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知之也有些动容。
自从回了鹿家,她那冰冷的身躯被家人温暖,长出柔软的血肉和一颗滚烫的心。
她也暗叹陪母亲的时间太少,并不是一个合格的女儿。
可顾老爷子身体不好,顾家又处于动荡,此刻结婚也是为了让老人家安心,让顾言洲安心。
鹿知之看向鹿玉芙,想让她安慰母亲,没想到鹿玉芙那个哭包,比母亲哭得还凶。
还是胡莺莺见过大场面。
她亲昵地挽住鹿母的手臂,声音俏皮。
“伯母,您不用伤心,刚才顾言洲还说呢,只是办个典礼而已,一切都不会变。”
“我都说了,今晚让他回顾家老宅,知之还住咱们家。”
鹿母破涕为笑,接过鹿玉瑶递过来的手帕擦掉眼泪,嗔怪地看着胡莺莺。
“那怎么能行呢,顾家这样的人家,怎么会……”
鹿知之见缝插针。
“妈,莺莺说得对,没什么变化的。”
“都在京市,你想我了可以来找我,我也会经常回家住的。”
鹿鸣溪在旁边阴阳怪气。
“哎呀妈妈,人家工作忙也是经常不回家,怎么都没见到你哭着想我呢!”
“我可真是要伤心了。”
鹿母终于笑开了,轻轻地在鹿鸣溪身上捶了一下。
楼下草坪的乐队开始演奏轻音乐,这是提醒宾客婚礼马上就要开始了。
鹿母擦干泪水,又由胡莺莺帮忙补了妆,这才拿起梳妆镜前的头纱。
“知之,妈妈帮你戴上头纱,愿你跟言洲白头到老,一生幸福。”
鹿知之心中一软,蹲身在母亲身前。
鹿鸣溪抻了抻脖颈上的领结,抬起了右手手臂。
“知之,我虽然作为哥哥,但是也没有好好照顾过你,你出嫁的路,我陪你走一段吧。”
鹿知之笑着跨上鹿鸣溪伸出来的臂弯。
“谢谢你。”
鹿鸣溪带着鹿知之往前走,几个人跟在后面。
鹿玉芙感叹道。
“知之,你的婚纱真的太美了。”
胡莺莺看了眼一直等在门外的隋言。
“听到没,我们玉芙的婚纱不能比知之的差哦!”
隋言连连点头,声音却十分懊恼。
“明明是我跟芙儿先议婚的,却被顾言洲这小子赶在前头!”
“不过没关系,等他成了我妹夫,我一定狠狠地灌他几杯!”
说话间,走到了楼梯处。
今天,鹿家的大门全部敞开,站在院子就能看见里面的一切。
为了让鹿知之美美地从楼梯上走下来,楼梯旁,整个客厅变成了一片花海。
粉白色的花瓣撒地随处可见,玫瑰馥郁的香气让人心醉。
门外的宾客看鹿知之出现在了楼梯口,都不约而同地往屋子里看去。
鹿知之瞬间紧张起来,提了一口气,挽着鹿鸣溪的手也不自觉地攥紧。
鹿鸣溪差点就尖叫出来。
“知之,别掐我呀,好疼。”
鹿鸣溪觉得有人拍了拍自己的肩膀,回头一看,大哥站在他身后。
“剩下的那一段路,我来吧。”
鹿鸣溪后退将位置让给鹿饮溪,鹿饮握着鹿知之的左手,挎上了自己的臂弯。
鹿饮溪抿了抿唇。
“知之,无论任何时间,无论这委屈是谁加之于你,你一定要跟我说。”
“我永远是你的后盾。”
鹿知之看向鹿饮溪,眼神里充满感激。
“谢谢你,大哥。”
两个人再没说什么,鹿饮溪扶着鹿知之慢慢地走下了楼。
婚纱洁白,首饰闪耀,鹿知之置身在花海中,仿佛是一场美梦。
鹿饮溪扶着鹿知之走到门口,鹿父正等在那里。
鹿父身着烟灰色西装,人到中年并没有发福,依然高大挺拔。
看鹿家几个孩子的颜值就知道,父母的长相必然也是数一数二。
鹿父慈爱地看着鹿知之,从鹿饮溪手上接过她的手,绕进了自己的臂弯。
“知之,愿你以后永远幸福。”
鹿知之回握住父亲的手臂,心里感觉到无比的踏实。
“爸爸,我会的。”
没有什么煽情的话语,没有多余的嘱咐,只是出于一个父亲最简单的心愿。
司仪的声音清冽,开口便吸引了众人的目光。
“欢迎各位宾客莅临鹿家参加顾言洲先生和鹿知之小姐的婚礼。”
“下面让我们请出今天的新郎,”
“顾言洲!”
