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妃实在是她们四个中道行最浅的那位,心机每每都写在了脸上,实在算不上什么大威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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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样是皇帝身边的老人,惠妃生的比她少,却得了妃位第一的位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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荣妃生了一串,却只留下来一儿一女,还落在了后她入宫的宜妃和德妃后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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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连平日里被皇帝评价为风风火火,性子爽利的宜妃也远比她厉害的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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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今日明明是宜妃先挑起了事端,可如今冲锋陷阵的却只剩荣妃便知,宜妃远没有表面那样没有头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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挑事的是她,而今作壁上观的也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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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出闹剧虎头蛇尾,最后在钮祜禄贵妃恰到好处的驾临中彻底落下了帷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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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留下的,只有平静的表面下无尽涌动的暗潮。
皇帝的伎俩之苦肉计
日子如水般流过,皇帝和端静两人陷入了一种持久的僵持状态。
端静睡前又多添了一件事——将屋子的窗关的严严实实。
杜绝骚扰,从小事做起。
至于皇帝是怎么知道的,别问,问就是试过了。
农历三月十八,是皇帝的三十六岁万寿,日子还没到,但宫里已经一片张灯结彩。
今年是皇帝的本命年。
人都说本命年犯太岁,皇帝深以为然。
这才三月初,皇帝确实已经深深的感受到了来自情感上的坎坷。
当然他还不知道,这一年接下来的日子,才会真正告诉他什么叫犯太岁。
……
万寿节前几天,皇帝百无聊赖的靠坐在椅子上,面上毫无要过寿的喜色,梁九功甚至感觉自己隐约在皇帝脸上看到了,‘度日如年’和‘生无可恋’几个大字。
当然,皇帝是没有直接表现在脸上的,但梁九功伺候他这么久,深刻的感受到了他的情绪。
“刘声芳到了吗?”皇帝闭着眼睛养神,出声问道。
“回主子爷,已经着人去传了,估计应该快了。”
皇帝淡淡的嗯了一声。
半柱香后,刘声芳到了,他拭了拭额角的急汗,跪地请安。
皇帝闻言睁眼,挥退了伺候的宫人,缓缓坐直了身子,眼睛里满是期待的看着刘声芳。
刘声芳咽了咽口水,感觉气氛有点诡异,“皇,皇上,您是哪里不适?”
皇帝盯着他半晌不出声,刘声芳只能硬着头皮发问。
皇帝就等着他问呢,他神色黯淡,叹气道:“哎,朕最近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趣来,你说,这是什么病?”
性趣?
刘声芳眼神不自觉往皇帝下身瞄去,“咳,皇上……要不,臣给您开点壮阳的方子?或者您喝点鹿血酒,虎鞭酒之类的也有奇效……”
皇帝眉心跳了跳,强忍住要叫人把他拉出打的冲动,咬牙切齿道:“朕身子好的很,你最好给朕想好了说话。”
刘声芳闻言,满脑袋问号,实在不知道皇帝又想让他干什么奇奇怪怪的事。
先前又是让他研制什么安神幻梦散,又是让他配什么沉水香的,刘声芳突然感受到了这份工作的艰难。
皇帝以前从来没有这么多稀奇古怪的主意,现在好了,他现在不仅要矜矜业业上值照顾皇帝的身体,还要绞尽脑汁应对皇帝突如其来的幺蛾子。
业务范围越来越广,拿的银钱半文没增,工作风险越来越大,脑袋成天别在裤腰带上。
刘声芳实在觉得再继续这样下去,还不如回老家来的清闲呢。
但眼下该应付的还是应付,于是他大着胆子扫了皇帝一眼,只看他面色红润,双目有神,根本不像生病的模样。
那,皇上为什么要问他得了什么病呢?
难道?
刘声芳突然想到了一个离谱的答案。
眼下皇帝这状况似乎,同他给后宫一些想要借病邀宠的妃嫔诊脉时一样。
明明身体康健,非要强行说自己不适。
于是,刘声芳小心翼翼的试探道:“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趣,莫不是您得了相……咳,心病?”
