寅时的梆子声穿透雨幕，府衙停尸房檐角的铜铃叮当作响。

    林绾绾的织金斗篷在青砖地上拖出水痕，琉璃灯照见停尸台上两具盖着白布的尸体。

    角落铜盆里泡着的苍术叶浮起细密油花，却压不住那股甜腻的腐臭——像是熟透的蜜瓜混着铁锈味。

    "少夫人，秽气冲撞..."仵作话音未落，林绾绾己掀开女尸身上的麻布。

    数十只碧眼蛆虫从女乞丐鼻腔涌出，在烛光下泛着珍珠母贝的光泽。

    她拾起镊子夹住蛆虫，虫体突然爆裂，溅出的黏液在青砖上蚀出个梵文"卍"字，却是倒着生长的。

    "取冰鉴来。

    "林绾绾将浸过烈酒的帕子捂在口鼻，银刀划开女尸腹腔。

    本该凝固的血浆竟如活物般蠕动，顺着刀刃攀上她手腕。

    衙役手中的火把忽地爆出绿焰，映得女尸胸口符咒上的朱砂泛起磷光。

    那根本不是朱砂——是掺着金箔的西域胭脂虫粉。

    "己死三日？

    "林绾绾刀尖挑起团棉絮状的腐肉，"但陈公子今晨还与我在沧浪亭对弈。

    "她突然顿住，腐肉里裹着半枚翡翠棋子，正是她输给陈砚之的那枚"将"。

    窗外炸响惊雷，女尸右臂突然抽搐。

    林绾绾按住尸身，触感却像按进浸水的棉胎。

    她扯开女尸袖口，暗红斑块如藤蔓缠绕手臂——是生前被捆缚的淤痕。

    当翻过手腕时，一朵半凋的赤色莲花刺青映入眼帘，莲心嵌着细小的"癸酉"二字。

    "癸酉年..."她指尖发颤。

    那是母亲失踪那年，苏州河上漂来三十具绣娘浮尸，每具手腕都有这样的烙印。

    铜盆里的苍术水突然沸腾，蒸汽在房梁凝成串梵文。

    林绾绾猛回头，陈砚之尸身上的白布无风自落。

    他大张的口中钻出条双头蜈蚣，金甲红须，正衔着半截金丝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