顾言洲将手中的手机放进口袋里,整理好西装缓缓走上台。
主持人介绍这什么鹿知之全都没听到,她的目光都集中在顾言洲身上。
在印象中,顾言洲很少穿浅色的衣服,只有几次私下见面穿了几次浅色外套。
为了看起来稳重严肃,他平时的衣服都是深色。
突然看他穿白色,真的是眼前一亮。
第494章
婚礼上的新八卦
记得初见他时,他坐在轮椅上,宽大的西装披在他身上松松垮垮。
他脸色苍白,连嘴唇都没什么血色。
眼睛哭的通红,抬头看他时眼底的阴郁浓重难以散去。
可听到她说可以救爷爷的时候,那无神的眼睛瞬间迸发出光彩。
鹿知之记得,自己是第一次看一个人看的呆住。
后来的接触中,他欺骗自己是顾家的弃子,总是用一双湿漉漉的眼神看着她。
那时候她真的觉得,从来没有顾言洲这么难缠的人,从来没有那么会撒娇的男人,也从来没有那么……
那么好看的男人。
一切都像发生在昨天一样,那个瘦弱的男人逐渐变得强壮,从轮椅上站了起来,在那个昏暗不见天光的山洞里,为她撑起了一整片天。
鹿知之对自己的评价一直是冷漠自私,无论什么事都没有她自己重要。
可那次在山洞里,她很清楚自己的心。
哪怕自己死了,也想要顾言洲平安。
那时的她早已经油尽灯枯,无论是灵力还是体力都已经到了极限。
唯一支撑她信念的就是她不能死,她要是死了,顾言洲也活不了。
她也能肯定,顾言洲也是一样想的。
“知之,走吧。”
父亲的声音拉回了鹿知之的思绪。
眼前的白色头纱朦胧了她的目光,她看见父亲整理好她的头纱,带着他走上了铺满花瓣的路。
婚礼进行曲响起,轻音乐悠扬,像她此刻飞扬的心。
顾言洲就在离她几步远的地方等着她,像往常一样,只要一伸手,就能触碰到。
走了半程的路,两人终于汇合。
在顾言洲炽热的目光注视下,鹿知之觉得自己耳根发热,控制不住的红了脸。
鹿父声音郑重。
“顾言洲,我今天将知之交到你手中,往后余生,你要好好对她。”
“如果有一天,你生了外心,你不爱她了,也不要伤害她。”
“只要一通电话,我马上接她回家。”
鹿知之一下红了眼。
这大概是她这辈听见过最有安全感的话。
她不再是那个孤单的小女孩,她有爱人,有兄弟,有父母,有家!
顾言洲将双手伸出,身体微微向前倾,姿态放的十分低。
“岳父,请放心将知之交给我,我会一辈子对她好。”
“如有违背今天的初心,就叫我……”
鹿知之一下捂住了他的嘴。
“避谶啊,你个笨蛋!”
鹿父本来挺伤感,女儿才回来两年,因为自己忙也没怎么陪伴。
可现在看到她露出小女儿的神态,也深感安慰。
她在哪里不重要,重要的是开心。
鹿父一直挽着鹿知之的手,不太舍得交给顾言洲。
可顾言洲双手伸出,十分虔诚的等了这么久,他也没必要再为难。
他将鹿知之的手交到顾言洲的手上。
顾言洲感觉手中一凉,那双小手就放在了自己的手里。
他和鹿知之握过很多次手,每次都是她的手温暖他。
可这次却反了过来。
他因为激动而浑身发热,可鹿知之,大概是因为紧张而手心发凉。
想到这,顾言洲将自己的双手覆盖住鹿知之的双手轻轻揉搓。
“你是紧张,还是有些冷?”
六月的京市不算暖和,顾言洲穿着层层西装当然不觉得冷,可鹿知之却觉得风有些硬。
但这对她都不会造成任何影响,随便捏个诀就能让身体暖和起来。
可她因为紧张根本忘记捏诀。
不想让顾言洲看出自己紧张,她舔了舔嘴唇,微微低头。
“我才不紧张呢,就是有点冷。”
听了这话,顾言洲脸上的微笑瞬间变成了关心。
他松开一只手,准备解开西装扣子。
鹿父在一旁狠狠的咳嗽了一下。
他以拳抵唇轻声说。
“言洲,你清醒一点。”
顾言洲像是忽然缓过神来,这是自己的结婚典礼。
再看向四周,所有人都张大着嘴巴在看着他的一举一动。
鹿知之也忍不住笑了出来。
“司仪等着呢,我们赶快过去吧。”
顾言洲失笑。
“我真的是。”
“听到你冷,我就什么都忘了,差点让我们的婚礼有个小瑕疵。”
鹿父又清了清嗓子。
“还不带知之走,难道等着我反悔么?”
顾言洲震惊的双眉上挑,跟个莽撞的小伙子一样,急忙将鹿知之的手臂放在自己的臂弯,像是怕被什么东西抢走一样。
台下的宾客下巴始终没有合拢。
平日里那个叱咤风云,传闻中心狠手黑的顾五爷,此刻竟然像是个恋爱脑的毛头小子。
两个人终于调整好状态,伴着音乐走向前台。
无论是多么高端的婚礼,都不能免俗。
无非就是介绍一下新郎新娘的相识,相知。
交换戒指,许下承诺。
双方许诺生生世世永不分离。
顾言洲和鹿知之也是一样。
两人交换戒指后,司仪宣布。
“新郎,你可以亲吻你的新娘。”
鹿知之刚要抬手将头纱掀开,顾言洲却先他一步。
他双手捉住头纱的两个角,猛地一掀,那洁白的头纱就盖在了顾言洲头上。
两个人鼻尖贴着鼻尖,双目对视,近得她可以闻到顾言洲头上发胶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