刘声芳很想直接说相思病的,但想了想小命要紧,还是咽了回去,换了种委婉的说法。
皇帝闻言眼睛一亮,指着刘声芳连连点头道:“对,就是那个什么心病,也不知是怎么回事,朕全身都不舒服……”
刘声芳暗暗腹诽,可不是不舒服吗?这明显是欲求不足的症状,怕是只有三公主才能治得好。
皇帝和三公主冷战的事,他作为知情人士自然也略知一二。
“……朕一人系天下,朕不舒服了,天下都难以安稳。刘声芳,你说这病要怎么治?”皇帝目露期待的盯着刘声芳道。
“依臣看……”刘声芳支支吾吾试探着皇帝的心意,“要不,给您开个方子保养保养……”
皇帝眼神微眯。
见皇帝神色不满,刘声芳连忙补救,“……这当然是不够的!”
皇帝目露满意,鼓励的看着他。
“……光有好方子没用,重要的是需要心情开朗。得,得要一个心灵手巧的亲近之人侍疾才行!”刘声芳硬着头皮说完自己编的这番自己都不信的鬼话。
皇帝却满意的点头,“对,你说的对。朕身子不适,无人侍疾怎么能行。你去把方子写下来交给梁九功,让他去宣三公主来给朕侍疾。”
刘声芳无语至极终于彻底明白了皇帝的意图,原来是想用苦肉计光明正大的把三公主找来。
就这么点事儿还要亲自折腾他一趟,何苦呢?
但皇帝显然不是这样想的。
做戏做全套,他不把刘声芳叫来就装病,端静才不会信呢。
可就算他把刘声芳叫来了,端静也没信。
……
“公主说,刘院使先前给您做的香效果奇好,能配出这么厉害的香,想必治您这点小病也不在话下。不需要她侍候,您也一定能好……”梁九功小心翼翼的转述了端静的话。
端静俨然学聪明了,吃了几次亏上了几次当后,对于皇帝的鬼话是一个字也不信了。
连带着刘声芳也被纳入了不可信任名单。
皇帝闻言眯了眯眼,不自觉气的握紧了拳头,轻笑道:“呵,她倒是心硬,连朕的死活都不管了。”
没事,再过几天就是万寿节,他倒要看看她还能躲哪儿去!
“刘声芳,这几日天天去给三公主请一次脉,快到万寿节了,朕不想听到她身体有恙抱病不去的消息。”皇帝眯着眼睛道。
……
万寿节当天,端静在刘声芳兢兢业业的照顾下,实难找到不去的借口,无奈只能硬着头皮同兆佳贵人一同于乾清宫赴宴。
伶人昆声唱着陈词滥调的故事,宴席走着大同小异的流程。
献礼,拜寿。
皇帝今日兴致颇高,对献酒来者不拒。
酒过三巡,他脸上已然带了些酒意,眼神迷离,一手抚额,一手拎着小巧的白玉酒壶对着壶口直饮。
皇太后见状连忙劝阻,“皇帝兴致再高,也不该吃这么多酒。天色也不早了,也该散了,快回宫歇着吧。”
借酒装醉
皇帝闻言迷蒙着点了点头,颤颤巍巍站了起来,一副醉意朦胧的模样。
梁九功连忙上前搀扶。
皇帝却挥开了他的手,按了按眉心,“朕可以,朕自己走。”
皇帝踉踉跄跄走了几步,就要倒下,众人连忙去扶。
皇帝却又摇摇晃晃站稳了脚步,“不用,朕自己可以……月皎,月皎呢?叫她给朕做碗醒酒汤,她的手艺好,朕喜欢……”
端静坐在席中,正准备趁乱溜走。
奈何下一刻听见了皇帝的叫声,无奈僵住了步伐。
兆佳贵人闻言,喜不自胜,连忙快步来到端静身边,抓住她的手牵着她往皇帝那边拉,边走边扬声道:“皇上,三公主在这儿呢!”
“额娘!”端静低声恼道,她努力想抽出被兆佳贵人握住的手。
兆佳贵人暗暗瞪了她一眼,端静立时老实的停下了动作。
兆佳贵人低声指责道:“你个傻孩子,皇上醉酒时念着你的手艺,你只要小心伺候着,等皇上酒醒了,必然念着你的好!这样的好事千载难逢求都求不来,你还不情愿了?”
