“书愉，怎么不说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