“额娘,我……”
“我什么我?你看看那边二公主嫉妒的眼神。自从你得宠后,咱们要什么有什么,整个冬日里供给我们的都是上好的红罗炭。要是以前,不克扣咱们的黑炭都算好的了。你可不能松懈,不能把这样表现的好机会白白送给别人!”兆佳贵人低声念叨着。
“可是……这么晚了,等伺候完皇阿玛,永和宫下钥了怎么办?”端静不停想着借口拒绝。
梁九功恰好听到,“哎呦呦,公主殿下您在这儿呐,皇上醉了就念着您做的汤呢。”
“刚听见您说什么下钥之类的?没事没事,奴才亲自同德妃娘娘说一声。要是实在太晚了,奴才让人收拾收拾,您就将就着在乾清宫侧殿睡一晚。这可是多少人求不求不来的福气呢!”梁九功一副体贴模样道。
“哎吆,若是能在乾清宫打扰一晚,倒真是我们月皎的福气了!月皎,快去吧。”兆佳贵人喜道,推了推端静催促道。
眼下已经到了梁九功面前,走也走不掉了。
端静无奈的跟着他走到了皇帝面前。
皇帝身上酒气浓重,脸颊微红,眯着眼睛看着腾挪到他面前的端静,身子一歪就朝她倒了过来。
端静连忙伸手扶住,皇帝高大的身体压的她几乎挺不直腰来,只能用尽全身力气撑住他。
“唔,汤,朕渴了,要喝月皎做的汤……”皇帝语嫣不清。
只有端静知道他话中暗含的意味。
这哪里是要喝汤?分明是要睡她。
哦不,四阿哥和八阿哥也猜到了七分。
四阿哥眼含担忧的看着端静扶着皇帝离开的身影。
八阿哥满眼意味深长,有些不忍又有些复杂。
太子看了看皇帝的背影,眼里略带疑惑,他从小被皇帝亲自抚养,对皇帝的酒量知之甚深。
貌似,皇阿玛酒量没有这么浅啊……
难道是今晚御桌上摆的酒与以往不同,容易上头了些?
“太子哥哥,弟弟也有些不胜酒力,先行告退了。”四阿哥悄然到来打断了太子的思绪。
太子回过神,点头关心了这个总是以他马首是瞻的弟弟几句,“好,四弟你先回,孤这边替皇阿玛送走宗亲们,一会儿也该回毓庆宫了。”
四阿哥拱手告退。
大阿哥领着大福晋也要离去,恰好看见了这一幕,冷哼一声从太子面前走过,一个眼神也没给他。
大福晋无奈的抿了抿唇,到底是没有出声说些什么。
……
乾清宫,这是端静第一次光明正大的在夜晚踏进这里。
她身份见不得光,以往皇帝都是在白天以侍墨的名义叫她来。
唯一一次在晚上来乾清宫,还是上次皇帝用了偷梁换柱的手段,以翻牛答应的名义把她弄晕偷了出来。
后来她处处防着,这样的事自然也没有再发生第二次。
故而,今次是端静真正意义上第一次,在晚上以清醒着的状态踏入乾清宫。
在梁九功的帮助下,端静艰难的把皇帝扶上床。
端静正想让梁九功伺候皇帝更衣,自己去做醒酒汤,却突然发现梁九功一言不发的退了出去。
“梁公公……”端静呆愣愣的出声看着他出门的动作。
梁九功回身站在门口,歉意的看了端静一眼,“公主,皇上今晚就麻烦您伺候了。热水帕子等一应物什奴才早早就着人备好了,您随意取用。”说着他阖上了门。
端静很想直接扔下皇帝冲出门去,可她晃了晃门,已经从外面栓住了,根本打不开。
“……”端静无言叹气,无奈又默默走回了床边。
床上,皇帝闭目蹙眉躺着休憩,显然睡得不太安稳。
他挣扎着撕扯了两下身上的吉服,石青色的五爪金龙衮服箍在身上,似乎令他难受不堪。
“别装了,起来自己把衣裳换了去。”端静暗暗撇嘴道。
她才不信他真的喝醉了呢。
可皇帝仿佛全然没听见一般,仍旧迷蒙着蹙眉撕扯身上的衣物。
端静安静的看着他挣扎,目光里满是怀疑。
半晌,皇帝仿佛酒意上头,动作滞在了一个别扭的姿势不动了,呼吸粗重的似乎又睡了过去。
端静眯了眯眼,小心翼翼的靠近床边,推了推皇帝的肩膀,“醒醒,起来换衣服。”
皇帝依然双眼紧闭,呼吸沉重。
好像是真的睡着了。
端静又细细观察了他盏茶,才勉强接受了这个事实。
睡着了倒也省事了,省的她提心吊胆。
端静伸手帮皇帝解开衮服的衣扣,艰难的帮他褪下衣物。
沉重又不配合的男人,花了端静整整一刻钟,才给他褪去了除了里衣以外的所有衣物。